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麗麗還是聽秦國邦的話的,她又瞪了秦秀蘭一眼,才進了裏間。
秦國邦變臉很快,再看向秦秀蘭的時候,就變成了一臉的嫌棄,他擰着眉頭,滿是嫌惡地問:“你過來幹什麽?你媽呢?”
秦國邦在城裏娶了媳婦的事情,一直都沒告訴劉桂花,這幾年也沒怎麽回去,最多寄點錢票回去。
當初劉桂花嫁給秦國邦的時候,也沒扯證,就在鄉裏辦了幾桌酒席讓大家做個見證就算完事。
到了城裏誰也不知道他已經有了老婆,再結婚也沒人說什麽,更何況這個城裏老婆給他帶來了不少的便利,他覺得這樣的日子很好。
“桂花姨今天帶了媒婆,把我賣給了隔壁村的那啞巴!那啞巴都打死過老婆了,爸,我不去!那不是把我往火坑裏推嗎?!”秦秀蘭在見到秦國邦冷淡的臉色的時候,就知道指望不上了,可她還是哭喪着臉,哽咽着說。
秦國邦眉頭皺得更緊,他根本沒怎麽聽秦秀蘭的話,反而是覺得秦秀蘭聲音太大了,要是被人聽見了影響不好。
他只能側過神,讓秦秀蘭進了屋子。秦秀蘭依舊是哭喪着臉的模樣,讓秦國邦看了心裏格外的不痛快。
“在這裏別叫我爸,叫我二伯,聽見沒有!”秦國邦板着臉,嚴肅地說。
廠裏的人還不知道秦國邦鄉下已經有妻兒,這件事情說什麽都不能讓人知道。
他滿是不耐的盯着秦秀蘭,覺得這丫頭實在是不懂事,一點都不會看人的臉色,穿成這樣子過來,擺明了就是鄉下丫頭的樣子,讓她丢臉。
秦秀蘭也沒想到秦國邦竟然無恥到了這種地步,饒是她都被噎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從善如流地改口說:“二伯,那家就是火坑,現在誰家願意嫁給他家?桂花姨這次做得太過分了,我不敢在家裏呆着,怕被她直接賣了……”
秦秀蘭的話是一點都沒有添油加醋,原身在家裏過的是水深火熱的日子,也就秦秀蘭來了之後才改善了一些。
劉桂花也是個狠心的,見已經不能掌控秦秀蘭了,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給賣了。
秦國邦卻聽得更加不耐煩,他揮了揮手,希望能在媳婦回來之前送走秦秀蘭。秦秀蘭的親媽很早就死了,秦國邦現在甚至都記不太清她的樣子,他不是看着秦秀蘭長大的人,對秦秀蘭也沒什麽感情。
要說感情,還是城裏的這兩個孩子感情深一些。
秦秀蘭不禁在心中冷笑,她見過心狠的,也沒見過心狠到了這個地步的。別人都說虎毒尚且還不食子,可這人把自己親生閨女往火坑裏推都不帶眨眼的。
“老秦,這是怎麽了?”
半合着的門突然被推開,從外面走進來一個裝扮得體的中年女人,女人放下手裏的菜籃子,一副女主人的模樣看着秦秀蘭,卻還是教養極好的笑了笑,問:“這是哪家的孩子啊?”
秦秀蘭方才哽咽了一陣,聽見女人的話,她十分配合的做出怯懦的模樣,往後縮了縮。
秦國邦看見秦秀蘭這樣子就覺得心煩,既然人都已經被發現了,他只能硬着頭皮解釋道:“你知道的,這是我弟弟的閨女,從小在鄉下住着,不知道怎麽被城裏東西迷了眼,非要來城裏看看。”
錢春天臉上的笑一下便淡了下來,她掃了秦秀蘭一眼,哦了一聲,說:“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明天再送小姑娘回去吧。”
錢春天是很看不起這些只會打秋風的鄉下親戚的,但是在秦國邦面前她也不可能表現出來。
當初秦國邦來廠裏的時候,受到不少女同志的歡迎。秦國邦看着老實,又挺肯幹的,那時候錢春天是個死了男人的寡婦,嫁給秦國邦的時候還讓不少人都大吃一驚,當時沒少人說閑話。
這麽多年下來,她把家裏的每一件事情都安排得十分妥當,雖然是個寡婦,但是她是土生土長的城裏人,家裏還是有點家底的,雖然嫁給了秦國邦,對他鄉下的那個家卻一點都不感興趣。
所以,一起過日子過了十幾年,錢春天也沒有去過鄉下看一眼,只知道秦國邦家裏的人員成分,也不知道具體。
她心裏盤算了一番,總歸是秦國邦的家裏人,也不能做得太過了,只能先好聲說上幾句問問秦國邦是什麽打算。
秦國邦沒說話,回頭看着秦秀蘭的眼睛裏有戾氣,他滿是警告地看了秦秀蘭一眼,陰沉着臉說:“不用,小丫頭自己跑出來的,沒和家裏人說,家裏估計擔心着,我現在就送她回去,你幫我去請個假,送她回去也要個大半天,明天沒法上工了。”
錢春天也十分滿意秦國邦的做法,她點點頭,不再過問,進了裏間抱着自己的一雙兒女,輕聲細語地說着什麽,全心信賴着秦國邦的模樣讓秦國邦心裏十分的滿足。
一家人和樂融融,秦秀蘭竟不知道是應該心疼誰了。
這秦國邦還真是有本事,城裏一個嬌妻,鄉下一個媳婦,還想坐享齊人之美啊?
她現在已經清楚的意識到這個便宜爹不靠譜,估計為了讓自己封口,不把城裏的事情往外說,秦國邦還得趕緊把秦秀蘭嫁出去。
至于嫁給誰,秦國邦肯定是不在意的。
秦秀蘭在心裏輕輕嘆了口氣,她後退了一步,讓自己半截身子露在門外,一咬舌尖,眼裏便含了一汪淚珠子。
“爸……我不會跟桂花姨說你在城裏的事情的,你不要讓我嫁出去好不好……”裝哭也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秦秀蘭心裏盤算着下一步應該怎麽走,嘴上話卻不停。
她知道秦國邦的命門在哪兒,這嘴上也不饒人,哪壺不開提哪壺,就是想激怒秦國邦。
秦國邦是個好面子的人,肯定不想讓自己這點破事宣之于衆,就算是打孩子那肯定也是關起門來打。
“秀蘭,你媽總不會害你的,是不是你在家不聽話惹你媽生氣了?”秦國邦濃眉擰起,嘴角抽了抽,有些發怒。他根本問都不問,就毫不猶豫的将屎盆子扣在了秦秀蘭的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