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麽?
父親早就安排好的,因為怕她反對他再婚,使計把她騙到遙遠的地方,丢她一個人在這個陌生之地,然後還賣了房子,來個釜底抽薪斬斷她的後路,他則和新婚妻子逍遙去。嘗到被叛離的滋味,淺淺肩膀垮了下來,狼狽地俯在床上大哭。
“爸爸騙我……嗚……他為什麽要這樣騙我?”那向來驕縱慣了的氣焰,在這瞬間消失無蹤,她哭得肩背微微顫抖。
耳邊繼續傳來父親的聲音,“爸爸知道你一定又要大發脾氣了,是吧?唉!從小你就肆意妄為慣了,驕縱、任性、脾氣壞、性子拗又沒大沒小……”
什麽?!淺淺淌着淚眼擡頭,驚愕地聽着父親對她的數落。原來在父親眼中她是這樣的人——驕縱、任性、脾氣壞?還性子拗又沒大沒小?
雖然早就知道他對她這個女兒有些失望,但聽他親口說出來卻是一個打擊,她的心好亂好亂,一時間無法接受眼前的狀況。
淺康強語重心長又難掩失望的說:“我要你到這兒來也是為你好,你啊,個性最好改一改,說話溫柔點、舉止斯文點、做事少點沖動多點思考,別太好強又倔得要命,也別以為自己可以一輩子任性下去。”
到了這一刻,淺淺恍然大悟。
她一顆心瞬間揪緊。原來自己是一個失敗的女兒,在父親的心目中,只是一個迫不及待想甩掉的麻煩!
可是把她甩到這裏來,也未免太殘忍了一點,瞧瞧這一片遼闊的土地,一邊是酒廠,另一邊是一望無際的葡萄園,再不然只有在山坡上覓食的牛羊,她敢說這裏的葡萄樹比人還要多,路上絕對不會塞車,無可否認,風景美是美啦!
美得讓人心醉……不,是心碎!
這裏再美又怎樣,比得上臺北的多彩多姿、新奇刺激嗎?這樣的生活豈不是比坐牢還慘嗎?
都是她狠心父親害的啦!
想想前天,她還在臺北快樂無比,如今卻身處在這個只有雞鳴狗吠的荒山野嶺。
唉!就這麽被父親軟硬兼施給騙來了。
由于太過震驚,她安靜且呆滞的看着熒幕。
“根本沒人治得了你,就連我這個做爸爸的,也對你豎白旗投降了,我看就只有霍鷹會喜歡你,我考慮了好久,才放心把你托付給他,讓他來管教你。”淺康強是有那麽一點愧疚,但是愧疚歸愧疚,他還是想要抓住人生最後的幸福。
此時,霍鷹在床邊坐下,雙手抱胸,沉默地凝視着淺淺茫然無助的表情,她那傷心的模樣,反而令他心中一緊懊惱起來。
下一秒,他還發現她滿面淚痕,意外原來她也會哭得這麽可憐,這更加深他的無措與自責,懷疑這樣做是不是太過份了?
他凝視着她楚楚可憐的小臉,溫和地開口安慰,“淺淺,他再婚并非代表不愛你,你仍然是他的女兒,只不過他需要一個伴侶,想過幾年溫馨生活,所以你要體諒他,以後你就安心住在這裏,慢慢适應這裏的生活,我不會強迫你的,我保證……”
“我不要聽!你這個大塊頭吵死了,胡說八道什麽,還真以為你可以管教我嗎?”
沒想到淺淺非但不高興,還大發脾氣,從床上跳起來一腳踢掉光碟機,把它砸在地上散成好幾塊廢鐵。
“砰!”
又是一聲巨響之後,房裏怎麽突然充滿一股殺氣。
這下輪到淺淺張大嘴巴,驚恐地看見霍鷹握緊拳頭的下方,一張茶幾硬生生地被他劈成兩半。
“簡直亂來!”他放聲大喝。
太過份了,他好話說盡,她完全不當一回事,簡直放肆任性到了極點!将他原本熄滅的怒火再度燃得劈啪作響。
他那沉冷的臉色、凝斂的眼眸,令淺淺無法揣測他有多生氣,最可怕的是那只拳頭,如果“招待”在她身上,那那那……豈不成了肉醬?
與粗犷高大的他比較起來,她是一點勝算都沒有,想到這不禁瑟縮了下,顫着聲音說:“你冷靜……”
“我很冷靜。”他淡漠地說:“倒是你的脾氣最好改一改,改掉亂打人和亂砸東西的習慣。”
“那是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抱怨。”她挑眉哼了聲,忍不住又埋怨起他的說教。
聞言,他眼角微微一抽,硬是沒動怒,只用一種很壓抑的聲音緩緩道:“反正事情已是如此,我既然答應你父親要照顧你,就一定會做得到,剛才的不愉快我決定不跟你計較,一切等你休息過後再說。”
說完,頭也不回地踱離卧房。
下一秒,兩只鞋子,連續朝他後腦扔了過來。
他側身閃過攻擊,眼角再次抽搐了下,才轉身把門奮力甩上。
翌日。
一向不太會認床的淺淺,昨晚卻是一夜沒好眠。
不是為了父親遺棄她、不是為昨晚如何使勁都拔不下那枚礙眼的訂婚戒,也不是為了霍鷹的強勢欺人,完全是因為夜裏那該死的蟲叫蛙鳴加風聲,害她整夜輾轉反側,好不容易才睡着,結果又被不識相的雞啼吵醒。
要是以前,這個時候她不知睡到幾重天呢!她好想沖出去把那只笨雞、蠢雞、傻雞給就地正法。
這麽早醒來要做什麽好呢?去找那只笨雞報仇好了,她迷迷糊糊的邊想着,邊在房裏兜起圈子哀嘆着。
天啊,誰來救救她啊!她一定是在作惡夢!
兜了好幾圈之後,她開始思索往後該怎麽辦。
她認真思考了幾個現實問題,一是目前無家可歸;二是護照被霍鷹沒收了;三是她身上沒有太多的錢。
看來,她哪兒都去不得,不如委屈自己,暫時留在這裏,以後再想辦法。終于,她第一次以理智決定事情。
她忍不住又往窗外探去。唉!這荒山野地什麽都有,有蟲、有鳥、有樹、有草、有藍天、有白雲,還有一望無際翠綠色葡萄樹,就是沒有電影院、沒有百貨公司、沒有PUB……唉!她是典型的都會人,怎會習慣山裏的生活呢?
這時,黛施把她的行李搬進來,“淺淺小姐,早。”
黛施偷偷瞄了她一眼,發現淺大小姐臉上就是寫着——太早起還很困,不爽!
“淺淺小姐,總裁請你下樓吃早餐。”黛施站在一旁說。
總裁?!哦哦哦……總裁是指霍鷹那個惡霸,想到他可惡的模樣,淺淺秀眉一挑,頭一轉,“不去!”
黛施當場愣住,仿佛聽到什麽大逆不道的話。
“淺淺小姐,請別這樣對待總裁。”
她秀眉挑得更高,“我又怎樣?”
“看得出來總裁很喜歡你。”
“你又知道了?”省省好了,因為她很不喜歡他。
“當然喽,這誰都看得出來,總裁眼神一向冷淡,但他看你的眼神就是不一樣。”
“我知道,他看我的眼神特別兇狠。”淺淺想起霍鷹對她發起脾氣來,也挺可怕的。
“不是的,當确定你要來時,他就命令酒廠裏每個人都得列隊歡迎你,還有,早在兩個月前,他興高采烈的叫人裝修房子,還不斷的修改再修改,唯恐不夠完美,他一番好意都是為了你。”黛施滔滔不絕地說道。
“他的好意?哈!”淺淺翻翻白眼,很不服氣的說:“他什麽都替我決定好,有問過我的意願沒有?”
“這裏每個人都知道他要娶你,大家也都期待你們的婚禮,所以請你給自己一個機會。”
“得了!得了!我才不希罕這種機會。”她今天起床氣特大,潛意識裏還在與霍鷹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