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葉清月和蔣離，好像是離去了很久的人了。
葉勳元卸甲歸田後，便只做了個山間農夫，不再過問世事，聽說上次一役，北秦被打得不敢再犯，亦或是苦寒之地，已經禁不起這樣長年累月的征戰了，這次也是它主動派使臣前來議和。
趙勇軒當時身子骨似是不大好了，竟昏聩到派一個內侍和他們去談判。
不過好在後來的結果，于大楚而言還算不錯，可說是贏得了很久的真正和平。
“挽绾，快過來，這是你的姑姑和姑父。”
女孩任由面前婦女拽着，來到了兩座墳前。
不過說實在的，十三歲的葉挽绾有點害怕，她不是很理解為什麽娘親非要在這樣一個月黑風高之際過來，為什麽不能大白天前來祭祀？
面前的那輪月亮也不如往日好看，照在墳上還有些瘆人。
但是吧，她更懼怕阿娘的棍棒，所以，她乖乖過來，規規矩矩地向那兩座土墳行了晚輩的跪拜之禮。
“你姑姑當時回來，也就是這麽一個月圓之夜啊。”
柳夢寧不禁嘆道。
姑姑的故事，葉挽绾從記事起就開始聽了，甚至自己的名字，都與這位素未謀面的姑姑有關，是因為姑姑小字绾绾，自她去世後祖父和爹爹又對她思念不已，這才取了個“挽绾”的名字。
每次自己名字被喚起時，爺爺和爹爹眸間似乎總有淚光閃動，但他們好像都很會掩蓋自己的情緒，兒時的自己一點也沒發現，只是現下大了才慢慢覺察出來。
他們看着自己，一定是在想早逝的姑姑吧。
因着前面一直說小孩子來這邊容易沾染邪祟，真正的祭拜，今日才是第一次，但她也沒想到是在這樣的場景下祭拜的。
“要是那場戰役中你爹爹沒有去黑風谷，你姑父或許不會出事，他們或許，還來得及講清楚彼此之間的情誼。”
可是也不對，就算是北辰沒有去，蔣離也會跟着去的，只因為兒時夫君的一次救助，他願意把整條命都獻給鎮西侯府。
所以，就算那樣，他也還是不能回來。
此局無論怎樣看，都是一盤死局。
死在保家衛國的戰場上，也許是他最好的結局。
柳夢寧又輕輕看向了一邊，裏面埋的，正是葉清月。
她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言來說葉清月這一生，她不知道怎樣的果配得上葉清月的這一路的颠沛流離。
幼年被拐，殘酷訓練，刺殺之無奈，蝕骨丸之痛，所愛之人命喪黃泉，未及聽她說出自己的心意……
一樁樁，一件件，都太不容易了。
或許，黃泉之下，能與相愛之人相守一生，是他們最好的結局了吧。
柳夢寧如是想着。
等到祭品擺完，一應禮數做完之後，只聽得遠處傳來陣陣聲響。
“阿寧，挽绾，該回家了！”葉清朗提着燈一路走過來，一面向母女倆招手道。
“走吧，你阿爹在喚我們呢。”
小竹屋燭火搖曳，一家人聚在一起，共同看着天上的一輪明月。
他們以為尋回了那個月亮，只是明月終成空，往事如雲煙，悠悠江水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