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16 章 正文完結

鵝毛大雪飄飄灑灑, 從天際到腳邊,似乎越來越大,越來越密。

曲梨覺得自己每一腳下去都很難再擡起來, 但扶着秦灼羽的胳膊,還是又擡起腳跨出去一步。

“雪太大了,我背你吧。”

秦灼羽一邊對曲梨大喊,一邊将手在額頭前舉着, 想擋住一絲風雪, 但幾乎是徒勞無功。他們已經走過了四分之三的山路,山頂已經快要可以看到了。但越是到頂部,坡度越陡峭,爬山的人幾乎都是走一步停一步, 以比烏龜還慢的速度往前挪。

而且由于山頂海拔夠高, 幾乎沒有正常天氣, 常年都是籠罩在這種大雪彌漫的狀态中。

秦灼羽看曲梨爬的艱難,想幫一把, 但曲梨拒絕了。秦灼羽也沒比她好太多, 現在都是貼着山壁一點點的挪, 如果不是手邊的牽引繩還在, 他們早就迷失方向了。

“再走快點!”老關在最前面喊起來, “前面凹陷處有一處營地,有帳篷可以喘口氣。”

有休息地的這個消息無疑給了大家鼓勵, 衆人頓時加快了腳步。

很快, 一座橙色的帳篷出現在大家視野裏。

“到了,再快點!”

老關大聲給大家鼓勁, 率先走到帳篷處,掀起了帳篷的大門。

老關揮着手, 讓大家都進去。曲梨幾個順着老關的手勢魚貫而入。

帳篷雖然沒有牆壁後,但特殊材料的質地讓它至少擋風。曲梨感覺一踏進帳篷就比在外面暖和好幾度,頓時舒爽的出了一口氣。

“我來生火,大家烤一下。”

老關見人都進來,關上帳篷的簡易門,然後邊搓手邊拿出工具開始生火。

老關作為領隊,常年爬山,自然生火生的快,沒過多久屋內就燃起了溫暖的火光。

曲梨坐在火堆前面,感覺手暖和多了。

“還有多久才能到呀?”

挨着曲梨坐的甘苗厭厭的開口,神情很有些萎靡。

老關也伸着手烤火,淡淡道:“快了。”

“大家吃點東西吧。補充一點能量能暖和一點。”

老關很快轉移了話題,讓大家先搞點東西填肚子。

曲梨本來還沒覺得餓,這會老關說起來,她才覺得肚子咕咕叫的歡。

“我給你烤餅吧。”

秦灼羽對曲梨笑笑,臉上也盡是疲憊與憂慮。

曲梨大概猜到了一點秦灼羽精神不高的原因。

她挨着秦灼羽小聲問了一句,“是……到這了嗎?”

秦灼羽将餅放在火上烤,隔了好半天才嗯了一聲。

“當時……也是這樣……在帳篷裏休息,然後有人……”

秦灼羽的話還沒說完,那邊甘苗就叫了一聲。

原來甘苗不知道在那裏翻找出一個藥罐子出來,曲梨看那個造型,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你在哪找到這罐茶的?”

這個罐子的造型跟曲梨在小木屋看到的那個一摸一樣,不用問,這肯定也是一罐子茶水,一罐神奇的茶水,也是第三次出現的茶水。

甘苗一臉找到好東西的樣子跑到曲梨身邊,對她笑的賊嘻嘻的道:“曲梨,你喝不喝?”

曲梨看了半晌搖了搖頭,甘苗失望的哦了一聲,轉去跟張辰銘分享去了。

秦灼羽從頭到尾沒發出什麽聲音,這會餅烤好了,他将餅放到曲梨手上。

曲梨拿着餅一撕兩半,一半給了秦灼羽,一半塞自己嘴裏。

“你也吃,吃了暖和一點。”

秦灼羽咬了幾口餅,才說:“這估計是最後一次了,你……不喝嗎?”

秦灼羽顯然看着甘苗手上的罐子,神情有幾分猶豫。

曲梨淡定的一口接一口的吃着餅子,語氣沒有一絲猶疑的道:“不喝。”

秦灼羽的神情很糾結,“為什麽?如果……”

“沒有如果。”曲梨打斷秦灼羽,“這條路是要自己走上去的。”

秦灼羽聽完不再說話,帳篷裏沉默開來。

很快,不知道是從誰開始,帳篷裏響起了呼嚕聲。

曲梨吃完餅靠在秦灼羽身上,覺得火堆很溫暖,秦灼羽身上也很溫暖,然後她慢慢的眼皮子開始打架。

半夢半醒間,曲梨感覺自己好像不是在雪山上,而是在大海裏,搖搖晃晃的。

“發生什麽了?”曲梨猛的睜開眼睛,理智把她從夢鄉的邊緣拉了回來。

秦灼羽抱着她一臉凝重道:“雪崩來了。”

曲梨:!!!

雖然知道這是雪山,但……為什麽會有雪崩這種難題,這誰還爬的上去?

然而雪崩發生的過程太快,她還來不及問出口,就已經在老關的喊叫中離開了帳篷。

“找可以躲藏的地方藏一下,不要呆在帳篷裏,會被埋進去的!”老關大聲喊着,揮手讓人趕快走。

秦灼羽很快拉着曲梨快步沖出了帳篷,外面風雪更大了。

“這哪裏可以躲?”

曲梨盯着風雪大喊,肉眼已經可以看到開始往下掉的雪坨子。

就這說話的幾秒時間,山頂的雪就以一種毀天滅地的氣勢沖了下來。

就在曲梨眼看躲無可躲的時候,張辰銘頂着一張人高的盾牌擋在了前面。

“繩子,抓好!”老關将自己綁在一顆樹上,然後對他們丢下了一根繩索。

秦灼羽眼疾手快的抓了起來,将曲梨綁在上面。

曲梨則緊緊抓着來不及綁繩子的秦灼羽,不讓人掉下去。

“曲梨,拉我一把!”

甘苗沒抓緊,被雪流沖的往下掉。前面張辰銘雖然擋住了一些雪,但雪流比人大多了,曲梨他們還是被帶的不斷往下墜。

這會甘苗尖叫着從曲梨身邊滑過,曲梨立刻伸出手将人抓住,然後在秦灼羽的幫助下艱難的将人往上扯了扯。

“好可怕!嗚嗚!”甘苗吓的眼淚齊飛,她緊緊的抓着曲梨的衣服,道:“曲梨,我們不爬了!我們回去吧!”

甘苗一邊說一邊把曲梨猛的往下拉。

曲梨臉色頓時變了,她這時才意識到甘苗也是陷阱。

“秦灼羽!”

危機時刻,曲梨大叫起來。

秦灼羽擡頭一看,甘苗已經用小刀割掉了曲梨腰間的繩子,這時抱着曲梨往雪流裏墜去。

怎麽辦?

秦灼羽焦躁的不行,他想這時候要是有千焱鏡就好了。

這個念頭剛浮上他的心頭,秦灼羽就似乎有感應一樣看向了自己的右手,手心裏金紅色的海棠花如夢似幻,若隐若現。

這是!!!

“千焱鏡!”

秦灼羽大吼一聲,金紅色的洪流如同從遠古而來,照耀雪峰。

曲梨在墜落中被金紅色溫暖的光芒包裹着,秦灼羽提着千焱劍朝她沖了過來。

“啊啊啊啊!!!你不要過來呀!”

甘苗在尖叫中被秦灼羽劃了一劍,接着被一腳踹了下去。

曲梨只覺得視線一轉就被秦灼羽摟進懷裏,然後秦灼羽一劍插進山壁裏,金紅色的光芒幫他們抵禦着雪崩。

這一落一接只有短短幾秒,但曲梨感覺自己好像過了幾個世紀,她剛要開口問秦灼羽怎麽能用千焱劍的就看到張辰銘拿着盾牌朝他們攻擊過來。

“小心!”

曲梨大喊。

秦灼羽一手抱着曲梨硬生生在空中轉了一百八十度,千焱鏡碎片快速的在他們面前組裝成型。

“空花陽焰!”

金紅色的激流從青銅般的菱花鏡中射出,射程上的張辰銘瞬間湮滅,然後一路逆推着雪崩直沖山頂,天仿佛都要被捅破。

很快,震動停了下來。曲梨再次睜開眼,她發現自己就站在山頂上,她的身後是提着劍,一身狼狽的秦灼羽,面前是仿佛什麽都沒發生的領隊老關,而十米開外,一面挂着紅繩的鑼鼓靜靜的立在那裏。

“我這是算爬上山頂了?”曲梨緊緊盯着老關問。

老關爽朗的笑了笑,道:“是的。恭喜爬上山頂。你可以去敲鑼了。”

曲梨順着老關指的方向看,果然是那個鑼鼓。

曲梨收回目光,再次問老關:“我這算是通關了嗎?”

曲梨沒忘記剛才老關說的是恭喜她爬上山頂,不是說她已經通關,那就肯定是還有什麽沒做到的事情要完成。

老關被曲梨緊緊盯着,絲毫不慌的笑了笑,道:“雖然還沒有,但也沒有其他的任務了。你只需要去敲鑼就好。”

曲梨看着老關遞過來的鼓槌,回頭看了一眼,秦灼羽對她點頭,笑着道:“快去吧,你都到這裏了。”

曲梨捏着鼓槌,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走向了挂着紅繩的鑼鼓。

咚!!!

一聲鑼鼓響,響聲漸漸變大,越來越大,帶起的波紋撐開了雲海,也撐開了副本。

曲梨看着自己周圍的一切化做虛幻,包括一身狼狽還對她笑着的秦灼羽。

“秦灼羽!”

曲梨對着秦灼羽虛化的方向沖過去,結果什麽都沒抓到,一切仿佛不存在一樣。

周圍一切都消失了,黑洞洞的,曲梨覺得有點冷。

曲梨抱着自己胳膊,咬牙切齒的喊道:“法布利!你給我出來!”

“當當當!”法布利嬉笑着,清脆的童音歡快道:“小姐姐,晚上好呀!”

“恭喜小姐姐成功通關游戲。小姐姐,開不開心?”

曲梨才不跟法布利扯這些有的沒的,她冷聲問道:“秦灼羽呢?”

“哎呀呀。”法布利不開心的道:“我恭喜小姐姐,小姐姐還沒跟我道謝呢。”

“而且,小姐姐已經通關了,難道不關心通關獎勵嗎?在這裏可以許願哦!不管什麽願望法布利都可以幫小姐姐實現。”

“小姐姐想要財富嗎?只要你說,多少都可以哦!一個億,十個億,一百個億?小姐姐不心動嗎?”

曲梨冷冷看着虛空,沒有答話。

“哎呀,小姐姐不喜歡錢呀。那……權利呢?法布利可以讓你做女王哦!世界的女王,小姐姐覺得怎麽樣?”

曲梨道:“別廢話!”

“哎呀呀,這也不行。那……帥哥呢?強壯的?清秀的?傲嬌的?只要小姐姐開口,都可以哦。而且……”法布利壞笑了一下,道:“小姐姐如果全部想要,也不是不行啦!”

曲梨:“我再問一次,秦灼羽在哪?”

在曲梨看來,法布利這些話語都是在誘惑她,是在将她的注意力引開。其實這游戲從圖書館開始,曲梨就感覺到了強烈的不對勁。

曲梨發現越是接近最終關的人越會被一些逃不開的東西引導,比如命運這種東西。那個圖書館如果沒有喬晚園的插手,應該是能讓所有去的玩家看到自己的命運的。而命運這種東西,自然是有好有壞,總有求不得。

比如她的母親唐谷雪,顯然就是在那裏知道了她會被趙家換走的命運,因此在通關以後選擇了改變她的命運。但凡事皆有代價,為此本該在小說中一直存在的曲家太太就自然的難産消失了,留下了她。曲梨的命運被改變了,自然唐谷雪的命運也改變了。這說明雖然願望實現了,但并不代表一切一帆風順。

而這一切在曲梨看來都是游戲的陷阱。游戲或許有一些超自然的力量,但并不是完全按人們所想的那樣去做的,法布利的話語中隐藏着太多不可知的東西。因此曲梨現在根本不按法布利的話來,而是按自己的節奏來走。

“法布利!秦灼羽在哪?回答我!”曲梨大聲喊道,這一瞬間似乎蓋過了法布利的疊疊細語。

法布利被曲梨喊的楞神了一瞬,然後整個聲音都冷下來。

“小姐姐就那麽在乎一個道具嗎?”

道具……曲梨的心頭猛然一緊,一個她最不想看到的發展方向出現了。

“秦灼羽不是道具,他是我的……我的夥伴……”曲梨朗聲道。

曲梨沒有直接說秦灼羽是她的未婚夫,畢竟未婚夫這個身份可深可淺,無法說明秦灼羽的重要性。

然而法布利冷冷的笑道:“是嗎?可惜他已經失敗了,失敗的人只能留在游戲裏當道具。”

曲梨這才意識到這是法布利第一次正面說明秦灼羽的身份,或者說開始的那個箱子,還有曲梨抽到粉色小熊的方式都說明了秦灼羽的怎麽樣的狀态,只是曲梨一直沒有去面對這一點罷了。

“當然了……”法布利突然話鋒一轉,笑嘻嘻的道:“小姐姐如果想,也可以拯救他哦~”

又一個誘惑選項出現了,曲梨在這一剎那,不可否認有那麽一點心動。但很快,曲梨就冷靜下來。凡是法布利說出口的條件都不可信。

“怎麽樣?小姐姐。”法布利催促道:“你要許願拯救他嗎?”

莫名的,曲梨竟然在法布利的語調中聽出了一點急切。

曲梨沉默的垂眸,她在思考到底什麽樣的願望是最好的,最能讓一切都回歸原本的模樣。

想到這裏,曲梨覺得她似乎知道了。

曲梨擡起頭,看向虛空,“法布利,我許什麽願望都可以嗎?你都會幫我實現?”

“是的,小姐姐。”法布利依舊童真,聲音清脆而帶着些許歡快,“你有什麽願望法布利都會幫你實現哦!”

曲梨的手垂在身側,不自覺的捏了捏,她有一個想法,但沒有十足的把握,不過想着那些陷在這個游戲裏的人——秦灼羽,她母親唐谷雪,還有方芷嫣和金揚……一個接一個的面孔在她眼前劃過。

曲梨看着黑洞洞的虛空,咬牙深吸了幾口氣,拼了!

“法布利,我要許願。”

曲梨平靜的開口,話說出口就已經代表曲梨下定了決心。

“好的,小姐姐請說。”

法布利的笑聲依舊清甜。對它來說,不管曲梨是想要錢,想要能力還是想要拯救誰,都可以。這種類似的願望它已經處理了不知道多少次,輕車熟路都不足以說明它的從容。

法布利等着曲梨開口,結果曲梨說出來的話讓它僵住了。

“我想讓一切回到開始的時候,回到沒有任何超自然的力量影響世界的時候。”

曲梨一字一句的說着,語調非常平穩。但聽到這話的法布利卻平穩不了,瞬間尖叫聲響徹了整個空間,這聲音混合着年輕的、年老的、男的、女的,總之是一種被衆多聲音混合在一起的叫法。

曲梨在這一剎那,覺得自己的不僅耳朵疼,就連腦子、靈魂都跟着一起震動。飄在天空,又猛的墜落在地面。

這一瞬間似乎很長,又似乎很短。等曲梨反應過來,跌坐在地上俯身幹嘔的時候,耳邊響起的是法布利從未有過的冰冷語調。

“換個願望。”

曲梨聽到這句話,陡然笑了。

“我……就……要……這……個……”

曲梨蠕動着嘴唇,一字一字的念了出來。黑洞洞的空間寂靜無聲,但曲梨任然在這樣說,她知道法布利是聽的見的。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法布利發出尖叫,但曲梨卻笑的很開心。

“你不是說什麽願望都可以嘛,我就要這個……一切回到原點。”

“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法布利放聲大喊,“回到原點你母親的犧牲就沒有意義了,你不再是曲家大小姐,你就只是個保姆的孩子!!!”

曲梨勾着嘴角道:“我知道,但我就要!”

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法布利這會簡直氣炸了,它是怎麽都沒想到曲梨會這麽說。曲梨這樣許願等于将整個游戲系統踢出出這個世界,它将不能再在這裏興風作浪。

然而法布利作為游戲系統也是有限制的,它只能引導許願者,而不能幫通關的玩家做決定。只有玩家才可以許願,這是法布利這個系統的低層邏輯。

接下來,法布利各種威逼利誘,好說歹說,曲梨都不改口。

“哈哈哈,法布利。”曲梨道,“不用白費心思了,我就要這個,不管你說什麽都不改變!”

曲梨從法布利的反應中已經發現,這個選項是對她最有利的,她堵對了!

時間的流逝,氣氛僵持下來。

曲梨覺得似乎過了很久,但似乎又是一瞬間,空間裏閃過電流聲。然後曲梨的眼前一黑,失去意識前她似乎聽到有人在說:“親愛的玩家,恭喜通關游戲。您的願望已被實現。大家江湖不見……”

曲梨想确實不用見了……

***

夏季陽光明媚,天亮的都比往常要早很多。

這會不過五點剛過,太陽就已經在東方露頭。

常紅新村作為一個人比樓多的改造小區,天剛亮就人聲鼎沸。做小生意的,逛早市的,人流一茬接一茬。

一個穿着韓系胯裆褲的黃毛青年,叼着根煙走進小區裏一棟筒子樓。

此時樓棟的臺階上還很安靜,沒有一個人影,青年走到四樓一家門口停住,用手在褲子荷包裏摸了摸,沒找到鑰匙。

他嗤了一口,吐了一口痰在地上。然後往上走了半層,在樓梯連接的陽臺上摸索了一會,找出來一根鋼絲。鋼絲二十來公分,在他手裏彎折的非常乖巧。

黃毛青年拿着彎折的鋼絲正要到剛才那扇門門口去撬門,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的頓住,然後往回走到剛才的半截陽臺處,将還剩一截的煙屁股猛的吸幹淨,然後将煙頭丢了下去。

跟着沒幾秒,樓下傳來咒罵聲,“誰TM的大清早的缺德了!”

黃毛啧了一聲,伸出腦袋往下面吐了一口痰,順便罵了一句,“你大爺!”

黃毛罵完也不管樓下怎麽跳腳,自顧自的插着褲兜走到沒開的門前拿出了鐵絲。

這時,門猛的從裏面打開了,一個穿着花棉布圓領衫的瘦長中年婦女出現在黃毛對面,她濃密而雜亂的眉毛往上一挑,本來就兇惡的三角眼被拉的更長,“你個殺千刀的,這幾天跑哪去鬼混了?還知道回家?”

黃毛不屑的撇撇嘴,一把推開中年婦女,語氣不好的道:“要你管?給老子拿點錢用,老子沒錢了!”

中年婦女當然不願意,兩人頓時就在客廳裏吵了起來。

吵着吵着,廚房門被猛的拉開,一個紮着馬尾辮穿着白T恤牛仔褲的女孩子提着刀出現了,她一臉面無表情的道:“大清早的,吵什麽吵。要吵滾出去。”

語氣雖然不高,而且情緒平穩。但黃毛頓時跟老鼠見了貓一樣慫了。

“姐……姐,你……您在家呢……”

黃毛諾諾的道,頗有些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馬尾女孩嗯了一聲,就提着刀又轉回廚房去了。這個女孩正是曲梨,或者說是游戲通關後的曲梨。

她現在是一種很莫名的狀态。在她的記憶裏有兩份記憶。一份是作為曲家大小姐曲梨的記憶,那裏有她是怎麽跟秦灼羽訂婚,怎麽進入游戲,怎麽通關等一系列完整的二十幾年記憶。另外一份則是現在作為趙姓保姆的女兒——趙離的記憶。這份記憶也是完整的,從小到大事無巨細都有。

曲梨,現在是趙離也不知道自己這算是穿越還是重生,或者幹脆是平行空間?總之就是某一天突然兩個靈魂融合了,然後生存在這個世界上。

曲梨甚至說不清楚她是什麽時候擁有兩份記憶的,這個改變點都非常模糊。似乎從出生開始她就是兩個靈魂融合的,但曲梨知道不是,這全是法布利的作為。

不過好在游戲是遵守約定的,幫她實現了願望。這個世界沒有什麽游戲,命運也按她看過的那本小說在走着。

她是被保姆換過來的女兒,從小被保姆虐待。當然曲梨可沒那麽好心被打不反抗,于是她一身反骨的,保姆打她,她就打保姆的兒子,所以現在她這個名義上的弟弟——趙寶兒,也就是剛剛那個黃毛,看到她就怕。

而趙保姆心疼兒子,自然就不敢再對曲梨不好,當然也不會很好,于是大家維持着一種詭異的平衡就這麽過下去。

然後秦家和曲家,曲梨也去查過了。大家都很正常。秦灼羽還是當他的大少爺,她的親生母親唐谷雪唐女士也非常好的做着曲夫人。當然了,現在那個承歡膝下的女兒不是她,是換過去的趙保姆的女兒,現在叫曲可可。

曲梨拿着鍋鏟啪啪啪幾下抄好菜,拿着做好的早飯走到客廳裏唯一的一張桌子上吃起來。

看她吃的閑适,趙保姆不甘心的開口了,“真是,作為姐姐一點也不知道為弟弟着想,只知道自己吃,都不知道先給弟弟盛一碗。”

曲梨左耳朵聽右耳朵出,全當沒聽見。

倒是趙寶兒拉着他媽不讓說了,他怕曲梨再找人打他。

是的,趙寶兒現在年紀大了,曲梨打不動了就找人幫着打。畢竟這輩子譚芯苒還是她同學,而且兩人一樣是朋友。譚家別的不多,孩子多。曲梨出五塊錢,就能讓譚芯苒的哥哥們叫上一大幫兄弟,幫她揍趙寶兒一頓。所以,趙寶兒對她要多狗腿有多狗腿,眼色那是杠杠的。

吃完早飯,曲梨把晚一扔,剩下沒吃完的大包一起帶走了。

她晃晃悠悠的下樓,沒多久小區裏的流浪貓就圍了上來。

同一時刻,瓊斯醫院,秦灼羽緩緩的睜開了眼皮。

頭頂的白熾燈異常明亮,刺的他眼睛發脹,只能再次閉上。

這時,耳邊傳來嗚咽着的呼喊聲,“醫生,醫生,我兒子醒了!醒了!嗚嗚嗚!——”

秦夫人拿着帕子一邊哭一邊扒拉着醫生的白大褂,秦空只能趕緊将人從病床前拉開一些,“別打擾醫生檢查。”

秦夫人再擔心兒子也知道秦空說的對,于是只能改将頭靠在秦空懷裏哭。

秦夫人的另外一邊,一個穿着白色小香風連衣裙的女孩子扶着秦夫人的肩膀,輕聲安慰着:“阿姨別傷心了。小羽哥哥沒事的,車禍雖然發生的快,但氣囊保護了他。這會人也醒了,沒事的。”

說話的這個女孩子正是現在的曲可可,當然這個曲可可是趙保姆的女兒,不是什麽穿越的任務者趙可蘿,畢竟曲梨許願的時候已經将所有超自然力量從世界的體系中排除了。

秦灼羽一邊頭暈着,一邊任由醫生各種檢查。他默默的聽着,總算搞懂了他現在的狀态。聽他媽說的意思,他昨晚出了車禍,坐的瑪莎拉蒂被一輛大貨車給撞了,雖然車撞的不輕,但好在人沒什麽事。就是他昏迷了一晚上,秦夫人也擔心了一晚上。

秦灼羽還旁敲側擊了一下,他有沒有參加什麽奇怪的游戲之類的,結果當然是沒有。然後他看着面前這個面容熟悉又生疏的未婚妻,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曲梨成功通關了,但他不知道為什麽沒有回去自己的身體,而成了這個講述曲梨命運的小說裏的那個秦灼羽。

雖然這個秦灼羽理論上不是他本人,但他的父母跟他熟悉的也沒什麽不同,就連他自己的一些習慣都一摸一樣。

這算是平行世界?

秦灼羽不知道,不過他知道的是他要去找曲梨,找他自己的未婚妻。

秦灼羽想明白這點,立刻掀開被子,不顧家人的阻攔沖出了醫院。

秦夫人追在他身後焦急的大喊着:“羽兒,你這是要去哪呀?”

秦灼羽回道:“我去接我的老婆!”

秦夫人一臉詫異的看了一眼秦空,他未婚妻曲可可不就在這,秦灼羽這是發哪門子神經???

法拉利一路疾馳,秦灼羽一把扯掉頭上礙事的紗布,他可不能一身是傷的去見曲梨。

紅色的車身在行人驚嘆的目光下停在了常紅新村的大門口。這種豪車出現在這種格格不入的地方實在是太少見了,對本地居民來說,這是可以說半年的大事。

“小夥子,你找誰?”

秦灼羽剛下車,就有自來熟的大媽圍上來問話。

秦灼羽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答話,他說他找曲梨嗎?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他都不知道曲梨現在還是不是叫曲梨。

“小夥子,你到底找誰?我們這可不放陌生人進!”

大媽看秦灼羽穿着身病人服站路口發呆,生怕是什麽神經病來了。這會他不答話,大媽的臉色都變的凝重起來。

突然,秦灼羽靈光一閃,他道:“大媽,請問您知道一戶姓趙的,在大戶人家做過保姆的阿姨嗎?”

大媽一拍大腿,“你說趙春花呀,我知道!我帶你去!”

秦灼羽瞬間松了一口氣,還好他記憶好。

陽光從樹杈之間揮灑下來,照在小區的小路上斑斑點點的。

秦灼羽走了幾百米就走不動了,他已經看見了紮着馬尾的女孩子正蹲在樹下喂貓咪。

貓咪吃一口就在女孩手掌上蹭一蹭,還一臉幸福的表情。

曲梨摸着貓貓頭,似有所感的回頭望去,那個穿着病服頭發淩亂的高大青年就那樣站在那裏,一臉無措加驚喜的望着她喂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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