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躲避了秦秀蘭很長時間之後，楚柏衡卻還是沒能忍住，偷偷的過來想看秦秀蘭一眼。
他一直偷偷的關注着秦秀蘭的事情，就算是秦秀蘭沒有将那張寫了紙條的紙給楚紅旗，他也知道秦秀蘭的店開在什麽地方，每天都有什麽人過去。
可沒想到，就遇見這樣的事情。
在看見她倒下的那一瞬間，楚柏衡忽然就不想走了，他想留下來，就算……就算是秦秀蘭身邊已經沒有了他的位置。
告別的話很難說出口，但是等到真的說出來之後，似乎也覺得沒什麽了。
“對不起，以後不在北平的時候，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要是再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讓我知道了，我就算是在在外頭，也要回來揍你一頓啊。”楚柏衡語氣輕快，笑着說道。
秦秀蘭卻還是笑不出來，她瞪圓了眼睛看着楚柏衡，像是在詢問楚柏衡為什麽一定要走一樣。
楚柏衡臉上的笑容也逐漸的消了下去，他扯了扯唇角，笑得十分的難看，沉默了半天，只能緩緩的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啊。”秦秀蘭深深的嘆了口氣，好不容易才接受了楚柏衡就要離開北平的消息。
她沉吟了片刻，方才說道：“我聽鄭姨說，這段時間你也很少回去，現在也快到過年了，起碼……在家裏頭過個年再走吧？”
楚柏衡抿着唇沒有說話，便表明了自己的拒絕。
秦秀蘭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輕聲說道：“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說完之後，秦秀蘭又頓了頓，說：“有空了一定要回北平來看我啊。”
楚柏衡也笑了，他微微揚了揚唇角，露出一個似笑似哭的表情來，表情十分的難看，說：“我一定會的。”
秦秀蘭忍不住又嘆了口氣，雖說楚柏衡這是為國效力去了，可是她難免還是舍不得。
不敢想象，要是楚柏衡真的出了什麽事情，鄭芳估計也會傷心難過吧。
她本來身體也不好，瘋病才剛好轉沒多久，楚柏衡也相當于是陪伴鄭芳很多年的親人了，忽然離開，鄭芳心裏頭肯定也很難過。
“秀蘭。”
秦秀蘭正想着的時候，楚柏衡忽然看着她，小聲音喊了一聲。
秦秀蘭擡起頭，便看見楚柏衡微微張開手臂，眼睛微微眯起，那雙黑色的瞳仁裏滿是溫柔的笑意，他輕啓薄唇，說：“臨走之前，可以給我一個擁抱麽？”
秦秀蘭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楚柏衡便輕輕的将她攬進了懷裏。
他輕輕的将手放在秦秀蘭的後腦上，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發。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秦秀蘭的頭發就一直沒有剪短了，這會兒頭發已經很長了，柔軟的垂到後腰，像是瀑布似的。
楚柏衡克制而又溫柔的輕輕抱了抱秦秀蘭，他模樣有一瞬間的欣慰，可是在抽身離開之後，眼神便沉澱了下來，仿佛方才的暗湧流動都只是人的錯覺一般。
楚柏衡沒有露出任何的破綻，他不過是輕輕抱了抱秦秀蘭之後，便松開了手，對着秦秀蘭燦然一笑，說：“行了，有你給我加持的勇氣，我也什麽都不怕了。”
秦秀蘭才想起來，楚柏衡其實也還不過二十歲，做出這樣的決定很艱難，應該也會害怕吧。
她用力的點了點頭，在楚柏衡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正準備說話的時候，從旁邊忽然響起了一陣清咳聲。
秦秀蘭扭頭看去，就看見陸則謙一張臉已經黑成鍋底，想實現下一秒就要發火了一般，他清咳了一聲當做是提醒，方才沉着臉走了過來，沉聲問道：“你們在幹什麽？”
“沒事，就是我要走了，秀蘭送送我而已。”
秦秀蘭還沒有說話，楚柏衡就開口說道。
他已經全然不複方才的傷感，反而是笑得沒心沒肺，仿佛是在陸則謙面前就是不肯示弱一般。
陸則謙眉頭皺得更緊，他薄唇緊抿，半響沒有說話。
秦秀蘭縮了縮脖子，瞬間覺得大事不好。
這忽然被抓住出軌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兒？她真的只是送送朋友而已啊！朋友離開的時候，要一個擁抱應該也不算是過分吧？
氣氛一瞬間變得凝滞了起來，田雯誠湊過來之後，也縮着脖子不敢說話。
陸則謙周身就像是圍繞了一層烏雲一樣，顯得格外的低沉。他沉着臉，眉頭緊鎖，盯着楚柏衡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半天也沒有說話。
“聽他說，你剛才暈倒了？”
最後，這尴尬的沉默還是楚柏衡打破了，他轉過臉看向秦秀蘭，沉聲問道。
秦秀蘭頓時更加心虛了，她縮着脖子垂着眼睛，在陸則謙面前乖巧得像是一只鹌鹑一樣，說：“不是什麽大事，我身體很好，剛才就是個意外！”
“意外？”陸則謙的聲音裏仿佛還冒着火藥，他眯了眯眼睛，沉聲說：“什麽意外能讓你直接暈過去？”
秦秀蘭說不出話來了，縮着脖子一副乖乖認錯的樣子，在陸則謙面前，總是覺得氣短。
“我帶你去醫院。”陸則謙的反應和大家也都差不多，他忽然伸手，拉住了秦秀蘭的手指，緊緊地同她十指相扣，用的力氣有些大，就像是在證明什麽似的。
他拉住了秦秀蘭之後，還裝作無意的樣子，伸出手，輕輕摸了摸秦秀蘭的頭發，說：“頭發上沾了東西。”
楚柏衡眼神死死地定在了兩人交口的手指上面，緊抿着唇，沉默了半響，在秦秀蘭即将要察覺到不對的時候，便飛快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他沉聲說道：“他來了，我就不去了。在醫院，好好檢查，有什麽事情，也記得通知我一聲。”
楚柏衡囑咐了兩句，他揚起唇角，笑得痞裏痞氣，就像是初見時候的笑容一樣。
秦秀蘭沉默着點了點頭，說：“我會的。”
楚柏衡卻不想再讓兩個人繼續說下去，他輕輕拉了秦秀蘭一把，壓低了聲音威脅道：“要我抱你過去？”
秦秀蘭連忙搖頭，連忙跟在了陸則謙的身後，剛走出兩步，身後卻傳來楚柏衡輕輕的呼喚聲。
“秀蘭。”
秦秀蘭疑惑地回頭，看着楚柏衡。
楚柏衡面上的笑意朦胧，整個人就像是身處于霧氣之中一般，叫人看不清楚。他喊了一聲之後，在秦秀蘭疑惑的眼神之中，卻半響沒有張嘴說話。
在秦秀蘭就要按捺不住的時候，楚柏衡卻忽然笑着招了招手，聲音極輕的說：“再見。”
秦秀蘭也點了點頭，笑得牙不見眼，說：“再見。”
說完之後，秦秀蘭就被陸則謙拉走了。
楚柏衡看着兩個人的背影漸行漸遠，方才将手指從口袋裏面掏了出來，他垂頭看去，手心安安靜靜的躺了一枚戒指，手掌心也全都是汗。
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到了最後，也還是沒說出口……那幾個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