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沈霜霜從樓上下來時，拎着白色小皮包，身着碎花長款修身裙，披着淺咖色西裝外套，腳踩杏色方頭高跟鞋，脖頸上系一條緞藍絲巾，原先的短直發發尾燙得微卷，耳邊還戴着一對珍珠耳環，整個人看起來知性優雅，溫柔大方。
沈葭葭一時感覺感覺天崩地裂，整個人徹底石化，“她…她化妝了……她居然…為小蔡……化妝……她都沒為我化過幾次妝……”
李裏拍拍她的肩膀，“節哀順變。”
王子秦眼睛都看直了，好不容易挪開眼，恍惚地打量沈葭葭，“那是你姐？那居然是你姐！親姐？”
沈葭葭臭着臉，“不然難道是你親姐嗎？”
王子秦一陣匪夷所思，又不敢直言，“呃，其實你跟你姐挺像的，就是氣質上有所差異……”
他還記得那個雨夜第一次見到沈葭葭，是何等驚世駭俗，那幾秒已經腦補出一部完整的都市愛情劇，但後來處久了發現對方本質，徹底失去了想法。
他摸着下巴，“不過你姐姐看起來好眼熟啊，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李裏鄙視道：“差不多得了，這種搭讪技巧十年前就過時了。”
王子秦：“不是啊，我絕對見過這張臉，長這麽好看我能記錯嗎！”
他沉思片刻，忽然翻出手機噼裏啪啦一頓操作，找到相冊裏的一張照片，“你看看，這個是不是你姐？”
照片裏的女人膚白唇紅，身着黑色警服大步行走，舉着對講機似乎在說什麽話，神色凝重，身邊還有零散的兩三名警員。
沈葭葭看着這濾鏡打得連親媽都不認識的照片，這确實是沈霜霜，她臉色陰沉，“你怎麽會有我姐的照片？”
王子秦被對方要殺人的表情吓得連連後退，縮在陳炘後面，“不是我偷拍，這張照片當時上熱搜了啊！這都去年的事情了！”
有個網友回老家時恰好遇上出警，大概是被沈霜霜的美貌迷惑，偷拍了這張照片傳到圍脖記錄生活。
沒想到不知被哪個營銷號發現，熱度飙升，短短兩天就沖上熱搜，評論區都在重金尋求小姐姐聯系方式。雖然最後Q市警方下場幹涉，但沈霜霜的臉還是讓不少人記住。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濾鏡加得太過，而且也只有這一張照片。
沈葭葭作為2G原始人震驚道：“這不是侵犯他人肖像權嗎！”
王子秦：“現在大互聯網時代，被侵犯的肖像權多了去了。不過你放心，網友的記憶只有七秒，現在你姐的照片也被删幹淨了。”
“這不是還在你手機裏嗎！你這個變态！”沈葭葭憤怒地奪過他的手機，一鍵删除。
王子秦：“？？？”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保存一些美女照片怎麽了！
李裏：“好了你們別鬧了，霜霜姐去停車庫了！”
沈葭葭神色一變，“我忘了她要開車啊，我跑步跟不上怎麽辦？”
三人：“……”你這尾随也太沒技術含量了。
王子秦大手一揮，“沒事，我開了電動車來。”
陳炘弱弱舉起鑰匙，“我也有……”他看向李裏，“你可以坐我車後座，我開車很穩，你放心。”
李裏眼神飄移，“哦，好吧。”
情況緊急，沈葭葭沒想太多，直接翻身上了王子秦電動車，扭動車鑰匙。
王子秦：“？你幹嘛，那是我的車！”
沈葭葭：“讓你開車我不放心。”
王子秦半信半疑地坐到她身後，“你車技很好？你上學不都是走路去的？”
沈葭葭輕蔑一笑，一擰車把手，“我開過自行車，原理應該一樣吧。”
一個加速差點被甩出去的王子秦：“……啊啊啊我草你有病啊沒開過還這麽嚣張你放我下來！！”
沈葭葭直接飛馳而上，跟着沈霜霜的車往馬路上沖，王子秦被風吹得面目猙獰，驚恐地抱着後車箱，“沈葭葭你開慢點！你這哪是跟蹤啊你這是競速啊！！你聽到旁邊的車在罵你了嗎！！”
後面慢悠悠晃着老爺車的陳炘和李裏：“……”
陳炘：“速度不會太快吧？”
李裏：“還好。”
陳炘緊張地抓着車把手，“你會開電動車嗎？”
李裏：“不太會，不過我會騎自行車。”
陳炘：“那我可以教你。”
李裏的眼神繼續飄：“有機會再說。”
陳炘正醞釀着要不要彪個加速，要不要讓她抱緊自己的腰，前面突然爆發王子秦殺豬一般的波浪尖叫，“卧——槽——沈——葭——葭——！！”
然後是沈葭葭的怒斥，“你嘴漏風是吧，不能小聲點，我姐都快要聽到了！”
陳炘&李裏：……
小電驢要追上小轎車确實需要有風馳電掣的膽量，但是沈葭葭的膽量有點過頭，開到哪裏都是一片罵聲，王子秦生怕自己愛車在她手裏報廢，幸好沈霜霜的車及時停了下來。
王子秦下車暈乎乎地扶住電線杆，“他媽的，你真是，我無語，誰坐你開的車就是倒八輩子血黴。”
眼看沈霜霜走進餐廳，王子秦道：“這家西餐廳不好吃啊，那男的真沒品味。”
沈葭葭揪着三人往裏走，“廢話真多。”
服務員沒有因為四個人幼稚的面孔和裝扮怠慢，而是溫柔地詢問為首的沈葭葭幾位，想坐哪裏，并告知支持掃碼點單，移動支付。
沈葭葭挑選了離沈霜霜有一定距離，但能觀察到對方，并不會輕易暴露的位置，豪氣地随意勾選菜單上的幾道菜遞給服務員，王子秦從菜單裏探出眼，“你在幹嘛！點個沙拉差不多了，這家店雖然不算特別貴，但也不便宜啊！而且還不好吃！”
他們是來辦案的，又不是來當冤大頭的！
沈葭葭道：“我數學好的很，算得清楚，沒事，我有錢，這頓算我請你們吃的，辛苦你們過來陪我給我姐姐把關。”
三人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涼氣，窒息地沉默一陣。
原來涉及到沈葭葭重要的人，她會完全轉性，變成成這樣啊。
李裏和沈葭葭坐在一起，悄咪咪道：“你記得用我哥給你的紅包錢，算是他幫我A了。”
幾個人凝神回顧今天的主題，小心地探出沙發往沈霜霜那裏看。
對方抿了口盛在玻璃高腳杯中的餐前酒，便低下頭查看手機。
須臾，大門處踏入一個身着灰色西裝的男人，徑直走向了沈霜霜的方向。沈霜霜望到他露出個禮貌的笑，“蔡先生，好久不見。”
被稱為“蔡先生”的男人略過沈葭葭這一桌時帶來極淡的寒松香味，他眉目英挺，身材高挑，有着出色而看不出年齡的皮相，舉止優雅得體，氣質溫柔得恰到好處而不顯得陰柔，只是微笑便讓人如沐春風。
他脫下西裝外套折好挂在一邊的椅背上，落座于沈霜霜面前，“抱歉，有些事耽擱了幾分鐘，讓你久等了。沈小姐說笑了，我們半個月前才見過。”
沈霜霜笑了下，“沒事，我也剛到不久。”
沈葭葭差點把手中的玻璃杯捏碎。
李裏摸着下巴啧啧道：“呵，有點意思。”
陳炘：“？有點什麽意思？”
王子秦：“這男的好裝逼。”
後面的談話，由于到了飯點人數增多，聲音蓋過了二人的對話，導致沈葭葭艱難地讀了半天唇語，什麽也沒聽到沒看懂，但裝着土豆泥的盤子差點被她的叉子戳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二人相談甚歡。
小蔡也不是小菜，小蔡知進退，識大體，尊重女性，就餐禮儀也無可挑剔。
李裏道：“看來霜霜姐也難逃愛情的魔咒啊。”
陳炘：“呵，不過如此。”
王子秦：“這男的好裝逼。”
三人感嘆完，發現沈葭葭不見了，擡目一看，吓得差點打翻菜品。
……她怎麽A上去了啊啊啊！！！
沈葭葭攔住要離座的沈霜霜和小蔡，臉色沉重地看向沈霜霜，“姐姐。”
沈霜霜看起來一點也不意外，挑了挑眉道：“終于舍得出來了？跟了半天，你那幾個同學呢？你們吃完了嗎，錢夠不夠，要不要我買單？”
她說着看向小蔡，“蔡先生抱歉，這是我妹妹，她有點擔心我，就一路跟過來了。”
小蔡忍俊不禁，“沒關系，年輕人都是這樣，我剛才也有注意到，幾個孩子都很活潑讨喜。沒想到原來這個漂亮的小姑娘是你的親妹妹，難怪與你這麽相似。”
兩人還在客套，沈葭葭似乎終于憋不住轟然爆發，忽然把沈霜霜扯到身後，直面着小蔡冷聲道：“你這個髒東西，離我姐姐遠點。”
小蔡的笑凝滞在臉上。
李裏三人縮在角落裏大氣不敢出，瑟瑟發抖地看戲。
沈霜霜臉色驟變，“沈葭葭，你又在說什麽胡話，快向蔡先生道歉！”
沈葭葭不為所動，向小蔡逼近一步，似乎是想動手，沈霜霜見勢不對忙拉住她，一邊腆着臉向小蔡賠罪，一邊把沈葭葭拽走。
王子秦看着小蔡臉色變得鐵青，露出了參雜着憤怒和羞惱的神情，他總覺得還有一點莫名的心虛，直到小蔡憤然而去，他才長吐一口氣，“真吓人啊，沈葭葭也太沖動了吧……”
陳炘驚駭道：“不愧是她……”
李裏默了默，“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以前也有做過這種事情。”
王子秦看了李裏一眼，“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