: 第 19 章

歇過一日後,又到了每日上學的日子。

藍止之前被吓得不輕,一連幾天都賴在鹿青崖身邊不肯撒手,還鬧着不肯去上學。

“我不去!我之前答應師妹教她劍術的,結果我到現在都沒學會。”藍止背對着鹿青崖坐在小馬紮上,托着腦袋倔強的不肯上學,“我不去!我答應的沒有做到,他們一定會笑話我的。”

藍止委屈至極,他前日哭過一場後,不知怎的将這檔子事兒忘了,在房間裏呼呼大睡,等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要上學的時間,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之前拍着胸脯跟師妹保證過,說自己一定會教會她,結果臨到頭了他還沒學會。當時跟師妹保證的時候身邊圍着一堆人,他們都聽見了自己的承諾,要是自己沒完成,他們一定會笑話自己的!

鹿青崖扶額,她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蕭天一貫懂事,從不會在這些小事上鬧小脾氣,雖然有時候覺得他過于成熟,但不得不說這種早熟的小孩養起來實在是省心。

蕭天抱着劍站在一旁,聽到鹿青崖的心聲,擡起眼皮輕輕看了一眼坐在板凳上手足無措的鹿青崖,微不可察的笑了一聲。

現在倒是知道他的好了。

不是她叫小兔崽子那一會兒了。

不管藍止怎樣抗拒,該上的學還是要上的。鹿青崖挪了挪板凳,湊到藍止身邊,“怎麽會呢,大家都是剛從尋蹤山出來,這幾天都累得很,說不定都跟你一樣這兩天都睡過去了,不會有人在意的。”

這些小弟子年齡都還小,又在尋蹤山上呆了許多天,精神緊繃,每時每刻都要提防周圍的動靜。乍一回到安全的環境放松下來,疲憊就會後知後覺的席卷而來。

像藍止這樣一覺睡完了整個假期是再正常不過的。

藍止從托腮生悶氣的動作裏揚起頭,猶猶豫豫的問道:“真,真的嗎?”

眼見有戲,勝利就在眼前,鹿親崖眼亮了亮,連忙點頭,“真的,你不信問你師兄。”

說完鹿青崖給蕭天試了個顏色,讓他配合着打圓場,給他的師弟留點面子。

跟本沒有睡過去的蕭天眼神不爽的看了眼師尊,在師尊暗含祈求的目光下,他幽幽開口,“是啊。”

鹿青崖一拍手,“你看,你師兄那麽強,他也累的睡了好久,大家都是一樣的,他們會理解你的。”

藍小團子撅着嘴,嗫嚅了一會兒,“那好吧。”說完他眼神亮了亮,有些忸怩,“藍止還從未和師尊一起上過學,師尊能送我去上學嗎?”

他只要願意上學,鹿青崖陪他幹什麽都行。

當下兩人便一拍即合,藍止開始洗漱更衣。

趁着藍止出去,鹿青崖洩了氣一樣癱坐在原地,“太累了,我這輩子都不再收徒了!”

一大早便和藍止周旋,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耐心。

小孩子也太難養了。

鹿青崖将頭埋進蕭天懷裏,哀嚎道:“寶貝兒,還是你好養。”

蕭天抱着劍不出聲,只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怎麽看怎麽得意。

院落中,仙鶴已經等候多時。

鹿青崖負手出來的時候,桃句正伸出枝條和仙鶴打鬧。

“別鬧了,一會兒來不及上課了。”

一手提溜上一個徒弟,鹿青崖拍拍兩人的屁股,“邊上去去,給我留個地方。”自顧自的坐上。

蕭天僵硬了一瞬,很是不習慣。藍止倒是乖覺,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師尊坐這裏。”

仙鶴載着幾人到教化堂,小蘿蔔頭們一個個萎靡不振,腳步虛浮的往堂中走,活脫脫的行屍走肉。

一眼望過去,在場的人裏竟然只有蕭天一個還算精神。

尋常到了人多的地方,鹿青崖就不像私下裏那麽随意,畢竟她在外是沖虛山長老,總要維持自己的威嚴。

仙鶴穩穩落地,鹿青崖塞了一顆丹藥作為獎勵。

旁邊幾乎和他們一起到的弟子本還有些迷糊,眯着眼睛困頓的起身從仙鶴身上坐起,不經意擡眼間卻看見一抹青色的衣衫。

他剛起不久,腦子還有些混沌,反應了許久才意識到這人是誰,瞬間精神過來,倏然睜大了眼睛,支支吾吾的看着鹿青崖說不出來話。

突然反應過來自己不能如此不敬尊長,他慌張喊道:“仙仙仙,仙尊好!”

聲音很大,大的遠處半步踏進學堂的弟子都停下了腳步,疑惑的看着身後。

場面一時間有些寂靜。

反應了幾秒後,弟子們開始沸騰,一個個左右張望找尋仙尊的蹤影。

鹿青崖站在一群小蘿蔔頭中間鶴立雞群。

平常她都是用幼年形态,今日是第一次以成年形态站在這些弟子中間,她才發現自己到底有多顯眼。

教化堂前弟子彎着腰,一個個的惶恐至極,暗地裏使着顏色詢問尊長怎麽今日來了。

一眼望過去,只能看見一個個彎了又彎的脊背。

“起來吧。”鹿青崖雙手負在身後,淡淡開口。

她面上看過去雲淡風輕,俨然一副高深莫測的仙人之資,衣帶随風飄逸,随時可以羽化登仙。

但只有蕭天知道她內心在想些什麽。

【蕪湖,一眼望過去,全是屁股。】

蕭天無語凝噎,實在不知道師尊為何關注點如此新奇。

“謝仙尊。”

鹿青崖垂目,“各做各的吧。”

衆弟子:“是。”

鹿青崖看他們緊張的同手同腳的有些有趣,墜在身後慈愛的看着這些小團子。

這可都是沖虛山下一代弟子的中流砥柱,代表着沖虛山的未來。

鹿青崖突然起了興趣,目光如炬的看向這些人的背影。

視線猶如實體照在這些人背後,修真者一向五感敏銳,幾乎是鹿青崖看到哪裏,哪裏的人就僵硬的不知道該邁哪只腳好。

鹿青崖的惡趣味被滿足,樂的在心底偷笑。

“你……你是……”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游移不定的聲音,帶着些許疑惑。

鹿青崖轉身,就見齊銘皺着眉頭看着她。

兩人一對視就迅速各自移開了視線。

鹿青崖震驚,今日是齊銘的課?

她和齊銘之間有誤會,可她總是尋不着機會和齊銘正式的坐下談一談,解決這些誤會。

一是不知道怎麽說,二是她拉不下這個臉面。

所以以往有齊銘課的時候,她大多都是請假,能躲就躲,想來齊銘也不願意見到她。

齊銘确實不願意見到她。

想當年他不過是想上前問個問題,便被鹿青崖一劍險些挑破喉嚨,驚的他恐慌了許多天,仔細思索自己到底哪裏得罪了她,竟要在衆人面前就要取他性命。

雖然最後掌門來解釋,說她只是無意,還給他留了療傷的丹藥。但他終究是心有餘悸,再不敢接近鹿青崖。

“弟子還有課,便不同仙尊敘舊了。”齊銘咽了口唾沫,戰戰兢兢的先行離去。

“你……”

【不!別走,聽我解釋,那是個誤會!】

鹿青崖心底裏的吶喊只有蕭天能聽見,齊銘快步離開,腳下不自覺使上了無影步,快的都能看見殘影,好像身後有洪水猛獸追着他一樣。

知道他暫時不願意看見自己,鹿青崖心底再怎麽吶喊也沒敢上前挽留,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齊銘進了學堂。

堂前的廣場上很快就不剩下幾人,零散幾只仙鶴嘎嘎的叫着,互相梳理羽毛。

見鹿青崖吃癟,蕭天難得被勾起笑意,幸災樂禍的抱拳,率先進了學堂,身後的藍止拉着師尊的手也準備跟上去。

鹿青崖頓在原地,讪讪的對小徒弟說:“要不……你自己進去吧,為師改日再為你澄清。”

藍止雖大蕭天幾歲,但終究沒他有眼色,剛才師尊和老師尴尬的交談愣是沒有看出來,見鹿青崖反悔,當即癟了嘴問道:“師尊莫不是反悔了?還是存心诓騙弟子?”

小徒弟瞪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大大的瞳仁裏滿是對鹿青崖的控訴。

鹿青崖:“……”

她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騎虎難下。

去了齊銘不願意見到她,不去她看着小徒弟的眼神又有些心虛。

藍止拉着他的手催促她趕緊做決定,最終她內心淚流滿面,一咬牙,“走。”

是刀山她闖了,是火海她下了!

深吸一口氣,鹿青崖拉着小徒弟進了教化堂。

如她先前所料的大差不差,沒什麽出入。經過幾天精神緊繃的高強度歷練,這些小蘿蔔頭一個二個像霜打了的茄子,趴在桌子上萎靡不振。

就算能勉強坐起身,一個個也眼神迷離,渾身上下透露着:

我是誰,我在哪,我好困。

就算經歷過剛才鹿青崖親切和藹視線的洗禮,現在到了經常來的地方,精神也放松了下來,以至于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尊長竟然在身後看着他們。

放眼望過去,還算正常的竟然只有寥寥幾人。

藍止拉着鹿青崖來到顧蕊身邊,小姑娘因為一路上一直跟着他們,精神頭還算可以,此時打了哈切疑惑的看着藍止。

藍止忐忑,看了眼鹿青崖壯膽,在鹿青崖鼓勵的視線下,他挺起胸膛,大聲道:“師妹!我昨天太累了沒學會那套劍法,今日我把我師尊叫來教你,他是修真界最強的人!你不要生氣。”

鹿青崖傻眼:???

小兔崽子,我什麽時候答應了?

作者有話說:

補了昨天差的七百字~

朋友問我為什麽給女主起這個名字,我答:“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

朋友:那其他人的名字呢?

我:渤海(博海),瑩草(玩的游戲裏的草爹),其他都是随便起的。

我:哦對了,女主的劍叫“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所以叫海瀛。

朋友:你就可勁怼着李白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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