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25 章

025

緊張的氛圍逐漸達到頂峰,可以聽得出來,電話那頭的程娟十分不悅。

“沒有。”司月下意識地看了眼旁邊的蕭禾,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種莫名心虛的膈應。

想趕緊結束通話,可程娟不依不饒,繼續道:“沒有最好,外邊的男人都不如知根知底的好。”

“小然家裏條件也不算差,人家父母也很喜歡你,你嫁過去不用擔心被欺負,又離家這麽近,有什麽事也好互相照應不是?”

司月不想聽她念叨,蹙了蹙眉,硬生生吞回了後面的話。

車內除了雨聲便是程娟的說話聲,蕭禾聽得清楚。

司月不再接話,只是垂首,安靜聽程娟說完。其實對于她來說,26歲從來都不是大事,但對于程娟來說是,26歲在她眼裏是晚婚,且沒人要的。

趁着現在有人要她,她要明白分寸,明白自己的處境,盡快把自己嫁出去。

但是……

不。

女人生來就是為了結婚的嗎?

司月覺得并不。

不知過了多久,司月慢慢找回力氣,想要反駁程娟的那些陳舊思想,卻聽到她說:

“不跟你說了,我這邊還有事,反正你記着多跟小然相處,除了小然你已經找不到更好的選擇了,聽到沒?!”

“嘟嘟嘟……”留給司月的,只有耳邊的結束通話聲。

蕭禾觀察了司月足足有一分鐘,才慢悠悠開口:“家裏人在催婚?”

“嗯。”司月将手機息屏,吸了吸有點酸的鼻子,把頭轉向一邊,外面的天好像被撕了一個大洞,密密麻麻的雨珠砸在玻璃上,外面的一切都是濕漉漉的。

心頭一陣酸感,無數說不清的情緒湧上來,她的模樣映在上面,透過車窗,她的視線有那麽一瞬間跟蕭禾的對上。

作為昔日的戀人,蕭禾當然能察覺出司月的異樣。

他好心道:“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借給你當擋箭牌,怎麽樣?”

“……不用了。”司月聲音暗啞,深吸一口氣,把情緒全部壓制下去。

蕭禾:……

一時之間,他好像也失去了語言組織能力。

很奇怪,他明明在所有人面前游刃有餘的處理關系,說出安慰他們的話。唯獨在面對司月時,他好像忽然就變成了啞巴,什麽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

三個小時過去,車外的雨也慢慢變小,烏雲覆蓋了整片天空,幾乎看不到一絲縫隙,給人一種無形的窒息感。

司月先從車上下來透氣,路邊上全都是積水,剛才只是上浮三分之一的水平面,此時已經完全變成黃色,将河邊的一塊全部淹沒,路邊還有幾個同樣出來透氣的行人。

剛下完雨空氣裏全都是青草和泥土的氣息,這是獨屬于大自然的氣味。

“走吧,我們上樓。”蕭禾從主駕駛座上下來,手裏拿着鑰匙。

司月微微颔首,不語。

破舊的老小區,昏黃的燈光忽明忽滅,空碎的啤酒瓶和易拉罐随處可見,蒼蠅圍繞在垃圾桶上方,還有路邊上偶爾竄出來的蟑/螂,散發出來的惡臭味直沖天靈蓋。

一排排的居民樓外滿是斑駁,蜿蜒的藤蔓順着枝頭攀附在牆上,以及走近時,角落上懸挂着的蜘蛛網。

這一帶小區是最早一批建的了,一到下雨天就潮濕不已,何況是遇上臺風天。

之前蕭禾有聽爺爺提過,這一帶的地理位置不好,因為距離鬧市區也遠,開發商大多都不會選擇這裏,所以這邊拆遷的概率幾乎為零。

從樓梯一路往上走,牆皮剝落,感應燈時靈時不靈,透着一種詭異的陰森。他們的腳步聲深深淺淺的回蕩在走廊上,仿佛鋼琴鍵上的小二度音程。

再一次回到陳暮的家裏,此時牆上的血液早已凝固,依舊是他們第一次來的那樣狼藉,房東後面再想要出租,怕是要費上一番功夫了。況且出過命案的房子,幾乎是很難出租。

“你覺得兇手真的會回到這裏嗎?”司月看了眼手機裏的時間,不經意間看到客廳裏的挂鐘。

挂鐘的玻璃被打破了一個洞,時間停止在晚上11點51分。

“不一定。”蕭禾戴上手套,“前面四名死者我們至今找不到第一案發現場,好不容易有一個就在家裏分的屍,現場肯定有遺漏的細節。”

蕭禾把套着塑封袋的小說,放在茶幾上,然後指着大門口說:“兇手一定是從正門進來,然後用水果盤的那個水果刀,先給了陳暮一刀,然後陳暮在沙發上掙紮……”

沙發上有明顯掙紮後的痕跡,血跡四濺,被染紅的米白色布制沙發上,全都是幹涸的血。

與廚房的血比起來,顏色明顯更深一些,兇手是在沙發上将陳暮殘忍殺害後,拖到了廚房分屍。

四肢分卸下來後放在冰櫃裏,把身體從樓上扔下去,然後再對陳暮的寵物下手。

司月聽完分屍步驟,渾身起雞皮疙瘩,正當她想開口時,門外突然多站了一個婦人,她手裏抱着兩個西瓜,很熱情地招呼他們來吃。

蕭禾和司月對視了一眼。

這裏是案發現場,正常人看到這麽血腥恐怖的地方,都是繞道而行的吧……

婦人像是毫不在乎一般,加上她的嗓門大,走廊裏全都是她的回音,司月猶豫了一下,還是禮貌性的拒絕了。

“來呀,別跟我客氣,夏天就是要吃點西瓜解暑,這西瓜可甜了,兩位也嘗嘗!”

最後盛情難卻之下,司月和蕭禾一人捧了一塊瓜,并道謝。

婦人邊吃西瓜邊說:“你們是來查案的吧?”

蕭禾:“對,您是住在這一層的居民嗎?”

“對啊,我就住隔壁啊。”婦人惋惜,“小陳這姑娘平日裏都挺好的呀,嘴巴又甜,見人就招呼,我們大家夥都可喜歡她了。”

婦人指了指對面幾戶,“就是這人吧,都怕引火上身,自從小陳這事兒發生,大家也都是閉口不談,就怕沾點啥。”

“我就不怕,我那天分明看到一個男人,站在小陳門口敲門,我看着他進去的。”

蕭禾和司月正好把手裏的西瓜吃完,紛紛将注意力轉過去。

蕭禾:“您見過兇手?”

婦人皺眉,“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兇手啊,就是覺得他那天很奇怪。”

司月:“哪裏奇怪,您可以詳細說說嗎?”

婦人給他們拿來一個垃圾袋,示意把西瓜皮丢進去,然後往下說:“大熱天,晚上都有二十五六度,誰沒事在沒下雨的時候穿雨衣啊。”

雨衣……

蕭禾似乎想到了什麽,将手機解鎖,找到一張雨衣的圖片,遞到婦人的面前,詢問:“您看看,是這件雨衣嗎?”

“對,就是這樣的,一模一樣!”婦人眼睛眯成一條縫,語氣十分确定,堅定自己看到的。

“您有看到長相嗎?”司月問。

婦人努力的回想,然後搖了搖頭,“看不清楚,那人戴了口罩。咱們這破小區又沒有監控,加上那天我是去樓上收衣服,下來的時候恰巧碰見的,我也記得是個男人……”

頓了頓,她似乎想到了什麽,又說:“噢對了!我那天看到那個人手裏好像拿着一把這麽大的刀子。”婦人的手在空氣中努力比劃着。

尺寸與他們帶回局裏的那把水果刀大小一致,所以,那把水果刀是兇手自帶的。

“我那天本來都準備睡覺了,但是聽到一聲很響的動靜,好像是什麽東西打碎了吧。”

婦人:“不知道我說的東西,對你們有沒有幫助,但是你們警察神通廣大,應該很快就把兇手捉捕歸案吧?”

蕭禾愣了一下,往前幾步到門口,莞爾淺笑,“謝謝姐,雖然警察不是那麽的神通,但是我們會盡力把兇手歸案的。”

婦人點頭,“那就好,你們辛苦了,要不要再來點西瓜?”

“不了不了,謝謝姐。”司月擺擺手道。

送走婦人後,司月指着牆上的挂鐘說:“剛剛那位姐說的動靜,應該就是那個鐘被打碎的聲音。”

燈光之下,挂鐘裏面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閃閃發光。

蕭禾站在地面上要去夠,距離挂鐘還有一定的距離,搬來了凳子依舊差一點點。

挂鐘的位置好像是被人刻意調整過,平常人挂鐘一般都是擡手就能夠着的,這樣方便更換電池。

“看看有沒有梯子吧。”司月轉身想去其他房間看看,“我記得那天好像看到,在客房有人字梯。”

“我來拿吧。”蕭禾跟在她後面走進客房,在角落找到了人字梯。

剛碰上人字梯,蕭禾就感覺不對勁。

如果長時間放在角落的話,那麽梯子上應該有很厚的灰塵才對。

司月見他不動,以為他拿不動,正想上手卻被阻止。

蕭禾拿出手機,用相機在梯子上放大好幾倍,看到了一個幾乎看不到的鞋印。

司月瞪大了雙眼,誇贊的話剛到嘴邊,眼前突然一黑,回頭再一看,不只是客房的燈,客廳的燈也熄滅了。

是斷電了嗎?

“铛铛铛——”

外面突然傳來什麽東西磕碰的聲音,然後窸窸窣窣的。

客廳有人!

蕭禾收起手機追出去,呵斥一聲:“誰在那裏?!”

在漆黑一片的客廳內,站着一個高大的黑色影子,那人手裏拿着那本小說,朝他們招了招手,聲音古怪道:

“你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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