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60 章 坦誠

溫暖的陽光撒向大地, 就算是再寒冷的冬天,偶爾也會有明媚得讓人睜不開眼睛的太陽。

冬日雖然讓大地凋零,但也是為了來年的萬物複蘇做準備。

而且對很多百姓而言, 冬日其實是一個很不錯的季節。

他們忙碌了一年,在冬日的時光裏不用再辛勤勞作, 反而能夠好好的休息一個季度, 陪伴在家人的身邊。

街上時不時的就會看着一群孩童, 即便臉已經凍得紅彤彤的,但是打雪仗打得開心。

就連爹娘喊了好多遍,都不回家吃飯。

快過年了, 街道上叫賣的小販不算多,但是生意都出奇的好,因為大家都開始置辦過年的東西了。

富貴的人家已經有不少開始準備家宴了,皇城比較出名的酒樓家宴都已經被訂到大年十五。

那些普通百姓或許沒有辦法出那麽大的手筆,但是找個不大不小的餐館訂上兩三桌還是做得到的。

認識人比較少的,也有可能就在家裏做兩個小菜,請三五個至交好友聚上一聚。

大家都在和樂融融的準備過大年。

蔣明曦看着百姓或忙碌,或歡笑的模樣。

就算是路邊偶然看到一對小情侶吵架,吵着吵着就和好了。

又或者是看到爹娘在教訓熊孩子的場面, 哭得稀裏嘩啦的熊孩子最後還是乖巧的認了錯,那副哭兮兮的模樣卻因為一塊糖, 就笑得突出了缺牙出來。

場面試又滑稽又溫馨。

蔣明曦坐在軟轎上,看着這一幕幕, 露出一個轉瞬即逝的笑容。

作為當權者, 受一國供養,自然要保家衛國。

只是……

蔣明曦陷入沉思之中,耳邊傳來常青的聲音:

“主子, 到男德學院了。”

蔣明曦的眼裏明明暗暗,裏面的情緒更是複雜得讓人無法分辨。

只是在聽到常青的聲音以後,這些情緒都被收斂得一幹二淨,此時的她就像大海,雖然包容而又寬廣。

但是誰都不知道海下面将會有何種驚濤駭浪,準備翻滾咆哮,遮天閉月。

常青試探的問道:“主子,這個時候柳公子應該還在上課,不如我先叫人去通知他?”

蔣明曦聲音一如既往的悅兒,只是比往常多了一分低沉:

“不用打擾他上課了。”

柳玉忱今日上的還是刺繡課,他一如既往的繡着小白兔。

其實他已經繡了很多個小白兔的帕子了,可是都不是很滿意,他總覺得自己能夠繡出更為好的作品。

一個能夠配得上明曦的小兔兔。

如今手上的着一副刺繡是他最滿意的。

因為這副刺繡就是明曦告訴他,要迎娶他之時繡的。

以前他對于刺繡老師說的刺繡能夠表達感情一直懵懵懂懂,甚至一度認為這不過是以訛傳訛的一種說法罷了。

可是如今卻越來越能夠體會這種說法了。

就在這時柳玉忱恍然看到遠處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瞳孔微縮,整個人都站立起來,可是卻發現那個身影已經不見了。

柳玉忱帳然若失的坐下,這個時候才發現手上有些刺痛,原來他剛剛不注意

被針紮到了手。

血液順着指尖流到繡帕上面……

柳玉忱神色微動,他連忙拿起針開始認真的繼續刺繡起來,原本唯妙唯俏的旁邊多了幾棵紅梅樹。

兩只小兔子依偎在紅梅樹下面,外面就算是再大的風雪也不怕了。

一副刺繡繡完以後,柳玉忱才輕輕的舒了一口氣,他擡起頭來便看到了明曦!

蔣明曦看到小兔兔旁若無人的繡小兔兔,別說是已經下課了沒有察覺,就連自己的到來都恍然未覺。

等看到自己時那雙杏眼瞬間睜得大大的。

那雙水汪汪的眼眸裏全部都是自己,蔣明曦仍不住揉了揉玉忱的頭發,小兔兔一副完全讓自己予取予求的呆萌模樣。

片刻才反應過來,小耳朵立馬就變成粉撲撲的模樣。

但是整個人猶如乳燕歸巢的模樣一下子撲入了自己的懷中,額頭習慣性的在自己的肩膀上蹭了蹭。

因為太過于激動而使得說話有些小小的結巴,但是眉眼彎彎的模樣就知道有多開心了。

“明曦!你怎麽來了都不叫我?”

小小埋怨的語氣裏帶着嬌嗔,聽起來又軟又糯。

蔣明曦輕拍着玉忱的背脊笑答道:“我這不是看你正在專心刺繡嗎?”

柳玉忱一聽到刺繡二字,下意識的就想把手上的繡品躲起來,可是手在躲回後背的途中卻停了下來。

柳玉忱眼神有些飄忽的看着地下,小小聲的問道:

“那…明曦喜歡這副刺繡嗎?”

說完以後怕蔣明曦并沒有看清楚刺繡的圖案,還把手往前面伸了伸。

蔣明曦握住玉忱的雙手和他手中的刺繡,雙眼缱绻深情的問道:“喜歡,刺繡裏的小兔兔…是我們嗎?”

柳玉忱感受到明曦的指尖觸碰到自己的溫度,身體本能的酥麻起來,就連手指都不由自主的卷縮起來。

明曦明明不是第一次握住自己的手,可是每一次……每一次都會感覺自己不由自主的跟着明曦手指尖的溫度而升溫,跟着她的心跳一起跳動。

柳玉忱的雙眼水波流轉,裏面全部都是數不盡的情絲交纏。

他不好意思的點點頭道:“嗯,送給你。”

不止刺繡裏的小兔兔送給你,我也把自己送給你。

“謝謝”

蔣明曦輕輕的吻上柳玉忱的額間,那模樣既莊重又鄭重。

明明是最清淺的吻,但是柳玉忱還是一如既往的被吻得臉紅心跳,只是他的內心早就已經熟識這樣的親昵。

雖然小臉紅彤彤的,但是整個人半邊身子都靠在明曦的懷中。

滿臉都是幸福又…饞足的模樣,仿佛是回到了家的小朋友。

只是這份滿足還沒有維持多久,便看到明曦沒有向以往一樣把繡帕放入懷中,他有些詫異的擡起頭來,便聽到明曦的話語。

“幫我系在手上吧,這樣我想看的時候會比較方便。”

柳玉忱略微遲疑了一下:“可是這樣會不會太顯眼了?”

蔣明曦肯定的說道:“不會的,把衣袖寬大,放在裏面其他人看不到的。”

柳玉忱雖然有些困惑明曦的行為,心裏也産生了一些異樣,但是明曦做的決定他總是聽的,當下不再遲疑,而是小心的把絲帕系在明曦的手腕上。

柳玉忱做事體貼又細心,他系的位置是在明曦手腕上方一些,這樣既不會影響明曦手腕上的活動,長袖放下來以後又不容易被別人察覺。

松緊更是在兩次調節以後極為合适。

既不會因為系的太緊而使手臂憋悶,又不會因為太松而下滑。

柳玉忱貼心的說道:“若是明曦喜歡這種佩戴習慣,我下次也可以刺繡一些腰封或是護膝護手之類的東西,我還可以……”

柳玉忱的話才說了一半,就感覺到自己的雙眼被溫暖的手掌覆蓋住,耳邊傳來明曦溫柔又霸道的聲音:

“不準老是刺繡,傷眼睛!”

柳玉忱明明就陷入了黑暗,可是他一想到蒙着自己的人是明曦,心裏可是半分都不怕,臉上還露出一個調皮的表情說道:“別人當繡爹,一繡就是一輩子,我那裏有那麽脆弱。”

蔣明曦看着不甚在意的小兔兔無奈的嘆息一聲,說道:“別人的事情我不管,但是你不可以。”

說完了以後開玩笑的繼續補充道:“我們玉忱最好看的就是這雙眼睛了,若是刺繡熬壞了,我就不要你卻找其他人了。”

小兔兔本來還半靠在明曦的身上,一聽這話就急了。

他立馬立起身子來急道:“明曦,我不繡就是了!”

蔣明曦感覺到身前的人兒,身體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連忙拉下覆蓋着玉忱的手柔聲說道:

“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

柳玉忱雙眼眨巴眨巴的,臉上還挂着未散的傷心痕跡和委屈,他拉着明曦的袖口輕輕的搖了搖說道:

“你下次別這樣說。你這樣說,我…我會怕……”

蔣明曦握住玉忱的手說道:“好,我以後不說了。”

柳玉忱緊緊的回握住明曦的手,他似乎也覺得自己剛剛的反應有些過了,神情帶着三分無措,七分緊張的解釋道:

“我…我不是妒夫,我不是嫉妒明曦找其他人,我只是…我只是害怕你找他們以後便不要我了。”

蔣明曦沒有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個玩笑會讓玉忱如此的…不安。

她每次覺得自己足夠了解這個世界的時候,總是會察覺到自己遠遠的了解不夠,這個世界對于男子的束縛遠遠比自己想象中嚴重。

可是吃醋什麽的應該是很平常的事情吧?

母皇後宮裏面可是基本上天天都在上演大戲,那為什麽玉忱反應會怎麽大?

蔣明曦看見眼前急于解釋的人兒,心裏一下子就明悟了。

或許一直以來,不是自己不夠了解這個世界,而是玉忱太過在意自己了。

在意到不敢冒任何一點點險。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蔣明曦想到此處,心裏酸酸漲漲的,他緊緊的抱着玉忱異常看定的說道:

“不會的,我永遠都不會不要你的。”

柳玉忱的雙眼紅紅的,他以為他聽到這樣的承諾應該是喜出望外的,但是他雖然開心事開心,但是更多的卻是心裏的成倍增加的愧疚和不安。

他埋着頭說道:“明曦,你別對我這麽好,不值得的。”

蔣明曦不懂為什麽一向乖巧好哄到基本上不用哄的玉忱為什麽會突然這麽反常。

但一想着玩笑是自己先開的,而且玉忱一向懂事得讓人心痛,又是個敏感柔弱的男子,聲音不由的又放緩了幾分,更加柔聲音極為肯定的說道:

“玉忱是全天下最值得的人。”

似乎這句話給了柳玉忱極大的感觸和勇氣,他在明曦的懷中悶了很久,才低低啞啞的說道:

“明曦,其實…其實我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好。”

說道此處他卻停頓了下來,停頓到蔣明曦都以為玉忱不會再說話的時候,才聽到玉忱繼續說道:

“其實我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大方……

我膽子很小,其實我喜歡你的時間不會比你喜歡我的時間短,只是我怕被傷害又拿不準你的心意所以才遲遲沒有回複你。

我其實沒有你想象中那麽矜持端莊,我從來不主動給你傳遞消息,就是怕你煩了,厭了我,才會一再忍耐。

而且我還自私得很,嘴裏說自己不是妒夫,說着不在意,但是我心裏總是希望你能多看看我,多和我說說話。”

柳玉忱越說聲音就越低沉失落,也越來越小聲,不過渺渺數語,但是卻用盡了他一輩子的勇氣,最後低不可聞的補充道:

“對不起,我不該……騙你的。”

柳玉忱說完以後就閉上了眼睛,猶如一個等待判決的犯人,只是這一次他并沒有把自己的臉埋在明曦的肩膀上。

因為這樣他會忍不住…忍不住眼淚打濕明曦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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