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哄哄
一種陌生而新奇的體驗感襲上心頭。
程郁央是略有些緊張的，因為不習慣和人親近接觸，但她從不願意在任何場合露怯。
好在對方是可掌控的，這令她感到安全。
程郁央盡量放松肌肉，方便他進行服務。
溫熱和柔軟包裹住她。
異能者的體溫都偏低，為何他滾燙的跟在發燒一樣？整個人散發着灼灼的熱氣。
從生理層面上說，進化的異能者并不畏冷，程郁央只是打心眼裏排斥寒意，下意識向熱源靠攏。
暖意是會正向傳播的。
程郁央好似在泡溫泉，在溫暖的水流的浸泡沖刷下，渾身的血液快速流動，一張臉讓熱氣熏得酡紅。
她仰頭，盯着天花板，還有工夫分神去想——
賀離鈞真的是人類嗎？
初代種的标配是滑溜溜的長舌頭，攻擊利器。
人類的舌頭會這樣長？
說不定他真是怪物僞裝出來的人。
程郁央收回向外發散不休的想法，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迫集中在了看不見的地方。
泡溫泉會帶來懶洋洋的舒适感，可當水溫不斷升高，神經末梢受到高溫煮洗而産生了陣陣痙攣。
快樂過了勁，反倒湧上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有種事态逐漸失控的焦躁。
情緒積累到一定程度時，仿佛有道聲音在耳邊尖嘯，讓她必須給出點什麽反饋。
程郁央伸手向後方摸索，摸到了床頭櫃上放着的擺件，或許是擺件吧她無暇顧及具體模樣……
然後狠狠地砸了下賀離鈞的頭。
男人擡起臉，有鮮血順着他的額頭緩慢流下。
霎時間，堵在胸口的暴戾的情緒消散于無形。
程郁央長舒了一口氣。
“我哪裏沒做好嗎？”賀離鈞開口詢問。
程郁央注視着他的眼睛，那雙清亮如湖水的瞳眸之中，盈滿了惶惑和不安的情緒。
他不生氣？他為什麽不生氣？
程郁央覺得荒謬，如果有人敢如此對待她，她一定會想盡辦法将對方扒皮抽筋，碾斷全身的骨頭。
對比起來，她的行為更是莫名其妙。
程郁央緩和了臉色，哄他：“你疼不疼？”
“不疼，”賀離鈞搖頭，補充道，“喜歡。”
喜歡………？
程郁央暗想，他果然是個受虐狂。
難怪讓她踩了會變得興奮。
不是的，賀離鈞心道，其實央央自己也不清楚，她每次傷害過他以後都會格外的溫柔。
一如此時此刻，她輕輕托着他的下巴，動作溫柔地用手帕擦拭去他額頭上的血跡。
因着她會哄他，他甚至期盼她傷害他。
“那你是不開心嗎？”他往下追問。
“沒有。”程郁央向後仰倒，靠在床頭的軟包上，以懶懶散散的語氣吩咐他，“繼續。”
到了以後，她毫不留情将人踹下床。
賀離鈞順勢躺下了，蜷縮在冰冷的地面上，沒起身，也絕無要離開的意思。
程郁央平複了呼吸：“滾出去。”
“我想留在你身邊。”他啞聲回。
為什麽？是她救了他所以對她産生了感激依賴之情，還是受虐狂的認主心理？
程郁央皺起了眉頭，她的确不擅長自控，但甚少如今天這般頻繁地湧現殺意。
“不滾出去，”她平靜開口，“我真的會殺了你。”
賀離鈞識相地“滾”了出去。
餘笑說得對，人類需要發洩和纾解欲望。
程郁央睡了一個絕無僅有的好覺。
直接睡到大中午——厚實的窗簾遮擋住了光線，導致她的生物鐘變得不準時了。
她踩着末世前上萬塊的拖鞋下樓，立刻被一股奇異的香味奪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程郁央看到他在廚房忙活：“你在做飯？”
賀離鈞應了聲，“要再等幾分鐘才能吃。”
廚房的臺面上擺放着鍋碗瓢盆，一應俱全，而且從嶄新程度推測絕不是從別墅裏扒拉出來的。
程郁央：“你空間裏的東西？”
賀離鈞：“嗯。”
廚房裏的竈具還能用，只是電池沒電了，也沒燃氣，幸好他有儲備電池和罐裝燃氣。
“你有食物，”程郁央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質問道，“為什麽要用身體來換命？”
他是覺得自己的身體比食物更有價值嗎！
啊？他還以為……
“我的意思是，”賀離鈞臉頰微紅，強詞奪理，“用我的全部身家做交換……你聽錯了。”
“是嘛，你的身家可太幹淨了。”程郁央面無表情回，特意在「幹淨」兩個字咬重讀音。
賀離鈞不再辯駁，低頭端上早……午飯。
一碗泡面。
在末世裏，泡面算是相當珍貴的食物了。
并且是熱的熱的熱的。
程郁央不想餓鬼進食，于是淺抿了口湯。
！！！是不是她太久沒吃泡面忘了味道，怎麽聞起來香吃起來會更香呢？
賀離鈞不禁勾起了嘴角。
他早上起來用整雞炖湯，炖上整整四個小時，等央央起床後換用雞湯煮面，面裏加了雞肉丸、蝦仁和火腿丁，卧了兩個溏心蛋和一把小青菜，營養均衡。
想要抓住女人的心，首先得抓住她的胃。
程郁央吃了一鍋面，最後剩了點底，實在吃不下了，将剩飯放在賀離鈞面前：“給你留的。”
央央對他真好，特意和他分享食物。
賀離鈞吃完飯，拿着她換下的破了洞的上衣來問：“這件衣服要不要丢掉？”
衣服穿了好些年，破損得不成樣子。
但是末世前爸爸媽媽買給她的衣服。
程郁央：“留着。”
賀離鈞“哦”了聲，去給衣服洗幹淨，又從空間裏摸出個針線盒将下擺的破洞縫好，縫成一簇小花。
程郁央：“……你還會縫衣服？”
賀離鈞茫然：“怎麽了？”
程郁央：“沒事。”
末世會點手工活實屬尋常。
她不會弄主要是因為太懶。
程郁央将縫好的上衣挂進衣櫃，轉頭對賀離鈞說：“你現在跟我出去一趟。”
賀離鈞沒有異議，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
程郁央領着他到了基地的辦事處。
餘笑要好好管理基地，先從人口登記抓起，基地的常住人口要登記異能類型和等級，其次是按意願分配住房，不過越是好的住處每月要繳納的信用點越多。
程郁央同樣不例外。
秩序既已誕生，就必須維護公平。
賀離鈞作為外來戶，需要先登記。
餘笑正忙到焦頭爛額，擡眼看見程郁央和一個陌生男人前後腳走了進來：“他是……？”
“我下山路上撿回來的，”程郁央簡要說明，“他想要辦一張「身份證」，在我們基地久住。”
雲山基地管理得好，最近有不少人慕名加入。
餘笑拿出登記用的紙張：“名字，異能。”
賀離鈞報了名字：“精神系異能，五階。”
他沒說出空間異能，程郁央也沒說。
并非提防餘笑，而是她不清楚他空間裏有多少食物，分不分享日後可能會成為個大問題。
總歸程郁央是個自私的人。
五階精神系異能者，實力不俗了，餘笑接着詢問：“你有沒有選好住處？”
賀離鈞：“我和央央住在一起。”
央他個大頭鬼的央。
誰允許他叫得這樣親密？
程郁央在底下用力擰掐他腰間軟肉。
賀離鈞感覺不到疼似的，巋然不動。
餘笑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梭巡着，驚疑不定地出聲：“你們倆睡過了？！”
“沒有。”異口同聲的回答。
只是語氣大不相同，一個惱怒，一個遺憾。
餘笑仔細打量賀離鈞，容貌身材俱是絕佳。
央央品味出衆，怪不得看不上她介紹的人。
餘笑給他登記好了信息：“你可以拿變異種的晶核，來兌換信用點在基地內使用。”
賀離鈞名下的信用點是零。
程郁央的信用點有一長串數字。
“喏——”她掏出在商場內擊殺的五階初代種的晶核，态度随意地抛到桌上，“記在他名下。”
賀離鈞捏緊了她的袖口，央央對他太好了。
他高大的身軀小鳥依人般偎在程郁央身邊，如此奇景教餘笑嘆為觀止。
“他挺可愛的，不是麽？”餘笑擠眉弄眼。
可愛？程郁央沒有品出來。
不過賀離鈞的存在大大改善了她的夥食。
昨天鍋包肉，今天火鍋，明天糖醋排骨。
程郁央的心态一天比一天平和。
甚至在賀離鈞伺候完，破例允許他留下。
“不許上床。”程郁央冷聲定下規矩。
其餘位置，他愛待在哪裏待在哪裏。
賀離鈞生怕她反悔似的，立刻抱了竹席和被褥過來，在她床邊打起了地鋪。
說實話，好像一只忠誠守衛主人的大狗。
餘笑說得沒錯，的确是有幾分可愛。
程郁央沒有想象中的排斥，良好地接受了與他同住，自然到仿佛天經地義的事。
時間久了，乃至于會忽略他的存在。
比如這天夜裏，程郁央迷迷糊糊地翻身下床，冷不防被地上躺着的人絆了下，向前摔去。
賀離鈞及時伸手護住了她。
最終程郁央以側着的姿勢摔到了他的身上。
一縷幽淡的淺香鑽進鼻腔。
哪來的花香味，他的空間裏儲放了沐浴露？
沒見他使用過。
總不可能是體香吧？
程郁央讓自個兒的想象力給逗笑了。
她擡手撐在枕頭兩側，支起上半身，這個姿勢等同于将賀離鈞圈禁在了她的懷裏。
借着皎潔的月光，兩個人對上視線。
他的眼眸中浮動着盈盈如水的碎光，無意識地舔唇，于是帶一點肉度的唇瓣蒙上了一層水澤。
同樣水水的眼睛專注地望着她，和話本小說裏勾魂攝魄的男狐貍精幾乎沒有兩樣。
程郁央的頭不自覺壓得低了些。
賀離鈞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圈。
“央央。”他聲線喑啞，“我想親你。”
桃桃：奉上一顆純愛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