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向井一點看去,看井一點的長相,還有微微凸顯的啤酒肚,她們以為井一點得30好幾了,才這麽年輕嗎……
井一點:“……我太傷心了。”
酒足飯飽,大家舉手表決究竟什麽時候去那個宅子,最後三比一,永璇一方勝,景樞銘不參與這種活動。
開車去的路上,井一點一直念叨:“那個兇手應該不在了吧,就算在也應該是五六十歲、六七十歲,沒太大威脅吧?”
永璇毫不留情的潑冷水:“一個年輕的時候能碎屍四個人,還一點線索不留的人,你覺得他老了就沒威脅了?”
呂陽恨鐵不成鋼的說:“胖子,有點出息行不行,就算咱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碰上他,咱有五個人呢,還怕他?”
聽了呂陽的話,井一點稍微有點安慰。
快到地方的時候,他問瑤光:“瑤光小妹妹,看着眼熟不?咱快到了。”
跟夢裏的街景完全不同,所有景色都變了,瑤光搖搖頭,大家也都沉默。
到了地方,大家下車,擡頭看着這個被稱作鬼屋的宅子。
慘淡月光和昏黃路燈包圍中,這宅子真的就和電影裏的鬼屋差不多了。牆上挂着幾株枯萎的藤蔓,片葉不留,能看到宅子的窗戶上都是厚厚一層灰,根本看不清裏面的形狀。
景樞銘走過去,大家也跟上,大門已經鏽跡斑斑,門上還有殘破不堪的封條,不過已經起不了任何作用了。景樞銘用力拽了拽大門上的鎖,開不了。
瑤光看着這個門,覺得無比熟悉,鬼使神差的,她跑到宅子左邊一棵梧桐下面,她踮起腳尖,向梧桐的樹洞裏掏,不一會兒,就掏出了一把已經看不出原來顏色的鑰匙。
她拿着鑰匙回去,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她,連景樞銘都很驚訝。瑤光有些不好意思,井一點顫巍巍的指着鑰匙:“這這這……也是你夢見的?”
瑤光也有些疑惑:“好像是……但是我想不起來了,剛看見大門的時候,突然覺得鑰匙好像在那兒,我就過去拿了。”
井一點轉過身,嘴裏念叨着:“菩薩保佑上帝保佑阿拉真主保佑……”
瑤光拿着鑰匙,大家讓開,瑤光卻遲遲不開門。
永璇問:“怎麽了?”
不想開門……
不想進去……
離開,快離開。
瑤光一直愣愣的盯着手裏的鑰匙,突然,瑤光毫無預兆的轉身,要跑出去。衆人還未反應,景樞銘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瑤光靈識歸位,她回頭,看到景樞銘冷冷的眼神,他皺眉看着自己,瑤光讪讪:“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景樞銘伸出手:“給我。”
瑤光聽話的把鑰匙放在他手心裏,永璇緊緊地拉着她的胳膊:“你剛才怎麽了啊,跟中邪一樣……”
瑤光也說不上來,就跟那天搶明珠手機一樣,不受控制的就做出來了。
真是中邪?
瑤光一抖,不想再想這個問題。
寒風朔朔,每個人心裏都不知在想着什麽,經過剛剛瑤光那一出,大家更覺得這個地方邪乎了。大家都緊張的看着大門,景樞銘剛把鑰匙□□去,一個聲音冷不丁的在後面響起:“你們在幹什麽?”
井一點一哆嗦,大家快速向後面看去。
瑤光看到她,高興的奔過去:“明珠!”
明珠和瑤光一起走過來,看清衆人,她驚訝的問:“你們怎麽都來了?”看到景樞銘的動作以後,驚訝更甚,“你們怎麽會有鑰匙?!”
“一會兒再跟你解釋,你看見我給你發的消息了嗎?”
明珠轉頭看她,“沒,我把手機關了。”
瑤光急了:“你說你關機幹什麽,我想找你都找不到。”
“就是不想讓你找我啊,你居然追到這兒來了,而且到的比我還快……”
瑤光擡起下巴,得意的說:“我們有個當年辦案警、察的兒子。”說完,将手指向井一點。井一點嘿嘿一笑。
景樞銘看看明珠,涼涼說道:“一會兒再敘舊,先進去。”
大家不再說話,景樞銘轉動鎖頭,二十幾年的鎖已經鏽的不成樣子,轉了好多次才終于轉開,随着沉重鎖鏈掉在地上,大門也被推開,發出重重的響聲,門軸像是被什麽卡住,沙沙的聲音搔刮着衆人的耳膜。在這無盡的黑夜裏,就像一個女人絕望的哭泣。
塵土飛揚,沒有燈光,呂陽把手機調成手電筒,房子裏都是灰塵飛舞,什麽也看不清。
等灰塵落地,瑤光看清房子裏的陳設,她深吸一口氣,有些發暈,腿一軟就要倒下去。
☆、21
? 離她最近的明珠扶住她,大家疑惑的眼神投過來,沒人說話,都在等着瑤光解釋。
這兩天過來,所有人的半信半疑都變成了堅信不疑,關于瑤光通鬼的事實他們都能接受了,這時候,大家都屏住呼吸,做好心理準備,生怕瑤光說“XXX你旁邊有個鬼哦”。
瑤光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屋內的擺設,然後跑到樓梯的間隔裏,看到了那個地毯的破洞。在樓梯旁,主人為了節省空間,還在隔間裏打了個小房間,落滿灰塵的門把靜靜地待在門上。
那個夢太真實太吓人,她一直沒有忘記。
現在,瑤光終于能把事情都串聯在一起了。
原來,從還未來到魁杓之前,明珠的媽媽就已經找到了瑤光。那天晚上夢中的躲藏和逃亡,其實是明珠媽媽的真實經歷,她只不過是代替明珠媽媽經歷了一次而已。
瑤光連忙跑到房子的另一端,一個螺旋狀樓梯映入眼簾,瑤光的唇抖了又抖,終是對着明珠說:“我最後見到你媽媽,是在三樓最近的那個房間裏。”
明珠愣了愣,然後轉過身,摸着被灰塵覆蓋的扶手,慢慢擡頭,望着樓上。房子裏又安靜起來,沒人打擾明珠,她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向樓上跑去。大家跟着她,一起沖向三樓。
年久失修的樓梯幾乎不堪重負,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瑤光暗忖,夢裏大概是明珠媽媽失蹤的那一晚,就是二十年前了,從明珠媽媽以後,已經二十年沒有人來了啊。
明珠停在瑤光說的房間前,房門大開,可以清楚的看到裏面,倒下的椅子,破碎的茶壺,顯然是經過了一番争鬥。瑤光跟着明珠走進來,唇張張合合,講出了她最初的那個夢。
“…………最後,我被逼到這個房間裏,用身體頂在門上,他一下一下的撞門,我特別害怕,後來那個人把門撞開,那一瞬間我就被撞了出去,然後我就醒了。”
永璇看看門口,再看看門口對面的書桌,的确很像是被什麽撞擊過,桌子上的東西都倒下了,淩亂不堪。但仔細看看,還是能辨別出來,這應該是個女人的房間。
大家都沉默着不說話,突然,景樞銘走過去,在椅子旁邊,他直接用手在地上抹,瑤光瞪大眼睛,他不嫌髒了?
景樞銘将表面的塵土擦幹淨,人們才注意到,這一塊的地面是黑色的。
“血。”他言簡意赅的說。
血液氧化之後變黑,這是化學常識。
瑤光擔心的看向明珠,發現她低着頭,目光空洞。她慢慢向那灘黑色走去。不大不小的一灘血跡,無法判斷李楠是不是在這裏受害。
但根據這幾天的見聞,瑤光在心裏已經确定,李楠真的不在這人世了。
明珠蹲下,突然回頭:“你們誰有面巾紙嗎?”
大家一愣,永璇拿出一包。明珠接過,拿起面巾紙使勁的擦那灘血跡,力氣大的紙巾破了好幾張。
依舊沒人說話,呂陽卻也蹲了下去,掏出他平時用來賣弄風騷的手帕,一言不發的跟着擦,随後,井一點和永璇也加入。
哪怕是我媽媽的一滴血,也不應該一直留在這個破舊的宅子裏。
瑤光和景樞銘站着,瑤光看着努力擦拭地板的明珠,眼框忍不住紅了,她努力向天花板看,不讓自己掉下淚來,明珠還沒哭,她怎麽能哭呢。
雖然這麽想,但她還是不争氣的掉了眼淚。這眼淚不是為了李楠,李楠真的很可憐,但她不認識李楠啊,她只認識明珠,她只知道這些年明珠想找媽媽都想瘋了,每天都在想,媽媽究竟在哪,是不是還活着。現在一切塵埃落定,早就應該有這樣的心理準備的,但瑤光覺得,心裏好像堵得更厲害了,她抹抹眼角,偏過頭去,不看他們。
景樞銘依舊面無表情,他遞過去一張手帕,瑤光抿了抿唇,一言不發的接過。
血跡幹涸了太久,很難擦掉。瑤光沉默的站在一旁,景樞銘環視着這個房間,他俯身過來,在瑤光耳邊小聲的說話,景樞銘很高,瑤光只到他肩膀,他溫柔淡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還記得那個人長什麽樣嗎?”
瑤光一愣,随之重重點頭:“記得。”
景樞銘直起身:“那就好。”
瑤光明白他的意思,她想着,一定要幫明珠抓到殺她媽媽的兇手。
等他們清理完血跡,已經晚上十點了,在一片塵土中,只有椅子旁邊幹淨如新,在這宅子裏顯得十分突兀。明珠無精打采,永璇扶着她,明珠輕輕掙開,擺出一個極勉強的笑容:“我沒事兒。”
不管怎麽樣,直面母親的死亡,每個人都需要時間來撫平這樣的創傷。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井一點小心提議:“要不……咱回去吧?”
明珠聲音沉悶:“我想再看看這兒。”
呂陽一把推過井一點:“再看看再看看,仔細找找有沒有什麽線索。”
永璇和瑤光也是這麽想的,井一點一看,也只能繼續留下來。
幾人分頭行動,瑤光跟着明珠,看她在這房間裏翻來翻去。突然,她轉過頭,盯着瑤光說:“你說,你在夢裏的時候是什麽感覺?”
瑤光下意識回答:“害怕、特別害怕。”
明珠一僵,又轉回去,繼續翻。
“害怕啊。”她聲音很小,但瑤光還是聽出了哽咽的聲音。
瑤光最怕別人哭,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別人,只能幹着急。她沉默的站在明珠身後,想要安慰她卻又無從開口,她的媽媽不在了,自己還能說什麽?
“明珠……我要是再夢見你媽媽,你想跟她說什麽?我幫你帶話吧。”
話一出口,瑤光就要被自己蠢哭了,這特麽是安慰人嗎?往傷口上撒鹽還差不多。
明珠愣愣的看着她,濕潤的眼睛在黑夜裏分外明亮,明珠想了又想,覺得有很多話想說、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垂頭思考很久,才帶着哭腔說:“我會做到的。”
瑤光沒明白,“什麽?”
明珠吸吸鼻子,這次聲音大了不少:“我會做到的,像她對我的期望一樣。”
今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
瑤光鼻頭一酸,蹲下抱住明珠:“我也會一直陪着你的。”
如果明珠媽媽能看到,應該是欣慰的吧,畢竟她的女兒,真的和一顆明珠一樣,堅強又明亮。
“大家快到一樓來,這有東西!”
永璇的聲音從樓下傳上來,瑤光和永璇一聽,趕緊起來向樓下走去。
循着聲音,兩人走到一個房間——是個廚房。景樞銘手裏拿着一個東西,在手機燈光下閃閃發亮,瑤光睜大眼睛:“刀!”
景樞銘問:“是你在夢裏的刀嗎?”
瑤光猛點頭:“對!就是它,我看得特別清楚!”
明珠緩緩的問:“它……上面有血跡嗎?”
大家等着景樞銘的回答,他把鏽跡斑斑的刀翻來覆去的看:“很難說。”
明珠緊抿唇,瑤光忙說:“難說就是不一定,那個男人肯定不會把兇器這麽明顯的放在這兒的,他應該沒用這把刀。”瑤光的話連她自己都不信,夢裏的人拿着刀沖上來的時候,她才感受到了真正的殺意。
井一點和呂陽也進來了,永璇問他們:“你們去哪兒了?”
“我們在二樓卧室多看了會兒,明珠,一會兒你應該去看看。”
聽到呂陽的話,大家都很疑惑,明珠微微點了點頭,井一點站在一邊,若有所思。
突然他一拍手,清脆的聲音在屋子裏回響,分外詭異。大家被吓一跳,去看他,發現井一點一臉激動:“我想起來了!”
“我以前來看過這個鬼屋,當時就趴在這個廚房的窗戶外面!”順着他的手,大家看到廚房的窗戶沒有窗簾遮擋,這個房子其他的窗戶都被拉上了窗簾,只有這裏什麽都沒有。
井一點激動地說:“當時我還上小學,和同學們一塊來探險,可是進不去、就只能在外面看了看。我記得當時那把刀就在流理臺上,老板,你這刀從哪兒拿的?”
“流理臺。”
“這就對了!這兒的東西都沒變啊。”井一點喃喃,突然又皺眉,“我還記得當時的地板特奇怪,一塊深一塊淺,連成一條線,就跟有人走過一樣……”
他不說話了,因為他知道自己說對了,的确是有人走過。跟瑤光的夢拼起來,就是在96年的一天,這個很久沒人來過的宅子裏,來了兩個客人,一個是李楠,另一個是個男人。
李楠在這個宅子裏躲藏的時候,那個男人在廚房拿起了這把刀,留下腳印的痕跡,在很多年以後,一群小孩子來探險,才發現了地板的不同,可惜誰都沒有在意。直到現在,人們才明白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
景樞銘嘆一口氣,說道:“去二樓看看吧。”
房子一切如舊,由于發生了那麽大的命案,這個房子被警察封了起來,一封就是二十七年,然而在今天,已經沒有人記得它了。
呂陽在前面帶路,井一點湊到瑤光旁邊:“瑤光妹妹,一會兒別太驚訝。”然後又對明珠說,“明珠妹妹也是。”
明珠勉強的扯扯嘴角:“我覺得,今天已經不會有什麽事讓我覺得驚訝了。”
進了房間,這應該是這個房子裏最大的卧室了,呂陽指着床頭上一個老式相框,裏面的人都穿着只有電影裏才能看到的八十年代的服裝,婦人打扮的一看就是時髦女性,爆炸頭、墊肩西裝、包臀短裙,男人身穿西裝、手夾一個公文包,整個背景是一張假到不能再假的山水圖,但在那個年代裏,幾乎家家戶戶都這麽拍照。
永璇看這張照片,不禁感慨道:“一看就是有錢人。”
沒人附和她,她轉頭看大家,瑤光瞪大眼睛,明珠則是一臉慘白。
所有人都是一臉驚訝,她才反應過來這張照片有問題,連忙回頭仔細看,剛剛她只注意了照片下半部分的一對夫妻,由于光照問題,沒發現夫妻背後還站着一個女孩。她退了兩步才看清陰影裏的女孩兒,濃眉大眼、梳着最普通的麻花辮,一臉燦爛笑容的看着鏡頭。
永璇心裏一驚,這個女孩,簡直就是現在的明珠啊。
☆、22
? 大家俱是沉默,井一點實在忍不住了,小聲問:“明珠妹妹,這是不是……”
“是。”
回答他的不是明珠,是瑤光。瑤光也驚呆了,雖然和夢中的李楠差異挺大,但五官、大致輪廓都一樣,照片上的人很瘦,李楠卻是微胖,李楠一直都是安靜溫柔的,從沒出現過這樣青春活力的笑容,連站在這裏的瑤光都要被她感染了。
夢中的李楠和明珠五分像,現在這張照片,就是八分像了。
原本的猜測是李楠是無意間撞見這家人被殺,所以逃亡到美國,現在看來,她好像就是這家人……
大家坐在車上,沒人說話。報紙上說的是滅門慘案,一家四口全被殺了,現在李楠變成了這家的女兒,原來的疑惑解開了,可又來了一個更大的。明珠媽媽一直隐藏着的、不想被別人知道的秘密,終于被揭出了一角。
井一點的爸爸是當年的警察,井一點說他後天回來,也只好到時候問問他了。
井一點家裏住不了那麽多人,經過商量,井一點和呂陽在家住,剩下的人都去旅館。四個人找了家最近的旅館,景樞銘一間,瑤光永璇一間,明珠一間。明珠說想要自己待着,靜一靜,瑤光也沒說什麽。
站在旅館外面,雖然很冷,但瑤光還是想吹吹風,這一天太累了,心太累了。她坐在臺階上,不一會兒,旁邊也坐下一個人。她擡頭看看,悶聲說:“老板。”
“恩。”
兩人無話,各自想着各自的事。瑤光覺得這是個好時機,向他問道:“老板,你為什麽跟着我過來啊。”
回天津拿東西,這理由太爛了,她才不信。
景樞銘看看天空,然後也轉過頭看她:“因為我想知道。”
瑤光身體微傾,好奇道:“想知道什麽?”
景樞銘唇角微勾:“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語夢人。”
景樞銘的笑殺傷力太大了,瑤光感覺自己的心都顫了一下,美人如畫……
好一會兒,瑤光才反應過來,她睜大眼睛:“你真的相信有語夢人?”
現在相信了很正常,可還沒來的時候,連她自己都是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情呢。
景樞銘雙手後撐,看着天空:“我不知道有沒有,所以來證實一下。”
瑤光悶悶的說:“證實這個有什麽用啊,除了吓人……”
景樞銘将手放在瑤光的肩上,與她對視:“會有用的。” 他這次不再是淺淺的微笑,而是震人心魄的笑容,笑意直達眼底,他看着瑤光,“所以到時候,你要幫我。”
瑤光被這笑容砸的暈暈乎乎,“好……好。”
景樞銘滿意的站起來,揉揉瑤光的頭發,随後進去了。
瑤光在旅館外面吹了很久的冷風,終于反應過來,幫?幫什麽?
瑤光雙手捂住臉,沒出息啊沒出息,就這樣被老板的美人計誘惑了……
等瑤光睡下,已經是淩晨一點,這一天到處奔波,她一沾枕頭就睡着了。
“瑤光,醒醒啦。”被永璇叫醒,瑤光看着永璇。
“井一點打電話過來,讓我們都去他家吃早飯。”
她看一眼手機,八點半。
洗漱過後下樓,兩人走出大門,明珠正站在門口,兩手放在風衣口袋裏,見她倆來了,笑着揮手:“早上好啊。”
瑤光一愣,永璇也笑着跟她打招呼:“早上好。”
瑤光沒說話,對着明珠會心一笑。心裏想着,這麽快就滿血複活了,真不愧是鄭女俠。
田阿姨買了五套煎餅果子,豆漿油條油餅豆腐腦炸糕肉夾馍齊上陣,他們都愣在飯桌前,田阿姨一邊盛着豆漿一邊說:“今天賣鍋巴菜的沒來,不然準得讓你們嘗嘗,這可是天津小吃啊,來,這碗給你。”
瑤光受寵若驚的接過豆漿,默默坐下。這真的是她吃過最豐盛的早餐了。瑤光和明珠對視,兩人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
吃到一半,呂陽把碗遞給井一點:”權權,再幫我盛碗豆漿。”
井一點一副便秘的表情,礙于田阿姨在場不能發作出來,田阿姨還火上澆油:“權權,還不幫幫小呂?”
吃過飯,刷了碗,這一天什麽事都沒有,呂陽便湊過來:“明珠,去市中心玩玩呗?”
明珠搖頭:“我就在這兒待着,挺好的。”
呂陽也只是試試,聽到明珠這麽回答,只好作罷。另一邊井一點聽到了,他跑過來:“行啊,我也挺長時間沒去過了,我帶你去。”
永璇也說:“那我也去。”
呂陽斜眼看他們:“行啊,你們去吧,我在這陪田阿姨。”
……
永璇問瑤光:“瑤光你呢?”
瑤光縮在沙發上:“不去,外面太冷了。”
雖然只有兩個人,井一點和永璇還是興沖沖的出去了,瑤光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掏出兩百塊錢給永璇:“那個,你要是看見有賣狗不理包子的,就買二百塊錢的,我家老爺子要。”
永璇拿着錢,心裏嘀咕,二百塊,這是要買多少包子啊。
大家都坐在客廳裏,田阿姨拉着呂陽話家常,瑤光一個一個的播臺,想看電視劇。明珠坐在她旁邊,突然說:“我應該給我爸爸打個電話。”
大家都向明珠看去,瑤光默了默,點頭:“你小心點說啊……”
明珠拿着手機,到卧室打電話去了。
本來口若懸河的呂陽也安靜下來,什麽都不知道的田阿姨疑惑的看着他們,不由小聲問:“鄭姑娘怎麽啦?”
呂陽沒回答,說起了另外一個話題:“田阿姨,你還記不記得二十七年前那個滅門案,死的都有誰啊?”
一說這個,田阿姨來精神了:“當然記得,這事兒一輩子我也忘不了啊,死的那麽慘,當時我沒看見,但是後來我家那口子把案宗放在桌子上,我才看見拍的現場照片,那叫一個慘啊,看得我好幾天吃不下飯,一看見肉就想吐……”
呂陽依舊問:“不是說死了四個人嗎?都有誰啊?”
田阿姨靠在沙發上:“恩……一對夫妻,一個老人,還有一個小女孩。反正一家四口。”
瑤光坐過來:“還有個小女孩?那小女孩多大了?”
田阿姨仔細想着:“十八九歲吧……記不太清了。”
呂陽和瑤光對視,心裏都是一震:怎麽可能呢,如果那家的女兒已經死了,那李楠又是誰……
過了一會兒,田阿姨說要下樓買菜,明珠也打完電話了,她走過來說:“我跟我爸說完了。”
瑤光看着她:“你爸爸……怎麽樣?”
明珠嘆一口氣:“隔着電話我能看出什麽來。”
電話裏,明珠爸爸一直沉默,最後只說了句“知道了”。誰能坦然接受妻子的死訊呢,誰又能接受被摯愛之人欺騙的事實呢。明珠的爸爸挂了電話,無力地靠在沙發上,電話從手中垂落。
這些年,他從未放棄過尋找,警察局、走失網,只要是能找人的渠道他都找過了。為了找李楠他幾乎散盡家財,每年全國各地的奔波,這些年他也算走遍了大江南北,每年有一半的時間都不在家,玉兒也很懂事,從不抱怨。
現在玉兒告訴自己,李楠已經不在了。
他感覺自己透不過氣,很累很累,很累很累。
瑤光把剛剛田阿姨說的告訴明珠,明珠皺眉。呂陽試着說:“也許那不是你媽媽?只是長得太像了。”
明珠搖頭:“那就是我媽媽,我能認出來。”
景樞銘突然問:“有沒有可能是雙胞胎。”
雙胞胎……
不管怎麽樣,李楠身上都有很大的秘密。
真相到底如何,只能等郭叔叔回來了。
呂陽擡頭,看着瑤光:“瑤光美女,你這兩天有沒有夢見……”
瑤光垂着頭:“沒有,這兩天我還是沒做夢。”
不能讓她去……
瑤光一凜,她突然想起來,這個夢還沒告訴明珠呢。
“明珠……”
明珠擡眸,“怎麽了?”
“那天你走以後,我又夢到你媽媽了,而且她在和我說話。”
明珠聞言,直起身子:“她……說什麽了。”
“就一句話,反反複複的說了好幾遍,就是不能讓她去。”瑤光回憶着,“她的聲音很虛弱,好像不能說太多話一樣,我就是做了這個夢,才跟着你過來的,明珠,等明天郭叔叔回來了,咱問完他就走吧,你也該回登封去陪陪你爸爸了。”
明珠沉默,好一陣兒之後她才說:“我要找到我媽媽再走。”頓了頓,她又說,“至少,我要先立案。”
時間過的總是很快,晚飯都快好的時候,永璇和井一點回來了。瑤光正在廚房給田阿姨打下手,她端着菜出來,永璇坐在沙發上,指着茶幾上一個禮盒:“一斤,在濱江道總店買的,井一點說只有豬肉的最正宗,我就買了一斤豬肉的。”
“噢。”瑤光翻着裏面的包子,還挺香,再看盒上寫的保質期:15天。足夠帶回去給老爺子吃了。永璇把二十塊錢放在茶幾上,瑤光愣了。
“找的錢。”
瑤光瞪大眼睛:“一斤包子180?!”一兩18塊,這還是包子麽……
瑤光成功當了一回挨宰的外地人。
整個白天都在井一點家裏,到了晚上,四個人又驅車回到旅館。各自打了招呼就回房間了,躺在床上,她怎麽也睡不着,想着以前看過的催眠方法,她想快速睡着,可就是不管用。永璇打開床頭燈,“你也睡不着?”
“你也睡不着?”
永璇坐起來,打了個呵欠:“當然啊,我困,但是想的事情太多,就睡不着了。”
瑤光側過身:“你都想什麽了?”
“就這幾天的事兒……從于先生來了以後,我的生活就徹底天翻地覆了。以前雖然也知道世界上有好多稀奇古怪的事兒,現在這稀奇古怪的事就發生在我身邊,感覺,挺不真實的。”
瑤光看着旅館的白色床單,不知道在想什麽。永璇見沒有回答,偏頭看看她:“你呢?你又為什麽睡不着啊。”
瑤光悶悶的說:“我就是太想睡着了,才睡不着。”永璇剛想說什麽,就聽瑤光嘆氣,“我想再夢到李楠一次。”
“你看明珠的樣子,整個人都沒精神。你沒見過明珠的爸爸,鄭叔叔四十多歲,看着跟五十來歲的人一樣。從明珠很小的時候開始,他經常把明珠送到親戚家幫着照看,自己大江南北到處跑,有一點消息就立刻跑過去看,二十年啊。誰都沒想到明珠的媽媽身上還有這麽大的秘密。”
永璇也感覺很無奈,如果明珠媽媽還在,可能這兩人還會抱怨一下,惱怒一下,然後一家人重修于好,可她已經不在了。
最無力的,就是生離死別。
瑤光趴在枕頭上,一下一下摸着床單的邊緣:“我一個外人,都感覺這麽心酸,你說明珠和鄭叔叔該多難過?”
“再讓我夢見她一次,說不定能帶回來點有用的消息。”
永璇無言,關了床頭燈,在黑暗中說道:“睡吧,把心靜下來,自然就睡着了。”
《寂靜之聲》響起,被吵醒的瑤光一把抓起手機,惡狠狠地說:“誰啊!”
她的态度絲毫不妨礙電話另一邊的人,那人依舊樂呵呵:“符小姐,我知道你為什麽不做夢了。”
☆、23
? 瑤光聽出這是于先生的聲音,一骨碌爬起來,跪坐在床上,驚喜道:“于大師!”現在的她急需于大師講解。
于先生一聽,整個人都笑開了花:“符小姐真會說話~”
瑤光的聲音把永璇吵醒了,她艱難的睜開眼,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還是烏漆墨黑呢。她用被子蒙住頭,難得的發出了小女人的聲音:“瑤光,天還沒亮哪……”
瑤光光着腳跑下床,登登登,竄到永璇的被窩裏,指着手機:“于大師!”
“什麽大師啊……我想睡覺……”永璇像條蟲子一樣扭來扭去,突然,她反應過來,一把扯下被子,“于先生?!”
瑤光重重點頭。
永璇瞬間就清醒了,瑤光把免提打開,手機裏傳來于先生的聲音:“喂……喂……符小姐你還在嗎……”
瑤光大聲說:“在在,不止我,還有徐永璇,她也在。”
永璇用肘搗搗瑤光,示意她小點聲,“你好,于先生。”
“呀……回回跟符小姐通電話,徐小姐都在,你們兩個感情可真好。”
瑤光懶得和他話家常,她直奔主題:“于大師,你剛說知道我為什麽這一陣不做夢了?”
于先生停下腳步,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晨露遍布石面,他挪了挪屁股,“是啊。”
永璇問:“為什麽?”
于先生拿出山下買的礦泉水,喝了一口才說:“應該是鬼的靈力不夠了。”
“靈力?”
電話那邊又好半天沒動靜,瑤光急的心癢癢,可誰讓人家才是大師呢,自己只有聽的份。于先生不知道又鼓搗完什麽,繼續說:“符小姐,你知道鬼是什麽嗎?”
瑤光想也沒想:“靈魂。”
“靈魂又是什麽呢?”
瑤光答不上來了,于先生慢慢的說:“靈魂是一種無色無味無實體的東西,就是個三無産品,像是一種磁場,就有的時候,本來沒風,可你就是感覺身邊有點冷,這就是有鬼過去了。”頓了頓,他又說,“靈力吧,就像是人的力氣,人沒了力氣什麽也幹不成,鬼也一樣。一個鬼安安靜靜的待在一個地方,它的靈力永遠充足,可它要是到處跑,慢慢地靈力沒了,它自己也會虛弱,那個電視劇裏都怎麽說得來的,啊對,最後就會魂飛魄散。”
瑤光心裏一驚,李楠都跟着她到山水鎮了,說不定現在又到天津來了,她不會已經……
于先生當然看不到這邊的情況,他繼續說:“鬼進你的夢呢,其實是在和你自己的靈魂交流,它把自己的記憶給你看,只是一般的消耗靈力。可是,”聽到可是,瑤光和永璇都支起耳朵,于先生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嚴肅,“它要是跟你對話了,那可就不一樣了。每個靈魂都是單獨的存在于這世間,只要它不去地府,它就只能一個鬼孤獨的待着,鬼與鬼之間是互相見不到的,不然世界早亂套了。”
瑤光聽得一愣一愣的,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