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秀蘭卻還是擔心,徐紅英輕輕拍了拍秦秀蘭的手,說:“沒事兒,你放心吧,在這廠裏,還真沒什麽人敢動我的!”
秦秀蘭從來沒問過徐紅英家裏頭的事情,只知道她家裏環境應該相當不錯,聽見徐紅英這麽說,秦秀蘭就放下了心。
徐紅英雖然單純了點兒,但是人還是挺機靈的,應該也用不着她擔心。
兩個人不過是聊了一會兒,徐紅英就到了上工的時間,便匆匆離開了,秦秀蘭也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預選出來的當天,廠裏都炸開了鍋,去參加了考試的人都十分的在意,家裏有參加的人更是求神拜佛。
錢春天家就有一個參加考試的,她是寡婦,嫁給秦國邦的時候,就是帶着一個兒子過來的,算起來那個孩子比秦秀蘭都大了。
高考已經恢複有幾年了,他年年去考,年年都不中,眼看着年紀是越來越大了,現在一年考的比一年差,就連家裏都不願意再供他讀書下去了。
今年更是連預選都沒過去,錢春天對這個大兒子已經喪失了最後的希望,不再要求這孩子參加高考,反而是尋思着怎麽給他找個工作。
廠裏的工作還是不少的,但是秦國邦現在也才剛站穩腳跟,說到底這大兒子和秦國邦也沒有什麽血緣關系,平時親情淡泊,兩個人關系也一般,錢春天氣短,就不敢去讓秦國邦幫忙找工作了。
本來想着高考也是一條出路,考出去了她們娘倆都能揚眉吐氣,可是眼看着他考的越來越差,這條出路也就被封死了。
錢春天的大兒子叫偉鳴,錢春天嫁給秦國邦之後,他就該醒了秦,叫秦偉鳴,秦偉鳴也是個自命不凡的人,覺得自己一定能夠考進大學,所以這麽多年下來每年都參加高考,,然而最後的結果卻都不怎麽好。
考了這麽多年,也有些心灰意冷了,所以在錢春天提出要給他找工作的時候,他也就順着答應了。
他自己都有些自暴自棄了,索性就不管這些事情了,成日裏連書都不看了,就到處去玩兒。
錢春天可為自己這個兒子的前程擔心不已啊,秦偉鳴自己不急,錢春天可急得嘴上都起了好幾個燎泡了。
秦國邦也知道錢春天在急什麽,但是錢春天一直沒有和他提起來,他當然也樂得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當初其實秦國邦也不想娶錢春天的,可是為了這個城裏戶口,他也只能把這帶着兒子的寡婦給娶了,這麽多年也都過得還不錯,也就都算了。
城裏戶口有多難拿,那是別人都想象不到的,像他這種進城在廠裏幹活兒的人,要是沒有奮鬥個十幾年,都不一定能夠農轉非,可是結婚了就不一樣了,兩個人放在一個戶口本上,農轉非的事情也就好解決了。
所以秦國邦才選擇了錢春天,這也是大勢所趨,至于秦偉鳴,就當做沒看到一樣不就行了麽。
錢春天在這兒為秦偉鳴東奔西走,最終也沒得到什麽結果,反倒是聽說了秦秀蘭也過了預選的事情了。
她心裏頭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兒,平時秦偉鳴在家裏什麽事情都不用做,只用好好兒準備考試就行,而秦秀蘭卻每天還要去上工,上了工結束之後還有那麽多事情要做,竟還是通過了預選。
相比之下,秦偉鳴确實顯得太沒用了點兒。
可是不管怎麽樣,秦偉鳴都是自個的孩子,當媽的不說孩子笨,錢春天焦急之下,竟然把主意打到了秦秀蘭的身上。
她立刻找到秦國邦,連聲說道:“我聽說你家那個侄女也通過了預選呢!”
“誰?梅子沒參加考試啊。”秦國邦起初還沒反應過來,他本來就不待見秦秀蘭,秦秀蘭在城裏的時候,就恨不得當做她不在一樣。
“不是!是秦秀蘭,在食堂裏幹活兒的那個!”錢春天連忙搖頭,說起秦梅子她也覺得生氣。
秦梅子最近因為臉上被人劃花了,整天就都呆在家裏頭什麽事情都不幹,帶着口罩遮着臉,只露出一個陰沉沉的眼睛,看着就像是誰欠了她似的,讓錢春天十分的不舒服。
“哦。”一聽見是秦秀蘭,秦國邦就不想怎麽理會了,秦秀蘭和秦梅子不一樣,從一開始就和秦國邦沒什麽感情,到了城裏來也自己過的好好的沒有打擾秦國邦。
秦國邦本來還埋怨自己女兒不尊重自己,也沒去找秦秀蘭,想說秦秀蘭在城裏活不下去了的話肯定就會來找他了,到時候他正好也可以端起自己屬于父親的威嚴。
然而等了這麽久了,秦秀蘭不僅沒有來,還自己過得十分的好,現在更是直接過了預選,以後考上大學都有可能,這就讓秦國邦十分的不痛快了。
雖說秦秀蘭是他的女兒,要是一般的父母,自己女兒日子過好了,可不是就得高興死了,但是秦國邦不一樣,他心裏憋着鼓氣,後來也就刻意的很少去見秦秀蘭了。
秦秀蘭當然是樂得清靜,要是秦梅子也再也不去見她,她和老秦家的人都徹底一刀兩斷的話,可不就是最好的結果了麽?
可是現在秦國邦不想去見秦秀蘭,錢春天卻又把主意打到秦秀蘭的身上了,她見秦國邦态度冷淡,心裏就急了,連聲說道:“你說你那個侄女怎麽就那麽争氣呢?先是找到了還不錯的工作,然後又通過了預選,可不就是讓人羨慕死了麽?”
秦國邦看她一眼,他擰着眉頭嘆了口氣,問道:“你到底想表達什麽,別給我繞彎子,想說什麽就直說吧。”
錢春天的性子秦國邦是再清楚不過了,她不喜歡秦國邦的那些親戚,平時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這突然翻來覆去的一直講秦秀蘭,說她沒別的意思,秦國邦還真不信。
“我尋思着,你這侄女不是都已經通過預選了麽,以後高考了,要是真考上了以後手裏頭的職位也就沒用了,這高考也沒幾個月了,她還得好好兒複習呢,我就想着,咱家偉鳴這次沒考上,以後就不考了,要是能接到你這侄女手裏頭的工作,也能給家裏減輕不少的負擔不是?”錢春天磨磨蹭蹭半天,才把自己的意思講清楚了,她輕輕抿着唇,滿臉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