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工作
之前都沒注意到, 賀離鈞竟然消瘦了許多。
手臂和大腿瘦了一大圈，程郁央捏了捏男人的臉頰，瘦得下巴都變尖了些, 可可憐憐的。
和最開始撿回家的模樣大相徑庭。
難道是先前從黑市買的廉價營養液，營養不夠？
可他從來沒表露過任何需求。
程郁央頓時産生了一種仿佛在虐待他的愧疚感。
系統：……您真的沒發覺您确實有在虐待他嗎？
系統努力忍下這句話，用冷冰冰的機械音解釋道：“大概是反派最近能量消耗太大了的緣故。”
他幹啥事了消耗能量……
程郁央想到一半卡殼，反應過來, 賀離鈞自遇到她後不是在受傷就是在受傷的路上……
他是擁有快速愈合傷勢的體質不假, 但機體進行自我修複自然也是需要能量的。
莫名其妙挨了一通rua弄的賀離鈞：“…………”
盡管他沒有什麽AO親兄妹也要避嫌的觀念，但對于程郁央的觸碰依然感覺到了一絲絲羞恥。
尤其是下巴讓她這樣掐住，他只能被迫擡起頭, 以一個後仰的角度接受對方居高臨下的審視。
程郁央摸他時并不摻有額外的感情色彩, 漫不經心的動作像是在撫摸一件物品……或者說在摸一條狗。
這個認知反而讓賀離鈞的呼吸聲漸漸變得粗重，雙頰一點一點地染上紅意，一直蔓延到眼尾。
“央……”賀離鈞的眼珠微微轉動, 才張開口，便被塞進一個包子堵住了嘴，說不出話。
“如果哥哥不乖乖吃飯的話, ”程郁央長嘆了一口氣, “那就只能我喂你吃了。”
賀離鈞漲紅了臉, 由于口中塞着東西, 只好用含糊不清的聲音和妹妹表示：“我吃飯的。”
程郁央滿意地坐回到座位上，“不用擔心會吃不起飯，我找了份工作夠養得起咱們倆。”
從陶醫生那裏白嫖了二十二萬，白家給的十萬感謝金, 也通過寧揚轉到了她的賬戶上。
加上原本的存款，餘額足足有三十四萬帝國幣。
算起來是個小富婆了。
賀離鈞悶悶地追問：“什麽工作？”
天上不會掉餡餅。
賺錢的工作想必不可能輕輕松松的。
“…………”程郁央心虛地別開目光, 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拍在桌面上，“看我給你買了什麽？”
賀離鈞低頭看去，是嶄新的個人終端。
他原來的個人終端，程郁央已經給收繳藏好了，新買的是可以用她身份芯片登錄的備用終端。
它不是電子手環狀，而是平板狀的，功能較為單一，僅能和主機保持通訊，價格卻貴上幾倍。
店主輕飄飄地答：“備用終端通常是拿來打游戲的，儲存空間大而且運行更流暢，肯定貴咯。”
程郁央激情砍價，花了兩千八帝國幣成功拿下。
“我給你下了一些游戲，”她擺弄給賀離鈞看，“你要是覺得待在家裏無聊就打游戲好了。”
現在的程郁央完全是抱着養寵物的心态在養他。
給狗狗買貴價狗糧和解悶玩具其實挺有意思的。
賀離鈞随手點進了右下角的對戰游戲。
游戲背景是環境受到污染，導致蟲獸發生變異，玩家會被空投到一個海島上，和變異的蟲獸戰鬥。
賀離鈞上手得很快，一落地便飛奔撿起重型激光槍，以百分百的準頭解決了包圍過來的幾只蟲獸。
伴随着變異蟲獸數量的增加，他的神情越發的專注，顯示出一種進入殺戮狀态的漠然之色。
在他即将殺死僅存的一只蟲獸、取得最終的勝利時，程郁央伸手按下了游戲的退出鍵。
賀離鈞抿了抿唇，卻沒有因此生氣，只是用略顯迷茫的眼神靜靜地注視着她。
“這個游戲不好，打打殺殺的太暴力了。”程郁央說，“我們換個輕松點的。”
考慮到賀離鈞曾是第一區的戰士，萬一被游戲勾起了過往在戰場上的某些記憶，可就不太妙了。
程郁央卸掉部分游戲，下載了一批新的：“喏。”
“…………”賀離鈞看了眼終端裏的開心消消樂、歡樂農場和兒童積木世界，低聲道，“你不用擔心我。”
程郁央不明所以：“啊？”
賀離鈞：“我不會出門亂跑的。”
沒想到他的情緒還挺敏銳的。
程郁央愣了下，欣慰地笑笑：“真乖。”
賀離鈞：“………”
明明他才是哥哥，為什麽要用對小孩的語氣哄他？
程郁央吃過早飯，跟他打招呼：“那我去上班啦。”
賀離鈞眼眸低垂：“早點回家。”
程郁央點了點頭，出門後按照洛桐發送給她的地址，用地圖導航搜索合适的路線。
不巧的沒有直達的公共交通，中途至少得轉兩趟車，并且要步行一段長長的距離。
程郁央：“累了。”
要知道，為防止留下行動軌跡，昨天他們是避開所有監控路段從代理人的獨立莊園硬生生走到了租住的小區，走了一整夜的雙腿實在邁不動步子了。
程郁央果斷招手打了一輛車。
和想象中的不同，警衛軍駐西岚城分部，竟然是位于外表相當有科技感的一棟摩天大廈裏。
看上去像是白領出入的寫字樓。
程郁央給洛桐知會了一聲：“我到了。”
洛桐回答：“三十六層，我開了權限，上來吧。”
樓內更是充滿着未來科技的氣息，深藍色和銀白色的六邊形金屬相互嵌合組成的牆面和地面，上下開合的大門不禁令人聯想到科幻電影裏的太空艙門。
說句實話，待久了有點兒暈人。
程郁央面無表情地想。
她乘坐電梯徑直上到三十六層。
這裏是警衛軍刑事部的辦公廳。
當程郁央出現的一剎那，受到了所有人的打量。
空氣中彌漫着Alpha信息素混合的味道。
雖說Alpha只有在易感期，會控制不住信息素外洩，但和同類在封閉的空間相處久了，出于領地意識也會本能地釋放出微量信息素以彰顯存在感。
好在他們彼此是老熟人，大體習慣了。
程郁央乍然接受這樣的沖擊，卻能面不改色，甚至沒有應激性地泌出一點兒信息素回斥。
刑事部成員面面相觑，達成統一意見——
程郁央的實力和自控性，都非常可怕。
洛桐迎上前，把人帶進了她的辦公室裏。
“我們很有緣分。”洛桐笑着說道。
身為Alpha，洛桐的身高罕見的沒超過一米八，但警衛軍中沒有任何人敢質疑她的實力。
同理，她同樣不會因為外形，小觑面前的女人。
程郁央淡淡地應了聲：“是挺巧的。”
寒暄後，洛桐進入公事公辦的态度，打開文件夾：“能說說你是怎樣把白珏救出來的嗎？”
來的路上，程郁央提前打好腹稿，如實敘述了經過，并省略掉一部分不必要的細節。
洛桐支着下巴：“我可以看看你的精神體嗎？”
氣氛陷入沉默。
洛桐知曉自己的提議略顯冒昧，除了戰鬥情況，大多數Alpha是不太樂意在人前展示精神體的。
在她思忖下一步時，程郁央開口了：“可以。”
一條通體漆黑的蛇類出現在兩人面前，從細節判斷，她的精神體是烏梢蛇而非沙漠眼鏡蛇。
若是縮小版的，遠遠看去有可能混淆。
洛桐寬了心：“稍等，我先去倒杯水。”
程郁央沉默應對。
洛桐出了門，立刻讓一幫組員圍住了。
範卉略有緊張：“怎麽樣？”
洛桐：“不是黑蛇。”
警衛軍中唯有洛隊長和黑蛇短暫交過一次手，既然連她都說不是的話一定不是了。
鐘磊：“我就說怎麽可能……”
程郁央才二十歲，黑蛇掌管第四區已經有十五年了，除非她五歲就當上幫派老大。
關鍵是後面抓了幾個小喽啰，一口咬定說，程郁央的精神體是條黑色的眼鏡蛇。
因為害怕黑蛇使用了某種特殊方法，篡改身體數據騙過了安置點的儀器混進城內，不得不驗證一下。
洛桐端着兩個杯子回到辦公室。
一杯咖啡，一杯果汁。
程郁央主動接過果汁：“還有事嗎？”
“有。”洛桐打開了另一份文件夾，“關于張鵬的案件，上次報告提交後被打回來了，必須重寫。”
“請詳細說說你發現屍體的過程。”
程郁央皺眉：“很重要嗎？”
“別緊張，”洛桐意有所指道，“本來就是一幫通緝犯，不少賞金獵人為了圖省事，會直接殺掉拿屍體來領賞……殺死通緝犯并不算犯罪。”
畢竟活捉比殺人更困難。
程郁央單純是出于謹慎，臨場編造的說辭。
既然洛桐這麽說了，她當然……不會改口。
事後變卦更徒惹人懷疑。
程郁央堅持之前的說法，她的确是把張鵬當作目标，不過弄到地址趕去現場時，張鵬已經死去。
洛桐笑了笑：“好的。”
程郁央：“我可以走了嗎？”
“最後一件事……”洛桐抿了口咖啡，擡頭直視着她，“你有沒有意願加入警衛軍？”
“加入警衛軍，”程郁央驚訝地挑眉，她聽寧揚說過，“不是需要經過嚴格的考核嗎？”
兩輪筆試、一輪面試，外加實戰測評，以及背景審查——直系親屬中沒出過罪犯。
程郁央連學歷都沒，第一輪直接淘汰。
“不算正式的警衛軍，”洛桐無奈地攤手，“編外人員，要求會适當地放寬松點。”
Omega綁架案報道後，引發了民衆的不滿和抗議，警衛軍必須盡快作出些剿匪實績，來平息輿論。
程郁央實力強，現下又是最缺人手的時候。
程郁央想了想：“工資多少？”
“基礎工資一萬。”洛桐沉聲，怕她嫌少，忙補充道，“但是任務獎金豐厚，抓到通緝犯另有全額賞金。”
程郁央再問：“工作時間呢？”
“沒有固定的考勤時間，”洛桐回答，“編外人員的工作內容是配合警衛軍出任務抓人，活計不重。”
當然……兇險程度和任務獎金成正比。
程郁央估量了下：“如果運氣好，當月沒幾個任務，我依然能拿一萬的基礎工資？”
洛桐：“是的。”
正式警衛軍平時有各類津貼，編外人員沒這些福利，一萬塊的基礎工資是應得的。
程郁央：“入職時間能不能從今天算起？”
“…………”洛桐揉了揉太陽穴，答允下來。
程郁央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大樓。
附近有一個大型超市。
是該買些生活用品了。
程郁央走進超市，順手給賀離鈞彈去個視頻請求：“我正在外面買東西，你看有什麽需要的嗎？”
光屏中僅能瞧見妹妹下巴的賀離鈞：“…………首先你得讓屏幕對準貨架。”
程郁央先逛了日用品專區，面對琳琅滿目的洗發水，陷入了糾結之中：“你說選哪個？”
賀離鈞掃遍瓶身上的文字，也拿捏不準選哪種。
“選桃子味的吧，”程郁央下決定，“我喜歡桃子。”
自認名字叫賀桃桃的某人：“…………”
牙膏，白桃味的；沐浴露，蜜桃味的。
程郁央自顧自念叨，賀離鈞的臉愈來愈紅。
挑到洗衣液的時候，他終于出聲：“薰衣草的。”
程郁央順着他的話，拿了一瓶薰衣草洗衣液。
賀離鈞微不可聞地松了一口氣。
他今天收拾了房間，對于當前缺少的物品列了清單，程郁央在他的指揮下不斷取下必需品。
特意選的Plus版推車幾乎都要堆不下了。
程郁央駐足在家居區的貨架，目光梭巡。
導購熱情地湊上前介紹道：“今天有特惠活動，情侶拖鞋全場半價折扣，相當于買一送一哦。”
單買一雙拖鞋25.8，情侶拖鞋兩雙才26.8。
程郁央果斷道：“買！”
跟小山一樣的貨品運到自助收銀臺結賬。
程郁央拿到小票，瞪大眼睛：“兩千一？”
雖然是買了不少，可每樣價格不過幾十、一百塊錢，怎麽加在一起突然變成了四位數呢？
果然選擇工作是正确的，坐吃山空非長久之計。
東西太滿手拎不下，她又叫了一輛車。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簡難吶。
程郁央靠在柔軟的座墊上由衷地感慨。
寧揚發來語音消息：“你在家嗎？”
程郁央：“不在，咋了？”
寧揚：“難怪我敲門沒人應。”
程郁央登時坐直了身體：“你來幹嘛？”
寧揚含着點委屈：“不歡迎我？”
程郁央：“沒有，但你來最好提前通知我下。”
車子開進小區裏，寧揚正站在樓底等她。
雖然之前在個人終端上聊過天，但和親眼見到對方沒事的真切感還是無法比拟的。
程郁央一點不客氣地使喚道：“快幫忙搬。”
寧揚：………真切感更加強烈了呢。
他撸起袖子，任勞任怨地開始幹活。
程郁央先上了樓，打開房門。
賀離鈞聽到動靜走到玄關，被掐着腰往卧室裏推：“你先回房間裏待一會兒……”
沒想到寧揚速度太快，眨眼便跟上來了。
三個人六目相對。
“你……”寧揚手中的大包小包掉落一地，語氣悲憤，“你果然是在金屋藏嬌！”
程郁央扶額：“他是我哥哥，你在發啥癫？”
寧揚怔住了：“你有哥哥？”
賀離鈞将地上的物品一一撿起，拎進屋子。
這才轉身對着寧揚伸出右手，聲音淡淡的：“你好，我是央央的哥哥。”
寧揚半信半疑地道：“我是央央的朋友。”
交握的手驟然發力，好似要把他掌骨捏碎。
寧揚疼得想龇牙咧嘴，硬生生忍住了。
程郁央敲了下他的後腦：“央央是你叫的？”
寧揚改口：“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賀離鈞平靜地收回手，悄悄拿濕巾擦了擦。
寧揚瞥見他的後頸貼着Omega抑制貼。
一個Omega力氣這麽大？真的假的！
再仔細一瞧，對方的身高比他還高一些。
唯有漂亮的臉蛋能看出一點Omega的影子。
兩個Alpha都在不動聲色地打量對方。
程郁央拍拍手：“好了，進來說話。”
寧揚跨過門檻，讓地上的袋子絆了下，差點兒摔跤，幸好及時扶住櫃子穩住身形。
購物袋不幸被他踢散開了。
寧揚彎下腰收拾，發現裏面有一雙情侶拖鞋。
他猜得沒錯——程郁央從哪冒出的哥哥，就是借口，那個男人分明是她的Omega。
寧揚悚然回神——他是Alpha，程郁央也是Alpha，他又不是同性戀為何對此感到不爽？
轉念一想，程郁央故意撒謊是把他當外人。
當然有正當理由不爽了！
程郁央雙臂抱胸：“說，找我幹嘛？”
“來看看你有沒有缺胳膊斷腿，”寧揚重重哼了一聲，越想心裏越是煩躁，“沒事那我走了。”
他作勢要走，卻沒有收到任何的挽留。
寧揚讨了個沒臉，磨了磨後槽牙，走得更快了。
他的背影消失在樓道拐角，程郁央關上了房門。
“他真的是你朋友？”賀離鈞出聲，“之前有來敲過門，我看他鬼鬼祟祟的，所以沒有開門。”
程郁央歪頭：“你不喜歡他？”
賀離鈞正處在發熱期，按理說會渴望Alpha的呀？
她沒有信息素，寧揚有。
為什麽他那麽抵觸對方。
“我只是覺得，”賀離鈞頓了一下，“他不像好人。”
程郁央目露狐疑：“是嗎？”
寧揚長得濃眉大眼，明明挺正氣的長相啊。
難不成賀離鈞有潛藏的妹控屬性？
“真的。”賀離鈞伸手扣住她的肩膀，語氣真誠，“他一看就是那種會殺人挖坑埋屍的家夥。”
程郁央：“…………”
真正殺人挖坑埋屍的某位心虛地低下了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