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潛行 5
◎三人行◎
透明的水晶雕刻成梅花的形狀，切割而成的細小截面互相融合，成就了和諧的整體，在光線下閃爍着清冷的光芒，有種秀美典雅的氣質。
讓人忍不住想象，這樣一副耳釘，會戴在怎樣的女人耳朵上。
萊伊威士忌——真實身份是FBI的搜查官赤井秀一，目前正化名“諸星大”潛入組織卧底——此時此刻低頭端詳着手裏的盒子。
尺寸小巧，外面還有黑色的緞帶裝飾。他判斷這應該是一份尚未來得及送出的禮物。
盒子外殼沾着的血跡早已經幹涸，在光線下顯示出深褐色。
他暗中尋找這副梅花耳釘的主人已經很久了，不知這次能否解開謎題的答案。
…………
冬月沒想到的是，還沒等她想好怎樣才能再次接近波本，波本卻主動找上門來了。
“萊伊那家夥，是不是申請讓你去配合他的任務了？”
——這是金發男人見到她的第一句話。
地點是他曾帶她去的那家酒吧。她坐在吧臺，擡起頭，看到昏暗的燈光将他的面容映照得俊秀而銳利。
“是一樁交易。”冬月斟酌着語氣回答，“一般這種類型的任務，帶上女性一起行動可以掩人耳目，不容易引起懷疑……”
她的話還沒說完，波本就冷笑了一聲：“那家夥找上你一定不會安什麽好心。”
…………
“所以這就是你一定要跟過來的理由？”赤井說道。雖然是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約定見面的街道路口，一張秀美端麗的面孔出現在視野裏，意料之中，正是那天他在酒吧門口看見的，跟在波本身邊的女人。但意料之外的是，女人身後還跟着一顆更眼熟的金發腦袋。在女人說了句“抱歉，久等了”之後，他點了下頭，開口詢問波本為什麽會在這裏，得到了對方充滿敵意的回答。
“這種任務，多帶一微信：bairm369個人也不影響吧？”波本的語氣暗藏鋒芒和挑釁。
正在兩人對峙之際，冬月擡眼打量了一下萊伊。
高大修長卻不粗犷的身材，黑色長風衣勾勒出挺拔的輪廓。依舊是那頂針織帽，垂在背後的長發顯得格外飄逸。卷曲的劉海下，眉骨略高，顯得輪廓深刻，一雙綠瞳讓人想到正在搜尋獵物的鷹，冷峻又危險，還帶着幾分神秘感。
看來他等的時間并不短。因為他手上的香煙只剩下很短的一截，煙霧和煙灰随着風飄散。
“明美呢？”波本的言外之意很明顯——任務明明有更方便的合作人選。
“她今天有別的事情。”赤井當然不會說自己此前就已經刻意給明美安排了別的行程。
“呵。”波本嘲諷地笑了一下，似乎并不十分相信他的鬼話。
冬月看了看表，開口結束了過于熱鬧的寒暄環節：“時間已經不早了，快走吧。”
三個人同行，一起往交易地點前進。
“你的名字是叫廣濑吧？”
冬月有些意外萊伊會找她搭話。這個男人看上去沉默內斂，不像是會主動和女人搭讪的類型。……雖然這句搭讪聽起來确實有點生硬。
“是的，廣濑冬月。”她彎了彎眼睛，開了句玩笑，“諸星先生竟然知道我嗎？那可真是榮幸，在組織裏諸星先生的名氣可比我大多了。”
萊伊并沒有接她的玩笑，而是莫名說了一句：“冬月嗎……冬天是一年中最冷的季節，但梅花依然會在這個季節開放。”
冬月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好順着他的話應和道：“确實是這樣。”
波本在後面“切”了一聲，諷刺了一句：“裝模作樣的男人。”
對話到這裏似乎無法進行下去了，氣氛重新變回沉默。
走了一段路，冬月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任務可能要失敗了。原因——
若是她和萊伊兩人一起肯定不至于如此顯眼。但兩個混血帥哥加一個美女的三人組合，絕對會成倍引人注目。
她看到路過的幾個女高中生捂着臉，神色微妙的樣子，不用想都知道她們肯定是腦補了什麽奇怪的情節。
她忍不住嘆了口氣。擡起手，一手一個，把兩個男人推進了路邊的商場。
五分鐘後出來，萊伊被戴上了口罩，波本被戴上了一頂鴨舌帽，連身上的衣服也從剪裁合體的襯衫變成了寬松的普通T恤。
兩個男人大概也覺得之前那樣去完成任務不太靠譜，都乖乖服從了她的安排。
似乎是覺得戴帽子有點悶，波本問她要了個皮筋，把後腦的碎發紮了起來。帽子搭配小辮子的罕見造型，讓他那張本就顯年輕的臉看起來更像一個大學生了。
冬月雙手環抱在胸前欣賞了幾秒鐘，然後擡起手，拉住他的帽檐，往下一壓——徹底蓋住了他的金發和俊俏的眉眼。一個金發混血帥哥頓時變成了不起眼的路人。
波本：“……”
看着他低調了不少的造型，冬月滿意地點了點頭。
波本無奈地笑了笑。
他這樣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縱容和溫柔的意味。
望着這一幕，萊伊意味不明地說道：“上次像這樣三個人一起行動，好像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了幾分，“蘇格蘭還在的時候。”
蘇格蘭……
冬月胸腔中的心髒一縮，垂在身側的手指猛地抽動了一下。
但這只是一瞬間。下一秒，她面色如常，用一種好奇的語氣問道：“蘇格蘭？”
波本的臉色驟然變得很差，眼瞳暗沉下來，像是風雨欲來。
“不要提這個名字。”他一字一句地說完，便轉過頭，粗暴地将話題直接跳了過去，“快走吧，任務還沒完成。”
之後路上的氣氛一直都格外壓抑沉悶，三人就這樣默默地到達了交易地點——
一處老舊街區的巷道裏。
任務本身并不難，萊伊負責收錢交貨，冬月負責放風。
至于波本……任務本來就和他無關，他正在和交易對象說話，套取他自己感興趣的情報。
交易對象的手提箱打開，裏面是一疊疊擺放整齊的萬元大鈔，萊伊正在驗鈔并清點數目。
冬月卻有些心不在焉。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在任務中分心，但萊伊提到的那個代號卻讓她無法保持平靜。
蘇格蘭威士忌，那是她的戀人生前在組織卧底時的代號。
很明顯，他們三個人過去曾一起行動過，彼此關系不淺。
但他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波本為什麽這麽讨厭萊伊，她還不得而知。但她有所預感，這是她必須要搞清楚的真相……
“什麽人？”
波本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冬月警醒，收回心神，望向巷道口。那裏有一排垃圾桶，桶後正趴着一個……流浪漢。面黃肌瘦，衣衫褴褛，看起來十分狼狽。
發現自己被注意到之後，流浪漢滿臉驚慌失措，轉過身就往巷道外跑去。
早在潛入組織之前，她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一定會做出違背正義之事。但真正要下手的時候，心情依然沉重。
“被看到了，要解決掉嗎？”她模仿着組織成員的慣用口吻問道。
“按照組織的規則，你知道的。”波本說道。
冬月擡起手，将槍口對準了流浪漢。
話音落下的同時是扣動扳機的聲響。
裝了消//音//器的槍聲變得沉悶，驚動了附近的烏鴉群。
只是——
打偏了。
那個人還活着，踉跄了一下後，跑遠了，消失在了幾人的視野裏。
“廣濑？”波本不認為她的槍法會差到這種程度。
“……抱歉。”她找不到任何理由，只能吐出一句沒有任何補救效果的道歉。
“技術有餘，果敢不足。”
說出這句評價的人是萊伊，或者說，赤井秀一。
他此時已經完成了交易，手裏拎着裝滿鈔票的手提箱，走到她身邊。
事實上，他說這句話并不是真的在批評她，只是為了試探。
不會随意傷害無辜的人——這是一種充滿道德感和正義感的舉動，而且還是她的下意識反應，無法不讓他産生懷疑。
技術有餘，果敢不足。冬月在心中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她當然知道自己不是這樣的人，但是此時此刻，為了不暴露身份，她只能默認這個評價。
赤井秀一看着身旁的女人。
柔順的黑色長發披散在肩頭，五官是符合東方人審美的秀麗柔和。此刻的她面無表情，眉尾微微下垂，配上緊緊抿着的淡色嘴唇……有種在隐忍的感覺。
他在心裏下了一個論斷：她應該是一個敏感溫柔的人。此時只是在故作鎮定。事實上，她只要甩他兩句狠話，就能有效地打消他的懷疑。
“某些人的手放在兜裏都不肯伸出來，還多管閑事。”波本有些不爽地怼道。
…………
雖然中間出了一點小意外，但是把錢安安穩穩送到指定的位置後，這次任務依然算是順利結束。
臨時三人組解散。
萊伊離開後，波本提出要送她回去。
兩人坐在車裏，他才對她說道：“你确實不夠果敢。”
冬月轉過頭，看向身旁的金發男人。
“只要你想滅口，直接打他的腿，讓他走不了，再追過去殺人就好了。”
說這句話時，他的語氣是輕描淡寫的。
車窗外飛馳而過的路燈将朦胧的光芒投射在他的側臉，碎芒在他神秘莫測的紫灰色眼瞳中閃爍。
她沉默了片刻，聽到自己的聲音比夜色更低沉——
“我知道了，不會再有下次了。”
【作者有話說】
耳釘是景光的遺物這個大家應該都能猜到吧？
這裏是幾乎明示的伏筆了。之後景光線還會詳細講到的。
沒錯，景光是有回憶篇專場的，戲份不比其他兩個男主少。（笑）
雖然這條線一開場就be了，但是非常重要，基本上是貫穿全文到最後一章。
後期看情況還會有存活if線的。
至于赤井……潛行篇以波本線為主，赤井線目前這章只是鋪墊了一下，展開要到後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