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
“你不要命了?”
賀新景走到她身邊,攔住她的去路。
“賀新景,你這是擔心我?”
她仰着頭,明亮的雙眸真摯地看着他。
他嘴硬地別開視線,“當然不是,我這是怕你出事了連累我。”
“那你別管我就是了,我又沒讓你管。”
賀新景欲言又止。
兩位護衛見狀問道:“這位是?”
“我姐夫!”
莊虔大手一揮,指着他介紹給二人,然後在他耳邊壓低聲音,“你去找你找的人,用不着管我。”
場內場面一度緊張,萬衆矚目的女子此時明顯不足以堅持了,只待老虎再來一個跳躍,準保她的命就交代了。兩位護衛交換了一個眼色,眼中滿是好奇和驚詫。
“我下去了,姐夫好好玩啊!”
賀新景沒再攔她,少女的背影就這麽消失在石柱的轉角處。再見到,莊虔已經站在了老虎的正對面。四面八方的人探長了腦袋,想要看看這敢于下場的人究竟是何許人也。張七七也不例外。懸挂倒立在半空中的人,不知何時就已經走到了跪在地上的靳景君邊,将他扶下高臺,穿過栅欄,消失在黑暗中。
“小心!”
賀新景忽然站起來,看着場下的情況叫喚道。老虎以迅雷之速朝着莊虔而去,腳上抱着的女子突然被甩了出去,砸在了栅欄上,然後又重重地摔下來。莊虔鎮定自若地站在原地,絲毫未有懼色。在老虎即将撲向她時,立刻繞到她身後,騰躍而起,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老虎的後脖子皮。
讓所有人震驚的場面發生了,老虎像是在定住了。正在所有人七嘴八舌讨論着這是為什麽時,石柱後黑暗裏又走出了一個人。是靳景君!他怎麽在這兒?賀新景詫異道。靳景君注意到莊虔時,眼底緊蹙的眉眼似乎帶着憤怒。莊虔不認識他,只是好奇他為何用那樣的眼光看自己。
他第一時間走到那個暈過去的女子身邊,将她緩緩抱起,就要朝着場外走去。一眼也沒再看莊虔,與靳景君擦肩而過的是賀新景。莊虔正在思索如何擺脫這個老虎時,賀新景就過來了。
他揚起劍,就要朝着老虎刺下去,卻被莊虔呵斥:“你先将那人送出去,別管我!”
賀新景沒有猶豫,劍起刀落,沒一會兒,老虎直接就被開膛破肚了。莊虔松開了抓着的老虎皮,視線轉移到他的身上。賀新景臉上都是血跡,他眯着眼,似乎在享受着熱血濺落在他臉上的感覺。
“賀新景,你怎麽了?”
莊虔這話剛說完,帶着鮮血的劍和刀竟全都指向了她。莊虔快速躲開,卻被他緊緊追着。速度之快,是她從未遇到過的對手。賀新景雖然會武功的,但輕功卻遠沒有她這般敏捷,而此時追着她的人,輕功和武功明顯都不在她之下。他不是賀新景!左劍右刀,這樣的功法她從未接觸過。此時若是硬打,她的處境十分不利。她翻身而過,避開他甩來的劍,卻也在落地之時飛快地跑到劍落地之處。
她持劍站定,指向他:“你到底是誰?”
那人歪頭一笑,将手上握着的刀再次握緊,朝着她瘋狂地砍去。招招致命,若非是她牽動着十二分的敏銳,根本無法躲開。這麽下去,早晚她的命要交代在這兒,莊虔靈光一現,目光落在那人的刀上。
“來呀!怎麽不進攻了?莫不是怕了吧?”
她高聲叫嚷着,帶動着四周看客們激動的心情,昂首闊步地就要朝着出口處走。那人見她這般倨傲,哪裏還忍得住,直接提着刀就沖她而來。莊虔看準時機,不偏不倚地走在栅欄的邊緣。待那人持刀而來,她立馬就躲開了,而那把刀卻生生地被鑲砌在栅欄上了。而莊虔手中緊握着的劍也落在了他的脖頸上。
“你到底是誰?”
四面八方的歡呼聲響起,高臺上一襲紅衣亮相,站在那女子身邊的人,正是賀新景。
護衛下來,将剛才暈倒在地的男子拖了出去,而這個被她抵着脖子的人也将他戴着的頭套脫了下來。
“無名,将人帶上來!”
眼前的男子朝着高處點了點頭,轉身對她說:“請吧!”
紅衣女子說完,就轉身将手搭在賀新景的手上,二人的背影消失在高臺上。
莊虔半信半疑地将劍放下,疑惑道:“你們家主人是?”
“主人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無名面不改色地說道。
“……”誰問你這個啊!
越過石柱,走到盡頭,眼前有兩條路,一條是通往高臺的,一條是回到看臺的。路過轉彎處,一個男子蜷在角落那兒,縮着脖子,瑟瑟發抖。
“這是?”
護衛解釋道:“主人說了,他是您的人了。”
莊虔蹲下來,打量了一下男子身上的傷,眉頭緊蹙。
護衛見狀,連忙道:“您若是覺得麻煩,也可以留在這兒,下一次比試您可以指定讓他上場。”
護衛話音剛落,頭埋在脖子裏面的少年就将頭探了出來,欲言又止的神情不用說莊虔也知道是什麽意思。
“不用了,這人我帶走!”
纖細的手覆在他的肩上,“放心,有我在,以後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
護衛見狀,趕忙就示意另一個護衛将人攙扶起來,卻被莊虔制止。
“你傷勢太重,留在這兒等我吧,我聊完就下來!”
莊虔見他沒接話,以為他是同意了,起身就要離開時,衣角卻被他緊緊攥住了。
“不要丢下我,求你。”他說這話時顫抖着,眼角不知何時也溢出了淚。
莊虔被這話擊中了,許久才回神。
“好,我帶你走。”
護衛見狀就要上前接過少年,卻被莊虔攔住,她伸出手,讓他借着她站起來。剛才的那個看着弱不禁風的少年,此時竟要比她還高半個頭。護衛在前面領路,她壓低聲音詢問道:“你是從哪裏被帶過來的?”
少年搖了搖頭,想了許久蹦出一句:“很多人。”
“有很多人和你關在一起?”
少年點了點頭,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幾分信任。
“可有女子?還是全部都是男子?”
“男子。”
他這話答得言簡意赅,莊虔思忖道:“不是說關了許多女子嗎?難不成是男子和女子都關了很多?可是這麽多人有什麽用處呢?”
她疑惑着,護衛将他們帶上了高臺。在憑欄倚靠的窗邊,張七七雙手拿着兩個茶杯,饒有趣味地打量着莊虔以及她身後的少年。
“郡主,別來無恙啊!”
張七七笑着将茶杯朝着她舉了舉,随即兩杯高舉,一高一低地倒入口中,水漬被濺落在寬薄的衣襟上。賀新景坐在她的身側,一言不發,一眼也擡頭看莊虔。
張七七探着身子靠近他,好奇地問,“賀大人這是怎麽了?莫不是因為郡主牽了一個少年的手?這就生氣了?”
她張揚地大笑起來,望向莊虔身後的少年多了幾分疑惑:“難怪郡主喜歡,仔細一看,倒是也有幾分姿色,将來當個出氣的體己人,倒也是風雅一遭了。”
少年似乎被吓到了,躲在了莊虔的身後,再沒有擡起頭來。賀新景一眼也沒看莊虔,這讓她倍感詫異的同時也不知如何應對眼前的女子。此人竟然知道他們的身份,而且關系似乎還很熟悉,這倒是讓莊虔愈加不解了。
張七七見莊虔沒接話,又道:“郡主這是來砸場子來了?還帶着你賀大人起來?看來這外界的傳言不虛,你們夫妻倒是恩愛得很吶!”
她靠近莊虔低聲說:“就是不知道二殿下會不會傷心吶!”
二殿下?莊虔聽得一頭霧水,卻在她這話聽出了不一般的關系。難不成這靳游雪還和他?
莊虔不敢再深想了,“你的勸告我收下了,但我并不認為我需要用到,話也來聊完了,我先走了。”
“別急啊!這賀大人還沒說一句話呢。”
賀新景沒接張七七的話,但是眼眸明顯黯淡了下去。這人該不會相信了吧?莊虔心底大罵,果然男人沒一個靠得住的,一到考驗信任的時候全都不靠譜。張七七光着腳踩在地上,将手搭在無名的手上,就這麽走上了高臺,将整個場下的全景盡收眼底。
“開始吧!”
她話音剛落,石柱後又出現了一頭老虎,從體型和精神上看,遠比剛才那頭還要兇猛。
“既然來了,看完這場真正的比賽再走吧!”
無名示意身後的護衛将椅子搬至張七七的身側,她坐下去,無名将一串葡萄遞給她。衆人都靠近那邊緣,視線落在那個老虎上。在入口處不遠,還殘留着剛才那個死了多時的老虎。全場沸騰着,歡呼和吶喊達到前所未有的高潮。數十根石柱都漸漸地出現了人頭,有男有女,從肉眼上判斷,這絕對不少于三百人。老虎走到中間,四面八方湧進來的人影讓它興奮不已,奔跑起來的間隙,就已經将數十人踩在腳下。
“你是瘋了嗎?”
“你怎麽知道我瘋了?”
張七七瘋狂大笑,展開雙手,無名心領神會上前,于人前攬過她腰間,熟練地吻了上去,在場衆人不禁吸了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