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我注意到這個老人衣衫褴褛,幹瘦如柴,吃飯也是狼吞虎咽的,像是餓了很長時間一樣。我越看,越覺得這個老人只是單純的想騙一頓飯。
我沒跟他計較,叫來餐館的掌櫃,幫老人付錢。
走到門口的時候,老人突然從身後拉住我,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不讓你去就不讓你去,你這小丫頭怎麽不聽勸呢!”
我禮貌的扒開老人的手,“大爺,我知道那裏很危險,但我的朋友在那裏,我必須要去一趟,如果你真的知道什麽,就請告訴我。”我的眼睛直視老人,目光灼灼。
老人眼睛裏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嘴裏念叨着朋友二字。最終,還是嘆口氣,将我重新拉回椅子上,“照你的說法,你們似乎已經被卷進去了。”
我支起耳朵傾聽,但心裏還是對這個老人有一些抵觸,不信任。
老人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情緒,也沒在意,拿起幾塊已經啃得很幹淨的骨頭,在桌子上擺成了一個地圖,我認出來,這應該就是這個鎮子的地圖。老人又在鎮子的西北角放上一個碗,我猜測,那可能代表極樂世界。
而事實也确實如我所料。
老人講,這個鎮子從本質上就是為極樂世界服務的,更準确的說,這個鎮子是極樂世界的一道門,極樂世界通過這個鎮子篩選有資格進入裏面的人,而那些沒有資格的,多一半都被專門派來的鬼怪吓走了,而一小部分人,因為膽子太大,則成為奠基極樂世界的犧牲品。
“犧牲品?”我疑惑,老人講的這些東西跟長孫極說過地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老人點頭,手裏拿起一根骨頭,放在嘴裏繼續嘬,裏面明明已經沒有骨髓了,骨頭被他嘬的滋滋作響。而這時候,我也注意到,老人拿起的那根骨頭,似乎正是那個巷子的所在地,空出那塊骨頭之後,這個鎮子的地圖更像是一個陣法。
我吃驚于自己的發現,老人則是贊賞的點頭。
老人繼續給我講,那條巷子實際上是聯系真正的極樂世界的入口,從正門進去的極樂世界,不過是表面的一個城市而已,雖然有人有鬼,但下面的那個,老人指指腳下:“那才是真正的地獄。”
極樂世界不本來就是陽界和陰界的交叉點嗎?我疑惑,老人說的話越來越玄乎,連我這種知道有鬼魂存在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老人砸吧着嘴,搖頭。老人指着那個倒扣着的碗,你能看清它表面的花紋,可你知道,這個碗裏到底盛着什麽東西嗎?
我豁然開朗。同時也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老人告訴我那個碗以前确實是極樂世界,可在幾年前,極樂世界就已經完全被翻了個過,不知道是什麽人做的,只知道極樂世界現在的管事人不過是一個傀儡,掌管着上面的秩序,同時也是為了迷惑人們。
老人說到這,四周瞥了瞥周圍的人,見并沒有人注意到這裏之後,才壓低聲音跟我說,隔牆有耳。然後,便拉着我一直朝着鎮子的另一個邊緣走去。我注意到太陽已經落下去大半,看老人帶的路距離那條巷子越來越遠,心裏不禁有些着急。
而老人卻說,救人不急于一時。
我跟着老人一路來到鎮子最西邊,這裏雖然不是墳地,但周圍也是荒涼無比,四周全是雜草,只有一個破舊的小茅屋隐藏在裏面。
老人艱難的扒開草叢,帶我來到了那個屋子裏。
一進門,一股臭氣撲面而來。
當眼睛适應了屋子的黑暗,我才注意到,小屋牆壁上挂着的,都是些人皮,甚至還有些已經被扒完皮沒有來得及處理的屍體,這些屍體有男有女,惡臭,就是從這些屍體上散發出來的。
老人像是有些局促的搓搓手,略有愧疚的看着我。“這破屋子雖然臭了點,但這個陣法倒是挺有用的。”
看到屋子內的情況的時候,我就有了警惕,西峰也說過極樂世界混亂無比,都是些亡命徒,雖然這只是極樂世界邊緣的鎮子,但也免不了會有一些心理變态。我想離開,卻發現腳像是被什麽粘住一樣,怎麽都邁不動步子。
這感覺,就跟之前在巷子裏的那股威壓一樣。
我驚恐的看着這個老人,心跳越來越快,肚子裏的寶寶似乎也察覺到了此時的危機,動了動,我似乎能感受到它的意志,他想要出來。
我強壓下肚子裏的小東西,手心裏攥出一把汗。
老人此時卻像是松口氣一般,面色柔和,“別擔心,我只是不想讓你去冒這個險而已。”
事情的轉變我有些捉摸不透。
老人走過來,我感覺到汗毛都豎起來。但,他并沒有做什麽出格的舉動,只是從我的兜裏掏出一個黑不溜秋的東西,是那個太歲。
老人拿着太歲看了一會,嘆口氣,“竟然縮小了這麽多,啧啧,要不是看在那小子的份上,我才不給你。”老人表現出的一副心疼的樣子,小心翼翼的将太歲放到一個盒子裏。這才從一旁搬來一個木椅子,坐在我前面。
“我接着給你講。”老人看看我,又搬來一個椅子放在我身後,又不知道從哪準備出來一碟子茶點,但我實在沒有心情吃。
“極樂世界的情況太複雜,一時半會也講不清楚……”老人沉默一會,似是懊悔,“也都怪這裏的管理者不争氣,太窩囊,才落到這個下場。”
我心想着,總之自己一時半會也逃不出去,還不如聽聽這個老人說些極樂世界的事情,雖然并不能确定他所說的是不是真的。
老人講,他在我們進入這個鎮子的時候就注意到我們了,更準确的說,是注意到了隐藏在暗處的公西淩。
我略微吃驚了一下,連公西淩的存在都能感覺到,那這個老人一定是來頭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