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28 章 二卷,完

!我、我今天就要為民除害……”

他踮起腳,高高舉過酒瓶,把裏面的酒全部倒進院子裏,然後用牙咬着酒瓶,在口袋裏摸索出一個打火機,打了好幾次才終于打出火。

他奮力向裏一扔:“去你的吧!!”

周行驚覺,下意識的立刻穿牆過去,伸手去接,卻眼睜睜看着打火機落在被酒浸濕的地方,火舌瞬間就高大起來,醉漢嘿嘿笑着:“看你還不死!”

他小跑着離開,只留周行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火。

他就站在火裏,火舌穿他而過,直沖向天,圍牆邊堆滿了木頭和稻草,都是永璇平時做飯燒水用的,順着圍牆,火勢一路蔓延,直到房子裏。

周行還是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這些。

他應該去救永璇,應該趕快把她從床上拉起來。

可是,他已經死了啊。

從沒有一個時刻,他是那麽悔恨、那麽絕望,甚至超過了自己死去的那個瞬間。因為他死過一次了,所以他知道死亡有多恐怖,如今,永璇也要經歷一次嗎?

不可以!不可以!

周行奔回卧室,永璇還在熟睡,他想要叫醒她,可她不可能聽到周行的聲音,周行不斷地呼喊、聲音撕心裂肺,永璇卻還是沉浸在自己的睡夢裏。

周行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

怎麽可以,努力了這麽久,怎麽可以還是這個結果。

周行緊緊閉上雙眼,心頭湧上一陣絕望。

他從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他覺得所有的事情都是靠人們自己才能發展,沒事就把責任推到虛無缥缈的神靈上,是多麽可笑。可如今,他忍不住祈禱,這是他唯一能做的、唯一可以倚仗的。

神啊,如果你真的在,求求你,不要讓她死,求求你,我什麽都可以做、讓我徹底消失、讓我下地獄、都沒關系!只要她還能活着,永璇她不該、不該是這個結果啊!

無助凄涼的靈魂深深俯下身,只願人世間的摯愛能逃過這一難。

像是神跡降臨,永璇真的睜開了眼睛。那一瞬,周行幾乎喜極而泣,可是他死了,再也不會有眼淚了。

他看到永璇打開滾燙的門,他看到她被砸倒在地,他看到她的媽媽棄她而去,他看到她心碎凄慘的神情,也看到她為了生存做出的驚人舉動,更看到了她看到的一切。

落華村的人,沒有一個想要幫忙的,他們沉默的站在門前,靜靜的等着一個生命逝去。

周行驚覺以前的自己有多荒謬,他以為自己理解永璇,其實不。永璇承擔的痛苦只是他想象中的千分之一,他從沒想到村民原來真的這麽恨她。他一直以為大家只是害怕死亡,所以對她刻薄,沒想到……他們真的想讓她死。

一直以來他什麽都不懂,卻總是擺出理解的姿态,永璇的沉默和靜止,他也從沒有真正的詢問過。她一直生活在地獄裏,而自己卻什麽都不知道。

永璇艱難的向前爬,從不回頭。

如果周行之前還會有一點留戀,那現在最後的留戀也随着大火一起燒成了灰燼。對于這些打着保命旗號放縱自私的人們,他再也不想見到。

他沉默的跟着永璇,視線不錯動,永璇的身上被劃出無數道口子,可她好像毫無知覺。周行心疼又愧疚,別無他法,只能用永遠的陪伴來補償。

他要一直陪着永璇,即使她再也看不見自己、聽不見自己,在以後更加艱難的生活裏,他一定要親眼看着、親身陪着才能真正放心。

雖然已經下了決心,在即将離開村莊的時候,周行還是回了一下頭。

這一下,他便立時僵住,無法動彈。

熊熊大火覆蓋了半個村莊,他們已經離的很遠了,所以聽不到聲音。可遠處的紅光和黑煙籠住了天際,哪怕天上的雨也不能對它起什麽作用。

永璇已經沒有了力氣,她是靠着自己的信念和精神移動,她根本注意不到這邊的情況。周行想起大師說過的話,原來這就是他們謀劃的事情。

那片火在村子的東面,自己的家在村子西面,他怔怔的看着大火,心裏不斷思考,他們會沒事的,會沒事的,這麽大的動靜,他們一定能起來。

他回頭看看血流不止的永璇,再遙望已經看不見的家。

剛剛的絕望感覺又湧上心頭,那只手又開始攥他的心,力氣越來越大,讓他招架不住。以為永璇快死的感覺就已經這樣痛苦,如果現在回去,他可能再也找不到永璇了。他情願再死一次,也不願再感受那種痛楚。

更何況,他已經死了,就算回去又能怎麽樣?

想到這,他不再猶豫,顫抖着跪下來,認真又莊重的朝着自己家磕了三個頭,凝望了一會兒,才緩緩站起來。

靈體就是靈體,這塵世間的所有都不能觸碰到他,明明地上泥水遍地、混着尖刺的石子和木枝,可他什麽也感覺不到,身體上也不會沾染它們的一絲一毫。周行愣了愣,永璇并沒有離開多遠,他看着不遠處的堅強身影,悵惘的閉上眼睛,再睜開,踏步向她走去。

☆、01

? 瑤光面如金紙,嘴唇哆嗦了下才說道:“他還叫符之煜……主人。”

呂陽的動作定格在走來的路上,他驚詫的睜大雙眼,迅速轉頭向門口看,那兩個人早就不見了。

明珠低着頭,眉頭皺的不能再皺。

呂陽快步走過來,兩個女人都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呂陽也正經了神色。

“我去叫老板,你們先把這事告訴永璇和胖子吧。”

明珠點點頭,呂陽深吸一口氣,連外套都沒拿就去了走玉雕欄。

明珠看看瑤光,輕輕拍她的肩膀:“現在已經不得不說了,那個人真的就在我們身邊啊。”

瑤光雙手冰冷,眼眸僵硬,十幾秒後才慢慢點頭。

明珠抿唇,“而且,剛剛進來的那個男人,還是之前跟蹤你的那一個。”

瑤光猛的擡頭,已經在她身邊這麽長時間了嗎……

明珠又說:“也許不是一個人,只不過身手相同。”

瑤光愣愣的看着她,好半響才平複過來,“那,你去叫他們吧,我把店關了。”

====

景樞銘本來和唐司談着事情,呂陽氣喘籲籲的跑過來,看到唐司卻欲言又止,只說了一句:“瑤光知道主人是誰了。”

景樞銘一聽,立刻站起跟着呂陽離開。

目送景樞銘離開,唐司還坐在沙發上,一杯紅茶喝過,他自言自語道:“主人?”

景樞銘看着大門緊閉的魁杓,突然有些想笑,開業半年,這都關門多少次了,好像沒有哪個客棧這麽任□□。

想到這,他又搖搖頭,算了,誰讓他的女朋友是語夢人呢?

呂陽突然看到景樞銘開始笑,心裏一抖,天……老板也會傻笑?愛情的力量果然偉大。

聽到敲門聲,井一點給他們開了門,景樞銘率先走進來,看到所有人都坐在大堂裏,他快步走過去,“沒事嗎?”

瑤光生硬的扯下嘴角:“還行,事不大。”

還有心思開玩笑,看來沒有被打擊太多。

呂陽在兩人回來的路上已經把事情說了一遍了,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他對這個結果并不驚訝,瑤光卻很喜歡那個符之煜,估計心裏會很難過。

景樞銘在瑤光身邊坐下,輕聲安慰她:“很多時候人們都是表裏不一,不必太難過。”

瑤光偏頭看他,卻什麽也沒說。

她對符之煜有一種天生的好感和信任感,毫不誇張的說,如果是先遇到符之煜,她很可能會誤以為自己喜歡上他了。她實在沒法把符之煜和屠村惡魔聯系起來,他那麽溫柔、恬淡,不染纖塵,卻是手中沾滿鮮血的劊子手,最可怕的是,他還是那些劊子手的首領!

瑤光無法想象他究竟害死過多少人,取過多少人的靈魂,落華村一定與他有關,希臘呢?如果樞銘的父母也是他殺的呢?

不對,瑤光甩甩頭,那是三十年前,不可能是符之煜做的。至少,至少這件事與他無關。

聽到聲音,瑤光愕然擡頭:“啊?”

景樞銘無奈的看着她:“我叫你很多遍了。”

瑤光僵笑:“是嗎,我走神了沒聽見。”

大家都擔憂的看着她,她讪讪:“我沒事,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再講一遍吧。”

從周行不清不楚的話,再到殺周行的男人進來,還有他和符之煜的對話,瑤光都一點不差的複述了一遍。

而剛剛已經聽過一遍的永璇和井一點一直沉默着,景樞銘緊皺眉頭,只有呂陽驚訝的無以複加,“那個人就是以前跟蹤瑤光小美女的?!”

明珠搖頭:“我不能确定,但是他們身手真的是一樣的好。”

呂陽猶疑的問:“你的意思是,不止一個人?”

明珠點頭,“在瑤光的夢裏,害死周行的也不止一個人啊。”

呂陽低頭琢磨着,他突然想到周行和永璇的關系,立刻擡頭看永璇。她坐的很端正,面色平靜,也就是面無表情,根本不能讓人知道她在想什麽。

一時沒人說話,明珠看向景樞銘:“符之煜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景樞銘擡眼,“去年十二月,不過,”

明珠皺眉,不過什麽?

景樞銘頓了頓,看看瑤光,她也疑惑的看着自己,景樞銘說道:“八月的時候符之集團就找上我了,十一月份才簽訂了合同。”

“哪一天簽訂的?”

景樞銘看向明珠:“從天津回來的那一天。”

井一點弱弱的問:“是……巧合?”

瑤光從不相信世界上會有巧合,每件事都有它自己的前因後果。符之煜是奪取生魂的幕後之主,他八月份就找上了景樞銘,本來就不可能的生意卻被他們一拖再拖,終于在景樞銘從天津回去的那天簽訂。

景樞銘回去的那天發生了什麽?李子衿的事情水落石出,她也完成了自己的遺願、就此灰飛煙滅。

一個為了奪取生魂無下限的人,他對自己示好,又是為了什麽?

每次見到符之煜他都是臉色蒼白,像久病的人,“你們再不決定,主人的命都沒了!”假大師是什麽意思,用別人的靈魂來治療符之煜的病?淩塵子道長不止一次說過,靈魂是這世界上最難駕馭的事物,奪生魂是天誅地滅的罪惡,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只是因為怕死?

想不明白,全都想不明白……

“啊!——”

瑤光突然抱住頭,發出一聲怒吼,大家吃驚的看着她,景樞銘抓着她的肩膀:“怎麽了?”

瑤光呼吸變得沉重,聲音氣若游絲:“太亂了……太亂了……讓我好好想想……”

瑤光一直抓着自己的頭發,景樞銘叫她她也不聽,看她這樣子,景樞銘也不猶豫,加重力氣把瑤光的手掰下來。

瑤光茫然無助的看着他,看的景樞銘心髒一抽。他嘆口氣,平靜的看着她:“別逼自己。”

瑤光望着他的眼睛,可是什麽也看不懂,她好像不會思考了,“都是我帶來的吧?”

景樞銘皺眉,“你說什麽?”

瑤光掙出手,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如果不是因為我,也不會把你們都卷進來啊,本來你們都是普通人,就是因為我才會倒黴、整天提心吊膽,你的家人,”她又看向永璇,“你的人生、落華村,還有明珠的媽媽,它們都和我有關系,我想不明白是什麽關系,但是一定有關系,如果不是我……”

大家啞口無聲,不知道她為什麽會突然有這種想法,一時沒人回答。

突然,一直沉默的永璇喊出聲:“你究竟在瞎想什麽!”

瑤光愣住,永璇聲色俱厲,一點不留情面:“三十年前,十年前,那時候你在哪、你又算哪根蔥!你以為你有這麽大本事,就因為你他們才會殺了這麽多人?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說着,她走過來,直視瑤光的眼睛:“當年,我就是因為有了這種想法,才被他們玩弄于股掌之間,你和我不一樣,你有這麽多人支持你,如果你執意要讓自己陷入泥潭,我也管不了。”

永璇的眼神古井無波,她說出的話狠狠擊向瑤光的靈臺,讓她瞬時清明,大家都沉默,所有人都覺得永璇是對的。

瑤光清醒過來,看着永璇的眼神也不再迷茫,她輕聲說:“你說的對。”

瑤光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不是我的錯,我從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罪魁禍首是符之煜,一切都是他做的,不是我的錯。”

永璇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剛剛瑤光的樣子像極了當年的自己,她一個沖動就把那些話說出去了,幸好能起作用。瑤光只是一時想不開,她不是那種會讓自己鑽進死胡同的人,只不過最近發生的事情真的太多,落華村、慕彌、符之煜,樣樣與靈魂有關,樣樣都有意無意的指向語夢人,符之、符,連姓氏都這麽相似。

瑤光閉着眼睛慢慢平複心情,好一段時間沒人說話、不敢打擾她,明珠出聲問道:“符之煜看起來只有二十幾歲,十年前,他也只有十幾歲,能做到這種事嗎?”

瑤光睜眼,卻不言語,井一點想了想,“少年成才的人有很多吧,更何況他是那些人的主人,他想做什麽不是很容易?”

明珠不說話,也沒人反駁,似乎都同意這個觀點。

瑤光弱聲說道:“三十年前的事情肯定與符之煜無關,十年前的,如果還是和符之煜無關呢?”

井一點立刻瞪大眼睛:“瑤光小妹妹,都這時候了就別給他洗白了吧,現在已經無比确定,他就是幕後黑手、壞蛋的頭!是是是,我知道你特別欣賞他,可都這樣了,你還是換個人欣賞吧,比如我就不錯?”

瑤光被堵的啞口無言,她的确還是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符之煜做的,所有總是有意無意的為他開脫。

景樞銘看着瑤光,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揉揉眉心:“先別問了,咱們幾個先回去自己想想,晚上再出來分析。”連他也覺得太亂,他們知道的事情實在太少,而且還和自己的父母扯上關系,他就更難理性的思考了。

聽到景樞銘的話,大家一致點點頭,是該好好想想。

店已經關了,大家也就都回自己房間去,景樞銘送瑤光回到房間,進房間前,他揉揉瑤光的頭發:“別再那樣想了。”

瑤光順從的點頭,景樞銘又說:“想什麽都要默想,不能出聲。”

瑤光奇怪的看着他,景樞銘微笑:“很快你就會知道為什麽,先照我說的做吧。”

一句話說的不清不楚,瑤光想了想,還是順從的答應了,然後和永璇一起走進去。

=====

還是那棟民宅,符之煜看着眼前的三個眼睛緊閉的人,突然覺得頭痛,他隐忍的揉着太陽穴,對一旁已經瑟瑟發抖的下屬說:“你是說,他們三個,都沒能帶回那個慕彌,還都變成了植物人?”

☆、02

? 下屬不敢回答,符之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麽,怕我殺了你嗎?”

“不……不是。”

符之煜冷漠的看着他:“你想的太多了,像你這麽肮髒又毫無長處的靈魂,殺了也沒用。”

男人聽到,一點沒有生氣,反而大大松了口氣。

“松明。”

男人一凜,立刻站直回答:“是。”

符之煜突然覺得手腳無力,膝蓋不自主的彎了一下,險些摔倒,松明下意識的伸出手扶他,卻被符之煜怒斥:“滾開!”

松明驚慌的收回手,一直站在一邊的人立刻搬出一把椅子,符之煜搖搖晃晃的坐上去,他用手腕抵住頭,長嘆一聲,“去,把松素叫回來。”

松明領命,連忙快步走出去,生怕主人反悔。

符之煜靠在椅背上微微喘着,連續幾天和符瑤光閑談已經耗費了他太多力氣,接下來他必須修養一陣子才能恢複。這具身體實在太沒用,只是多說一些話就累成這個樣子,再這樣下去……符之煜眼睛緊閉,驀地睜開眼,眸子中的鋒利決絕讓他身邊的人渾身一抖。

沒時間了,他已經沒時間了,必須要盡快。

=====

瑤光趴在床上,腦子裏是一鍋粥。

什麽都想不明白,就像多米諾骨牌,中間的一塊牌被人抽走,全局只能僵持在這裏,只有找到它,才能連續解開其他的謎題。

這個關鍵到底是什麽呢……

永璇看着睜大眼睛發呆的瑤光,心裏也是一團亂麻。

她試探的問:“要不,問問道長?”

瑤光眼睛轉了轉,從床上坐起來,在手機裏翻着通話記錄。

瑤光快速的翻動着,在一個號碼前停住。

“慕彌”。

上次慕彌把電話號碼給她以後,雖然她怎麽也不想聯系這個女孩了,但還是鬼使神差的錄入了她的號碼。

瑤光皺眉,慕彌,符之煜,他們都是奇怪又厲害、還帶着一點可怕的人。

慕彌好像知道很多事情,卻一樣也不願告訴自己,她的能力深不可測,是不是人類都難說,瑤光到現在也不知道她是敵是友。

“天下語夢人不出二十,但總有那種虎狼之輩妄想着代替語夢人,然語夢人選都是天定的,逆天改命則天理不容。”

瑤光的腦海裏突然出現慕彌說的這句話,代替語夢人,不就是代替她嗎?

瑤光一驚,立刻撥通電話。

響了幾聲,一個男人磁性的聲音傳入耳中:“喂,你好。”

瑤光愣了愣,才想起來這是朱凡,“你好,我找慕彌。”

永璇驚訝的看着她,不明白為什麽要給慕彌打電話。

對方靜了靜,聲音變得飄遠:“小彌,有人找你。”

“喂?”甜美的女聲出現,瑤光還沒說話,慕彌又說道:“瑤光,這麽快就找我了?”

瑤光納罕:“你怎麽知道是我?”

慕彌銀鈴般的笑聲響起,瑤光突然覺得心情好了很多,“我知道所有,我也知道,你不應該在這裏和我說話。”

瑤光皺眉:“不能給你打電話嗎?”

慕彌微笑,瑤光看不到、卻能想象到,“當然可以,但你不應該在那個房間。”

“什麽意思?”

慕彌輕笑:“瑤光,照做就對了。”

瑤光雖然不解,但她還是照着慕彌說的,走出房間,站在走廊上。永璇跟着她出來,不明白這是怎麽了。

朱凡以口型告訴她,“我去一趟超市。”

慕彌點頭笑笑。

朱凡過來蜻蜓點水的親了她一下,然後換鞋離開。

慕彌看着朱凡出門,還對他揮揮手,然後微微閉目,像是感受着什麽。待她睜開眼睛,才對着手機裏的瑤光說:“你的敵人找上了我。”

瑤光大驚:“你是說符之煜?”

慕彌想了想:“叫什麽我不知道,不過的确是符之家的人。”

“你知道符之家?!”

慕彌輕笑:“瑤光,不要這麽驚訝,我知道很多事情,大多數都比我知道符之家更讓人驚訝。”

瑤光一時語塞,有很多問題想問,但她還是先問了另一個問題:“你沒事吧?有沒有怎麽樣?”

電話另一端的慕彌低下頭,眸子裏裝滿了溫暖,“你還是老樣子啊,我當然沒事,他們再厲害,也敵不過我一根頭發。”

瑤光這才放下心來,一直在她旁邊的永璇奇怪的看着她,最害怕慕彌的人就是瑤光,最關心慕彌的應該也是瑤光了。

瑤光又問:“符之煜為什麽會找你?”

“發現我和你之間的關系了吧。”

瑤光皺眉:“我和你沒有任何關系啊?”

慕彌不太高興,不過神色也沒什麽變化,她知道瑤光這樣是情有可原的,還是解釋道:“我們是舊友,而且,我還欠你兩個人情。”

“我不是你的舊友,我也不認識你……”說着,瑤光不想再糾結這個問題了,慕彌願意怎麽想就怎麽想,現在當務之急是別的事,“他是怎麽知道你的?”

“那,就要看是誰把我洩露給他的了。”

瑤光愣住,“……洩露?”

慕彌嘆一口氣:“瑤光,你以前最喜歡說的話就是,世間事千絲萬縷,從無巧合。”

瑤光默,她什麽時候說過這話?不過這個觀點她很贊同,她從小就不相信巧合,要麽是人為、要麽是天為,總有它背後的原因。

“符之煜不會因為我是一個普通人而派三個人來抓我,他手下精英無數,只會用在關鍵之處,他定是知道了我的某些超人的特點,如果他知道了這些,最終的來源一定是你,我只向你透露了我的身份,還有能力。”

“雖然未明說,但你這麽聰明,一定察覺到了。”

一席話下來,瑤光艱難道:“你是說,我身邊有奸細?”

慕彌輕聲應着,另一邊的永璇瞪大眼睛,她絕不相信這裏有奸細,不然她早就看出來了,她用氣聲說:“不可能!”

慕彌說道:“如果不相信,大可一試。我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不過以符之煜的聰慧程度,定是你們誰也看不出來、且猜不出來的。”

頓了頓,她又說:“你可以問問自己身邊的鬼魂,他們會告訴你。”

瑤光蹙眉:“怎麽問?”

“你不會?”

瑤光搖頭:“不會,他們不來找我,我根本問不到。”

慕彌微微有些驚訝,她本以為……看來就是這幾天的事了吧。想到這,她嘆了口氣:“那沒辦法了,你自己小心。”

瑤光垂下眼眸,低聲問道:“你已經知道是誰了,對不對。”

慕彌靜了靜,“對。”

瑤光害怕慕彌,很大部分原因是害怕她的本事,她能封住所有人的聽覺、還知道所有她不知道的事,對于未知的本領、超出接受範圍的人物,人們總是先畏懼,才能慢慢接受。

一聽到慕彌曾遭遇危險,瑤光的心情只剩下擔心,其實在內心深處,她也知道慕彌是不會傷害她、甚至是幫她的。

瑤光突然覺得無力:“既然你什麽都知道,為什麽不告訴我呢?你不是說我是你的舊友嗎?”

慕彌垂下嘴角,聲音也變得清冷:“可是,我不能違逆天道啊。”

頓了頓,她又說:“瑤光,你的能力、你的生命、你的所有所有都是天道給的,無論這一世發生什麽,你都還有下一世的機會,如果違逆天道,你就連這個機會都沒有了,徹徹底底的消失、再也不能回來。不管是你、還是別的人,哪怕是我,都要小心翼翼的順着天道行走。甚至我比你們受的桎梏更多,知道的越多、越不能說。”

“還記得我說的嗎?等你真正的到了絕境,我才會告訴你。”

瑤光又問:“為什麽等我真正的陷入絕境,那我不就是快死了?”

慕彌輕勾唇角:“真正的絕境,不一定是死亡,但時候你會明白的。”

又是這樣,只說一半,另一半讓瑤光自己猜。

瑤光想了想,說道:“那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回答不回答在你,但我一定要問。”

慕彌笑:“可以。”

瑤光看了看永璇,不假思索的說:“符之煜,他是不是想代替我?”

很快慕彌便回答:“是。”

一直聽着的永璇捂住嘴,驚詫的看着瑤光,雖然不知道什麽是代替,但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瑤光抿唇,她心裏也有這種感覺,不過聽到慕彌說的,還是心裏一沉。

慕彌想了想,還是安撫她:“這種事他做不到的,沒人能做到。以一人之力踱上天之道,他絕不可能成功。”

頓了頓,她的聲音變的擔憂:“但是,千萬不要讓他真正的嘗試啊。”

挂掉電話,瑤光覺得雙腿使不上力氣,她後退着靠在牆上。至少解開了一個疑惑,但是心裏的沉重不減反增,看來符之煜的确是沖着自己來的。

永璇看着瑤光,“要告訴他們嗎?”

本來應該是必須告訴的,但是慕彌說他們之中有奸細,雖然永璇不大相信,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心裏還是起了點小小的波瀾。

瑤光靠着休息了一會兒,擡頭看她,眼裏的堅定、倔強、冰冷讓永璇心驚,這是做了決定的人才有的眼神。

“說,一定要說,奸細只有一個,還不一定是我們裏面的人,當然要說。我也想讓他知道,我已經發現他了。”

大家才安靜的待了半個小時,又被瑤光帶了出來。

聽到瑤光說身邊有奸細時,井一點眼睛瞪得溜圓:“還有?!前面有間諜,現在有奸細,特麽的這回又是誰啊!老郭我一定得揍他一頓出出氣!”

呂陽瞪了一眼井一點,也問:“瑤光,你知道是誰?”

瑤光搖頭:“我不知道,慕彌也沒告訴我。”

頓了頓,她看過在場每個人的臉,“慕彌的事情我只告訴了你們,你們跟別人說過嗎?”

這下他們都有點明白了,瑤光這是懷疑他們呢。

明珠率先表态:“我在這裏只認識你們,不可能向外說。”

呂陽也說:“我壓根不出店啊,不可能是我。”

井一點:“我就更不用說了,我對咱們幾個那是絕對的兩肋插刀啊!背後捅刀子的事我絕對不幹!”

只剩一個人沒說話了,雖然沒人會往他身上想,不過還是巴巴的看着他,等景樞銘說什麽。

瑤光也看着景樞銘,他沉默了一會兒,無奈的說:“本來沒想這麽早說的,不過沒辦法,跟我來。”

大家跟着景樞銘,走到瑤光的門口,景樞銘輕輕給門開了一條縫,“看。”

瑤光皺眉看過去,什麽也看不出來。

“看什麽?”

景樞銘用下巴點點瑤光的窗戶,“窗柩的上面,有一個微型攝像頭。”

☆、03

? 瑤光猛的撐大雙眼,連忙向窗戶看,大家也小心的從門縫往裏望,果然,最高的木條上有個黑色小凸起,可必須要仰頭才能看到,放在這裏的确很隐蔽,井一點呆愣的看着它:“這……這誰放的啊!”

瑤光也愣住了,這樣都不需要接頭,随時随地都可以監視自己的行動,她猛的轉身,問景樞銘:“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你把我們都叫去你房間,說慕彌的事情時。”

瑤光失聲埋怨:“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景樞銘解釋:“這是帶定位的攝像頭,如果你動了它,就會被GPS記錄下來,對方就會知道我們發現了,到時候他們會做什麽,還不一定。”

瑤光張着嘴,不知道該說什麽,居然用上這種東西,太卑鄙了!

景樞銘想了想,又說:“而且你睡覺都是穿睡衣的,也不用擔心被看到的問題。”

瑤光僵住,臉上出現兩朵紅暈,她輕咳一聲,連忙轉移話題:“你知道是誰放的?”

景樞銘點頭。

瑤光默,她深吸氣,又慢慢吐出來,才和顏悅色的說道:“樞銘,你最好不要和我賣關子,自從知道了有人心心念念要害我,我就有點暴躁。”

豈止是有點,都已經敢這麽和他說話了。

景樞銘失笑:“我會告訴你的,但是,”他收起笑容,“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是這個人。”

瑤光一愣,緩了緩,她點頭,“我能。”

“素姨。”

素姨……素姨……

這兩個字放大盤旋在瑤光的腦海裏。

瑤光微微垂着眼眸,神情沒什麽變化,大家都不出聲,沉默的看着她。

素姨來到家裏已經快五年了,平心而論,對親女兒也不過如此。瑤光以為自己會很傷心,可是沒有。

在樞銘沒有說出這個名字時,她的心緊張的要命,很多人都在她腦海裏一閃而過,永璇、明珠、呂陽、井一點,能進這個房間的人實在太少,她很害怕是他們,聽到是素姨,她反而松了一口氣。

因為長年在外面上大學、工作,她和素姨的交集還不如和剛認識半年的井一點多,一開始就沒有真正的交心之行,所以談不上傷心。

再想到爺爺說過的,素姨總會出去做自己的事,爺爺和陸叔卻從來不知道她去做什麽,五年的時間,她一直在自己和家人身邊,誰知道她都做過什麽。

能把攝像頭安裝到自己的房間裏,別的呢?

瑤光越想越心慌,連忙拿出手機,“不行,我得告訴爺爺。”

景樞銘攔住她的手,輕輕搖頭:“不用了,我已經告訴陸叔了。”

瑤光愕然,“什麽時候?”

“在我确定是素姨的時候。”

他首先就給陸叔打了電話,聽他說完,陸叔先是沉默了三秒,然後就立刻跟上了景樞銘的思路,讓他不得不佩服。怪不得瑤光的爺爺那麽信任陸叔,一來他真的很有本事,二來他也是真心實意對這爺孫倆。

聽到景樞銘的話,瑤光又問:“那我爺爺呢?”

景樞銘安撫的看着她:“我們沒告訴他,有陸叔在就可以了,你也知道他的厲害,不是嗎?”

瑤光懵懂的點點頭,陸叔一直是爺爺公司的二把手,好多事情都是他處理的,她相信陸叔的能力。

“那,你們想怎麽做?”

既然已經知道了素姨的身份,就不能再讓她待在家裏了啊。

本來不想全都說出來,可是慕彌打亂了他的計劃。景樞銘也不得不說:“我們打算靜觀其變。”

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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