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刻,整個皇宮上到皇上俠盜倒夜香的粗使太監都知道了太子妃肚子裏是個小皇孫了。泰和帝看着書房裏平靜的太子和一臉僵硬的二三四五幾位皇子,心裏默默地爆了句粗口。
就這點水平還想和太子争?
不過太子是不是也太平靜了些?
還是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泰和帝暗暗蹙眉,瞬間又恢複了平靜。太子有城府是好事,可是太有城府了,未免就……
四公主在宋貴嫔的宮殿裏聽說這事時,一臉的鄙夷。
“顧明珠那丫頭也就是随口一說,竟然還那麽多人當真了,真是愚不可及!”
“不是啊,公主。外面都在說臨安縣主說的可準了呢?”四公主身邊的大宮女一臉的神秘。“說是柱國公夫人這都多大年紀了,就是臨安縣主說了什麽小妹妹,回家一查,果然是有孕了,而且太醫說脈象上極有可能是個女兒,誰不知道柱國公府一個閨女都沒有,都說是臨安縣主帶來的福氣呢?”
“他們怎麽不說,顧明珠是送子觀音啊?還她帶來的福氣呢,看她那一臉的晦氣樣,有個什麽福氣?”
“那是那是,她再有福氣也比不過咱們公主您啊?您可是金枝玉葉,豈是她那種人比得的?”
“誰要和她比了?”四公主火大的抽了搭話的宮女一巴掌,被顧明珠截胡的賬還沒有跟她算呢,她這會兒聽見顧明珠這幾個字就心煩。
原是前幾天她聽到她母妃宋貴嫔和宮嬷嬷的話,說是本來想把宋承晏指給她做驸馬的,結果還沒等宋貴嫔開口,宋家就和顧家訂了親,錯失了一門好姻緣。
四公主見過宋承晏,知道宋承晏長得不賴,更何況宋家後院清淨,也清楚自己的斤兩,若是真的讓宋承晏做她的驸馬,四公主內心覺得還挺不錯的。只是又被這個半路殺出來的顧家丫頭給攪和了,真是生來克她的,每次對上她就沒有好事!
四公主握了握拳頭,腦中又想起那個宮女的話,她既然是金枝玉葉,她看上的人哪裏是顧家那個丫頭搶的去的?既然不識趣,就讓她知道不是什麽人都是她能染指的就是了!
總不見得她一個公主會輸給一個臣女!
打定了主意,四公主便帶着人往禦花園那邊過去了。七公主是護着她顧明珠,可是她總不能時刻護着吧。至于宋承晏既然去了邊城,短時間是不會回來的,她總能找到機會不是?
她不急!
她再蠢,也知道有人是想讓她做出頭的椽子,她還就偏不如他們的意了,誰讓他們一個個的都當她是蠢貨了。
都是在皇宮裏摸爬滾打的,誰還真的蠢到家了?
顧明珠從宮裏回府後,就去了莊氏的院子。
簡單的把今兒個進宮的事情說了一遍,很是納悶的問莊氏“娘,七公主為什麽那樣說我?”
莊氏也是一愣,“連宮裏都知道了?”
顧明珠瞪大了眼睛看着莊氏,這是什麽意思?敢情她娘也聽說過這個事?
“還不是前陣子,你舅母來看你時,你神神叨叨的說了幾句小妹妹什麽的,你舅母回家後請了脈,發現确實有了身孕,太醫估計看出你舅母她們盼女心切,就說了依脈象看,是女孩的可能大,這後來不知道怎麽就傳成了是你帶來的福氣了。”
莊氏也沒當這事是個什麽大事,想着也就是娘家嫂子稀罕自家女兒,想給女兒博個有福氣的名聲罷了。只是現在都傳到宮裏去了,還驚動了太子妃,真是有點過了。
看着莊氏的臉色逐漸沉重,顧明珠反而松了口氣,“娘,只是人家瞎傳罷了。我們太過計較反倒不好!”只要不是有人故意搞事,顧明珠覺得就應該問題不大。
最多也就多個神婆的名頭而已!
“也只能如此了!”莊氏無奈的摸摸女兒的頭頂,心裏暗自盤算什麽時候回家和娘家說一聲,下次碰到有問起的,還是遮掩一二為好。
過了兩天,等顧明珠來給莊氏請安時見到被領過來的安嬷嬷,不面有些糊塗了,“這是太子妃殿下讓你來伺候我?”
安嬷嬷平靜地道:“是的,太子妃殿下說,讓老奴聽縣主的吩咐。”想了想,又道:“老奴曾伺候過宮裏幾位貴人,懂得一些醫理。”
顧明珠想起與太子妃幾次見面時的話,似乎沒有對她不好的,雖然對她送安嬷嬷過來有些不解,不過仍是将安嬷嬷收下來。左右是上面賜下來的,也由不得她拒絕。不過太子和太子妃都是聰明人,顧遠這一家人,現在怎麽看都是□□了,若是太子真的想要害她,也不會送安嬷嬷這麽明顯的把柄過來。
再者說了,太子又為什麽要害她?
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啊?
安嬷嬷說的其實已經有些謙虛了,接下來顧明珠便發現安嬷嬷不僅精通醫理,而且管家理事方面也是個很有經驗的人,更兼性子本就細致,自從她來到顧明珠身邊,顧明珠便發現生活順心了很多,安嬷嬷看着什麽也沒有做,也不見插手她院裏的事情,但她院子裏的人還真真切切的都利索了起來。安嬷嬷平時也只是同她說一些将養身體的法子,依了宮裏的方子一天一頓的藥膳給她吃着,一段時日後,等太醫過來給她請脈,發現身體竟然真的開始好了。
如此,莊氏便更加的囑咐顧明珠要好好的對待安嬷嬷,畢竟安嬷嬷手底下是有真功夫的。太醫也說了,再這麽下去,不出一年,顧明珠之前虧損的那些就能養回來了。莊氏一聽真的是在心裏念阿彌陀福,神佛保佑了。
這一日莊氏從安樂候府回來,沒看見寶貝女兒,問起丫鬟才知道她去了後頭花園蕩秋千。莊氏轉身便去後花園找她。
便見花園裏,穿着一身石榴紅褙子的顧明珠在蕩秋千。
前陣子閨女身子弱,入了冬後等閑就不敢出門,如今倒是好了,在安嬷嬷的調養下,又跟着英武候府送來的一個武師傅學了一套體術,眼看着身子一日好過一日,這幾日天氣即便有些變化,她鎮日在園子裏瘋玩兒,也沒有感染風寒,莊氏不由眉眼舒展,望着閨女粉撲撲紅潤潤的小臉,走了過去。
顧明珠從秋千上跳下來,撲到莊氏的懷裏,軟軟糯糯地叫了一聲“娘”。
莊氏美豔的臉上滿是笑容,溫柔的摸了摸女兒的花苞髻,說道:“後日便是安國公府你筠姐姐的生辰,娘收到了帖子,珠珠兒要不要陪娘一起去?”
顧明珠忙不疊的點頭:“筠姐姐的生辰,珠珠兒當然是一定要去的。”
莊氏笑笑,把女兒抱到了懷裏。
到了赴宴這一天,莊氏氏把顧明珠好生捯饬了一番,早早坐着馬車去了安樂候府。
今日去安國公府的,除了莊氏和顧明珠,安樂侯府大夫人紀氏還帶了長子顧守,長女顧明玉,庶女顧明藍以及二房的顧明琅。顧守已是舞象之年,騎在馬上好一番飒爽英姿。
安國公府坐落在朱雀大街,占地數十畝,乃前朝一位大太監在外頭建的私府,後被先皇賞給了安國公楚寧,楚寧得了此處府邸之後,又幾經拆改擴建,才有今日的規模氣象。安國公正門七間門臉,門口蹲着兩個巨大的石獅子,端地氣派非凡。
安國公夫人孟氏親自迎出門來,她穿大紅色繡牡丹長身褙子,頭上梳着同心髻,斜插着累絲嵌紅寶蝴蝶展翅金步搖,打扮得十分富麗莊重。
她笑着上前挽了紀氏的手,嬌嗔道:“姐姐你怎麽才來,可叫妹妹好等。”
紀氏溫婉地笑笑,十分随意地道:“你呀,都是幾個孩子的娘了,還是這麽個急性子。”顯得十分親昵。
孟氏吐了吐舌頭,壓低了聲音:“我可不像你們家大業大的,左右是個破落戶,怎麽舒服怎麽來便是了!”
紀氏笑着拍拍她的手,“今兒個我們不是來打秋風的,不用這麽遮着掩着的,連破落戶也出來了。你們安國公府若是破落戶,我們顧家就得到城門外讨飯了!”
孟氏撅了撅嘴:“算了算了,我總是說不過你。快點随我走吧,我們家老夫人還等着要瞧瞧你們家幾朵金花呢!我們家這位可不像你們家那位那麽好伺候!”
紀氏是個極講規矩的人,即便是好姐妹的面前,也不會輕易說嘴,當下便笑笑:“咱們做媳婦的,侍奉婆婆乃是本分,哪裏就成了你說的那樣了?我看啊,定是你家太夫人平時太過縱着了,才養成這個性子。”
孟氏撇了撇嘴:“也就姐姐好福氣,若是換成我們家這位,你就知道滋味了。”
莊氏領着顧明琅和顧明珠兩個上前叫了人,孟氏伸手拍怕顧明珠的小腦袋,說道:“幾日沒見,珠珠兒氣色看上去又好了不少,莊妹妹可是要是放心了。”
顧明珠不有吐槽,為嘛每個人間道她都要拍拍她的頭,萬一拍矮了,長不高,誰來賠!
衆人看見的卻是她一副害羞的表情,全都哈哈笑了起來。
這邊孟氏剛想着再誇誇顧家另外兩個姑娘,卻見一陣火紅的影子飛快的從身邊閃過,正是楚筠,身穿大紅色繡鳳穿牡丹裙衫,匆匆的和紀氏莊氏見了禮,又對着顧明玉甜甜的叫了聲玉姐姐,對着顧明藍一颔首,便拉着顧明琅的手笑在了一處。
楚筠臉上洋溢着快樂的笑容,又用手指點着祝她生辰快樂的顧明珠的額頭:“瞧你這張小嘴,這是抹了蜜糖嗎?”
這邊顧守也走上前來恭賀楚筠生辰快樂。
顧守喊了一聲“楚妹妹”,楚筠擡頭看他,見他穿着一身雨過天青色的袍子,年紀雖不大,但是腰杆筆直,一雙眼睛像是黑曜石一般,閃閃發光。楚筠整日見的都是自己那些孔武有力的兄弟們,乍眼見到顧守生得唇紅齒白,十分俊美,與他的那些哥哥們很是不同,便不由多看了兩眼。
待衆人敘禮已畢,顧明珠拉着楚筠到一旁說悄悄話:“我大哥哥長得好看吧?我看到姐姐你看了我家大哥哥好幾眼”他們年紀不大不小,卻也到了要避嫌的年紀,平時也難得碰到異性的小夥伴。饒是紀氏和孟氏親如姊妹,平日裏也不是常見的。
楚筠十分真誠地點了點頭,又奇怪地問她:“你問這個做什麽?”
顧明珠嘿嘿一笑,連連擺手:“沒什麽沒什麽!我就是覺得筠姐姐眼光很好,和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