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4 章 百花作孽少年仇

楊逸之拿下葉思涵抱着他的手,不說話,繼續往前走,葉思涵再次抱住楊逸之,聲音顫抖的問道:“寶寶又要不理涵兒了嗎?”楊逸之緊緊地握住了葉思涵的手,半晌道:“我十歲那年,家裏來了一群惡人,他們殺了我爹,抓了我娘和我。我們被那群惡人帶到了一個叫百花門的地方,起初我娘和我被關在一處地牢,後來他們說門主要見我娘,我娘被帶走了就再也沒回來。後來他們跟我說我娘死了,就把我送到了百花門下的彼岸閣。”

楊逸之的聲音很平靜,平靜的就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可葉思涵能感覺到他的身體一陣陣的顫抖。那段記憶定是楊逸之心裏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從不輕易示人,甚至連楊逸之本人都不敢輕易觸碰。如今自己卻逼着楊逸之扯開了那傷疤,指着鮮血淋淋的傷口給她看。葉思涵如是想着便開始恨自己的自作主張,更恨她竟無力替他分擔那疼痛,哪怕能分擔一點點的疼痛也好。

葉思涵輕輕的拉着楊逸之轉身,看見他的眼紅紅的。葉思涵沒說話,拉着楊逸之到床邊,讓他坐下,葉思涵把楊逸之的頭擁在懷裏,輕輕的拍着他的背,說:“涵兒知道寶寶很痛,寶寶以後不再是一個人了,涵兒會一直陪着寶寶。”

葉思涵低下頭,輕輕的吻了吻楊逸之的頭頂的發絲。慢慢的蹲下身,仰起頭,看向楊逸之。她注視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涵兒知道,寶寶從不哭。可是這會涵兒很想哭,你能陪着涵兒一起哭一會嗎?”葉思涵說着,眼淚便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楊逸之伸出手顫抖着去擦葉思涵的眼淚,卻越擦越多,到後來,竟然連他自己也開始流淚。那積攢了七年的眼淚,一旦落下,便如決堤的洪水,再也收不住。

那一年他十歲,是個無憂無慮的大少爺,雖然父母嚴令不許他學武,但也擋不住他的頑皮。男孩子的精力總是格外旺盛,他在自己房裏,借着月光,偷偷的看從小書童那霸占來的所謂武功秘籍。邊看邊比劃,偶然擡頭,卻真的看見有人影從牆外飛了進來。他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站起身。那人影卻又不見了。他揉了揉眼睛,還是沒有,就在他以為自己看錯了的時候,便聽見了陣陣慘呼傳來。

他穿上鞋子正要出門去看個究竟,他的房門卻被撞開了,他向來溫柔端莊的娘親秦雨涵沖了進來,幾步躍至他的身邊,一把抱起了他就往門外奔去。那一刻楊逸之忽然發現自己的娘親,竟然會武功,而且還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至少在他的眼裏比他家那些護院要高明許多。楊逸之被秦雨涵帶着甫一出門,便有三個黑衣人圍攏過來。楊逸之還有些發蒙,那些黑衣人便向着他們母子攻了過來。娘親帶着他動作稍顯遲緩,但娘親的劍法似乎很高明,以一敵三卻絲毫不落下風,楊逸之如是想着,竟也不知道害怕,瞪大了眼看向那些黑衣人。那些黑衣人見久攻不下似乎有些着急,便加快了攻擊。楊逸之被晃得有些頭暈了,好容易趁着母親與那些黑衣人僵持之際喘了口氣。卻發現其中一個黑衣人,竟然在盯着自己,那如毒蛇般的眼神,饒是楊逸之膽大也不禁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的往娘親懷裏靠了靠。盡管那黑衣人蒙着面,但楊逸之似乎感覺到那黑衣人笑了下。接着那黑衣人手中的鬼頭刀,便砍向了楊逸之。楊逸之吓的閉起了雙眼,他能感覺到那刀帶着風劈向了自己。娘親也意識到了那黑衣人的刀是奔着楊逸之而去的。她帶着楊逸極速後撤,堪堪的躲過了那刀鋒。楊逸之偷偷睜開眼。發現那三個黑衣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發出嘿嘿的笑聲,将刀鋒都對向了自己。楊逸之被娘親帶着左右閃躲,幾次都險些喪命,幸而娘親極力回護才搶了性命。可娘親卻受了傷。楊逸之看着娘親肩膀上不斷湧出的鮮血,很着急卻無能為力。更可恨的是那黑衣人見娘親護子心切,更是變本加厲的攻向自己。娘親明知他們的用意,卻拼了她自己受傷,也要護着楊逸之的安全。忽然一黑衣人尋到了娘親的破綻,鬼頭刀直奔娘親的左胸襲來,楊逸之驚叫出聲。便在此時,只聽叮的一聲,一把長劍阻止了鬼頭刀,将娘親救了下來。

楊逸之一見那持劍之人,驚喜的大叫了一聲:“爹爹!”。那持劍之人正是楊逸之的父親——楊子期。楊子期聽見楊逸之的叫聲,對着楊逸之道:“逸兒,你不是一直想學武嗎?來看好了,爹爹是怎麽收拾這群小賊的。”楊子期說完,挺劍上前。

秦雨涵抱着楊逸之長長的舒了口氣,母子二人站在一旁觀戰。只見楊子期身形飄逸,一把長劍在手,竟似是活了一般,劍随心動,打的三個黑衣人左躲右閃,只有招架之力哪有反抗之能。須臾間,那長劍所過之處便盛放血花朵朵,方才咄咄逼人的三個黑衣人齊齊的丢了性命。

楊子期回身接過秦雨涵懷中的楊逸之,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殺出去再做定奪。”秦雨涵望了望院子周圍,雙眼含淚的道好。楊逸之順着秦雨涵的目光望去,才發現,此時他家的院子裏,竟然堆積了滿地的屍體。那些屍體或趴或卧,那一張張露在外面的臉竟然都是他熟悉之人。護院張大胡子,趕車的李大叔,廚娘劉嫂,還有他的小書童。小書童晚飯時還和自己啰嗦武功秘籍何時還他,而此刻小書童竟躺在那裏,他的雙眼睜得大大的,滿臉的恐懼。他的身下有一攤血,那血的顏色很紅很紅,比新娘子的紅蓋頭還紅。楊逸之看着那滿地的鮮血有些發蒙。便在此時娘親拍了拍他的頭道:“逸兒,這些人都是因我們而死的無辜之人,逸兒,以後若學得武功定然不能為一己之私濫殺無辜。”

娘親話音未落,便有一極細的嬌媚異常卻似男似女的聲音傳來道:“楊夫人的意思,是我百花門濫殺無辜喽?”順着聲音,楊逸之看向那屋頂,只見那屋頂之上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個身着紫衣的男子。說他是男子,卻又有些不同,楊逸之從未見過哪個男子會塗胭脂畫娥眉。可他的衣着雖豔麗那樣式卻是實打實的男子式樣。那人說完,也不待娘親回話,把玩着自己的發絲,自顧自的在屋頂上來回優雅的走着,道:“來啊,小的們,再讓楊夫人他們看看什麽叫以衆欺寡。”那紫衣男子的話音一落,院子周圍的屋頂上便出現了一群黑衣人,他們手持黑弩。那弩箭在月光下閃着寒光,對準了楊逸之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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