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30 章 二卷,完

人的,因為警、察一直警惕的看着他,王曉路與他對視一眼便再也不敢擡頭。

如果那天的判決是有罪,他一定會去找王曉路報仇,那樣他就真的沒有回頭路了。

想到這,呂陽松了一口氣,幸好幸好,老天爺沒有對他趕盡殺絕。

王曉路指證完,法庭又帶來一個證人,他和王曉路的說法相反,他說他看到是兩個男人殺了羅哥,而呂陽是救人去的。

聽到這話,呂陽愣住了,這才想起來那天确實有個男人在角落裏。沒想到他會為自己指證,說到底,當時的自己還是個什麽都不會的毛頭小子,沒人信自己、沒人幫自己,那種被誤解的感覺太難受。聽到他說不是自己的那一刻,呂陽眼眶頓時濡濕、幾乎要嚎啕大哭。

那天的宣判結果:無罪釋放。

和父母抱頭痛哭了一會兒,他就跑到那個男人身邊,感激涕零的保證,自己永遠記得他的大恩大德、以後不管他想做什麽,自己都會幫忙。

景樞銘十幾年第一次回到蘭溪,就碰上了自己,二十幾年裏第一次發善心準備管管麻煩事,還是碰上了自己。

也許真的是冥冥中有定數,于先生和淩塵子一直念叨緣分,這就是緣分吧。

也是因為這樣,景樞銘一個電話召喚,他立刻放下手頭的批發煙草生意,跑到山水鎮來幫他開店。

衆人全部愣住,景樞銘低垂着眼眸不說話。

瑤光結巴着問:“居然這麽巧?!”

呂陽點頭:“就是這麽巧,不然我會來這裏當個客棧經理?我在自己家也有生意的好不好。”

井一點咋舌:“有一次看見你手機裏給老板的備注是債主,我還琢磨了半天,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呂陽眯眼:“胖子,你什麽時候翻我手機了。”

井一點:“呵呵這個一會兒再說……後來呢後來呢?”

呂陽瞥了他一眼,向後靠:“後來?後來我就出來了啊,一直平平安安活到現在。”

永璇看着呂陽的眼睛,不對。不止這些,他還有什麽沒說。呂陽注意到永璇在看他,身子一僵、若有若無的躲着永璇的視線。

雖然看出來了,永璇還是沉默的低下頭,別人不想說的事最好還是不要打聽,免得傷和氣。

呂陽笑:“老板娘,你要是不說,我都快忘了這件事了,就像明珠說的,誰還沒點過去啊,能知道我救了羅哥我就挺知足,反正都過去那麽長時間了。”

說着,他看向沒人的地方:“羅哥!你要是還在這,就趕緊投胎去吧,趕緊走吧,都十年了,我過得挺好,你就別擔心了,啊!”

瑤光愣了半天,她一直都不知道呂陽和景樞銘還有這樣的過去,她看向景樞銘,發現他也在看着她,兩廂對視,瑤光僵住,心虛的低下頭。

景樞銘收回視線,對着大家說:“既然沒事了,準備開店吧。”

井一點睜大眼睛:“開店?”這就開店,不應該再制定下戰略計劃嗎?

“不能讓他們覺得有異常。”

井一點恍然大悟,不再追問。

景樞銘靜靜的坐在座位上,看着大家忙裏忙外。其實按符之煜的性格,應該從昨天瑤光關店開始就發現他們不對勁了,現在開店,只是希望大家能有點事做,不要想東想西而已。

明珠拿着抹布,看看景樞銘,又看看瑤光,長長嘆一口氣。瑤光這個不長心眼的,什麽時候才能發現景樞銘真正的好啊?

明珠搖搖頭,也不再多想,向後廚走去。

另一邊,呂陽神色如常的走到櫃臺後面,自發去當今天的收銀員。

他攤開賬本,左手撐頭,百無聊賴的看了起來。井一點瞅瞅他,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麽兩樣,再一想,好像不管出了什麽事,呂陽雖然不像老板一樣毫無反應,但也一直是波瀾不驚,井一點也就放心的回廚房去了。

呂陽不知道有人看他,他的眼神落在賬本上,思緒卻飄回了十年前。

☆、07

? =====

“你、你想幹什麽……”

王曉路驚慌失措的看着擋住前路的呂陽,說話也不利落。

呂陽眼神如鈎,陰刻的盯着她,說出的每個字都帶着仇恨,明明是夏夜,王曉路卻好像掉進冰窖裏。

從呂陽被判無罪後她就轉學了,最近也在準備着搬家的事,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天,自己第一次單獨出門就遇上了他,看來,呂陽一直暗中監視着自己……

想到這個認知,她竟然開始發抖。

呂陽看她害怕成這樣,愣了愣,才後知後覺的想到,王曉路不過是一個十四歲的初中生,剛剛踏入少女的年紀。

哪怕她差點害自己進監獄,呂陽還是稍微和緩了語氣,“我不想幹什麽,我來就是問你一個問題。”

王曉路低着頭,影子在路燈下随着主人一起瑟瑟發抖,呂陽的聲音強硬無比,字字觸碰着她緊繃了快兩個月的神經。

“你為什麽要指證我殺人,為什麽要說謊。”

呂陽緊緊盯着她,不錯過她的每一個動作和神情,王曉路僵持了半響,腿一軟跪坐到地上。

呂陽愕然,只見王曉路把手覆在臉上,崩潰哭泣,邊哭邊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到,其實我什麽都沒看到,但是我害怕啊!我太害怕了,警察第一次問我的時候我都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麽,後來、後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所有人都在說你是殺人犯,我就以為你真的是,然後我就說謊了……”

少女痛哭的樣子并不美,反而滑稽可笑,呂陽皺眉站在她面前,沉默的望着她。王曉路是優等生,不管什麽時候渾身都散發着自信和樂觀,這樣的她居然會在大街上失态成這樣,可見她有多麽害怕。

和着鼻音、沙啞的喉嚨,王曉路邊擦眼淚邊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想害你,可我真的好害怕,我怕大家都瞧不起我,都會罵我,對不起……”

原來如此,是怕自己在大家面前的形象不保麽。

哪怕會把一個人送進監獄、斷送他的未來,哪怕這個人是她的男朋友。

呂陽突然覺得自己很無聊,居然浪費了那麽多時間在她身上,王曉路不停抽噎的樣子讓他覺得惡心,他什麽話也沒說、也不想說,只是沉默的轉身,不再理會後面的女孩。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實,直到那天,呂陽才真正明白了先人們為什麽總是念叨這幾句話,實在是囊括了太多人的嘴臉。

自己的确是變了,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是因為那場烏龍案變的,其實不是,真正讓他變的、只是王曉路而已。

王曉路雖然給他帶來了很大的打擊,但他是呂陽啊,一直沒心沒肺的呂陽,不管怎麽樣都能一笑而過的呂陽。

女朋友沒了再找,找更多個,朋友沒了就對家人上心,反正人的心就這麽大,有人出去就得有人進來,不都是一個道理。

慢慢的,呂陽就變了,變得成熟了、變得市儈了。每天和不同的客人打交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人情世故的概念幾乎一夜建成。後來憑着舌燦蓮花的本領,呂陽賣出了不少黑心煙草,有錢沒錢的日子好像區別不是很大,依舊是每天三頓飯、窩在自己逼仄的小店裏,不過他也樂見其成,至少爸媽更高興了。

可他總會做夢,夢見過去和羅哥走街串巷的日子。

懷念做混混的時光嗎?

不對,他只是懷念有真心朋友的日子。

父母總是代替不了交心的好友,狐朋狗友多了反而是累贅,日子更好過了,當年的事情漸漸也會有人拿來開玩笑,他也不會生氣。好像一切都已經過去,連王曉路也不知道去了哪個城市重新開始,可是,他怎麽就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

每天在自己的小店裏渾渾噩噩,老媽每回過來都要嘆息一聲:“這孩子,怎麽就這麽沒精氣神。”

呂陽撇嘴,他也想知道啊,女朋友一茬接一茬的換,可沒一個有心動的感覺。

這日子,真是無聊。

再後來,一個照舊無聊至極的下午,呂陽收到了一條短信,

“我準備在山水鎮開一家店,你來不來?”

=====

與氣氛越來越詭異的魁杓相比,遠在廣西的于先生簡直是優哉游哉。

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魁杓裏的人們根本沒想起來要告訴于先生,他也忙到忘了自己還有六個小夥伴,整天就只是看書睡覺逗行歌。

“行歌呀,最近在學什麽?”

行歌微笑:“捉鬼術。”

于先生不屑:“哼,捉鬼有什麽好的,人死了都能變成鬼,還不如學我的占星術呢。”

行歌繼續微笑:“下回我練習捉鬼,您也來怎麽樣,可以讓凡人也見到鬼的真身的。”

于先生激動道:“好好好!”

淩塵子一直在一旁安靜的看記載,于玑翰的任何言行都不能打擾他,畢竟認識幾十年,早就百毒不侵了……

“天下語夢人不出二十……不出二十……”

這句話一直盤旋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為什麽慕彌會說出那樣的話,她到底是什麽人,符瑤光的真實身份又是什麽,思考着這些問題,淩塵子眉頭緊鎖,但面色卻比平時紅潤的多。

于先生看着沉思的淩塵子咋舌,每當碰上強勁的對手,淩塵子就會激發出鬥志、整個人都興奮起來,外人看着還是一個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其實骨子裏的好戰基因已經完全激發出來了,恨不能立刻厮殺。

多年前淩塵子醉酒,問起他為什麽會選擇做道士,淩塵子笑的花枝亂顫:“于玑翰,你不覺得殺鬼很過瘾嗎?其實我也喜歡殺人,可那樣的道德約束太多,殺鬼就容易多了,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多好。”

一個多好,吓得于先生立刻逃離廣西、去塔裏木盆地逛了一圈,才算堪堪抵住對淩塵子的敬畏(恐懼)之心。

如今瑤光的事情又給淩塵子帶來了久違的挑戰感,所以他才會這麽上心,人活一世,有挑戰的日子才叫生活。

于先生看着淩塵子精光不斷的眼睛,心中默默祈禱:祖師爺啊,這回我也不求別的了,只要別見血就行……

收回視線,于先生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純天然景色,蔥綠的葉子輕輕抖動,不知哪的蟲鳴鳥叫和在一起,端的心曠神怡。

于先生将胳膊撐在窗臺上,一張大臉可勁往外伸,保持這個動作待了一會兒,他突然像洩了氣的皮球,癱回室內。

淩塵子挑眉,随口一問:“怎麽了?”

于先生躺在躺椅上,雙手交叉放在腹部,眼睛緊閉。行歌看了看他,詭異的想到,怎麽這麽像屍體的招牌動作……

于先生不知道行歌的心理活動,他不睜眼的說:“等這事完,我不打算再到處跑了。”

這下不止淩塵子,行歌也驚詫的看着他,門外的大師兄聽到這句話,呆愣的跑過來:“師弟,你認真的?”

于先生睜開眼,轉動到大師兄的黑白灰三色秀發上,前一陣他也發現自己長了好幾根白頭發,果然是不服老不行,“嗯,以後不跑了。”

大師兄将近六十的年紀,聽到這個消息竟然手舞足蹈起來,就差沒燒高香拜祖師爺了。淩塵子無聲的看着于先生,半響回過頭,繼續看記載。行歌愣愣的,不明白這位老浪子前輩怎麽突然轉了性,不過他本來就不是多嘴的人,還是認認真真看師父交代的任務吧。

于先生吊兒郎當的哼起歌,見屋裏沒動靜了,猛的坐起來,“行歌!把最後一卷給我!”

行歌領命,畢恭畢敬的雙手奉上,于先生得意洋洋:“不是師父怎麽了,在行歌心裏,我比師父還師父。”

行歌幹笑,淩塵子則直接無視。

“我像只魚兒在你的荷塘,只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那二人好似沒聽見這調已經飛到太平洋的歌,各自看着手上的本子,于先生看了眼窗外,也認真看了起來。

漂泊了大半輩子,全中國都跑遍了,卻唯獨忽視了廣西,這片生他養他、埋葬了師父,将來也會埋葬他的土地。

人一輩子這麽短,還是多陪陪親人吧。

☆、08

? 瑤光正幫井一點切菜,景樞銘突然進來,他看着井一點:“你先出去。”

井一點愣了愣,立刻反應過來,一句話不說,麻溜的出去避嫌了。

景樞銘看着尴尬的瑤光,語氣戲谑:“聊聊?”

瑤光很想說不,她還沒準備好。

但是景樞銘的目光太過灼人,瑤光頂着他的眼神,聲音怯怯:“好……”

看她這個樣子,景樞銘皺眉:“你怎麽總是怕我。”

瑤光下意識的反駁:“我沒有啊。”

景樞銘眯眼:“沒有?”

瑤光幹笑:“也許有一點。”

說着,她連忙解釋:“不過我只要看見成功人士都這樣,這叫敬畏,敬畏!你是成功人士中的成功人士,所以我就更敬畏了……”

景樞銘看着她解釋,瑤光的聲音在景樞銘的眼神中越來越小,直到消失。景樞銘嘆氣,走到她面前,把裝鹌鹑的瑤光攬進懷裏,聲音無奈至極:“我要你的敬重幹什麽?瑤光,別鬧了好不好?”

前半句聽的瑤光臉上起火,後半句聽的瑤光心裏起火。

她推開景樞銘,皺眉問:“你覺得我在鬧?”

景樞銘靜靜的看着她,不回答。

瑤光聲音開始變高:“你一直都覺得我在鬧?”

他還是不說話,這下瑤光是徹底火了,什麽敬重、什麽害怕、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昨天那麽沖動就算我不對,可你呢?你有考慮過我擔心家人的心情嗎?你什麽都不說,那是我的家人啊,我至少也有知道發生什麽事的權利吧,你總是把所有的事情掌握在自己手裏,你到底還記不記得有我這個人?!”

“我不想你擔心。”

瑤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瞠目結舌:“不告訴我就可以了?!景樞銘,你是不是情商為零啊!”

景樞銘皺眉,他很讨厭吵架,也幾乎沒有吵過架,一般有分歧的時候,要麽打一架、要麽直接分道揚镳,可對瑤光,這兩個他都不能做。

瑤光卻不這麽想,景樞銘平時一副冰塊臉是酷帥,現在一副冰塊臉就成了挑釁底線。她已經完全忘了不能把景樞銘和常人相提并論。

瑤光深吸一口氣,不打算和他吵,氣呼呼的撩開門簾。

然後愣住。

井一點和呂陽一副做賊心虛的表情,瑤光懶得理他們,直接上樓。

井一點喊:“瑤光小妹妹,你去哪啊?”

瑤光頭也不回:“睡覺!”

這不才早上九點,睡什麽覺啊……

井一點讪讪,卻不敢再接話。景樞銘緊跟着出來,他向上看了一會兒,擡腳就往大門走去。

井一點又喊:“老板,你又要去哪?”

這下很好,景樞銘就當沒聽見,信步離開。

井一點憂傷了,呂陽無奈:“誰讓你非要撞槍口。”

=====

另一邊符宅。

今天素姨去趕早市,沒兩三個小時回不來,老爺子還沒起,陸叔坐在客廳裏發呆。

過了一會兒,他猛的站起來,登登向樓上走去。

只是看一看,什麽都不碰,應該不會有什麽事吧?

很快,陸叔到了素姨門口。現在回憶起來,似乎幾年來素姨的門一直都是虛掩着,陸叔幾乎沒看到過她的門打開三秒以上。陸叔順着門縫往裏看,就是很普通的家具陳設,一張床,一張桌子,桌子上有幾本做菜的書、幾瓶化妝品、一團羊毛氈,一個化妝鏡,還有一個……

陸叔轉了各種方向都看不到那個東西的原貌,只能看出來是個金色支架上的球、玻璃球還是水晶球就看不出來了。

想起景樞銘的囑咐,陸叔不敢進去,萬一裏面也有攝像頭就糟了。想了一會兒,他輕輕推了下門,只是打開了一點點縫隙,基本上與原來沒有差別。

陸叔再往裏看,才看出來,是一個水晶地球儀,帶着一點紅色,通透無比,沒有任何異常。

陸叔皺眉,什麽也沒看到,他有點小失望。既然什麽收獲也沒有,他就不想在這個雷區待着了,他把門輕輕帶回原來的位置,然後連忙向樓下走去,順便去叫醒老爺子。

=====

景樞銘出了魁杓,又來到走玉雕欄。

前臺小姐訓練有素,立刻帶他去唐司的辦公室。

唐司看着這個總是不請自來的家夥,微微一笑:“阿銘,又來看我了啊。”

景樞銘淡淡的看他一眼,然後坐到沙發上:“調查的怎麽樣了?”

唐司驚奇:“這是生氣了?天哪,居然還能有人讓你生氣?”

雖然景樞銘依舊面無表情,但唐司真的太了解他,在一眼看出景樞銘的心情方面,連瑤光都要自愧不如。

景樞銘默了默,還是說:“不是生氣,有點煩躁。”

唐司笑着點頭:“我懂我懂,有了女朋友就要習慣這種情緒。”

景樞銘不說話,唐司給他倒了一杯茶,又遞過去一份資料,“自己看吧。”

景樞銘接過,細細看了起來。

唐司坐在他對面,慢慢品茶,然後說道:“其餘的和你之前調查的一樣,很難發現他有什麽可疑的地方,我派出的人查了這麽久,也就帶回這一點信息。”

他皺眉放下手裏的茶,似乎味道不好,然後專注到對話上來,“阿銘,你知道符之集團的詛咒嗎?”

景樞銘擡頭,“不知道。”

唐司輕笑:“也是個挺有意思的故事。符之集團存在了幾百年,我不清楚是不是一直這樣,但近一百年幾乎都一樣,他們的繼承人總是很年輕,每一代都很年輕,大概十年後換下一代。”

景樞銘眯眼,不想聽這麽多沒用的鋪墊:“詛咒的地方在哪裏?”

唐司拿過他手裏的資料,翻到一頁,“符之集團不是禪讓制,每一任的會長都是直到過世才會換人。也就是說,将近一百年裏,他們的繼承人總是二十歲上任,三十歲左右就過世了。”

景樞銘低頭看向唐司指着的地方,一個年輕男人的照片,他和符之煜是如出一轍的病态面孔,看上去卻比符之煜溫和許多,眼神也透露着親切。

在照片旁邊,寫着這個人的資料。

符之濤,1977.07.18—2006.12.24

=====

瑤光回到房間,“咣!”摔上門,然後躺在床上發呆。

混蛋!白癡!可惡!

連句哄她的話都不說,就看着她離開,一點動作都沒有,難道他是木頭啊!過分!

瑤光在心裏把景樞銘罵了三百六十遍,漸漸地、竟然真有些困了,她打個哈欠,繼續在心裏鞭撻景樞銘。

不知什麽時候,她就睡了過去。

然後,瑤光看着眼前的一切呆若木雞。

她在自己的房間裏,所有都和房間的陳設一模一樣,除了躺在床上的自己。

瑤光驚得冷汗頻出,她不會是睡覺睡死了吧?!

她正發呆着,永璇推門走了進來。

瑤光伸手過去,永璇卻自顧自的走向衛生間,直接穿過了瑤光。

瑤光愣住,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再看自己的身體,有規律的起伏着,分明只是在睡覺。

知道自己還活着,她松了一口氣,後知後覺的開始思考,怎麽突然世界就明亮了?平時都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乍看到脫離身體之後的世界,她還有點不适應。

不過很快新奇感就占據了她的大腦,以靈體的狀态看世界,簡直就是新世界的大門嘛。

瑤光好奇的跟着永璇,看她都在做什麽,然後又跑到窗戶邊,用前幾次學的方法讓自己騰空,輕易的就看到了那個針孔攝像頭,瑤光真想把它拔下來,可惜她什麽也碰不到。

攝像頭看夠了,她轉身,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喊道:“周行。”

周行沒有反應,她飄到周行眼前,周行也只是透過她去看永璇,瑤光愣住,周行看不見她,她卻能看見周行,瑤光想了想,更大聲的喊:“周行!”

如芒在背的感覺瞬間傳到心裏,瑤光猛一激靈,立刻回頭去看。

什麽也沒有,瑤光後怕的捂住心口,剛剛的感覺……

好像有一雙目光直射在她背上,如針紮一般。周行還是沒聽見,瑤光卻顧不得了,她到處看,卻什麽也找不到,好像那是她的幻覺一樣。

不對,不是幻覺,剛剛真的有人在看着她。

瑤光驚慌的說:“誰在那!”

話音未落,瑤光的瞳孔猛地收縮。霎時恐懼彌漫上心頭,瑤光對着窗戶,她好像看到一雙眼睛,直直與她對視,銳利的目光帶着瘋狂與欣喜,瑤光驚恐的退後一步,她害怕,不想再看這雙眼了,卻怎麽也挪不開眼睛。

另一邊,瑤光的身體呼吸急促起來,永璇回頭,看到她的樣子,擔憂的看過來。瑤光的靈魂也好不到哪去,她越是拼命的掙紮,那雙眼睛越不放過她。

突然,一個铮铮女聲炸響在耳畔:“瑤光,出去!”

靈神歸位,瑤光猛的坐起來,大口大口呼吸着,永璇驚訝的看着她,連忙幫她順氣。

瑤光緩了好久,才終于能靜下心來思考,那個聲音很熟悉,但她不記得是誰了。而那個眼睛,她記得,她一直都記得……

=====

躺在床上的符之煜倏地睜開眼睛,陰刻的眼神鬼神同懼,許久,他唇角上揚,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終于,終于完美了。

☆、09

? 瑤光睜大雙眼,連忙問:“現在幾點了?”

永璇愣了愣,“大概十一點多,怎麽了?”

瑤光僵住,她居然睡了兩個多小時?!她以為最多半小時……

一絲恐懼在心中升騰,她推開永璇:“不行,我要先回家一趟。”

永璇奇怪:“現在?”

瑤光迅速穿上鞋子:“現在!我怕來不及了!”

瑤光迅速下樓,永璇在後面追着她,“等等!”

大家看她這麽着急,都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永璇跑下來,氣息混亂的說:“她睡了一覺起來就一定要回家一趟,老板呢?還沒回來?”

呂陽搖頭:“沒,出什麽事了?”

永璇也是一頭霧水:“我不知道啊,她什麽也沒說,就說了句來不及了。”

呂陽納悶:“什麽來不及了?”

明珠看看他們,扔下手裏的收據單:“我陪她去,等景樞銘回來你們說下。”

說着,明珠就跑了出去。

井一點從廚房裏探出頭:“怎麽了?”

永璇和呂陽對視,“我們也不知道啊。”

=====

在瑤光還沒睡醒的時候,素姨就已經回到了符宅。

她微笑着和客廳裏的人打了招呼,準備上樓換件衣服,陸叔不動聲色的注意着她的一舉一動,看到她依舊如常的進了房門,陸叔悄悄松了一口氣。

老爺子則一直津津有味的看着電視裏的戲曲節目,絲毫沒注意到家裏開始緊張的氣氛。

房門的另一邊,素姨久久的站在門前。

從看到房門時,她就知道有人動過門,如果是平時,她應該不會懷疑,可現在不管陸叔隐藏的有多好,他還是和平時有了細微的差別。

再加上今天得到的消息,魁杓在主人離開後關了半天店,素姨的眼神變得冰冷,她已經可以确定自己暴露了。

她沒什麽大的反應,只是平靜的放下包,走到桌子旁,輕輕捧起地球儀。

這個地球儀在她五年前來到這個家時就在了,素姨靜靜的看着它,最後欣賞了一遍,然後單手握住它,猛的使力。

“咔!”

地球儀應聲而裂,碎成好幾塊,有些還劃傷了她的手,血流出來她也混不在意,抖掉手裏的水晶渣,她坐下來,慢慢等着。

山水鎮另一邊,符之煜的辦公室裏,雖然他不在,但門口有一個站崗的人,一聲清脆碎聲,他回過頭,符之煜桌子上的水晶鶴已經碎的不成樣子。

男人立刻跑到宅子的另一邊,隔着房門報告:“主人,連心蠱碎了。”

符之煜聽到,淡淡的聲音傳出來:“知道了。”

男人回答:“是。”然後就繼續回去站崗,什麽也不過問。

符之煜輕笑,簡直是天要助他,不然怎麽會這麽巧。

連心蠱碎,松素也該回來了,還有他的客人,馬上就要來了。

符之煜拿出手機,輕撥號碼,對方幾乎是立即接起,符之煜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連聲音都變得輕快:“随你怎麽做,只是別殺人,帶一個回來就可以。”

素姨依舊面無表情,“是。”

符之煜挂了電話,心情愉悅的閉上眼睛,多麽美好的一天啊。

=====

明珠跟着瑤光,雖然擔心,但她什麽也不會說,她知道家人的重要,更不會攔着她,就算出事,她也一定會保護好瑤光的。

到了家門口,瑤光心髒一緊,門居然是半敞的。

家裏從來不會開着大門,哪怕有客人來,陸叔也一定會把門從裏面鎖好。

瑤光的心高高提起來,她在心裏安慰自己: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別瞎想……

邁過門檻,瑤光深呼吸,不敢再踏出下一步,明珠在她身邊,輕聲問:“不進去嗎?”

聽到明珠的話,瑤光回過神擡頭,先進去看看才能知道是什麽情況,她不再猶豫,穿過院子,向客廳跑去。明珠緊跟着她,進了客廳,卻沒有一個人,電視開着,裏面的人物還在賣力的表演,茶幾上還有半杯茶。

瑤光喊:“爺爺,陸叔,我回來了,你們在哪?”

半響,無人回應。

瑤光的眉頭越來越皺,明珠也覺得不對勁了,但她還是樂觀的想:“瑤光,你家是不是進賊了?”

瑤光不理她,直接向右廂房的爺爺卧室奔去。

賊……如果是賊就好了……

瑤光先到達卧室,她在門口停住,卧室的景象讓她幾乎站不住、差點就暈厥過去。

明珠緊跟其後,眼神飄到卧室裏,她倒吸一口氣、震驚的捂住嘴。

卧室裏血流滿地,陸叔趴在地上,後腰向上的位置插着一把刀,只留刀柄在外,刀刃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明珠愣了一瞬,立刻跑過去查看陸叔的情況,不幸中的大幸,她擡頭着急的說:“他還活着!瑤光,快叫救護車!”

瑤光的心情大起大落,她感覺眼前有一陣發黑,呼吸也混亂了起來,聽到明珠的話,她幾乎是欣喜若狂,連忙哆嗦的拿出手機,在她低頭的時候,明珠瞳孔猛的收縮:“瑤光!小心後面!”

瑤光愣住,迅速回身,一男一女,正冰冷的看着自己。

男的不認識,女的是素姨。

瑤光僵住,大腦空白,素姨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那個男人點頭,從背後拿出一臺平板遞到瑤光眼前,上面顯示着一個畫面:古色古香的房間裏,爺爺躺在床上不知生死,他的床邊站了四個男人,符之煜就坐在爺爺床邊,微笑看着鏡頭。

瑤光背後冷汗頻出,又是這個眼神,狂熱、欣喜、期待混雜在一起,瑤光呼吸一窒,踉跄着退後兩步。

明珠擡起身子想去扶她,可身邊還有一個生死未蔔的陸叔,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而且……

明珠警惕的看着遠處的素姨,雖然她一直站在門口,但明珠還是一眼看到了她袖子裏放的東西,亮晶晶的一把刀。

放的很隐蔽,素姨注意到明珠的視線,将眼神轉過來,和她對視,然後淡淡的笑了下,似是根本不在乎她發現了什麽。

那個男人的身手比前兩次遇到的還要好,這次她不得不承認,她絕對打不過眼前的人。居然兩個人都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這裏,而且她一點都沒發現,明珠突然感到恐慌。

明晃晃的威脅就在眼前,明珠屏住呼吸,如果他們要動手,她和瑤光……

“用你換他,我們保證不會再傷害任何人。”

明珠愣住,瑤光臉色瞬間變白。

“再”不會傷害任何人,瑤光回頭看向倒在血泊裏的陸叔,她咬牙問道:“是你傷的陸叔?”

素姨坦然接受着瑤光的眼神,輕輕一笑,簡直和符之煜如出一轍,“是。”

說着,她從袖子裏露出一點白光:“來你家時我帶了兩把刀,一把在那,一把在這。”

瑤光忿然變色:“你居然敢!”

素姨收起笑容,看了一眼那個男人,男人聽話的收回平板,垂頭站在一邊,素姨又将視線轉回瑤光身上,“你去還是不去,只有一分鐘的時間,如果你不想去,主人會殺了符振明,然後我強制帶你走,如果你想去,符振明就沒事了,你也可以走的舒服些。”

符振明就是瑤光的爺爺,瑤光不可思議的看着她,左右都要被迫過去,她當然會選擇救爺爺,瑤光幾乎沒有猶豫:“我跟你走,不準動我爺爺!”

素姨表情沒有變化,她身邊的男人在平板上按了幾下,就和素姨一起轉過身去,明珠大叫:“瑤光!別去!”

聽到這聲喊,素姨還是背對着她們,那個男人卻是立刻轉過來,作勢要攻擊明珠,瑤光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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