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得很!
朝政上并無什麽好玩的。
可能這些虛構小說的重心都放在後宮的争鬥上, 朝堂戲份全都敷衍帶過。這些簡單的人事關系,蘇燈心閉眼就能處理。
下了早朝,蘇燈心直奔後宮看熱鬧, 接下迎頭一擲後, 蘇燈心哈哈笑着跟歲遮坐在了一起。
歲遮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腦袋湊到她臉前,一定要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昨晚不是在我床上睡的嗎?”
座下除了三個室友, 其餘皆驚, 心道今日帝君吃錯了藥嗎?怎如此直言不諱。
“你太折騰了,親愛的。”蘇燈心樂道, “衛君那裏清淨, 不然你倆打一架?”
底下又是一陣吸氣。
皇上似乎很高興看見帝君呷醋?!
“算了吧, 勝之不武。”歲遮說罷,松開手,又将腦袋放到蘇燈心的肩膀上, 作大鳥依人狀。
蘇燈心:“好沉的,起來。”
歲遮撒嬌:“不行,我都是中宮了,你晚上跑別人床上,我多沒面子。瞧着跟我有什麽毛病,讓你嫌棄了似的……”
“睡相差就是毛病。”蘇燈心直言。
除仨室友外, 座下衆人連忙自省自己是否睡相差。
“你得補償我,不然我多沒面子。”歲遮緊緊抱住蘇燈心。
蘇燈心好心情看他玩:“你要什麽?”
秦君面無人色, 驚覺這帝君平日裏瞧着木呆呆的,皇帝也不喜, 沒想到昨晚被氣開了竅,竟然會撒嬌了。
“我要他仨給我揉肩捶腿端茶倒水。”歲遮指了三個室友。
不僅千裏, 封南都冷笑了。
蘇燈心故意道:“沈持正就算了,他都有身子的人了,你心別那麽恨。”
歲遮如魚乍被撈上岸,從蘇燈心身旁彈跳起來,尖叫:“誰?!有什麽?!”
果然沒看說明書,且落後一個版本,玩起來效果就是不一樣。
蘇燈心很滿意歲遮的這個反應。
“有寶寶了。”蘇燈心笑眯眯道。
歲遮脫口就來:“不是,他能懷什麽?誰的?!”
衆人皆驚,仿佛聽到了什麽驚天皇家秘聞。
秦君忙去看皇帝臉色,膝蓋都準備好要跪了。
蘇燈心一臉淡定,“自然是朕的。”
白及掩面,耳朵紅透了。
歲遮手指僵着,下巴也沒收回來,心裏狂吐槽:好啊,這一個個的,可真入戲。
這之後,便是揮去閑雜人等,五人一起交換信息,猜測劇本走向的環節。
“……綜合分析下來。”歲遮這個半吊子宮鬥小達人大腦上線,“現在白及最危險。宮鬥中的套路一向是誰懷孕誰危險,三個月正是高危期,很容易被陷害小産。”
“先別管古人類的腦回路為什麽不讓人平安生産。”蘇燈心嚴肅道,“就按他們的思路走,白及應該防誰?”
“防咱們之外的任何人。”歲遮道,“吃的要防,用的要防,能聞到味的也要防。”
“防不勝防啊!”封南吐槽。
蘇燈心沉默好一陣子,向後一仰,疲倦道:“好累。”
“利益之争,不可避免。”千裏冷靜道,“後宮機制如此,他們想停也停不下來。”
歲遮點頭:“是,千裏應該懂這些。”
畢竟血族習性最似人類,家族利益之争,亦是如此。
千裏傾囊相教:“所以,這種環境下,保全自己的方法,就是增強自身防禦能力,彰顯實力,盡量少管閑事,斷開人際聯系,淡化威脅。”
歲遮應和:“是,就跟千裏一樣。”
白及憂愁,這些,自己現在已經做不到了,這可怎麽辦呢?
封南拍手,組織大家進行新話題讨論。
“好了,現在我們要先解決晚上睡覺的問題。”
他看向蘇燈心,“你打算睡一下我們之外的其他人嗎?”
蘇燈心認真思考了會兒,搖頭:“風險太大,不了。”
主要今日瞧了一圈,剩下的沒一個合她眼緣的。
“那麽,今晚你準備睡誰床上?”封南指了一圈,擺明了讓她挑。
白及肯定不能睡,千裏就算了,新鮮過了,且他宮殿離上朝的地方太遠了,要早起十分鐘。
歲遮睡覺打人,魅魔帶刺,睡着不可口。
蘇燈心指着封南,翻了他的牌子。
封南把長長的高馬尾甩到身後,潇灑道:“行,跟我睡。”
千裏看了過來,眼神裏有了點酸澀和擔憂。
歲遮不知腦回路哪裏搭錯了,電光火石之間,竟然鑽出個可怕的念頭。
“蘇燈心……”他幽幽道,“你不會要趁此機會,把我們宿舍的全睡一遍吧?”
蘇燈心板着臉。
蘇燈心坐直了。
蘇燈心一本正經回答:“沒有,白及不讓我睡。”
聞言,白及捂着小腹,委委屈屈道:“我也不想總是排在最後的……”
今日沒有幺蛾子,平靜結束。
日落後,蘇燈心跟着封南去了長信宮,宮裏不僅有封南,還有兩個司侍。
“你跟他們同住?”
“一個院子而已,後面都是我的。”封南說,“位分低,等着你睡了我,給我換個房子呢。”
蘇燈心戲瘾還沒消,樂呵呵道:“那就得看你了,多吹枕邊風,吹到我心坎裏,明天就給你換獨棟大宮殿!”
封南的寝殿擺設少,顏色清淡,因而看起來清冷。
洗漱後,封南教她玩一種策略戰旗。
棋盤擺在床上,兩人面對面盤坐着,下了五局,蘇燈心摸到門路後,贏了三局。
封南深感佩服,并表示,不玩了。
他收好棋,又拿來一床被子,給蘇燈心鋪床。
蘇燈心:“……”
她好似從沒想到過,還能在一張床上分被子睡。
封南發覺了端倪,訝道:“千裏和你睡一條被子?”
蘇燈心沉默着點頭。
封南表情變奇怪了,像是在質疑她,更像是想不明白的自言自語,輕呼:“可千裏是個潔癖……”
他鋪好床,讓蘇燈心躺在了裏面,自己像個看門犬,睡在外側。
豔麗的紅色長發散下來,中間有一段淡淡的發帶折痕。
他的發質硬,頭發看起來要比其他三個都要粗些,很容易留痕,也容易炸開。
封南似乎不知道如何打理這麽長的頭發,随手把頭發一股腦撸到前面,就潇灑躺下了。
躺下,不聊點什麽,就顯得很尴尬。
于是,封南說:“随便聊點?”
蘇燈心輕車熟路:“你家幾個兄弟姐妹?”
“加我九個,五個兄姐,他們是一窩的,破殼年齡差不到三年。接下來十歲年齡差,有了第二窩。我是二窩裏的老大。”他說,“我下面有三個弟弟,他仨是同時破殼的,差不到一天,我比他仨早五年破殼。”
“怎麽會早這麽多?”
“因為當時我媽沒想好要不要孵化那麽多……後來是我爸說服了她,跟她說,幾個他都能抱,不用擔心。”
“你爸真好。”
“我爸是我家的标杆。”封南枕着雙手,劍眉挑起,自豪道,“我一直想成為像我爸那樣的雄性。長得帥,有能力,顧家,責任心極強。”
“你像爸爸?”
“像,我們第二窩都像爸爸。”
蘇燈心問:“之前記得你說,你家開超市的,營收如何?”
“小超市,從便利店幹起的。小時候艱難些,勉強顧住平日的生活開支,後來兄姐們工作了,情況好很多。”
“兄姐成家了嗎?”
“除了大哥跟三姐,剩下的都還八字沒一撇。”封南閉上眼睛,“都忙着工作。我家,我媽我二姐四哥五哥都是公檢法系統的,很忙。”
“媽媽也是嗎?”蘇燈心撐着腦袋側躺着看他。
封南的長相,是四個男生裏最英氣的,标準的劍眉星目,身材線條幹練有力量。
也因為是朱雀,笑起來時陽光如火,一旦壓眉,目光就無比銳利。
“我媽起初是社區警,查小賣鋪偷竊案時,認識的我爸。對我爸一見鐘情,很快就有了我兄姐他們。”封南忽然睜開眼,看過來,“你也是有翼族,審美應該差不多,等你見了我爸就明白了。”
蘇燈心錯開視線。
封南倒是不躲,索性也側過身,學她支着腦袋。
“蘇燈心,我一直想問你。”
“你問。”
“你是鳳凰吧。”他說。
蘇燈心微微揚眉,随即又恢複了平靜。
“能感覺出來嗎?”
“怪不得……”封南釋懷,點頭笑道,“剛見你,就有種不太一樣的感覺,像是身體裏的本能,血流動的很快,我還吓了一跳……”
還以為自己也像媽媽,猝不及防就對新同學一見鐘情了。
後來,他察覺到這種血液沸騰的沖勁,不是源自于愛,而是一種想要臣服,想要保護她的本能。
像每次從電視上看到鳳主,就不由自主地崇拜他,向往他。
“那天你興奮地跟我們科普社會名流如何讓自己的孩子在學校讀書。我還打消了懷疑……”封南輕輕搖頭。
蘇燈心一怔,看來自己那番話挺有效果的。
“但後來發現,千裏看你的眼神不太對。”封南說,“我那時還不太了解你,但我了解室友。”
千裏看蘇燈心的眼神,是一種老手看菜鳥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從前的他自己。
“加上你天天化誇張的舞臺妝似乎是故意讓人看不到你的原本長相,且每天的奇裝異服都不重樣,又說你爸極其嚴厲,以及對錢沒概念……”封南說,“應該就是了。”
蘇燈心不服:“天天奇裝異服不重樣怎麽成為判斷依據的?”
“就算是十塊錢一件的衣服,你自己數數從開學到現在,花在衣服上的錢有多少?”封南樂,“我們普通人,哪怕是千裏,也不會一天換一套的。”
蘇燈心後知後覺,原來自己的破綻這麽大。
“你的衣服穿過一次後都扔了嗎?”
“沒,洗過一次,失敗了,它變形了。後來我穿完,攢一周的,就打包寄回去,讓他們捐了。”蘇燈心回答。
“你室友就沒懷疑過?”
“問過。現在我室友認為我爸是娛樂圈的三流小明星。”
“……”封南沒憋住,笑出了聲。
蘇燈心知道他笑什麽,因為他們宿舍是真的有一個,爸爸是娛樂圈明星的。
蘇燈心越是沒表情,封南就笑得越發停不下來。
他拍着床笑,但并沒有爆出歲遮的隐私。
“沒什麽,就覺得你挺好的……”他擦了笑出來的淚花,“睡吧,差不多能睡着了。”
封南的寝殿因為位置偏僻,平日照不到太陽,屋內陳設也不多,夜裏睡着不大暖和。
好在,封南是暖和的。
蘇燈心睡着睡着,就朝熱源靠攏。
等到了起床的時辰,蘇燈心是從封南的懷裏睜眼的。
她幾乎陷在了封南的懷裏,封南的胳膊圈着她,沉甸甸搭在她身上,但很有安全感。
睡夢中,朱雀一族露出了本能,真的護住了懷裏的鳳凰血脈。
雖然封南的姿勢很溫馨,但蘇燈心仰起臉,看到他半張着嘴,睡相傻乎乎的。
封南睡覺不打人,但睡相,不如歲遮。
歲遮雖然手腳亂支棱,但睡顏是可愛乖巧的。
想到這裏,蘇燈心越發想去睡白及了。
睡相大考察裏,也就差白及的她沒見過了!
“皇上,該早朝了。”德元在床幔外小聲提醒。
封南一秒清醒,動作潇灑,擡袖擦了口水。
他一頭紅發睡翹了起來,火紅的長發尾端直接炸開,像歲遮的四肢般無處安放。
毫無顧忌打了個哈欠後,封南說:“起這麽早,皇帝也不是什麽好差事。”
蘇燈心狠狠點頭,幽怨道:“沒錯!”
被窩很暖和,封南也很暖和……他好像比千裏要暖和多了。
所以,她還真有些不舍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