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總是如此的鬧上門,可他走了,卻不代表便要整日窩在家中,不過卻不想在這附近轉悠。因為她聽妍兒打聽說,四皇子在這附近有別院,且最喜住在這。是而在這附近轉悠碰上了不好。
而剛出門沒碰上四皇子,倒是碰上了孟廷川。
旖旎又看他,每次碰見孟廷川的時候,旖旎都會去看。前兩次便是看,這一次如何就不看了呢?而那孟廷川也跟從前一樣的模樣,好像有事要出去。不過他路過旖旎的時候卻停下了腳步,最後來至旖旎跟前,對旖旎說道:“其實,你不該來。可皇家這皇城素來如此,你且想開一些便是了。”而其說完便想走了。
他這話是何意思很明顯,便是在說四皇子屢屢上門鬧事的事。而這樣的話也算是安慰了吧!
旖旎聽着自然也聽明白了。不過她沒糾結在這上面。她直接開口問道:“你可去過張河村?”
孟廷川扭過身子,有些好奇,說道:“是。”
“那你可在那裏救過那個小女孩?”
孟廷川又道:“是。”
早便想問這樣的話,如今總算問出了口。本便覺得是這個人無疑,竟還真的是這個人。旖旎不再說話了,孟廷川卻有疑惑:“你如何這樣問。”
旖旎不善于這樣的言辭,可此時卻也必須說:“那人便是我。”
如此遇上了恩人,這樣的神情也寡淡了些。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寡淡,她又道:“謝謝。”
孟廷川也是不懂,眼前的這一出為何是這樣的一副樣子。不過他也未有太往心裏去,說了句:“不用謝。”随之便是走了。
這一次旖旎沒攔着。他好像有事的樣子。孟廷川确實有事。他去給莫姨娘抓藥,而如此的藥幾日便要抓上一回。且他還需要早去早回,家中無有人伺候,他把莫姨娘關在了屋內。方才他出來時,莫姨娘還在睡覺。若是回來的遲了,叫她醒了,恐怕又要鬧騰。所以他必須早去早回。
旖旎是打算出去逛的,如此碰上了孟廷川耽誤了一會兒工夫,可還是要去的。妍兒還在一旁驚訝于旖旎和孟廷川的對話。起初看見孟廷川時,妍兒又看呆了,覺得這男子長的當真好看。可不想他竟是過來跟姑娘說話了。不想她竟然還是姑娘的救命恩人。
于是一路上,兩人的話題便是開始圍繞這個救命恩人。
“姑娘,當初當真是這位鄰裏救過你嗎?”
“是。當時饑寒交困,險些餓死。”
“那後來呢?”
“許多事我已然不記得了,只記得他的聲音,他臨走時還留下了一些饅頭來。”
“哦。”妍兒若有所思的模樣,好像在想旖旎當年是多麽不容易,“那後來呢?後來姑娘是如何熬下去的。”
旖旎轉頭看向妍兒,“後來?後來有柱子。”
妍兒倒是不大懂怎麽姑娘突然扭過頭來這樣看着她,不過此時她還沉浸在心疼旖旎的情緒之中,“所以是柱子接濟姑娘,後來姑娘開始寫本子,才漸漸過起了好日子,是嗎?”
“是。”旖旎繼續看着前頭的路。
可妍兒卻突然從心疼旖旎的情緒之中閃出了,“那姑娘你對待恩人們也太寡淡了一些吧。”頓了頓,也沒去想旖旎這樣一個顯得有些薄情的人,而是開始替旖旎打算,建立好的人設外在:“姑娘,隔壁的孟公子家,咱們是要正兒八經準備謝禮的。今個兒咱們便開始買。”
不過說着倒是也未見妍兒走的多快,繼續說:“那對柱子應該如何的?”
而提到柱子,旖旎卻又是看向了妍兒:“柱子我是打算給他娶一房媳婦的。”
妍兒還是沒計較怎麽姑娘又扭頭看她,繼續說謝禮的事:“謝禮這東西我也是不懂到底買些什麽好,咱們便看着買吧。興許買着買着便知道了。”
柱子今個兒是不曾跟着的,柱子跟着府內的外院管事出去采買去了。現在旖旎府上的一應吃喝都是四公主在管,是而這管事也都是旖旎他們當初過來便安排好了的。那管事五十來歲的樣子,辦事妥帖。因為柱子老實肯幹,雖跟他不一樣,不是四公主安排過來的人,可府內的一應許多事,他倒是願意教他。是而如今許多時候柱子倒是跟着這位管事忙。其實柱子今個兒着實是不想去的,因為他想着要保護好旖旎。可昨個兒發生柱子頂撞四皇子那事兒的時候管事也是在一旁看着的。跟柱子接觸這麽久,如今瞧着柱子護着府內姑娘的樣子,便是明白怎麽回事了。管事也是心疼柱子,如此硬壓着叫他跟出去了。府內有那樣多的伺候,小厮一應也是許多。他們都是四公主安排過來的,對待這些貴人自也都知道如此處置是為最好。再說四皇子那個人,勢必也是出不了什麽大事的。所以此時,管事帶着柱子在外頭。
不過旖旎她們倒是也不用怕買的東西多了沒辦法拿,出門自也有兩個小厮是在後頭跟着的。一則保護,二則負責拿東西。
旖旎和妍兒逛了許久,也是不知道到底應該買些什麽樣的謝禮。旖旎想着那書生的模樣,覺得送他書本什麽的應該最好。之前王熙送給她的那幾本晦澀難懂的書本她已然看完了,便送給那書生便好。旖旎覺得他應是會很喜歡的。可是救命之恩只送幾本這樣的東西顯得不夠隆重。
一直逛不到喜歡的,旖旎想着應是要求太高了。一心想着準備最好的謝禮卻是越逛越不知道到底應該買些什麽。而最後她們買回去的東西則都是最尋常的。吃的,穿的,用的。自什麽好買什麽,旖旎不缺銀子。
而後來後,卻也沒有直接便上門去。謝救命恩人這樣的事,自是應該選個日子前晌造訪的。如此随便的選個時候委實不妥。不過自也輪不上選一個黃道吉日什麽的,于是旖旎是在這一日的第二日上門的。
清晨,梳妝打扮。妍兒在一旁嚷着是不是應該穿得鄭重一些。可旖旎覺得平常便好了,還如上回一般,覺得太鄭重的衣裳反而別扭。同時覺得,妍兒的眼光當真是不如過去了。過去時,妍兒穿着那一身自己給染成粉色的小衣,她還瞧着她嬌小玲珑的樣子穿着當真好看,也覺得她的審美應該不錯。可現在……旖旎沒去想是不是因為來了都城一切不習慣的緣故。
帶了小厮拿着謝禮,然後來至了隔壁的大門前。叩門。之後則是許久的沒有聲響。
妍兒在一旁自己揣摩自己說:“是不是因為這書生實在窮,院子裏沒有仆人才會如此慢啊?”
旖旎沒吭聲,不過妍兒這麽一說,她倒當真這麽覺得。
“怎麽還不來呢?已經叩了好幾次門了。”妍兒在一旁嘟囔。
旖旎還是一副神色不變的樣子。
而就在妍兒嘟囔的話音剛落,院子的大門被“嘎吱”打開了。而打開門的竟也當真是那孟廷川。倒有幾分當真是像妍兒口中說的樣子似的。
孟廷川穿着一玉色的長衫,打開門的時候衣衫之上都是一些醬色的髒污,看着像是中藥的藥湯,且長衫下角也爛了,着實是顯得有些狼狽的。可狼狽的卻只是孟廷川的衣裳什麽的,在他的臉上卻絲毫看不出這些來。
他看着旖旎,又看了看身後的許多人,倒是也未有先開口。
旖旎還沒開口,妍兒倒是先替旖旎說了:“我們姑娘說你是她的救命恩人。救命如此重要的事自要用重禮來謝呀。今個兒我和我們家姑娘特地來感謝恩人。”平日裏妍兒一見孟廷川就一副半天回不過神的樣子,今個兒倒也算口齒利索。
而孟廷川聽了妍兒這麽說,倒是也沒有什麽特別的神色。這一點倒是跟旖旎很像。孟廷川還沒說話,妍兒接着又道:“可你這……”這便是在說孟廷川的衣裳了。
這樣子,應怎麽進去啊?應是在裏頭忙什麽的吧?
孟廷川也聽出了妍兒口中的意思,可他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卻還是神色不變的說道:“哦,無礙,且先進來吧。”
而随後,孟廷川便是将門打的更開,旖旎也沒推辭,妍兒也未有。如此連帶兩個小厮,一起進入了孟廷川的院子。
這院子很大,從前也應該很富貴,就如今看來也似乎看着并不落敗。就建築來看,甚至還比旖旎的院子還更見當初的繁盛。不過大概是因為如今的後輩無力,所以看着這院子總覺得添了一層質樸的感覺。
孟廷川引着旖旎往正廳去,妍兒和兩個拿謝禮的小厮跟着。而将旖旎他們引進正廳之後,孟廷川也是無有一絲窘迫的對旖旎說道:“你們且先坐着,我去換一身衣裳便來。”
旖旎應了一聲好。如此孟廷川便是離開了。
孟廷川一離開,妍兒便忙着開始研究人家院子的正廳:“看這正廳的樣子便知道昔日是極其富貴的,正如那婆子的話,曾經是極其繁盛的家族。”
旖旎對妍兒如此的做派置之不理,一直跟恢複不了正常似的。她沒吭聲。
妍兒便一直在四處打量。
不一會兒,孟廷川出來了。這一回換的是一件墨色的長袍。黑色深沉,可穿在孟廷川的身上卻讓人覺得最合适不過了。妍兒又有一絲看呆。其實旖旎也有一些。
孟廷川方才走時旖旎便是坐着的。此時他回來旖旎起身,他叫旖旎坐,且他自己也坐下。一坐下也開門見山的開始客套。不過客套的并不多,很真實。
“其實不用如此的,當時,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竟還買了這麽多的謝禮。”
旖旎其實當真不擅長這樣的場面,可眼前的必定是她的救命恩人,更何況眼前的人她還一直對其有些興趣。覺得此人很是與衆不同。
“先生客氣了。”
對旖旎稱呼自己先生,孟廷川不置與否,又道:“當年我有事路過那,剛進村子便是見到了一小孩兒趴在泥坑裏。既然見了當真要救。不過當時你真的瘦弱啊,與如今完全不同的樣子。”
旖旎道:“是。”
此來是來謝救命之恩的,可目前的情況看來也是當真寡淡的過分。可旖旎也是當真不知該說什麽,那些在腦子之中的謝恩畫面不是沒有。可是看見了也是做不到。
旖旎這麽不說話,孟廷川卻繼續說:“當初救了你純是舉手之勞,且當時我也能力有限,只覺得盡力了其他便看天了。可不想當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現在成了這樣有名的人。家喻戶曉。”
孟廷川說起旖旎的本子。那這話便好接了:“你看過我的話本子?”
“嗯。看過?”
孟廷川說看過,卻不評價。旖旎又問:“那先生覺得如何呢?”
孟廷川這一回不似方才回答的利落,像是略一沉吟,道:“我看過,卻覺得不是太對我的想法。不過這世上本便是什麽都是十全十美,什麽都讓所有人喜歡的。”
這便是真實的說了自己的看法并且還順便安慰了旖旎了。不過這個道理旖旎卻懂,倒不用孟廷川開解。
今天,話說的多了,就有些收不住。此時,旖旎話鋒一轉,突然說起旁的來:“你到底是如何叫那莫姨娘閉嘴的。每每夜半,近日裏倒是再聽不到那哭喊聲了。”
旖旎這麽說,孟廷川倒是有些驚訝的樣子。他不懂怎麽旖旎會突然問這些。其實非但他不懂,妍兒也是不懂。
這好端端的怎麽突然間說這個?他們家姑娘今個兒這是怎麽了?好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