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音量絕對不小,有好幾句就是我剛剛和道長說話的音量,可是店裏居然沒有一個人覺得異常,就好像、好像他們真的什麽都沒聽見。”
井一點問:“你就是因為這個才害怕成這樣?”
瑤光聽到這話,猛的看向井一點:“你仔細想想!正常人都能聽到我說話,而且我倆說的還是那種內容,是個人都會看看我們,好奇下到底發生什麽了吧,可是沒有啊!沒有一個人覺得奇怪,也沒有一個人聽見。你覺得這很正常?!”
井一點噎住,仔細一想,的确有點吓人。
永璇皺着眉,唏噓說:“這個慕彌……是什麽人啊。”
于先生一直站在一邊,他無意的說:“也許不是人。”
于先生還在思考瑤光的話,再一擡頭,發現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撓撓臉,笑道:“怎麽啦?”
大家的眼神十分驚悚,他幹笑:“我說了什麽嗎?”
井一點咽了咽口水,“不是……人?”
于先生一愣,連忙說:“只是猜測。”
呂陽皺眉:“也就是說她從一開始就認識瑤光小美女,只不過一直沒說,而且她也知道咱們的身份、至少是知道瑤光小美女的身份,天,藏的也太深了。”
大家都不說話,瑤光一直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淩塵子坐在椅子上,小聲重複着:“天下語夢人不出二十,不出二十……”
什麽意思?
如果從信氏開始算,再加上後來符氏的發展,語夢人不說上千、幾百總會有的,不出二十,不會多于二十個人,那剩下的都是誰?
永璇想了想,她坐到瑤光身邊,“瑤光,你以前認識慕彌嗎?”
瑤光輕輕搖頭:“不認識,如果認識我會記得的。”
景樞銘看瑤光一直心神不定,他說道:“如果有什麽想法,先說出來,別害怕。”
瑤光擡頭看看他,抿唇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我總覺得,慕彌好像不是咱們這個時代的人。”
呂陽腦袋短路,糾結的問:“你是說穿越?”
瑤光急切地說:“不是!”
“我是說,”
“她好像活了很久了。”
明珠随着她的話問:“有多久?”
瑤光不确定的說:“我不知道,怎麽也有好幾百年吧。”
慕彌本來說話不多,聽起來也沒什麽差別,今天她一下子說了那麽多話,就像是一直說文言文的人改學了白話。
井一點張張嘴,卻又把自己想說的咽了回去。
呂陽看見,奇怪的問:“胖子,怎麽了?”
井一點幹笑:“你們說,慕彌會不會是千年妖精啊?”
于先生點頭:“有可能。”
大家又用那種驚悚的眼神看他,他連忙解釋:“世界上都有鬼了,有妖精也正常啊。”
說着,他指向手機:“淩塵子就是幹這個的,捉妖伏魔!”
大家看向于先生的手機,本來一直在沉思的淩塵子聽到這句話,無奈的搖頭,他想了想,問道:“符小姐,你真的不認識慕彌嗎?”
瑤光聽到淩塵子的聲音,又重複說了一遍:“不認識,如果我認識慕彌,我一定會記得的。”
淩塵子心下了然,符瑤光不認識慕彌,慕彌卻一副認識了她很久的樣子,如果慕彌真的活了很多年……
死人看到的靈魂才是藍色。
死人?
很多時候,人死了以後會覺得自己沒死,時間長了,機緣巧合、或者有意為之下,甚至能通過另一種方式活在世界上,有身份、有來歷,再加上符瑤光是語夢人,她和一般人的體質還不一樣,如果這麽解釋反而合情合理,既能解釋她看到的靈魂是藍色、又能解釋慕彌為什麽對她這麽親近。
想到這,淩塵子眉頭緊鎖。
于先生聽他一直沒動靜,問道:“雜毛,怎麽不說話了?你是不是有什麽想法?”
淩塵子回過神,問于先生:“于玑翰,你們天門山對語夢人的記載只有那兩句嗎?”
于先生撓頭:“我看見的就這些,你也知道我們那的記錄有多少,我這輩子也看不完啊。”
淩塵子靜了靜,說道:“于玑翰,你應該回來一趟。”
淩塵子的聲音很嚴肅,大家還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于先生奇怪的問:“回哪兒,天門山?”
淩塵子點頭:“對,到時候我也會過去,還有行歌,再加上你大師兄,咱們四個一起看,應該能找到。”
于先生呆住了,他居然連行歌都準備帶來了,有這麽嚴重?
于先生雖然平時不怎麽着調,關鍵時刻還是知道輕重緩急,他點頭:“好,我明天就回去。”
大家還愣着,怎麽突然就要回去了?明珠問:“怎麽了,有這麽嚴重嗎?”
于先生想了想,然後點點頭:“嗯,很嚴重。”雖然他也不知道到底嚴重在哪,不過這麽多年的經驗來看,聽雜毛老道的沒問題。
瑤光擔憂的看着于先生:“那好吧,于大師,快去快回啊。”
淩塵子在手機另一端靜靜聽着大家和于玑翰叮囑,眉眼間是很久都沒出現過的冷若冰霜和殺伐之氣。
不管她是普通人還是語夢人,
已經死去的人怎麽能存活在這個世上?
茅山祖上有訓,凡妖魔鬼怪、亂世間之序者,殺無赦。
☆、20
? 第二天一早,于先生簡單帶了些東西就離開了。
被瑤光和慕彌的事一弄,永璇也不再那麽傷感,注意力被分解,她昨天倒是睡的還不錯,實在太累了,昨天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着,然後到第二天天亮。
永璇醒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晃醒瑤光,問她有沒有做夢。
瑤光愣了好半天,才無奈的繼續躺回去,“沒有。”
永璇有些失望,但也沒辦法。
送走于先生以後,魁杓的人們又恢複了常态。
前兩天的山寨員工已經回到各自原本的崗位上去了,這些比山寨還不如的正式員工再度上崗,店裏也沒什麽變化。
除了,一直在門口東張西望的井一點。
呂陽走過去,“你幹什麽呢,一天都在這待着,回去切菜。”
井一點理直氣壯的回答:“我看慕彌。”
呂陽聽了,他也向井一點看的方向看去,他看了半天,“哪有啊,我怎麽沒看見。”
井一點:“我也沒看見。”
呂陽又有那種殺之而後快的沖動了,他隐忍着說:“那你還在這看什麽?”
然後怒吼:“回去!”
井一點翻個白眼,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回廚房了,進廚房前還說:“呂日,那你盯着點,看見她出來就告訴我。”
呂陽不耐煩的答應了,井一點這才放心的進去。
呂陽看看廚房,又看看大門,嘆了口氣,還是走到門口,雙手抱胸,看着斜對門的劇組。
瑤光給客人上完菜,看見呂陽接替了井一點的工作,無奈笑笑。
慕彌是真的吓到她了,但是昨天臨睡前她又反反複複的想了想,慕彌對她沒有惡意,甚至還要幫自己,不過慕彌的很多地方都太不可思議,她才會怕成那樣。
想通了以後,她就覺得不那麽害怕了,只要慕彌不害自己,她也可以慢慢平靜下來。
“您好,這是我們的菜單。”
明珠在前面幫客人點單,瑤光接替了于先生的工作,給大家結賬。
她低頭玩着手機游戲,也不看大堂的情況。
“不用了,我來找人。”
這個聲音……
瑤光猛的擡頭,符之煜在門口靜靜的看着他,瑤光突然覺得呼吸一窒,她連忙站起來向他走去,“符之先生,你怎麽來了?”
符之煜打量着大堂,然後再看向瑤光,唇角輕勾:“來看看你。”
瑤光受寵若驚,她眨眨眼,幹笑着說:“啊……謝謝,我很好。”
符之煜微微笑了下,然後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陪我聊一會兒好嗎?瑤光。”
被他念出的名字似乎有魔力,瑤光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答應了,然後和符之煜走到一張桌子旁邊,開開心心的聊了起來。
明珠看着他們兩個,眼眸轉動了幾下,又淡然的去給另一桌客人結賬。
符之煜待了大概有兩個小時,他和瑤光說再見的時候,瑤光還覺得有些意猶未盡,笑着送走符之煜,瑤光一回頭,明珠正微笑的看着她。
瑤光一愣,“怎麽了?”
明珠靜了會兒,才問:“他是誰?”
瑤光:“樞銘的合作夥伴,好像是一個日本集團的總裁,還是會長,我記不清了。”
明珠又問:“你們聊什麽了?”
瑤光邊走邊說:“什麽都有,旅游啊愛好啊事業啊。”
說到這,她猛的一轉身,眯眼看明珠:“你的語氣,怎麽這麽像盤問啊?”
明珠笑:“我這不是怕你犯道德錯誤嘛,還在正主的地盤上,你也太大膽了。”
瑤光無語:“你才犯道德錯誤,我只不過是和他聊會天。”
明珠不置可否:“我還沒見過你看一個人的眼神那麽狂熱,要不是知道你喜歡景樞銘,我就以為你愛上他了。”
瑤光争辯:“我哪有!這是欣賞,和喜歡不一樣,我就是特別特別欣賞這個人,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看見他,他都特別吸引我,和他聊天感覺也不一樣,就好像遇到了知音。”
明珠輕笑:“瑤光。”
“嗯?”
明珠指指地上,“你看,你的貞節牌坊已經碎成一地了。”
“……”
她懶得解釋,索性回到櫃臺後面。
她喜歡誰自己還不清楚嗎?當然是景樞銘。對符之煜只不過是人和人之間的互相欣賞,每次見到符之煜,她都想了解他更多,和他聊天,和他說笑,最好還能抱抱他。
停!
瑤光僵住,趕緊打斷自己的幻想。怎麽又有這種想法了,她無比确定,自己喜歡的絕對是景樞銘,可是每次見到符之煜,都不受控制的想到這些。
瑤光趕緊甩甩頭,把這些想法都甩出去。
第二天,符之煜又來了。
這次景樞銘也在大堂,但他仍然鎮定自如,拉着瑤光談天說地,景樞銘就坐在瑤光的旁邊,他也一點都沒受影響,依舊聊了兩個小時才離開。
永璇和明珠在一邊看着,永璇已經驚呆了:“這是多麽有定力啊。”
瑤光坐在景樞銘身邊,就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了,但是符之煜還是如常和她聊天,景樞銘則安靜的聽着他倆的對話,全程瑤光都是尴尬的回答或者笑。
明珠也實在看不懂這個符之煜是什麽意思,她問永璇:“你能看出來他想什麽嗎?”
永璇點頭,“能。”
明珠挑眉,“是什麽?”
永璇看看他們三個,意味深長的笑:“他這是上門來搶人了,老板居然還一點反應都沒有。”
明珠心裏想,誰說沒反應的,自己發了條短信,今天他不就下來作陪了。
想了想,她又問:“那他眼睛裏是什麽啊,對瑤光的喜歡、愛?”
永璇搖頭:“不是,我也看不清,就是很瘋狂的、想要占有那種。”
“噗……”
明珠擦擦嘴,無奈的說:“看不出來,這個人外表那麽清冷,還是個熱血青年。”
永璇笑:“知人知面不知心嘛。”
送走符之煜,瑤光的臉都笑僵了,完全沒有昨天的那種感覺,只有無窮無盡的尴尬……
景樞銘看看瑤光,說道:“我先上去了。”
瑤光無力的點頭,景樞銘笑笑,步伐輕松的走了。
居然敢看上他的女人,不得不說他眼光還不錯,但是眼力太低。景樞銘腳步不停,眼神深邃了起來,符之煜,是該好好關注下這個人了,明天再去找一次唐司吧。
一天又風平浪靜的過去了,于先生自從回了天門山就音訊全無,大家想找他也找不到。
瑤光趴在床上玩手機,永璇洗好出來,看着瑤光說:“多傷眼啊。”
瑤光頭也不擡:“沒事兒,近視了再說。”
永璇無語,也不再啰嗦。
瑤光點了幾下屏幕,突然想起來前天慕彌的話,她翻身坐起,說道:“其實那天,我有事情沒說。”
永璇轉頭,“哪天?”
瑤光抿唇:“剛回來的那天,慕彌還跟我說了一些話,我沒說。”
永璇靜了片刻,放下手裏的面霜,她走過來坐下,看着瑤光:“為什麽?”
“因為和你有關。”
永璇一愣,“和我有什麽關系?”
瑤光低下頭,想了想才說:“慕彌說息潭就是息瓊,又叫千年憶,可以讓人想起來千年裏的東西,對凡人來說,還能強人心智。”
永璇皺眉:“心智?”
瑤光頓了頓,回答:“就是魂魄。”
永璇皺眉,瑤光看她還沒懂,又說:“落華村是因為息潭所以出名,在我的夢裏,周行聽到假大師在說落華村的魂魄的事,那個大師說落華村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而且落華村總有人死也是他們幹的,他們想要人的魂魄。可是別的地方都沒事,不是因為落華村倒黴,而是落華村真的特殊,那裏的人魂魄比一般人要強,也包括你,永璇。”
一下子說完這麽一堆,永璇怔愣的看着瑤光,好半天,她才說:“我以前最喜歡在息潭裏游泳……”
瑤光點頭:“所以夢裏那個人才說你的靈魂最強,你比別人受到的影響更多。”
頓了頓,她又說:“而且你能看到別人的想法,這個不是與生俱來的,慢慢的你才有了這個能力。”
“原來是這樣。”永璇低頭輕聲說。
瑤光不想告訴大家的原因就是她想第一個告訴永璇,可是這兩天事情太多,符之煜一來,她把這麽重要的事都給忘了。
過了一會兒,永璇擡頭笑笑,“其實到現在,我為什麽會這樣的原因也不重要了,這是我的一個能力,我的一部分,它也幫了我不少忙,現在我也不怎麽抗拒它。”
瑤光理解,心底松一口氣,回到自己那邊,“那就好。”
永璇低着頭,瑤光只能看到她輕輕顫動的羽睫,她聲音悶悶的:“都過去了,不管怎麽樣,都過去了。”
瑤光心一顫,雖然知道結果是什麽,但她還是問了。
“永璇,你恨那三個人嗎?”
永璇擡頭,神色如常,随後唇角勾起,笑意越來越深,“恨?瑤光,我不會刻意的去找這幾個人,但是如果他們出現在我眼前,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他們,就算拼上我的命。”
☆、21
? 瑤光垂下眼眸。
她知道永璇是認真的,害的自己到那種境地,還殺死了她最愛的兩個人,如果瑤光是永璇,現在可能已經瘋了。
永璇很堅強,真的很堅強。
但是堅強不等于忘記仇恨,沒有人在滔天冤仇後還能輕描淡寫,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不過時過境遷,那幾個人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裏,也許這輩子也見不到了吧。
“瑤光。”
瑤光聽到,擡頭看她。
永璇咬着下唇,半響說道:“如果……如果你今天能夢到他,問問他有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我想說的話他早就知道了,可是我聽不到他的聲音。”
瑤光明白,她剛想答應,永璇又立刻搖搖頭:“不不,還是不要讓他說話了,如果你見到他,就讓他趕緊離開吧,去他該去的地方。”
瑤光覺得心酸,自從自己明白什麽是喜歡之後,她當然能看出來永璇喜歡周行,而且周行在她心裏是那麽重要、就像神一樣,與自己最愛的人生死相隔,明明他還在自己身邊,卻再也觸不到、看不見、聽不見。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機會,她還要斟酌再斟酌,最後只能放棄。
她嘆息一聲,慢慢爬進被子裏,将被子拉過頭,無奈的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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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片黑暗裏,瑤光已經是輕車熟路。
她緩緩讓自己落下,然後皺眉問道:“周行?”
沒人回答。
就好像又回到了盤古開天辟地之前,她的世界裏什麽都沒有,一點光看不見、一點聲音聽不到,周圍虛無的可怕。
她很不喜歡這種地方,從第一次進來的時候她就這麽覺得了,本來她以為自己是在自己的身體裏,景鱗思帶她進來幾次後她才發現,這好像是另一個世界,只有靈魂能進。
她也問過淩塵子,道長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說世界只有一個,空間卻有無數,它們各自有各自的作用,茅山根本沒有了解它們的機會,這些空間就好像是只為特定人準備的,別人根本沒法進。
瑤光看着眼前的黑暗垂下眼眸,又來了,那種若有若無的熟悉感。瑤光越來越覺得焦躁,她真的很讨厭這個地方,雖然自己只要醒了就能出去,可是她總是沒來由的抗拒,。
就好像自己以前在這裏待過很長時間一樣。
冷不丁的冒出這個想法,瑤光愣住,很快搖搖頭,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想法。
這麽長時間沒人回應,瑤光都不确定這裏還有沒有第二個靈魂了,她又喊:“周行,你在嗎?”
瑤光雙手抱胸,等了一會兒還是沒動靜,她無聊的在地上走來走去,摸索着自己房間的擺設,別的鬼可以輕松看到世界的樣子,她卻看不見。
這是書桌……花瓶……小鏡子……
驀地,一絲奇異的感覺傳入瑤光的靈魂,她驚訝的看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清透修長的手正執着它。
瑤光擡頭,一個跟她差不多高的少年正靜靜看着她。
瑤光呆住,好俊秀的小鮮肉啊……
周行看她眼神開始變得欣賞和慈愛,皺眉歪了下頭,前面還算正常、後面是什麽鬼?
瑤光反應過來,立刻笑眯眯的說:“你就是周行吧,我是符瑤光,永璇的室友兼同事。”
沒辦法,瑤光一看到這種小正太母愛心就開始泛濫,她已經忘了周行的真實年紀了。
周行垂下頭,把瑤光的手拿起來,慢慢寫着:“我知道。”
瑤光問:“你怎麽不說話?”
周行又寫:“我沒法說話。”
瑤光眨眨眼,“是因為靈力不夠嗎?”
周行靜了一會兒,緩緩點頭。
瑤光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周行:“寫在手上就沒事了?”
周行抿唇,想了一會兒才開始寫:“有事,只是比說話消耗少,所以你不要再問我問題了,我只想告訴你兩句話而已。”
瑤光一愣,連連點頭:“好,我不問了,你寫吧,我一定好好轉達。”
周行擡眼看了看她,然後快速的在她手上劃起來。瑤光一點一點感受,慢慢拼出周行寫的字。
“我會一直陪在她身邊,直到她真的放下過去、找到自己的幸福。”
瑤光驚詫的看着周行,他不走嗎?景姑姑完成了自己的遺願就離開了,周行的遺願還沒解決?
周行看到瑤光的眼神,他不耐煩的撇了下嘴,不過還是給她解惑了。
“我的遺願你已經幫我完成了,你幫我傳達了我最想告訴她的事情,謝謝你,但是我從沒想過要離開她。”
瑤光恍悟,她點點頭,猛的看向周行:“你也能看人心?!”
周行是真的不想理她了,她明明白白的把問題寫在臉上,誰會看不出來?
瑤光看到周行露出嫌棄的神情,瞬間就明白了周行的想法,她呵呵幹笑:“啊哈哈……那第二句是什麽?”
周行擡眼,與瑤光對視,周行的目光沉重深邃,帶着警告的意味,瑤光心裏一沉,仔細感受着手上的一筆一劃。
“那個主人,在你們身邊,很久了。”
瑤光猛的擡頭,周行看着她,她剛想問,周行卻放開手,世界驟然再度黑暗,什麽都沒有。
一陣像風的感覺迅速穿過,瑤光也沒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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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以後,瑤光、氣惱的坐在床上。
明明沒有被人叫醒,他那麽急着離開就是怕自己又問他什麽吧!
可自己接下來的問題才是最重要的啊,他說的主人就是夢裏的主人,那個人居然在他們身邊,而且還很久了,難道他又看上誰的靈魂了?
瑤光越想越膽寒,這個主人很有可能是殺了樞銘父母的幕後主使,如果是這樣,不止他們都在危險之中,永璇和樞銘說不定也會失去理智,那可就糟了。
想到這,瑤光憤憤的砸床,把那人是誰告訴她再走也行啊!
永璇聽到動靜,睡眼惺忪的看了眼瑤光,又把頭埋進被子裏,聲音像哭一樣:“這才幾點,你又怎麽了……”
瑤光一愣,嘴張了張,她還是覺得暫時不要說這件事,先和明珠商量下再決定吧。
想着,瑤光爬下床,走進衛生間,二十分鐘後,等她洗漱完了,才慢慢悠悠的說:“我夢到周行了。”
永璇猛的掀開被子,怒吼:“你不早說!”
被永璇的起床氣震懾住的某人,老老實實交代了周行的話。
永璇聽了沒什麽反應,只是輕笑了下。
瑤光不解:“沒什麽想說的?”她聽的時候還覺得感動呢,當事人卻什麽反應也沒有?
永璇笑:“有啊,看來他真的要陪我一輩子了。”
她低下頭,聲音輕的不能再輕:“也挺好的。”
瑤光沒聽清她說的什麽,在她身邊的周行卻聽的清楚,他唇角輕勾,慢慢将手覆在永璇的手上,卻穿骨而過,周行愣住,無奈笑了笑,将手收回身側。
吃過早飯,瑤光拉着明珠在櫃臺後邊神神秘秘,明珠聽瑤光用氣音把周行的話複述了一遍,她說:“你不用這麽說話,反而此地無銀三百兩。”
瑤光無語:“重點不是這個吧,你聽清了沒有?是那個主人啊!”
明珠點頭:“聽清了。”
瑤光睜大眼睛,小聲問:“那你覺得是誰?”
明珠支着下巴,轉動眼眸,緩緩分析着:“就在咱們身邊,還已經待了很久了。”
瑤光連連點頭。
“符合這個條件的……”
瑤光屏住呼吸,明珠的推理能力從大學就是出類拔萃的,而且第六感超強,不管她說是誰,以後瑤光都要提防着那個人。
明珠笑笑:“那就只有朵朵了。”
瑤光靜靜的看着她,真想摔門離開。
然而這沒有門,她也不敢對鄭女俠發火。
她深吸一口氣,笑道:“咱能說點靠譜的嗎?”
明珠聳肩:“總共魁杓才開了不到一年,周行的說法是在你們身邊,不是在你身邊,也就是包括咱們七個,能共同在咱們七個身邊、還已經潛伏很久的,就只有被你帶來的朵朵啊。”
瑤光看着明珠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她努力克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沖動,不理她。
先不說朵朵是條狗,它從小就跟着自己,天天都跟着自己,能有什麽機會去當別人的主人?!
明珠笑笑,也不再和瑤光開玩笑:“你又不打算告訴大家?”
瑤光無奈的看她,“我怕他們失控啊。”
明珠點頭:“也是,這回我也贊成。先看看吧,至少也要等能确定是誰了再說,總不能自亂陣腳。”
瑤光有氣無力的趴在櫃臺裏,明珠瞟了一眼大門,對瑤光努嘴:“你的專屬客人又來了。”
瑤光擡頭,符之煜站在門口,正看着她笑。
她看明珠,明珠卻一臉深長的離開了,瑤光不管她,立刻小跑過去,和符之煜寒暄。
符之煜看看周圍:“怎麽,你的護花使者沒來?”
瑤光老臉一紅,呵呵幹笑:“今天他有事,在走玉雕欄。”
符之煜溫和的笑:“那今天讓我來做你的護花使者吧。”
瑤光也笑,兩人又坐到老地方。
明珠從廚房出來,挑眉看着他倆,又折身回去,泡了壺茶才出來。
她禮貌的對符之煜和瑤光說:“兩位客人,嘗嘗我們的菊花茶。”
瑤光瞪她,明珠坦然的迎接瑤光的眼神,反而笑的更開心了。符之煜看着明珠,略一點頭:“多謝。”
明珠轉過頭,看着符之煜深邃如無底洞的眼睛,突然沒了開玩笑的興致,她也點點頭,快步離開。
呂陽從後院出來,看到另一邊相談甚歡的兩人,奇怪的問:“他怎麽又來了?”
明珠笑:“有人想撬牆角啊。”
呂陽聽了,仔細去看符之煜,然後樂了:“看起來和老板條件差不多,真難得啊,景樞銘也會有競争對手。”
明珠笑笑。
突然,有個人跑進店裏,四處看了一下,立刻向符之煜和瑤光那邊走去。
明珠一愣,身體比大腦先做出了行動,她也向那邊走去。
兩人幾乎是同時到達他們的桌子邊上,符之煜看着來人,皺眉問道:“怎麽了?”
那人好像很畏懼符之煜,把頭低的不能再低,他用日語說道:“主人,家裏出了點事。”
符之煜垂下眼眸,然後看向瑤光,唇角輕勾:“看來我要先回去了。”
瑤光扯下嘴角,不動聲色的把手放到桌下,“沒事,你回去吧。”
符之煜看了看瑤光,才展顏一笑,跟着來人走了。
看着符之煜踏出大門,明珠立刻說道:“那個人居然有這麽好的身手,吓我一跳。”
說着,她把視線收回,看向瑤光。
卻發現瑤光臉色發白,緊緊盯着眼前的茶杯,一雙手抓着腿上的裙子,指節泛白。
明珠驚訝的看着瑤光,連忙去抓她的手,“怎麽了?”
呂陽看見不對勁也走過來,瑤光擡頭,驚慌的看着明珠:“那個人,我在夢裏見到過。”
“誰?”
瑤光眼神迷茫不敢置信,說話緩慢、帶着顫音:“是……殺周行的人。”
☆、番外
? 永璇睡着了,她蜷縮在床上,連張毯子都沒蓋。
周行站在她身邊,眉頭緊鎖。
今天她終于下來吃了點東西,這就是進步吧,以後她會慢慢恢複精神的,畢竟永璇這麽堅強,不論發生什麽,她都不會倒下。
周行蹲在她的床邊,專心注視着她的睡顏。永璇的臉色蠟黃,眼窩深陷,整個人都是皮包骨頭,周行心疼的看着她,把手伸到她的眉眼旁,手卻穿身而過,他僵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不甘的收回手,在身側緊握成拳。
無奈、失落、悲傷,這些情緒淹沒了他,可是沒用,死了就是死了,什麽都不能再把他帶回那個世界,帶回她的身邊。
這幾天他在村子裏的各個地方飄蕩,他看到父母為自己擺設的靈堂,平常對他動辄打罵的媽媽好幾次哭到暈厥,爸爸在人前只是沉默,沉默的對待賓客、沉默的支持着媽媽,可在無人的深夜,他看到爸爸靠在自己的棺材邊,流下一滴又一滴渾濁的眼淚。
看到這些,他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無能、痛恨自己的不小心,如果沒有逞強的話,他們就不會傷心成這樣。
他對不起父母,早夭是不孝,他就是個不孝子,可是家裏還有個弟弟,以後他會代替自己照顧父母,而且時間能沖淡一切,爸爸媽媽早晚都能從喪子的悲痛中走出來,他也不用太擔心。葬禮過後,周行就離開了家,比起傷心欲絕的雙親,他更擔心永璇。
接二連三的打擊沉重的壓着她,他很怕自己就是那最後一根稻草。
看到永璇的樣子時,心裏鈍鈍的,卻又有些欣慰,原來自己在她心中這麽重要,這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很快,他就不這麽想了。
永璇的狀況讓他心驚,她簡直像布偶一般,整天整夜都躺在床上,空洞無神的眼睛越發顯得大,她不吃也不喝,也不睡,常常會突然爆發出一陣無助的哭泣,哭完了還是繼續空洞的睜着眼睛,似乎已經沒了靈魂。
周行一直陪在她身邊,他在她耳邊說了好多話,有溫柔的呢喃、有焦心的低吼,可她一句都聽不見。周行覺得好像有一只手狠狠攥着自己的心,一點點加重力度,如削骨蝕心,明明已經沒有身體了,怎麽還會痛呢?
周行嘲弄的笑笑,原來靈魂也有痛感,還不錯,從前的感知還留了一樣,雖然這個感覺并不好,但這也是他活過的唯一證明了。
直到今天,她終于決定振作起來,周行守在她的床邊,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苦笑一聲。
自己是有多沒用,不僅不能把真相告訴她,連命都沒了。
傳說人只要沒有未了心願就會離開,自己的未了心願是什麽?是永璇嗎?
不止永璇,還有自己的父母,還有整個落華村,那個大師說的話一直盤旋在他的腦海裏,一周內就能完成的……到底是什麽?
門外傳來一聲巨響,床上的永璇身子顫動一下,又慢慢睡了過去。周行站起來,走到緊閉的房門前,不需要任何助力,他的身子直接穿過牆壁,來到前廳。
淩亂的地面,隐隐可見的燈光,周行嘆一口氣,永璇的媽媽回來了。他轉過身,準備回永璇身邊,突然聽到寂靜的夜裏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幾乎是立刻,他便沖了出去。
這幾天他一直都是高度緊張着,生怕什麽時候那個大師就會過來,他也去看過那個大師在的地方,但是他們幾乎沒做過什麽事,除了一個鐵箱子,裏面裝的還是看不出什麽名堂的水。
沒有身體的情況下,移動起來真是方便多了。
周行看到一個男人搖搖晃晃的站在牆根下,一手扶着牆,一手抓着酒瓶,嘴裏還說着:“臭表子!你們全家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