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傑西明舉起雙手：“純西，冷靜。”
純西說：“我很冷靜，傑西，我是為了五大家族而不得不殺了你。”
“為了——什麽？”傑西明愣了。
純西說：“為了五大家族。傑西，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的父親與五大家族有大量的訂單，我們整個家族都是依靠五大家族而得以生存，對我們來說，這個世界秩序容不得改變？”
傑西明說：“你告訴過我你的父親是大商人，但你從未說起過別的。”
純西說：“那你現在就知道了。”
傑西明問：“可是既然這樣，我之前争奪魔石承認的時候你為什麽從來不阻止？哪怕說一聲‘傑西，我不想讓你參加’也好啊，而且就算有了新的大魔法師，世界秩序改變了，你們家族也可以跟新的上位者們做生意啊，何必覺得自己與五大家族綁死了、需要依附五大家族才能生存？如果新任大魔法師是我的話，我會很樂意同你們做生意啊。”
純西搖了搖頭：“你會這麽說，是因為你不知道我們家與五大家族做的究竟是什麽生意，你要是知道就明白了。
“至于另一個問題……如果我那時反對，你會聽嗎？”
傑西明說：“起碼我會希望我的好朋友能同我坦誠相待，就算意見不相同。”
純西說：“可我那時以為五大家族容不下一個平民成為被魔石承認的大魔法師，我以為你會受到魔石承認，然後被五大家族害死。我那時看着你的眼眸，知道你是下定了決心，我想，既然阻止不了你，不如讓你死得開開心心的，我怎麽忍心提反對意見？”
傑西明難以置信道：“不如讓我死得開開心心的？你那時就想我死了？”
純西說：“我不是想你死，我是知道你一定會競争被魔石承認的大魔法師，我那時以為五大家族在你獲得魔石承認時一定會注意到你的存在，可是現在看來，五大家族被你們蒙蔽了，那我也只好現在動手了。”
沉默。
純西露出了笑容：“看來我确實想你死，剛剛是我自相矛盾了。”
傑西明無法接受這樣的真相：“純西，這些事務都不值得你動手殺人。”
純西說：“你覺得不值得，是因為你根本就什麽都不知道，傑西明。”
這是兩人相識以來純西第一次叫她傑西明，以前純西都是跟着貝琪喊傑西明傑西。
傑西明試圖從另一個角度勸她：“可是現在你也殺不了我啊？你的實力不如我強，而魔石贈給你的力量又被封印了。”
純西說：“魔石贈給我的力量是被魔石自己封印的，在不久前的異空間之行中，魔石已經把封印解開了——說到底，它之前選擇封印就是為了瞞過校長法爾多安。”
從純西在教室說出第一句話起，傑西明就陷入了情感的漩渦中，被自身複雜的情感沖擊到現在，理智終于在傑西明的頭腦中站了上風，她開始對當前發生的一切進行分析了：“如果我想活下去，就必須得離開這兒，而純西肯定會制止我，她現在有了魔石贈與的力量，實力很可能在我之上，我必須得想辦法擋住或是躲開她的攻擊……”
于是傑西明開口道：“最後一個問題，你打算怎麽殺死我，就在這兒？”
純西搖了搖頭：“這只是個宣言罷了，之後我會找适當的時機殺死你們。”
“什麽？”傑西明愣住了。
她原本打算誘導純西換個地方的，結果純西不按套路出牌，讓她原本想說的話打了水漂。
純西問：“傑西，你會将今天發生的一切告知校長嗎？”
傑西明說：“如果你不想的話，我不會。”
純西說：“你最好告知校長，因為如果不這樣的話我會把你們所有人都殺了。”
傑西明說：“所有人？”
純西點了點頭：“所有進入過鬼樓的人我都标記好了，如果我出手了，那麽艾維斯、蓋文、克裏斯托、黛爾、亞摩斯、威廉和亭妮都會死。”
傑西明問她：“這是為什麽？你不能只殺我一個人嗎？”
純西說：“雖然我始終認為傑西你會成為被魔石承認的大魔法師，但黛爾亞摩斯他們既然沒有放棄對魔石的追求，我這次出手也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傑西明說：“純西，你是被什麽強迫了嗎？殺這麽多人，明顯不是你的本性。”
純西點了點頭：“對，我曾經發過一個誓言，誓言只要有能力我就會為家族延續排除一切風險，你知道的，誓言不履行我就會死，因此我只能殺死這麽多的人。傑西，如果你能做的到，那就阻止我。”
純西承認自己不想殺死這麽多的人，這讓傑西明心裏輕快了不少，感覺熟悉的那個純西又回來了。
于是她走上前來，握住純西的手：“好，我一定會阻止你的，同時我會救下你的性命。”
純西沒有回握住她的手，而是凝視着她：“傑西，你要知道我剛剛說的那些并不是在開玩笑，我是真的想殺了你，即使你阻止了我、拯救了我，我也會想殺了你，我之所以向你透露情報，是因為我不想殺那麽多的人。”
傑西明心中泛起苦澀，面上卻仍保持鎮定，只是說：“純西，你要明白，我會救你，與你無關。”
與純西分別後，傑西明去見了校長法爾多安。
聽了傑西明的敘述後，法爾多安嘆了口氣：“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見傑西明目露好奇，法爾多安解釋道：“你們上回來這兒時我就知道了，魔石以為它能瞞過我，未免太小瞧我了。”
傑西明問：“您既然那麽早就知道了，可有做好預防的措施？我們怎麽做才能在護好其他學生的同時從誓言下拯救純西？”
法爾多安平靜道：“我準備什麽也不做。”
傑西明愣住了：“什麽也不做？”
法爾多安說：“這是魔石給你們的考驗，不是嗎？”
一腔怒火湧上傑西明的心頭：“你太過分了！難道我們不是聖都靈魔法學校的學生？”
法爾多安說：“這個問題我和年小姐不是曾經談過嗎？世界需要一位被魔石承認的大魔法師，難道僅僅因為這次被魔石利用的人變成了熙小姐就讓年小姐你徹底坐不住了？”
傑西明瞠目結舌：“這是謬論，我那時其實也希望你——”
法爾多安做了個安撫的手勢：“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剛剛是在狡辯。”
法爾多安的态度突然好得出奇，這讓傑西明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法爾多安說：“年小姐，我知道我現在做的事違背了我曾經的原則，可是現如今我只有這一條路了，你能理解嗎？”
傑西明搖了搖頭：“我會成為被魔石承認的大魔法師，純西也覺得我能做到，但在那之前您得幫我制止純西。”
法爾多安說：“你有沒有想過，這就是魔石專門對你的考驗？”
“什麽？”
法爾多安搖了搖頭：“你是當局者迷了，魔石精心安排，就是為了讓你與你要好的朋友兵戈相見，它考驗的是你面對這件事時的處理能力。”
沉默。
傑西明問：“校長，您真的覺得……魔石有可能承認誰嗎？”
她終于把這個問題問出了口。
法爾多安看着她，露出一抹笑容：“原來年小姐你其實也沒有那麽肯定魔石最後會承認你啊。”
傑西明說：“不是這樣的，如果魔石真要肯定誰的話，我相信它應該肯定我，但問題的關鍵是我不認為魔石會肯定誰，我現在開始懷疑……魔石的承認壓根就是魔石帶給世人的一場陰謀。”
法爾多安感慨道：“原來你已經想到這兒去了？沒有被魔石的力量和自身的欲望沖昏頭腦，還保持着清醒和謹慎，不錯，但魔石的承認确實不是陰謀。”
傑西明說：“怎麽證明？”
法爾多安和煦道：“因為魔石本身是受愛恩霍寅的規則束縛的。”
沉默。
傑西明突然問道：“校長，要是明天有人死去……你對學生的家長怎麽交待？”
法爾多安說：“我會說這是一場意外。”
離開校長辦公室後，傑西明又跑去了宿舍，将這件事一五一十地給艾阿娅說了。
艾阿娅思考：“魔石真是越來越智能了，現在都可以逃避愛恩霍寅的規則，提前在現實世界施用魔力了。”
傑西明說：“所以校長說什麽‘魔石本身是受愛恩霍寅的規則束縛’是大錯特錯了，這句話對我來說絲毫沒有說服力。”
艾阿娅說：“你是真像校長說的那樣，當局者迷了。魔石确實是受愛恩霍寅規則的束縛的，不然魔石行事也不會這麽迂回，而是自己直接在現實世界中發起攻擊了。”
傑西明愁苦道：“你說的對，我自己當局者迷，都沒法理性思考這些問題了。可現在的我還是得思考，思考到底怎麽做，才能在保住性命的同時拯救純西。”
艾阿娅看她一眼：“你要我說實話嗎？”
傑西明問：“什麽實話？”
艾阿娅的聲音變得十分冷酷無情：“我對你在這件事上的建議就是，不要想着怎麽幫助純西了，直接放棄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