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什麽都不知道?
明珠小心的看着瑤光,不知道她會是什麽反應。把敵人安置在家裏,她可能會暴跳如雷吧。
果然,瑤光聲音猛的擡高:“不行!萬一出事怎麽辦!”
景樞銘沉默的看着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從來都是只做不說,解釋說明真的不是他的長處。
而且很少有人反抗他的決策,瑤光的眼神帶着絕對反抗的意味,景樞銘皺眉,有些不快,她太不理性了。
呂陽看氣氛一時尴尬起來,連忙接過話:“老板娘,現在真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再說素姨住在你家五年,不也沒出過什麽事嗎?現在大家警惕起來,就更不會了。”
永璇也說:“是啊,符之煜的目标是你,他不會那麽輕易暴露自己的,你先別急,你爺爺不會有事的。”
瑤光抿唇,眼神依舊,“不行!別的都可以,拿爺爺和陸叔冒險,我絕對不同意。”
井一點讪讪的看着她,瑤光鮮少會态度強硬,但現在她的眼神像刀片一樣刮過來,井一點大氣也不敢出。
景樞銘開口,“陸叔也同意我的想法,他也認為還是持續現狀比較好。”
“可是……”
景樞銘皺眉打斷她:“你不要這麽感情用事,他們的目标是你,最不能亂了陣腳的也是你,瑤光,你究竟明不明白現在大家在什麽處境裏?”
瑤光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景樞銘見狀,聲音也溫和了不少,“他們很強,符之煜的手下有多少人我們根本不知道,而且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你也聽到他們是怎麽對待落華村的,他們可以悄無聲息的殺死那麽多人,我們現在如履薄冰,一旦讓他們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他們發起進攻,那我們就是俎上之肉。”
聽到這番話,永璇低下頭。是啊,對方的實力深不可測,大家現在還是不清楚自己究竟碰上了什麽樣的魔鬼,所以都不怎麽緊張。
井一點插嘴:“那個……咱們要不報警?”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用看豬的眼神看着他,永璇恨鐵不成鋼:“怎麽報警,告訴他們這裏有人在觊觎靈魂,你覺得警、察會信?當年我們村子死了将近一百人,你以為當時沒有警、察來看?每死一個人,都是由法醫和公安局過手銷戶口的,可他們什麽也看不出來,你覺得報警能派上什麽用?
井一點讪讪:“我就是提議,提議……”
呂陽沒有反應,他連白眼都懶得翻,這種白癡問題只有死胖子能問出來。
氣氛并沒有随着井一點出糗而變得輕松,瑤光還是倔強看着景樞銘,無聲的抗議。
“不管怎麽說,這樣就是把我的家人置于危險的地方,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景樞銘微微有些驚訝,這是第一次瑤光真正的和他對着幹,以前哪怕有小打小鬧,到了關鍵時候瑤光還是聽他的,沒想到她這麽看重這個問題。
但是……
“我知道你是擔心他們,但是別任性。”
景樞銘收起溫和的面孔,聲音變的嚴肅,瑤光微微睜大雙眼,心裏一陣火起,“你說我任性?!”
為家人擔心是任性,不願意讓家人犯險是任性?
“景樞銘!不是你的家人你就不在意是不是?你以為什麽人都可以用來當誘餌?那是我的家人!就算拼上我的命,我也不可能把他們放到那種境地裏!不可能!”
瑤光說一句,景樞銘的臉就冷上一分,大家都不敢說話,生怕變成靶子。
景樞銘眯眼:“你覺得把這件事挑明了,他們就不會對陸叔下手?”
瑤光本來怒氣沖沖,聽到這話,不由一愣。
景樞銘微偏頭,語氣變得冰冷:“哪怕爺爺知道了又怎麽樣,符之煜只會知道他已經暴露了,難道他不會先發制人、直接攻向你的軟肋?”
瑤光啞口無言,她剛才氣過頭了,根本沒想到這個問題。
景樞銘看她明白了,繼續說:“瑤光,你還是沒明白咱們現在的處境,你告訴或者不告訴,從五年前素姨來了開始,爺爺他們就已經在危險裏了,靜觀其變是唯一的辦法,因為我們的敵人,他是什麽人我們還不清楚。”
瑤光僵硬的看着他,說不出一句争辯的話。
景樞銘看看她,又看看大家,“都回去吧。”
他又對瑤光說:“瑤光,回房間去,和平常一樣,不要露出馬腳。”
瑤光擡眼,景樞銘又變成了初見時的面無表情,她一陣氣結,轉頭向樓下走去。永璇見狀要追,景樞銘卻把她攔下,她驚訝的看着景樞銘,他看着瑤光離開的方向:“既然她不回,你先進去,別讓他們看出不一樣來。”
永璇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然後點點頭,順從的走回房間。
剩下的人看了看,也無奈的回去了,剛剛的問題還沒想完,又鬧了一出,還是回去歇會兒吧。
景樞銘走到樓梯口,看見瑤光趴在桌子上,知道她沒有生氣的跑出店,他才嘆出一口氣,然後慢吞吞的回了自己房間。
瑤光氣悶的趴在桌子上,聽到樓下最後一聲關門聲響起,她把頭埋進胳膊裏。
她知道樞銘說的都是對的,自己的确太意氣用事了,可是一想到他做什麽都是瞞着自己,哪怕是和自己息息相關、他也從來不說,每次都是等她發現了不得已才說出來,再加上素姨背叛、符之煜想要自己的靈魂,這些事情都是一直存在,直到今天突然撕開那層紙,赤、果、果的暴露在自己面前,她覺得自己的頭快炸開了。
所以她才會這麽容易就生氣,甚至對樞銘發火,本來已經知道自己錯了,可是樞銘看她的眼神,真的很過分……
瑤光氣憤的砸了下桌子,根本就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04
? 與此同時,符宅還是和平常一樣。
老爺子繼續拿着平板電腦鬥地主,陸叔目不轉睛的看着電視節目,素姨又換上了外出的衣服,拿起自己的棕色小包,對客廳的兩人打招呼:“老爺子,陸哥,我去買東西了啊。”
老爺子頭也不擡:“嗯……早點回來。”
陸叔轉過頭,“路上小心啊。”
素姨笑:“不用擔心,我出門啦。”
目送素姨出了大門,陸叔才将眼睛轉回電視機上,老爺子依舊捧着平板厮殺棋局,無視除了平板的一切。陸叔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老爺子,又看看樓梯。
“不要有任何動作,就當做你什麽都不知道。”
想起景樞銘的囑咐,陸叔按捺下想要去松素房間看看的想法。景樞銘跟他說了松素是奸細的事,又簡要的說了對方的目的,一開始他很震驚。
因為他不明白瑤光為什麽會這麽重要,他也知道景樞銘告訴他的不是全部,活了大半輩子,這點分析能力還是有的。
既然景樞銘不願意告訴他,那就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他也不會一定要問出個結果來,活了這麽久,他明白的最大道理就是——不要對不該知道的事情刨根問底,害人又害己。
陸叔沉下眸子,複又擡起,繼續看着他根本沒在意是什麽的電視節目。
另一邊,素姨走進一間民宅。
一個男人站在前廳門口,看她來了,立刻卑躬屈膝,“主人在卧室。”
素姨沒有任何反應,繼續向裏面走去。
符之煜的卧室很大,也很空,這裏除了一張床,什麽都沒有。
好像主人很享受這種空無一物的感覺。
輕輕旋開卧室的門把手,符之煜正躺在床上,青白的面色讓她覺得心痛,她跪在符之煜的床邊,擔憂的看着他,眉眼裏透露着她的心急如焚,可除此之外,她就沒有任何別的動作了。
一個輕撫、一個蓋被子都沒有。
一直假寐的符之煜緩緩睜開眼,看到來人,他掙紮着起身,好不容易靠到後面,他又開始止不住的咳嗽。
好一陣子,等他終于平靜下來,符之煜看着素姨,滿意的笑:“所以我才喜歡你啊,松素。”
素姨眼眸也不擡:“我會聽從主人的所有命令。”
符之煜看着素姨,像是看一個物件,“不愧是他培養出來的,可惜他死了,沒能用到你。”
聽到這句話,素姨的眼睫毛顫動了一下,回答依舊冷靜:“我的主人只有你。”
符之煜靜靜的看着她,素姨始終都是低着頭,他看不清她的神情,一是因為她沒擡頭,二是,他似乎看不清東西了。
察覺到自己身體的另一處變化,符之煜在眼前伸出手,模模糊糊、伴随着小幅的晃動。他皺眉看着,半響垂下手,無奈苦笑,“居然連這裏也壞了。”
素姨擡頭,看到他的動作就已經猜到大概,她立刻說:“我把符瑤光帶過來,不能再等了!”
符之煜搖頭:“不行,還沒到時間。”
素姨皺眉:“可是再這樣下去……”
符之煜聲音緩慢,卻擲地有聲:“我說了,還沒到時間。”
素姨無法,只能閉上嘴。
符之煜仰頭靠在床背,困難的閉上眼睛,“她還不夠成熟,我要的,是最完美的她……”
素姨垂下眼眸,雖然她覺得完美不完美在其次,但既然符之煜這麽說了,她也不能忤逆。過了一會兒,符之煜還是這樣閉目養神,他說道:“去看看我派的三個人,他們為什麽會變成那樣。”
“是。”
素姨推門出去,符之煜皺眉感受着什麽,然後睜開眼,看着空空蕩蕩的卧室,他呢喃:“怎麽還不出現……”
一個紅點在上方閃爍着,通過鏡頭投影在雪白牆壁上的,正是瑤光和永璇的房間,畫面好像靜止不動,其實是永璇睡着了,而另一張床上,空無一人。
=====
晚飯時,每個人都感受到了這種特殊緊張的氣氛。
景樞銘面無表情的吃着飯,瑤光則埋頭扒拉碗裏的米,她不擡頭,只吃眼前的一道菜,雖然那道菜她一點也不愛吃。
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夾菜,生怕弄出一點聲響。連一直蹲在一邊的朵朵都感覺到了飯桌的異樣,叼着一片醬牛肉,歪頭看着大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吃到一半,明珠突然問:“瑤光,代替你是什麽意思?”
井一點僵住,好不容易吃飯放松下,要不要這麽快就提起這種心塞的問題。
永璇放下碗筷,也看着瑤光,聽她回答。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決的,本來她也有很多事情想問她,可被素姨的事攪和了,弄的她一直一頭霧水。
景樞銘優雅的吃完最後幾口,也停下動作。
瑤光幾乎快把頭埋在桌子上,她擡眼看大家,大家也靜靜的看着她。
“大概……代替我這個人吧。”
大家不說話,還是看着瑤光,希望她能說的清楚一點,人要怎麽代替,難道靈魂互換?
瑤光撇嘴:“我也不清楚要代替我什麽,他應該是想要我的能力。”
井一點試探的問:“他想變成你?”
男變女……去趟泰國不就好了。
瑤光搖頭:“不對,他應該只想要我的能力,但是不知道他要我的能力幹什麽。”
呂陽扒拉着碗裏的米粒,“為了錢呗。”
說完這句話,呂陽擡頭,發現大家都神色莫名的瞅着他。
呂陽辯解:“難道不是嗎?我剛知道瑤光小美女有這本事的時候,我還想代替她呢,那樣我都不用工作了,天天數錢玩。”
“這次周行的事情解決了,再過幾天咱們又會得一筆錢,有這樣的誘惑在,再加上符之煜是商人,大商人,他掙一筆錢不是咱們能想象的,每次有回報時,總是老板和瑤光小美女得的最多,你們沒發現嗎?”
井一點皺眉:“那是因為他們出力最多啊。”
呂陽哼了一聲:“我可不這麽覺得,按理說出力最多的只有瑤光小美女,其他人都是差不多的,按我的理解,應該是每個人得到的回報和本人的財力成正比,也就是說,你有多少錢、就能再得這些錢的一部分、或者幾倍。”
瑤光聽的一愣一愣,仔細一想,确實和呂陽說的差不多。雖然都是意外之財,但有的人只有幾千,像她就有将近一百萬,景樞銘更是無法估量,如果是按出力,那這差別也太大了。
也許呂陽說的沒錯,符之煜就是為了錢。
只是為了錢,殺死這麽多人,在她身邊布下一個五年的網,值得嗎?
不對,不對,不止是錢,一定還有別的什麽在吸引着他,可到底是什麽……
又陷入死局,瑤光感覺自己又到了那個黑暗空間,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只能一步一步的摸索。
吃過晚飯,收拾好碗筷桌椅,瑤光準備上樓。
店已經關了,待在下面也沒事幹,想了想,她還是決定回去,雖然那裏有個一直盯着她看的攝像頭。
剛轉過身,一雙深邃的眼睛就攝住了她。瑤光一怔,直接無視。
景樞銘無奈的伸出手攔住她,“至少說句晚安?”
瑤光擡眼,默了默才說:“晚安。”然後便快步上樓。
景樞銘仰頭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靜靜看了半響,才擡腳離開。
井一點坐在一張桌子旁,惆悵的嘆了口氣。呂陽見狀,眯眼問:“胖子,嘆什麽氣啊?”
井一點坐姿四敞八開,手裏一袋牛肉幹,一點一點喂着朵朵,“你說他倆鬧騰什麽?都什麽時候了,一點不讓人省心。”
呂陽看着他一副故作老成的樣子,嘴角抽了抽:“最不讓人省心的是你吧。”
“再說,情侶間吵吵架很正常,你就別瞎操心了。”
=====
瑤光回到房間,直接背對着窗戶躺在床上,然後就不動了。
永璇從衛生間出來,看她一副氣不過的樣子覺得好笑,但一想到正有人看着自己,她就笑不出來了,索性走到書桌前玩手機。
瑤光板着一張臉生悶氣,其實她知道景樞銘是對的,可是心裏好像有一道坎,她就是生氣,氣他什麽都不說、氣他連個道歉都沒有。
永璇知道她的想法,但人家小兩口的事她也不想插嘴,就沒有勸瑤光。
瑤光瞪着眼睛發呆,不一會兒就開始發困。等到永璇放下手機準備睡覺,她一回頭,瑤光早就睡着了。
幫瑤光蓋好被子,永璇打了個呵欠,一想到窗戶上的小黑點就渾身不自在,她也想背過身去,不過她怕對方看出破綻,還是決定用平時的姿勢睡覺。
瑤光毫無知覺,她的睡顏平靜又溫和,看上去十分養眼。
可在瑤光的世界裏,她正目瞪口呆着,一個粗犷健壯的聲音炸響在瑤光耳邊,
“真不容易啊!可算排到我了!”
☆、05
? “額……”
瑤光糾結的看着自己的手,它正被另一個人,阿不,鬼魂來回搖着。
“不容易不容易!總算見到你了!”
瑤光用力掙卻掙不開,幹笑着說:“大哥,有啥事你說,別動手……”
對面的漢子包圍在一圈藍光裏,五短身材,一張大餅臉,他身上穿着夏季的衣服,左青龍右白虎在兩條胳膊上無比顯眼,瑤光驚呆,這就是傳說中的黑社會?
第一次見黑社會,居然不是活的……
漢子這才反應過來,笑嘻嘻的松開手:“對不起對不起,太激動了。”
他一放手,瑤光的世界又陷入一片黑暗。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那個男人說話了。
“那啥,我先自我介紹下啊,我叫羅大海,大家都叫我羅哥,你也這麽叫吧。瑤光小妹妹,見你一面可太難了,我從你來就一直在排隊,直到今天才排進來。”
瑤光默,這語氣也太像井一點了,瑤光眼眸流轉,試探着問:“你認識井一點嗎?”
羅哥一愣,“那個胖子?我天天都能看見他,我認識他,可他不認識我啊。”
不是井一點認識的人?瑤光又問:“那你是……”
她還沒說完,羅哥先着急的打斷她了,“行了,瑤光小妹妹,你先聽我說吧,我在你們身邊待了那麽長時間,幾乎你的事我都知道,不是說鬼不能和人多說話麽,我得趕緊說,不然就來不及了。”
瑤光愣住,這人挺有效率啊,她愣愣的點頭,羅哥咧開大嘴,嘿嘿笑:“行,那我就說了。”
“我和呂陽認識,我倆是鄰居,也是哥們,那小子年輕時候還是我罩着他的。本來關系也挺好,沒成想後來出了一件事,我死了,他還差點坐牢,我這人吧,沒什麽優點,就是不想欠着人家,可呂陽他救了我,我卻沒法報恩,所以就留到現在了。”
瑤光聽的雲裏霧裏,信息量太大她有點緩不過來,捋了一會事情發展,瑤光問:“呂陽救過你?”
羅哥點頭:“救過,我欠他太大的人情了。”
“什麽時候?”
“就我死的時候。”
瑤光懷疑自己聽錯了,都死了還算什麽救?
“羅哥,我沒聽懂……”
羅哥想了想,一拍腦袋,“哎你看我,沒說清楚,呂陽救了我的魂,雖然我人死了,但他救了我的魂,還能讓我有轉生的機會啊。”
羅哥一直站在瑤光的對面,他看到瑤光眼睛猛的撐大,還向前走了兩步,逼的羅哥立刻退後兩步,“瑤光小妹妹!慢點!差點撞上……”
說着,他嘿嘿一笑:“我忘了你看不見我……額,也忘了我已經死了……”
瑤光不關心這個,她急急的問:“什麽魂魄?!”
羅哥撓撓頭,“啊,其實一開始我也不清楚自己怎麽死的,景樞銘的姑姑來找你,你跟大家說的時候,我就在你們旁邊,然後我才明白。我和景樞銘爸媽死的差不多。”
瑤光立刻倒吸一口氣,她顫抖的問:“你,你也是被人吸了魂魄?”
說完,她自己就愣住了,不對啊,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就是他的魂魄嗎?
羅哥一哂:“差一點,要不是呂陽過來,我還真就和他爸媽一個下場了。”
瑤光怔怔,羅哥回憶着當時的狀況,慢慢講:“當時也是兩個男的抓着我,好家夥,當年我好歹也是一個大哥啊!愣是一點掙不開,那人抓着我的力氣特別大,一看就是練家子。他們也是拿了一根玉,我都感覺到自己好像離開身體了,那個玉就一直吸着我,就跟漩渦似的。我想逃,但是根本逃不了。”
“這時候呂陽過來了,這小子是真講義氣,他沖上來救我,當時我已經沒意識了。再醒過來,就已經變成了鬼。呂陽也被說是殺我的兇手,我知道他不是,可我一個死人也沒法說話,再加上當時有人指證就是他幹的,唉。”
瑤光想了想,問:“那兩個抓你的人你記得長什麽樣嗎?”
羅哥猛點頭:“必須記得!化成灰也不能忘!”
瑤光又問:“那……你還見過他們嗎?”
“死了以後有十年,一直都沒見過,”頓了頓,他又說,“不過去年,我又見到了其中一個,我想跟着,但那個人跑的太快,我這個鬼都跟不上,真不明白他們怎麽做到的。”
瑤光睜大雙眼,嘴唇哆嗦了一下:“你在哪見到的?”
“就在客棧門口,他就是跟蹤你的人。”
瑤光腿一軟,差點沒跪在地上。
殺周行的是一個、跟蹤自己的是另一個,肯定還有不少他們沒見過的,而且這些人每個都是頂級高手,難道真的和慕彌說的一樣,符之煜手下精英無數……
羅哥一愣,立刻伸手去扶她,羅哥的臉出現在瑤光眼前,她也沒心思驚訝,羅哥嘆氣:“唉,瑤光小妹妹,我知道你害怕,可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再說了,你身邊又是高手又是道士又是超能力的,他們都會幫你,別太害怕了。”
瑤光擡頭,羅哥一臉關切,瑤光皺眉看他,看的羅哥極不自在,他僵硬的問:“怎麽啦,瑤光小妹妹。”
瑤光愣了愣,輕輕笑了起來:“你和井一點可真像。”
怪不得呂陽和井一點關系那麽好,雖然不太明顯,但她也能感覺到,呂陽對井一點真的很好很好,總是幫他。
原來是像故人啊。
羅哥嘿嘿撓頭:“還行吧,不過我可沒他這麽胖。”
瑤光收起笑容,又問:“你說你在排隊……是什麽意思?”
“這個啊,”羅哥撇嘴,“從你來魁杓我就發現你和別人不一樣,後來發現你有這麽厲害的身份,我就一直想給你托夢,可是我怎麽進也進不去,我每天都在試,用那個道長的話說,一切靠緣分,咱倆緣分還沒到,所以我進不去。好家夥,緣分來的太不容易,今天終于讓我進來了。”
瑤光被他逗樂,笑着問:“是不容易,那你是想讓我幫你什麽?”
聽到這個問題,羅哥的笑容消失,本來憨厚的面孔加了幾分沉重:“我想讓你把這事告訴呂陽,讓他別再糾結過去的事了,畢竟都過去了嘛,你看他現在過得多好,也終于能再喜歡上一個姑娘了。”
瑤光眨眨眼,能聽出來羅哥還有好多事都沒告訴她,不過為了羅哥着想,她就不問了,留着醒了以後去問呂陽。
“行,我會的。而且我覺得,呂陽已經沒什麽事了啊,你看他現在多開朗。”
羅哥笑笑:“那是因為你不認識過去的他。”
瑤光歪頭,不明白他什麽意思。
羅哥想了想,“打個比方,景樞銘是你男朋友。”
瑤光點頭。
“沒出那事以前,呂陽就和景樞銘差不多,每天板着個臉不說話,看見女的就不理人家,雖然是害羞,但面上就好像特讨厭女的一樣。”
瑤光默,景樞銘不是讨厭女的,他只是讨厭說話……
瑤光想象不出來那樣的呂陽,她從認識呂陽開始,就對他下了個定義——“寂寞空虛的綠毛流、氓”。說他是那個性格,她怎麽這麽不信……
羅哥還在說:“還有他那個頭發,我一道上的都看不下去了,他以前都沒染過頭發,從局子裏出來以後,染發、勾搭小姑娘、倒騰煙草,沒出息的漢子幹的他都幹了,你說這得是多大的刺激?”
“都是我的錯啊……要不是我,他也不至于這樣,其實他好不容易安定下來,我就不應該來打擾了,可是不把當年的事告訴他,我這心裏就一直不好受。”
羅哥看着瑤光苦笑:“你說我們哥倆怎麽這麽慘,我死了、還差點灰飛煙滅,他想救我,他以為沒救成還差點搭上自己的命。我就想告訴他,他是真的救了我,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瑤光驚愕的看着他,進局子,有這麽嚴重?
羅哥吸一口氣,又吐出來,“行了,我該出去了,瑤光小妹妹,靠你啦,可能你告訴他以後我就不會留在這個世界了。看吧,如果我還能在這個世界待着,我就來和你還願。”
瑤光汗,她又不是錦鯉,還什麽願,她剛想再問幾個問題,抽離的感覺猛的傳來,瑤光就真的睡了過去。
=====
第二天一早,大家圍坐在一張桌子旁,每個人都看着呂陽。
呂陽默默頂着大家的眼神,激烈的做着思想鬥争。
瑤光醒來之後就把夢告訴了大家,果不其然,呂陽一副震驚的神情,聽到羅哥特地囑咐她告訴呂陽的話,呂陽愣住了。
等瑤光講完,她和大家一起看着呂陽,聽他來講完整版。
呂陽一直不說話,瑤光示意明珠,明珠看看她,又看看呂陽,終于開了金口:“說說吧,你看這裏,有哪個是過去沒秘密的,不都說了嗎?”
井一點很給面子的拆臺:“我就沒有啊。”
明珠:“……”
呂陽看看明珠,又看看井一點,再看看景樞銘,嘆一口氣。
瑤光立刻來了精神,這是要講長篇故事了。
☆、06
? 呂陽緩緩閉上眼睛,皺眉回憶着。
其實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了,他是比較倒黴,但和魁杓裏面的人比,已經可以算個幸運兒,至少沒留下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身為一個老來子,爹寵娘慣,他的人生一度順順當當,如果沒出那件事,也許他現在就和大部分人差不多,結婚生子、然後重複爸爸的路,為生計打拼。
男孩子的成長過程都差不多,每個男孩都有英雄夢,他也有。那時候香港大片正流行,看着電影裏的古惑仔,他打心眼裏羨慕。
幾個青年聚在一起,整日游手好閑,某一天,竟然真的讓他碰到了傳說中的“壞蛋”。在那個現在俗稱“中二”的年紀,壞蛋才是他心中的英雄。
他就想做一個徹徹底底的壞蛋。
現在想想,自己好像只是跟着羅哥到處吓唬小孩,沒事就在街上閑逛,無聊了就去找個挂名幫派挑釁挑釁,實在是幼稚。
可誰又沒幼稚過呢,即使出了那麽大的事,即使後來他的人生軌跡完全改變,他也還是會懷念,懷念當年的放蕩不羁和無憂無慮。
羅哥對他挺好的,甚至讓他有一種家人的感覺,羅哥幫他融入集體、幫他向喜歡的女孩子表白,其實青春期的他一直都很自卑,家境一般、父母年紀大,所以他不敢和同學多交流,有什麽事也是悶着,被欺負了就再欺負回去,老師盤問起來他也只能吃啞巴虧。
他真的很讨厭學校,如果不是王曉路在那裏,他早就辍學去打工了。
王曉路……多久沒想起這個女人了?
皮膚白淨、長相甜美,還是優等生、更是班長,這樣的女孩子,幾乎是所有男孩的夢想,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真的可以和她在一起,更是沒想到,有一天她會差點毀了自己。
那天,本來是想去王曉路家接她出去玩,就在她家旁邊的一個巷子,他看到了羅哥的身影,他被人反捆雙手,頭扭曲的向後仰,好像承受着極大的痛苦。幾乎想也沒想,呂陽就沖了過去:“放開他!”
那兩個人聽到他的聲音,回頭看了他一眼,猶豫一下,便放開羅哥,輕便的跳上圍牆逃走了。當時他既驚詫又害怕,事後再想起來,才覺得那兩個人的身手好的超乎常理,簡直就是電視劇裏的大俠。
他驚慌的跑過去查看羅哥怎麽樣,卻發現他臉色發紫,眼睛半睜。
顫抖着伸出手放在羅哥的鼻孔下,一片死寂。
當時的感覺至今記憶尤深,驚恐、慌張,這是他第一次碰到死人,奇怪的是,原來他一點也不害怕。只是不停的祈禱着羅哥還有救。
家裏窮,他買不起手機,慌亂下,他想跑到王曉路家,讓她報警,剛一轉身,他就看到巷子口有個女孩驚懼的捂住嘴,他好像遇到了救命稻草:“曉路!快報警!”
王曉路呆在原地,幾秒後才反應過來,拔腿就往家裏跑,他一直看着王曉路,忽然發現曉路的另一邊還有個身影,一閃而過。
當時的十幾分鐘對他來說極其漫長,所有人內心都會偏向樂觀的想法,他也是,他總覺得羅哥只是暈過去了、或者休克,總之還有救。其實現在想起來,眼睛半睜,是因為神經停止工作,是人死了才會發生的。
警、察、醫生都來了,醫生只是簡單的摸了下羅哥,就斷定死亡,他僵住,木然的被警察帶走。
當時覺得天都塌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被人殺死,自己一點用都沒有。
後來才發現,他真是天真。
本來以為帶去警、察、局是詢問情況做筆錄,沒想到半個小時後,自己就被關進了監獄。
他茫然的看着警、察,“為什麽抓我!”
警、察只是冷漠的看着他:“你是頭號嫌疑犯,不抓你抓誰。”
瞬時天旋地轉,怎麽會這樣,自己不是救人的嗎?怎麽變成殺人的了?
其中的絕望和不甘他不想再回憶,無數次的辯解、無數次被認為是強詞奪理,連自己的父親都到獄中來罵他,父親老淚縱橫:“你居然敢殺人,你讓我和你媽怎麽活!”
他不明白,怎麽所有人都認為是他殺了人,大家怎麽會這麽不分青紅皂白,直到父親說:“和你相好的那個女孩,她說她看見了,就是你殺的。”
他驚住,心裏只剩一個想法,他确實想殺人,就想殺了這個王曉路!
她說謊,明明不是他,她怎麽會看見自己殺羅哥!
可是沒辦法,從前的他劣跡斑斑,大家都覺得他雖然不至于想殺人、但過失殺人很有可能,他在冷冰冰的監獄裏徹底失去了希望,他完了,他會坐牢、會永遠被打上殺人犯的标簽,所有人都會看不起他,他的人生,徹底完了……
那時候的心灰意冷讓他變得更沉默寡言,他在心裏甚至盤算着,開庭的時候見到王曉路,要怎麽樣才能殺了她。心裏的恨意沖昏了頭腦,就算開庭殺不了她,等他出了監獄,也一定要為自己報仇雪恨!
王曉路在庭上不敢看他的眼睛,卻言之鑿鑿的指證是他殺人,法醫解剖不出羅哥真正的死因,只說是因為窒息,其實現場沒有任何證據是他殺人,只有王曉路的證詞,就足以把他推向萬丈深淵。
他看着王曉路,不管別人說什麽,他都看着王曉路。
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不過應該是很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