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夜屋內起初都是滿滿的別扭，可是孟廷川愣是沒走。旖旎自從寫到膩歪時看了一眼孟廷川，而孟廷川也看她之後便是再不想繼續了，可又不知做些什麽。于是也尋了一本話本子，然後坐在那看。
于是屋內的情形便是兩人相顧無言的坐在屋內看話本子，然後偶爾看對方又被對方察覺也回看時再是偶爾別扭那麽一會兒，而後再繼續相顧無言，氛圍還好像頗為融洽似的樣子似的。
而孟廷川這一坐便是大半夜，是在再過一個時辰天就要亮的時候走的。
而這一夜，孟廷川則是又來了。從傍晚開始天空之上便是下起了漫天的雪花，旖旎看着那些雪花想，孟廷川今夜還會來嗎？
妍兒整日裏陪着自家姑娘，然後便總覺得旖旎哪裏不對勁，可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她卻也是一下子說部出來。反正便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姑娘夜裏寫本子，白日裏睡覺。睡醒了便是開始若有所思。旖旎總是如此的變來變去的，一會兒整日裏若有所思，然後過一段時日又跟個沒事人一樣。而如今好似又回複到之前那段愛慕孟廷川然後不知如何作為時還有在對孟廷川說了那個‘是’字之後的一段時候的情形似的。可雖是個如此的模樣，可妍兒也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到底妍兒伺候旖旎的時候長了，是而看的真切。
不過妍兒卻也不曾太往心裏去，因自家姑娘這段時日總是如此，還有便是自從前些時日操心太多，然後頗為糾結之後便是索性再不操心了。自家姑娘不是普通的姑娘，所以自家姑娘的這種樣子也是尋常的。
所以雖覺得不同于從前的不對勁，可是微微想了那麽一會兒之後妍兒便是放開了。主要也是她參不透，也懶得再去想了。
妍兒近日裏總是懶得再去多想自家姑娘，可總想跟柱子多說那麽幾句話。妍兒早便是看出來，不管如何，自家姑娘應是跟柱子都是再無可能了。可這柱子卻總是如此的死心塌地的，叫人覺得可憐卻又死心眼。
這一日，恰好碰上了柱子，便與其說了幾句話。
“柱子你不會還是愛慕姑娘吧？”說了幾句話後妍兒也算開門見山。
柱子跟妍兒當真算是熟人了，從小院開始他便是一直跟在旖旎的身邊，然後同妍兒一起伺候旖旎，妍兒自來對他說話也是沒什麽忌諱的。所以妍兒這麽說，柱子的臉上并沒有什麽神色。
“你也當真算是死心塌地。姑娘早便有心儀之人，你可知道嗎？”
旖旎碰見柱子的時候，柱子正在看賬本，妍兒也不管他看賬本還是什麽的，只管說自己的。而柱子聽了這話卻還是沒什麽神色的樣子。
“柱子，你便不曾想過自己的未來嗎？”見柱子一如既往從來的這副樣子，妍兒又問道。
可惜柱子還是沒吭聲。
如此，妍兒便是走了。真是一個柱子，木頭。妍兒如此想。
妍兒不說是不說，一說便是如此的徹底。
每次趴在牆頭上的時候孟廷川都能感覺到自己的狼狽，并且深以為恥，每次爬牆時都是皺着眉頭的，可他還是連着來了幾日了。今日這都是第三日了。漫天的大雪，旖旎想着，孟廷川 不知還會不會來。而時候則是從傍晚醒來一直想到了夜半，她又沒寫本子。如前夜似的那麽若有所思着。
如約似的，外頭響起了敲門聲。旖旎起身，可臉上倒是也沒什麽神色，然後打開了房門。
因為爬牆而過，又因為大雪，是而孟廷川的衣裳上有被雪染過的一片一片的濕濕的痕跡。孟廷川的面上倒是看不出什麽來的，便如往日那般站在門口等着進來。
如往日一般的進來，然後一切倒還是如往常的樣子。旖旎看到了孟廷川的狼狽，也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麽，最起碼得請孟廷川去到火盆跟前烘幹了衣裳，不用脫下來，只站着烤一烤便是了。可是她便是什麽都沒做，然後一切如昨日，略微顯得有那麽一些的尴尬。而片刻後也還如昨日似的，直接寫本子去了。
而孟廷川先是坐在那看着旖旎的‘冷漠’，然後便是如昨夜似的直接尋了一本話本子去看了。衣裳只是外頭濕了，只是看着有些狼狽，裏面丁點都是未有濕的。孟廷川不喜如此的狼狽，可倒是也未有厭惡到十分。至少沒有在牆上趴着的時候那般的厭惡。
孟廷川雖整日裏都感受着旖旎的‘冷漠’和不尋常，可縱然到了如今面對如此的旖旎也總想皺一皺眉頭。
這樣的日子要持續多久呢！不過這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造就如此的氛圍的也不止旖旎一個人，孟廷川惱的當然還有自己。
不過并未有多想，孟廷川覺得細水長流。
孟廷川不知道旖旎從傍晚便開始思慮今日他會不會來這件事，若是知道了，恐怕更要皺眉。皺眉想一想，這旖旎到底是怎麽的一個性子。怎麽就想了這樣長的時候，這人來了，竟又是如此的一副樣子。
旖旎在寫本子，可今日裏的這心思卻完全沒有昨日裏清靜，看着那平鋪的昨日寫的東西已然許久了，卻絲毫沒有寫下去的心思。便那麽看着看着，竟然跟看旁人的本子似的就那麽讀下去了。然後讀着讀着便是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寫了。可是知道怎麽寫，不代表有那麽平靜的心思去寫。看了一眼孟廷川，旖旎蹙眉。
不知道是受了話本子的影響還是迫切的想談一場情愛，旖旎的心頭總是會出現怎麽跟孟廷川膩歪的場景。看話本子都覺得當真是甜，深刻感受到的甜，跟從前看本子的那種心境完全不同。
可孟廷川當然不知旖旎這邊到底是怎麽回事。
只覺得旖旎在看自己。
然後目光便迎了上去。
若是換了往常，旖旎定然是會淡淡的瞧着孟廷川，不然便是別開眸子，可今日便是沒有。她蹙眉看着孟廷川。
孟廷川看着旖旎，慢慢的也開始蹙眉。
這是怎麽了？孟廷川表示不解。
旖旎的心裏頭有點惱，惱什麽具體也說不清楚，反正便是有點惱。而且，她便是只想這麽看着這個孟廷川。
而如此一對看便是許久。而首先收回的眸子的是旖旎。旖旎不擅長糾結，看一會兒便是了，她不會一直去看。
這事糾結的久了，便是再不想糾結了。可是寫本子也不曾有心情，于是轉回身去拿了話本子去看。
于是漸漸的，便又成了昨夜裏的場景。旖旎在看話本子，孟廷川也在看話本子。不過，外頭漫天飄着大雪，總讓人覺得今日總要不同于往日。
旖旎不善于長時間的糾結一件事，可這一件事總頻繁的出現在腦子裏，她就容易忍不住的鑽進去，鑽牛角尖似的不出來。
許也是因為手中的這話本子不好看，當然大部分的原因還是因為旖旎的心不靜。眼前有個人不停的在提醒自己這件事。由此還牽扯出旁的一些事。如此的一種樣子會到什麽時候去？怎麽想談一段情愛會這麽麻煩！旖旎只覺得前前後後的這是牽扯了多久了！于是越想越糾結，漸漸的便又開始盯着孟廷川看。
燭光發着和煦的黃，搖搖曳曳。屋外漫天的大雪，漫天的飛舞。旖旎總這麽盯着孟廷川看，孟廷川也擡起了頭，然後對看了片刻，微微蹙眉問道：“這是怎麽了？”
旖旎不說話，這種樣子倒是尋常。可是這麽不說話，只看着，也叫人當真不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麽，十分困惑。
旖旎不說，孟廷川便微微的蹙了蹙眉，說：“旖旎，其實有什麽你是可以說出來的。”孟廷川說這話是很尋常的語氣。
之前他便不明白旖旎。她的很多東西很奇怪，可是漸漸的便被吸引了。很好奇這個丫頭如何這般的不同尋常。而這樣的為之吸引還是被旖旎總是那麽奇怪的作為給牽引了出來。若沒旖旎總是那麽沒來由的又送禮又上門，他也不知道原來自己對這個丫頭竟是牽扯這麽深了。深到對方對自己說一句是，自己想也不想的便想跟其繼續下去。沒有去多想什麽，只是因為這個人是旖旎，不管什麽，都想奉陪。
再之便是這個人的突然閉門不見，再後便是如今的身在人家的閨房。然後被這麽看着。
旖旎的種種有些讓孟廷川又愛又恨的，當然恨很渺小。這種恨甚至可以解讀為更為之吸引，更愛了。
孟廷川如此說，可旖旎卻是不想開口的。開口說什麽呢？說她覺得這談情說愛太費功夫嗎？那怎麽才不費功夫呢？亦或是因為自己寫了太多這樣的情愛，且根本知道這磨磨唧唧的許多之後的結局嗎？既然知道結尾，所以這過程總是覺得多餘什麽的？
而她不說，孟廷川卻是更加想知道。
于是繼續對視。孟廷川的眉頭也更深。
大約是因為總是如此的對視，也不想再糾結了。旖旎便是如此，說便說，不說便不說，沒什麽話是不能說的，不想說的時候便是不說，想說的時候随口便能說出來。于是她道：“我在想，如何這樣久，又這樣糾結？”
“什麽這樣久，又這樣糾結？”孟廷川不懂。
旖旎頓了一頓，頗有些耐着性子的又說了一句：“咱們。”
如此，孟廷川的眉頭便是更皺了。這丫頭的想法他是如何都猜不到的。片刻，看着旖旎，“你是在說咱們的進展太慢了嗎？”
嗯？旖旎的心裏打了一個問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她沒說話。沒吭聲的同時思慮，好似也可以如此說。
旖旎沒說話，孟廷川又蹙了蹙眉，好似沒得到答案，這接下來的許多便是沒辦法考慮。不過随後他又看着旖旎說道：“那你想多快呢？”
而如此的問題自也是沒得到答案的。旖旎的腦子在打結。她好似不習慣自己這樣的主動。可自己主動了嗎？于是她沒吭聲。
而随之，孟廷川便是走過來了。來至旖旎跟前，然後看着他，眉頭帶着一絲絲的微蹙，然後俯首，吻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