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22 章 股份

股份

自從上一次喻聽亦的爸爸打電話回來催她回家之後,已經很久沒有打電話了,喻聽亦甚至都以為他爸爸已經放棄了,現在看來,還是自己想多了,對這個父親,還是不能指望太多。

“爸,有什麽事嗎?”

喻聽亦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麽起伏,祁宥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她。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讓你回家,你怎麽就是不回來?”喻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煩。

喻聽亦的聲音裏也染上了幾分不耐:“我最近工作太忙——”

“你忙什麽忙!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從劇組出來!”

“有什麽事情也不跟家裏說一聲,你的近況竟然是我從微博上知道的,你看看別人家父女有這麽生分的嗎?”

喻康的聲音裏帶上了薄怒,語氣也強勢起來,言語間全都是在怪罪喻聽亦這個當女兒的不孝順。

喻聽亦眼裏閃過一絲失望,他們父女的關系是怎麽樣一步一步到這個地步的,她還不清楚嗎?

人的心都是肉做的,也都是有容忍限度的,若非是被一次次的事情寒了心,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幾個月不回一次家。

喻康說話聲音很大,即使沒有開免提,緊挨着喻聽亦的祁宥也能輕易聽見發生了什麽,喻聽亦略微有些難堪,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好,我這幾天會回去。”

喻聽亦深吸一口氣,然後迅速挂斷了電話。

“據我所知,喻家的連鎖餐飲近兩三年來虧損十分嚴重,有很多地方的分店都已經被迫關閉,剩下的大多都是處于一二線城市的店面。”

祁宥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但一二線城市競争壓力大,單憑這些盈利并不能補救已經賠進去的錢,而今年,要是再沒有充足的資金投入來徹底改變現在的局面的話,那喻家這塊傳承了很多年的老字號,恐怕即将面臨倒閉。”

喻聽亦轉頭看向祁宥,臉上沒有什麽情緒,但她知道,祁宥說的情況基本屬實。

“別介意,我們做投資的總是要多了解一些,這兩年經濟沖擊很大,你家這種情況是很多實體經濟都在面臨的。”祁宥怕喻聽亦多想,解釋道。

“但是,”祁宥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捉摸不定:“你家老爺子恐怕把拯救家族企業的重心搞錯了。”

喻聽亦有些累,她今天答應,一個是因為不想當着祁宥的面跟自己父親做過多糾纏,還有一個原因是确實不能在逃避下去了,有些話也該說清楚了,即使最後的結果可能會讓自己對這個父親徹底斷了念想。

喻聽亦因為工作告一段落和在祁宥家待了一天的全部好心情都因為這短短三分鐘的對話消失殆盡。

“你打算怎麽辦?”

喻聽亦微微回過神,她也不知道怎麽辦,但她清楚,她是絕對不會因為家族企業去聯姻的,但是她同樣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家族在她這一代倒閉。

她不想PUA自己家族的資源為自己的成長提供了多少助力,因為從家族企業誕生近百年以來,受益的絕不止她一人,對家族負有責任的也不只她一人。

所以目前針對家族企業的對策還有,她和父親的關系,是她面臨的兩大難題,但是到現在為止,這個局面似乎是無解的。

“我也不知道。”喻聽亦垂下眼睫,靠在床頭,似乎很累了。

屋外的斜陽懶懶地照在暖白色的地毯上,窗外遠處高架橋上依舊川流不息,喻聽亦坐到了窗前,胸口忽然有些憋悶,從小适應了大城市生活的她第一次對着繁華的景象産生了窒息感。

這裏的一樹一木都是曾有人懷着夢想建設起來的,但似乎不論什麽東西都逃不過一個衰落輪回的命運。

“想讓陷入衰敗頹勢的企業重新煥發生機,我有一個辦法。”

祁宥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喻聽亦陡然回頭,看向他。

他的聲音冷冷清清,沒什麽起伏,聽起來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如果你非要一個合作對象的話,赫嘉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喻聽亦猛然擡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瞬間不能理解他的話。

喻聽亦所在的卓創只是祁宥為了開拓娛樂圈市場創辦的一個只有三五年的小公司而已,已經隐隐有做大做強的趨勢了,而祁宥所說的赫嘉,正是祁家家族的公司,已經傳承了幾百年,是真正能在京城占據一席之地的大公司,祁家更是在京城一衆家族中有着極大的話語權。

就算是赫嘉想要進軍實體經濟,也完全可以打造一個屬于自己的品牌,而不是費時費力地去挽救一個已經走向摔落的老牌子。

喻聽亦問:“祁總有什麽辦法?”

祁宥淡淡一笑:“我出資改變現狀,但此後我要拿到喻家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喻聽亦一頓,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祁宥将手裏的水杯遞給喻聽亦,坐到她對面的椅子上,雙腿交疊:“我沒有開玩笑。”

喻聽亦沉默了,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她們家的新港小吃主打港味,面店主要集中在北方,但南北口味差異巨大,他們本身就不占據太大優勢,再加上各種問題積弊已久,想要起死回生的難度恐怕不亞于重新打造一個新的品牌,即便是赫嘉出手,這個損失也不會小到哪去。

但是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按照曾經的營業額……她雖然不插手公司的事務,也不持有股份,但是曾經也在公司裏學過一些,但那是七八年前,公司業績還可以的時候。

如果按照當時的營業額來算的話,百分之三十,也需要二三十年才能賺回來此時投進去的資金,更何況以現在的營業額,這個年限恐怕要翻倍。

但幾十年後的公司能是什麽樣子誰都說不準,或許蒸蒸日上,又或許根本救不活,現在赫嘉投錢冒着很大的風險,這樣看來,短期內肯定是他們賺了。

至于未來怎麽樣,赫嘉可以等,也有實力承擔風險,但是她們家等不起了。

“好,明天我會回家和我父親還有哥哥商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話,他們會和祁總詳細來談這次合作。”喻聽亦鄭重點頭,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

祁宥十分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狀态:“如果可以的話?”

喻聽亦艱難點點頭:“嗯,如果可以的話。”

她恐怕,以她父親的性格,是不可能把家族企業的股份割給外人的,哪怕這個人能夠讓企業起死回生。

“那現在,要不要去吃個飯?”祁宥問道。

他們昨夜折騰到淩晨,睡了一整個白天,準确地來說是喻聽亦睡了一整個白天,她不知道祁宥是什麽時候起來的。

喻聽亦摸摸肚子,好像是餓了。

“想吃什麽?”

祁宥很喜歡看喻聽亦不經意間露出來的一些沒有防備和可愛的瞬間,比如昨天生氣了瞪他那一眼,又比如現在下意識地摸摸肚子。

喻聽亦想了想:“烤肉。”

她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很想吃肉,而且是很放肆地吃。

喻聽亦偶爾會為了控制身材少吃一些,但是心情不好的時候從來不會委屈自己。

“好,我去拿車。”

一家韓國自助烤肉店裏,兩人進了包廂,服務生将菜品一一端上來,肥瘦相間的雪花牛肉、牛小排、還有上等的海參等零零總總擺了一桌子。

服務生将烤肉爐打開,拿起鉗子給兩人烤肉,被喻聽亦攔下:“謝謝小姐姐,不用麻煩你了,我們自己來就行。”說着便去接鉗子,她不喜歡自己大口吃肉的時候旁邊有人,總覺得不自在。

服務生面露難色:“不好意思,我們有規定,必須給客人最周到的服務,要不然……”

“不用了,如果需要添菜的話我們會叫你。”

祁宥直接從她手裏接過了鉗子,夾了一片牛肉放到烤爐上,下了逐客令。

服務生也感覺到自己剛剛的話有些多餘,有些不好意思地退了出去。

祁宥将肉整齊地擺在烤爐上,起身去一旁調調料。

喻聽亦安靜地等着,烤爐高溫已經激起了一陣肉香,祁宥修長有力的小腿和寬闊的肩膀十分賞心悅目。

好像還沒開始吃,她的心情已經變好了。她每次同祁宥出來吃飯,好像都不需要考慮什麽,總會有一種莫名的惬意和心安。

祁宥用堪比簽文件的态度去調料汁,低着頭十分認真地一樣一樣調兌,幾分鐘後端着四五份料汁回到了桌旁。

“這麽多?”

喻聽亦每次吃烤肉最多只吃一種酸甜的和一種醬油的,祁宥調的蘸料還多了一種幹碟、一份蒜泥香油,一份麻醬。

喻聽亦有些好奇地端起麻醬蘸料聞了聞,她只是在吃老京城銅鍋的時候配過麻醬,還從來沒有在吃烤肉時配過。

不過祁宥調的這一份顯然和她經常吃的不同,裏面還加了香油和其他作佐料,透着一股金黃的色澤,看起來就很有食欲。

烤好的大塊牛肉被放在喻聽亦面前的小碟裏,喻聽亦夾起來試了一下麻醬,放入嘴裏的時候瞬間眼前一亮,十分驚喜地看着祁宥。

祁宥淡淡地笑了一聲,又加了兩塊肉放到她面前,示意她試試其他的。

喻聽亦十分雀躍地又試了另外兩個,都十分對喻聽亦的胃口。

等喻聽亦吃了好幾片肉之後,才突然意識到從烤肉到現在,祁宥烤的肉都進了自己的肚子裏了,人家自己一口還沒吃。

喻聽亦不太好意思地夾起一塊烤爐上的肉放在祁宥面前的小碟裏,雖然這也只是用祁宥自己烤的肉借花獻佛,但也算是聊勝于無。

祁宥的嘴角彎了彎,兩人心知肚明地一起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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