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青崖覺得她有病。
說不定是夢游或者離魂症。
不然怎麽解釋自己閉眼時在演武場, 睜眼時卻到了徒弟的房間？！
“嘶……”鹿青崖剛想坐起身，腦中便傳來一陣刺痛。
察覺到是神魂出了問題，她強忍着痛意運轉靈力, 內窺觀察。
她的神魂不知怎的，竟像是吃撐了一樣有些酸痛，疼的鹿青崖呲牙咧嘴。
房間內空無一人，她意識昏沉, 無意間打落了床頭放着的香爐，吸引了外間兩人的注意。
竹門急促的響過一聲後，鹿青崖便聽見身邊傳來兩聲熟悉的叫喊，“師尊，你怎麽了？”
鹿青崖此時被這種找不出源頭的痛意弄的心神不寧，聽見這話打心底生出一種煩躁。
【什麽蠢問題。】
但她還是隐忍着疼痛說道，“略有些頭痛，你們先出去吧。”
藍止焦急的在她身邊打轉，嘴裏還喃喃自語, “怎麽辦怎麽辦。”他來回走了無數次，才終于腦袋靈光一閃，驚喜道：“要不師尊我給你請個丹師來看看吧！”
鹿青崖知道他是關心則亂，但這叽叽喳喳的聲音反而更鬧得她頭疼，額間青筋鼓動，纖長的手指死死的攥緊錦被。
藍止依舊在喋喋不休的說着。
她忍了又忍，心中默念“這是親徒弟他在關心我……”, 最終只是克制的說了一句，“……嘴閉上, 出去, 讓我安靜會兒。”
蕭天知她心中所想, 識趣的将藍止帶出了房間。
房間中重新變得安靜下來，層層的帷幔間偶爾會洩出幾聲痛極了的咒罵。
鹿青崖隐隐察覺出，這種疼并不是壞事。神魂中多出的東西好像和她同根同源，正以極快的速度被她的神魂吸收，融為一體，疼痛只是因為融合的速度過快。
她的神魂原本就是一團純白色光團，看起來平平無奇，光芒黯淡的完全不像是一個化神期大圓滿的修士。但在和另一個光團的融合中，她的神魂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凝練，最終定格在乳白色。
融合了将近半個時辰，結束後，鹿青崖腦中也多出了一段記憶。
她像走馬燈一樣看完了自己的一生──或許是前世的自己。
記憶冗長卻極其寡淡，前世的自己是個傀儡娃娃，對身邊的所有人視若無睹，終其一生都在重複着一件事情：修煉，直至死亡。
細細算下來，整個沖虛山她竟然只認識兩人，一個是師尊，一個是師兄。
鹿青崖打了個寒戰，緩緩睜開眼。
這也太誇張了！
她就算再怎麽醉心修煉，也不可能專注到一百多年下來只認識兩個人。還數十年如一日的在同一個地方，用着同一個姿勢！
一個閉關結束便馬不停蹄開始下一個閉關，這不是人，這是被設定好的機器。
鹿青崖甚至懷疑起那段記憶的真實性。她雖然時常閉關，但閉關結束之餘也會喝幾口小酒，關心一下山門發展，偶爾閉關無所得，煩躁時也會拉着各位師兄師姐互相切磋切磋，雖然那些人總是滿臉的不情願。
可那和她神魂同源的氣息又做不得假，讓她一時游移不定。
書靈一定隐瞞了一些事情。
她嘗試喚醒靈臺中的書靈，卻沒有得到絲毫回應。
鹿青崖并不喜歡這種被人掌握人生的感覺，她周身氣壓低沉，不自覺釋放出的威壓讓周圍的空氣都稀薄了許多。
門外，兩人并未離開。
察覺到屋內師尊情緒不佳，蕭天沉默的屈指敲了敲，“師尊？”
鹿青崖冷着的臉柔和下來，原本暗沉着的威壓頓時煙消雲散。語氣漫不經心的道：“進來吧。”
門一打開，撲面而來的寒氣便直沖屋內。
鹿青崖注意到兩人身上的積雪，笑着招了招手，“下雪了還不趕緊回去。”
藍止在門口抖了抖身上的積雪，快步走到師尊身邊蹲下，一連擔憂的看着，“師尊可是受了什麽傷？您都已經昏睡三日了。”
藍止像個赤誠的小狗，平日裏總是帶着孺慕的眼睛此刻全是關心，看得鹿青崖心底一陣發軟。
鹿青崖示意兩人湊近，伸手給他們撣了撣雪，“無礙，已經解決了。”
突然她反應過來，笑意凝在臉上，“三日？”
她竟昏迷了三日？
藍止頭定在空中，接受着來自師尊的難得的關心疼愛，乖巧道：“對，今日便是大比決賽了。”
鹿青崖長舒一口氣，沒想到竟然已經過去了這麽久。
藍止一說她還沒反應過來，身上确實帶着躺久了的酸軟無力。鹿青崖起身活動活動了筋骨，随口問道，“成績如何。”
此時還是清晨，紛紛揚揚的大雪落了滿地，院落中央的桃句身上裹滿了碩白的積雪。
鹿青崖本沒指望這兩人獲得多好的成績，因此也只是順着話随意說下去的，卻聽身後的藍止道：“弟子拿了宗門第七。”
語氣裏的驕傲快要溢出來了。
鹿青崖被他逗笑，“才第七名就驕傲自滿起來了，你師尊我每次比試可都是第一名。”
蕭天并不參與他們的話題，溫了一壺茶水倒在杯中，放在鹿青崖手邊，“師尊，喝口水吧。”
師尊疼了半晌出了不少冷汗，嘴唇蒼白無力的樣子實在礙眼。
鹿青崖端起茶盞，欣慰極了。
她抿了一口，潤了潤唇瓣和嗓子，甚為滿足的感慨，“我都不用問你師兄，你師兄肯定是今年的魁首。”
蕭天添茶的動作頓住，茶水險些溢出。他垂下眸子，眼底滿是看不出的情緒。
師尊總是這樣的無條件的相信他。
放下茶壺，蕭天微紅着臉龐，語氣卻十分堅定，“師尊神機妙算，弟子今日便要參加決賽……弟子一定會為師尊奪得魁首。”
鹿青崖在一旁的得瑟的抖腿，有種手握劇本，指點江山的爽感。
“好好比，師尊可是非常相信你的。”她拍了拍蕭天的肩膀，對他寄予厚望，“對了，你的對手是誰？”
蕭天：“天照島，王山。”
鹿青崖喝茶的動作停下，她融合了前世的神魂，自然記得那一出，“我記得他不過融合中期，此次參賽的弟子中應該有不少的融合大圓滿。”
境界差了便是差了，尤其到了後面。越級挑戰在融合以下無甚新奇，憑借着靈寶和身法許多人都能做到。但自融合開始，每一階之間便逐漸拉開距離，低階面對高階時基本束手無策。這一狀況到了到了元嬰和化神之間便更為明顯，化神初期一次性打十幾個元嬰大圓滿都像切菜一樣，差距不止一個天塹。
藍止在一旁補充道：“師尊這幾天睡着不知道，或許那王山真有幾分本事，每次到了快要輸的時候便突然發力扭轉局勢，就這樣一路贏到了決賽。”
“哦？”鹿青崖起了興趣，“那就讓我瞧瞧這位王力有何本事。”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啊啊，終于趕在九點前最後幾分鐘寫完了這一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