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秀蘭趴在車窗上往外看,顧芬芬沒介意,只當做秦秀蘭是小孩子心性,聽她說着還是她第一次進城,會有好奇心也是十分的正常。
小轎車路過了搭車的汽車站,秦秀蘭眼角餘光掃過去,竟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好像是秦國邦,可她定睛看過去的時候,車子已經走遠了,秦國邦的身影也已經隐藏在人群之中看不見了。
這裏的是一個小汽車站大多是從縣裏過來的和回縣裏的,不少人挑着扁擔,人群也是熙熙攘攘的,秦秀蘭揉了揉眼睛,十分的不解。
秦國邦已經好多年沒有回去了,如果不是每個月都會寄些東西回來,秦秀蘭還以為自己這個親爹已經死在了外頭。
以前的時候就算是過年了,秦國邦都不一定回去的,只是在過年之後初幾的時候才會回去看一眼,現在想想,別人是在城裏娶妻生子了,還回去做什麽呢?
秦秀蘭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想到接下來會遇到的一場大戰,秦秀蘭覺得自己還是休息一下為好。
雖然是帶了城裏的人回去,可是秦秀蘭可一點都不覺得劉桂花會怕的,到時候就只能指望這個看着斯斯文文的大叔能給力一點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秦秀蘭的打量,盧磊超又微微笑了笑,依舊一副溫和的模樣,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軍人。
他這樣倒是讓秦秀蘭不好意思起來,她立刻閉上眼睛,擺出自己要睡了的架勢,也不再說話。
去縣裏的車要走好幾個小時,秦秀蘭迷迷糊糊睡了一覺才到了縣裏,再往鄉下四個輪子的車子就走不進去了,只能靠兩條腿的。
顧芬芬做婦女聯合會也見了不少大場面,這樣的事情也沒少發生過,便也沒有抱怨。
但盧磊超是處理事情的好手,不知道從哪裏談妥了一輛人力黃包車,給了錢讓那黃包車拉着幾個人回去。
這邊秦秀蘭已經坐上黃包車,而在鄉下的老秦家就已經吵翻了天了。
秦秀蘭跑了之後一家人都在縣裏到處找,誰也沒有想到秦秀蘭竟然直接去了城裏!
劉桂花是收了那媒婆的錢的,那媒婆看見人跑了,臉色也不好看,回去之前指着秦秀蘭的鼻子罵,說要是明天之前還交不出人,那就必須把錢退給她!
劉桂花是什麽樣的人?吃進肚子裏的錢怎麽可能還往外退的?她當然不肯,便號召了村裏所有人去縣裏找秦秀蘭,找了一天也沒找到,各家都是有自己的事情的,就不再幫着老秦家找。
劉桂花氣個半死,問秦雅靜秦秀蘭的去向,秦雅靜也咬緊了牙根不肯說,氣得劉桂花把秦雅靜打了一頓就去了旁邊鄭芳的家裏。
鄭柏衡就擔心自己幫了秦秀蘭,劉桂花過來找事情,所以今天把縣裏的事情都辭了,安心呆在家裏陪鄭芳。
劉桂花過來的時候,鄭柏衡早就有所預料,劉桂花是橫,但是她再橫能橫過混過社會的鄭柏衡?
所以她問了幾句就底氣不足,被鄭柏衡不冷不熱的罵了幾句,看鄭柏衡臉上的匪氣,到底是不敢再問下去,只能罵罵咧咧的回去了。
老秦家的活也沒幹,在鎮上找了一天,到晚上才聽見有人說看見秦秀蘭坐車去了城裏。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們急也沒有辦法,去城裏的車已經停了班次。
秦秀蘭一晚上沒回來,眼看着今天就要把人交出去了,劉桂花手裏頭沒人,又不肯把錢還給那媒婆。
她和媒婆談的時候,是談的五塊錢,那時候一個月秦國邦也才寄回來五塊錢,多的都沒有。
在劉桂花看來,秦秀蘭這樣的人對她唯一的用處就是還能賣上五塊錢了!
可是現在人不見了,那五塊錢就得泡湯,為這事兒,劉桂花急得嘴上燎泡都起來了,翻來覆去想了一晚上,做出了決定。
第二天一大早,劉桂花就起來了,她找到準備出門幹活的秦國鵬。
秦國鵬昨天也找了一天的人,沒找着人影,得知秦秀蘭去了城裏之後,秦國鵬就放下心來。畢竟秦秀蘭親爹就在城裏,秦秀蘭去城裏肯定也是去找秦國邦的。
秦國鵬心裏也覺得劉桂花這事情做的十分的不地道,秦秀蘭還那麽小,就嫁到那樣的人家,下半輩子可不就是毀了麽?
可他只是秦秀蘭的伯伯,嘴巴也笨,和劉桂華争不過,只能在心裏悶着。
這會兒看到劉桂花急急忙忙跑過來的時候,秦國鵬還沒給劉桂花好臉色,粗聲粗氣地問道:“弟妹要做什麽?秀蘭去了城裏,國邦肯定就不會管他的,你也不用太擔心了。”
雖然明知道劉桂花并不是擔心秦秀蘭,可為了讓自己心裏好受一些,秦國鵬還是這麽說了。
劉桂花倒是噎了一下,她很快調整過來狀态,因為一晚上沒睡好,眼底已經有了紅血絲,她掏出一個小布包,布包裏面包了兩塊錢,她把錢塞到秦國鵬的手裏,急急忙忙的說道:“大哥,你說那一個小孩子去城裏,也不怕被人拐賣了去!這裏面是兩塊錢,是那家給的聘禮,你拿着這錢去把秀蘭帶回來吧,不然我這心裏總是沒有着落。”
劉桂花說的好聽,秦國鵬卻打心底裏不信。
他是記得昨天媒婆指着劉桂花鼻子罵的時候說的話的,大概也就是說錢的事情。劉桂花哪裏是擔心秦秀蘭?她分明就是想把人抓回來,然後送到別人家裏去,免得秦秀蘭還要還錢!
秦國邦把劉桂花的險惡用心看得一清二楚,面色不由得有些猙獰,他握緊了拳頭,滿是不贊同的盯着劉桂花,嘴裏卻笨拙,半天擠不出一個字來。
“大哥,這可是兩塊錢啊!你在地裏做一天也不一定能有兩塊錢!趁現在天還早,一去一回還趕得及的!”劉桂花打的一手好算盤,她也沒說媒婆給的錢是五塊而不是兩塊。
“我不去!”秦國鵬身體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他冷着臉,粗聲粗氣的吐出一句話,果斷拒絕了劉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