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影,這樣大家也能有個尋找的線索。
瑤光試着動了動腿,酥麻的感覺傳來,瑤光艱難的換了個坐姿,輕輕敲打着腿上的肌肉。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瑤光猛的擡頭,全身警戒起來,敲門似乎只是示意,因為瑤光看到門把手被人轉動,門開後帶來的燈光刺到瑤光的視網膜,她艱難的看向門口,打傷明珠的男人拿着一個托盤,他将托盤放在梳妝臺上,便轉身出去了,一句話都沒說。
門被帶上,房間又重新恢複了黑暗。
這個房間的窗戶是封死的,遮着厚重的窗簾,瑤光試圖看下窗外的樣子,卻吃驚的發現,窗簾也被釘死了,根本拉不開,她在房間裏找來找去,竟然沒有一個鋒利到能劃開布料的東西。
符之煜收走了所有能傷害到她、或者幫助到她的東西。瑤光漸漸的又适應了黑暗的視野,她看向剛剛被拿進來的飯菜,雖然看不真切,但依稀能辨認是菠蘿蝦、櫻桃肉、蛋黃焗南瓜,還有瓦罐湯。
都是瑤光最愛吃的,都是素姨的拿手菜。
瑤光看着飯菜,心中一股火氣游走、越來越憤怒。她站起來,先打開燈,然後走到托盤旁邊,仔細看着這些菜色。全部是木制品的餐具,一丁點的金屬或者陶瓷都沒有。
再看這個房間,雖然看上去和自己的房間一模一樣,其實不是,自己收在第二個抽屜的西藏紀念品藏刀就沒有,桌子上擺的冰裂香爐也沒有,這個房間簡直是為了孩子設計的,沒有一個能砸能碎的東西,就連床頭挂的十字繡,居然都沒有玻璃。
瑤光氣的笑了起來,真的是囚禁啊,怕她自我了斷,所以煞費苦心。
瑤光冷笑,她絕對不會做傻事,只要活着,就一定能出去。想着,她抑制住對素姨的憤恨和厭惡,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吃起來。直到撐的難受,瑤光才停住,然後手臂一揮,飯菜和餐盤一起掉落在雪白的地毯上,菜汁逐漸浸染,看上去狼狽極了。瑤光這才覺得有些解氣,舒心的扯了扯嘴角。
☆、13
? 這個房間沒有鐘表、沒有任何她能看時間的電器,瑤光只能憑感覺判斷現在是幾點。她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消化着剛剛吃進去的東西,保持身體機能最重要,萬一有了逃跑的機會,她要是跑不動可就太慘了。
不知道符之煜在哪裏裝了攝像頭,瑤光四處查看,看什麽都覺得不對勁。
走了十幾個來回,瑤光僵在原地。明明只喝了一點湯,怎麽這麽快就有尿意了……
忍了又忍,生理需求最終戰勝了精神需求,瑤光不情願的走向衛生間,輕輕打開門,果不其然,又是和家裏一樣的擺設,解決了內急的問題,瑤光回到房間,有氣無力的趴在床上,把臉埋在被子裏。
陸叔和爺爺怎麽樣了,樞銘會不會做傻事,明珠的傷是不是很嚴重,魁杓的人們是不是正在到處找她,明明與自己相關的人們都如熱鍋上的螞蟻,要麽生死不明、要麽暈頭轉向,而她被囚禁在這一寸土地上,動彈不得。
符之煜可以直接綁架瑤光過來,他卻沒這麽做,轉而傷害她的家人,逼迫她主動現身,為什麽要這麽做,瑤光心底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想。
像是古羅馬鬥獸場的看客,津津有味的看着奴隸奮起抵抗、卻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絕望,最終死在野獸的利齒中。符之煜和他們是一樣的,他在捉弄自己,而且以此為樂。
陸叔的樣子出現在腦海裏,瑤光的背輕輕顫着,她氣的發抖,心裏大罵:卑鄙小人!符之煜你一定不得好死!不管你想做什麽,我都不會讓你得逞的,絕對不會!
瑤光翻過身,冰冷的眸子注視着天花板,心裏默念,絕對不讓你得逞,絕對……
與此同時,蘭溪市醫院裏,明珠和呂陽沉默的坐在手術室外面。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從下午把陸叔送過來開始,手術室的燈一直都亮着,醫生甚至下過一次病危通知書。
明珠捏着手裏的通知單,面色發白。此時此刻,呂陽也說不出什麽話來安慰她,明珠的手機早就沒電了,他看着自己的手機發呆,醫生下通知單時呂陽就給景樞銘打過電話,卻一直打不進去。
再給胖子打,才知道慕彌來過,然後景樞銘什麽也沒說,很快離開了。聽他的語氣,現在魁杓也是亂成一鍋粥,呂陽嘆氣,心裏祈禱着:瑤光小美女,你可千萬別出事啊。
=====
永璇看着一直不說話的井一點,嘆一口氣,站起來準備去關上大門,他倆坐在這等了一下午,本來井一點死活非要出去找瑤光,永璇好說歹說才把他勸下來。景樞銘不知道去哪了,明珠和呂陽守着陸叔,如果井一點再出什麽事,永璇真覺得自己要喘不過氣來了。
雖說是春天,但晚上的風還是挺大,永璇走過去,拿起門栓正要上鎖,餘光卻看到一個身影在門口虛晃。
永璇皺眉喝聲:“誰!”
門外的人顯然被吓一跳,井一點聽到動靜也連忙跑過來,永璇又仔細看了看,才看清對方茫然慌亂的神情,她失聲道:“符爺爺!”
井一點沒見過瑤光的爺爺,聽到這句愣了一下,然後趕緊把老爺子往裏面迎。老爺子顫巍巍的走進來,在燈光下才看清,老爺子衣服上、手上全是血,永璇直接驚叫出聲,吓得不知所措,“天哪!快快,井一點,快去拿藥箱!”
井一點還沒動作,永璇狠拍自己,“算了算了,直接去醫院!爺爺你怎麽樣,哪受傷了?”
老爺子動作緩慢,他擺擺手,“不是我,我沒受傷。”
永璇愣住,沒受傷,那這血哪兒來的?
“我一醒過來,家裏一個人都沒有,亂七八糟就像進賊了一樣,地上還有好大一灘血,我給小陸和瑤光打電話,他們都不接,我再給小景打電話,他讓我來這裏。”
永璇和井一點對視,永璇扶着老爺子過去,輕聲詢問:“爺爺,你還記得發生什麽事了嗎?”
老爺子搖頭,遲緩的坐下,“不記得,小景說我碰上入室搶劫的了,吸了迷魂藥,所以什麽都不記得。哎小璇,小陸他傷怎麽樣,要不要緊?”
永璇一愣,連忙笑着回答:“小傷,做個小手術,在醫院休息幾天就好了。”
老爺子點頭,“哦……我就知道他那個性格肯定得出事,居然和歹徒搏鬥,我看他是不想活了!今天也太晚了,明天我再去看他吧。”
永璇暗中松一口氣,先把今天糊弄過去,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井一點也知道老人家不能受刺激,識趣的不再多嘴,只說道:“老爺子,上樓睡覺吧,現在都十一點了,有什麽事都明兒說。”
符老爺子擡眼看向這個新面孔,他問:“你是?”
井一點回答:“廚師,我叫郭丼權。”
老爺子想起來了,“哦,你是井一點?”
井一點笑着點頭,然後扶起老爺子,“來,咱先上樓。”
老爺子神智還有些不清楚,腳步虛浮、頭也發暈,他确實挺想睡覺的,但總覺得有什麽事還沒問,快走到房間時才想起來,“那個小郭啊,瑤光什麽時候回來?”
井一點僵住,不知道怎麽回答,在老爺子察覺到異樣前,永璇連忙說:“她在醫院陪着陸叔呢,明珠也是,很快您就能看見她們了,現在先睡吧,我看您也累了。”
老爺子點點頭,“那等瑤光回來,你讓她趕緊來找我,一個兩個的,都不省心。”
好不容易把老爺子伺候到床上,他們才出來。老爺子躺着,腦袋昏昏沉沉,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還沒問小素去哪了,可逐漸沉重的眼皮阻止了他,很快,老爺子就進入了夢鄉。
井一點和永璇站在走廊裏,都嘆了一口氣,然後對視。
“去睡覺吧,現在咱倆可不能倒下了。”
井一點破天荒的沒有反對,他轉身回了自己房間,看着他關上房門,永璇也推開自己的房間。
那個攝像頭還在,永璇皺眉看着它,越看越生氣,她搬過一把椅子,站在上面把攝像頭拿下來,然後打開窗戶,呼呼的冷風灌進來,永璇奮力一扔,攝像頭不知滾落到哪裏去了。
=====
不知道什麽時候瑤光睡着了,等她再睜開眼睛,室內還亮着燈。
瑤光沒動,先确定了自己的确是醒着的,才坐起來。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看到自己身處這樣的地方,瑤光一下子就毫無睡意了。
她走到門口,關上燈,房間立刻一片黑暗。看來天還沒亮。
瑤光回到床上坐了一會兒,又走到窗戶旁邊。不知道為什麽,她對這扇窗戶非常執拗,總想打開它。如果是定位自己的位置,僅憑一個窗口也看不出什麽來,但瑤光就是很想看看窗外的風景。
使出吃奶的力氣來撕拉,窗簾也紋絲不動。瑤光苦惱的放下手,必須要有鋒利的東西才可以。
可狡猾的符之煜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除非她有力氣把木頭磨成刀,不然都是無用功。
突然,瑤光想起來了什麽,然後快步向衛生間走去。
鏡子是鑲嵌在牆裏的,瑤光沒法弄下來,但她本來的目标也不是鏡子,她打開盥洗池下面的櫃子,果不其然,裏面放着一個木質梳妝盒。
瑤光無法形容自己的激動心情,剛剛只是靈光一閃,沒想到真的有,現在她反而要感謝符之煜的無微不至了,正好給她留下一個漏洞。
瑤光屏住呼吸,一直蹲着的腿已經開始發麻,她猶豫又猶豫,終于還是下決心打開它,她用食指在第二層的天鵝絨襯裏扣來扣去,一個地方有松垮的感覺,瑤光的神情立刻變得驚喜,稍微一使力,紅色的絨布就被拿了下來,一根古韻金簪正安安靜靜的躺在裏面。
這個梳妝盒是瑤光初中時候和陸叔一起逛街買來的,當時不懂事還被老板狠狠的宰了一筆,陸叔一直嫌棄這個盒子中看不中用,瑤光也只是三分鐘熱度、很快就把它扔到了一邊。大二的暑假整理東西時,這個盒子從衛生間的櫃子裏掉了出來,瑤光才發現它的這個小機密。
只是一支非常粗糙的簪子,上面甚至還有鏽。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鐵做的,而且簪尾很鋒利,家裏的那支甚至紮傷了瑤光的手心。
瑤光緊緊握住簪子,把衛生間重新整理好,然後才走出去。
她想了又想,擔心用簪子劃開窗簾會被符之煜發現,可再一琢磨,誰知道衛生間裏有沒有他放的攝像頭,既然早晚都會被識破,還不如現在看個究竟。
這個房間雖然和自己的房間幾乎一樣,但這裏有說不出的壓抑和沉悶,尤其是釘死在牆上的窗簾,更是給這裏添了不少陰郁之氣。
想到這,瑤光快步走到窗簾前面,舉起簪子,用力劃向窗簾。窗簾的布很厚,好幾下都劃不開,夾雜着劃過玻璃的刺耳聲音,瑤光終于在窗簾上開了一個小口,手裏的簪子也幾乎不能用了,簪尾卷的不成樣子。
瑤光微微喘着氣,透過這個口向外面看。同樣寂靜的深夜,和一般的黑夜還不一樣,外面死氣沉沉,幾乎沒有活物,瑤光皺眉,努力想要看清外面的樣子。
灰牆古樹,如果不是有這些東西在,瑤光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身處墓地了,太安靜太靜止,令人毛骨悚然。
看了有十分鐘,瑤光不想再看了,什麽都沒有,實在太沒意思。剛想收回視線,瑤光聽到極細微的聲音,好像專門想讓她聽到,可又不想讓她聽清。
瑤光豎起耳朵,努力辯聽。
“自古不簡單,有人也有山,山倒人挺立,能頂半邊天。小娘子可能猜出?若是不能,也可求教你身邊的這位相公呀!”
☆、14
? 瑤光聽清了,她眨眨眼,然後把臉貼在窗簾上,四處看到底是哪裏傳出來的聲音,似乎是不知道哪戶人家在看電視,知道這裏有人住也不錯。
可剛剛她已經看了半響,真的是一個活物都沒有,就算有人家,她也根本看不到。
想到這裏,瑤光有些洩氣,就在她無精打采的時候,左眼的視野裏出現了一點黃光。瑤光順着光源看,瞬間呆住。
兩個穿古裝的人背對着她,只能看出是一男一女,女的身量矮一些,看上去還是個小女孩。前方一個木頭搭的桌子,支起好多木棍,上面挂着各種各樣的燈籠,一個小販站在桌子後面,也穿着古裝,眉開眼笑的對着那二人。
瑤光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對話聲音卻漸漸變得清晰:“小娘子還猜不出來?那這粉彩牡丹燈您可拿不走喽。”
另一個男人說道:“可是‘婦’字?”
小販的聲音立刻變得尊敬:“沒錯!相公好學識,這謎底就是‘婦’。這是宋元清宋先生寫給唐……”
聲音越來越小,瑤光吃驚的捂住嘴,本來三人站的地方也在漸漸變暗,随着聲音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瑤光這才看清,剛剛那三人站的地方正伫立着一棵樹。
瑤光再看了好幾次,的确只有一棵樹,愣了三秒,她猛的蹲下,難以接受自己剛剛看到了什麽,瑤光安慰自己,幻覺幻覺,怎麽可能有這種東西,那不成活見鬼了嗎?幻覺幻覺……
“小時候我就見到過,很多人,很多燈,像是元宵燈會。從那時候開始,我對這些東西就不再是什麽都不信了。”
曾經景樞銘說過的話炸開在腦海裏,瑤光愣了一瞬,然後猛的站起,這是走宣街!
不對,這不是走宣街,是走宣街的南邊,緊鄰着走宣街,爺爺說從古時候這裏就一直沒什麽人住,只有趕集的時候人們才來,現在沒有集了,這裏也就荒廢了下來。
古時候沒有趕集,只有早市晚市,元宵燈會,不就是在這裏嗎……
怪不得這裏這麽荒涼,怪不得自己不認識這個地方,原來在古集市。
=====
一天過去了,還有四天。
平心靜氣後,景樞銘第一時間拿到有用的資料,加上分析路邊攝像記錄、有可能見到的居民、首先要排除的藏身地方,花了一晚上時間,他終于理出了一個行動路線,今天早上再次拜托唐司,再加上自己手下的人,哪怕最快找到也要三天時間,還不包括一些意外。比如,符之煜會不會采取什麽措施。
本來自己也想跟去,但呂陽和永璇這兩邊也是亂作一團,淩晨時候陸叔終于出了手術室,但還是沒有脫離危險,明珠也想來找瑤光,呂陽既要守着陸叔又要勸慰明珠;另一邊的符老爺子和井一點也只有永璇一人看着,還是先回魁杓看看吧。
回到魁杓,老爺子已經醒了有一會兒,看到景樞銘就拉着他的手焦急的問東問西,景樞銘沉着應對,一一回答了老爺子的問題,老爺子這才放下心來。
景樞銘和永璇、井一點從老爺子的房間出來,他對永璇說:“瑤光爺爺就拜托你了,盡量哄着他,有事給我打電話。”
永璇點頭,井一點看着牆壁,不知道在想什麽。
景樞銘看看他,語氣平靜:“走吧。”
沒人回答,井一點偏過頭,發現老板和永璇都在看着自己,他後知後覺的指着自己:“我?”
景樞銘不說話,算是默認。
井一點眨眨眼,沒想到老板會找自己,“去哪?”
“去找瑤光。”
=====
“以景樞銘的能力,大概還有三四天就能找到這裏了。”符之煜笑着說出這句話,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好像所有都在他的掌控中。
瑤光坐在他對面,看起來面無表情,心裏卻一陣陣起着波瀾。
早上瑤光被帶出來吃早餐,符之煜就坐在餐桌旁,被迫和他一起吃早餐,瑤光這才體會到了什麽叫味同嚼蠟。
本來以為吃完早飯就會放她回去,符之煜卻又帶她來這個看起來像辦公室的地方,美其名曰很無聊、想要聊聊天。瑤光坐在他對面,聽他說到這個消息,瑤光心裏有一絲驚喜,但很快就被符之煜的嘴角的笑容澆滅了。
符之煜的神情她無法捉摸,瑤光低下頭,不想再被這個人左右自己的情緒。
而且她認定符之煜已經知道她昨晚做過什麽,她怕符之煜會突然興師問罪。
符之煜好像一點沒發現瑤光的內在情緒,只自顧自的說:“不過,他不可能找到,只要是人,就一定找不到。”
瑤光擡頭,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符之煜也不回答,只饒有興致的看着她。瑤光被他看的不自在,将視線轉到眼前的辦公桌上,一堆碎掉的玻璃碴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瑤光看着它,覺得顏色十分眼熟,通透的淡紅色,似乎在哪裏見過。
符之煜注意到她的視線,随後靠在椅背上,“啊,這是連心蠱。你見過的。”
瑤光擡眼看看他,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這種東西,而且他說連心蠱,怎麽這麽像苗疆的名字。
符之煜得不到回應,他也不生氣,繼續耐心的解釋:“想不起來嗎?松素就有一個,還是我送給她的,這是從苗人那裏學來的法子,不過我們的人把它改進的更漂亮了,是不是?”
瑤光想起來了,有一次走過素姨房前,她看見裏面有個差不多顏色的地球儀,原來是叫連心蠱。瑤光看看水晶,再看看符之煜,後者似乎真的只是在和她閑聊,她大膽的問:“連心蠱是幹什麽的?”
符之煜閉目養神,輕輕回答:“連彼心,知彼意。古代的作用很大,現在就沒什麽用了,送給松素不過是一個既定的規矩。”
“什麽規矩?”
“家仆的新主人要送給他們連心蠱,發生大事的時候好第一時間聯絡到新主人。到了現在的年代,這只能算一個擺設。”
符之煜睜開眼睛,看向瑤光:“不過,松素去你家之前我和她說過,如果你要回來了,就打碎連心蠱。”
瑤光沉默的看着桌子上的水晶碎渣,一會兒才說:“我不想聽到這個名字,如果你還要說這些,就讓我回房間吧。”
符之煜靜靜望着她,漸漸露出一個笑容:“好,不說了。”
瑤光抿唇低頭,掩飾自己的詫異感覺,這個宅子裏有無數符之煜說的“家仆”,她其實沒有任何提要求的立場。
符之煜對她一直很有耐心,給她的待遇也非常好,今天的早餐不再是素姨做的飯了,卻是她從出生開始吃過最豪華精致的一頓早餐。符之煜的種種做法,總讓瑤光隐隐約約的覺得他好像在等待着什麽。
想到這,瑤光更不想待在這裏了,她站起來:“我有點累了,想回去休息。”
符之煜仰頭看她輕笑:“的确是該好好休息下,你眼下的烏青都快比我嚴重了。”
瑤光一愣,她哪裏會注意自己的黑眼圈,很快,符之煜說出了更讓她驚訝的話,“不要害怕,我不會監視你,你已經在我身邊了,我不會再做多餘的事情。”
與瑤光訝異的眼神對視,符之煜覺得好笑:“真的,我沒騙你。”
沒有監視,也就是說他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
瑤光頓時松了一大口氣,注意到自己情緒外露了,她頓時變得僵硬,留下一句“那就好”,然後快步離開了這個房間。
符之煜目送她離開,等她走後才頓時洩了力氣,無力的癱在椅子上閉目休息。
——我當然不需要監視你,你已經回到這個世界了,你的世界,語夢人的世界。
=====
井一點雄心壯志的和景樞銘離開後,永璇就獨自一人待在魁杓的大堂裏,不知道符之煜給爺爺下了什麽藥,從回來以後就一直昏昏沉沉的,早上吃過早飯沒多久就又睡了,她想帶他去醫院檢查下,老爺子又死活不同意。
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老爺子還睡着。
永璇苦悶的趴在桌子上,她也很想去跟着幫忙,但沒辦法,老爺子也需要有人照顧。
“咚咚咚。”
永璇奇怪的看向大門,他們都有後門的鑰匙,看到大門反鎖就不會敲門了,永璇快步走過去,看到門外的人,她驚訝的眨眨眼,然後連忙把大門打開。
“你怎麽回來了?!”
明珠步履僵硬的走到櫃臺後的飲水機旁,邊接水邊說:“呂陽留在醫院照看陸叔,我來找景樞銘。”
說完,明珠端着水杯轉過身,“他在哪兒?”
永璇看到明珠的左胳膊上打着石膏,左腿看上去也和平時不一樣,“呂陽知道你回來了嗎?還有你的傷……”
明珠坐下,敲敲胳膊上的石膏:“他當然不知道,我沒什麽事,腿上的骨頭錯位了,一掰就好,胳膊麻煩點,骨折,那個醫生非要給我打上石膏。”
永璇還是頭一次聽到別人說腿骨錯位一掰就好的,鄭女俠果然不是一般人,太能亂來了。
“女俠,你這是骨折,傷筋動骨一百天吶,這麽跑出來,你就不怕落下後遺症?”
明珠皺眉看着她:“你怎麽和那個護士說的一樣,我從十歲以後就沒吃過藥,更別說生病了,我的身體我清楚,景樞銘到底去哪了?”
永璇無語的看着她,揉揉額頭,“我看你是一點都不清楚,算了,醫生也沒讓你住院,那你就好好呆在這休養吧。”
明珠一聽這話,立刻站起來:“我又不是回來修養的,他們找到瑤光在哪了嗎?我也去找,多個人找的更快。”
永璇按下她:“你就好好歇着吧,就你現在這樣,戰鬥力還沒我強呢,怎麽出去找人。”
明珠剛要反駁,就聽見一聲驚呼。
“鄭小姐,你怎麽受傷啦!!”
☆、15
?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明珠和永璇回過頭。
果不其然,于先生極其誇張的跑過來,後面還有一個中年大叔跟着,大叔高鼻梁大眼睛,臉上稍微有兩道細紋,一副近視鏡架在鼻梁上,背後背着一個大的登山包,俨然一個老學究。
這廂于先生已經沖到明珠身邊,好奇的拉着她的胳膊看來看去。
永璇和明珠都沒理于先生,呆呆的看着來人,學究大叔作了一揖,笑道:“兩位小姐好。”
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聲音一出來,兩人立刻就明白了來人是誰。
永璇迎上來,客套的笑:“道長好,道長怎麽來了?”
于先生哼了一聲,淩塵子也不在意,回答永璇的話:“我和于玑翰在前人的記載裏又發現了一些東西,有些事情很有趣,我想親自和符小姐談談。”
聽到這話,明珠又坐回椅子上,看着桌子不說話。永璇無奈的說,“這幾天發生了好多事,瑤光現在失蹤了。”
淩塵子和于先生對視,兩人出奇的沒有驚訝,淩塵子反而一副已經料到的樣子,“原來如此,已經來了嗎?”
明珠和永璇雙雙愣住,明珠問:“什麽來了?”
淩塵子反問:“不是符之氏嗎?”
=====
中午的時候還是和符之煜一起進餐,吃過飯,瑤光又被他帶到原來的房間去聊天了。
符之煜坐下以後,一只手撐着下巴,問瑤光:“上午說了連心蠱,下午你想聽什麽?”
瑤光無語,她看起來很想聽故事嗎?
見瑤光不回答,符之煜自說自話:“那,我就講講語夢人的歷史吧。”
聽到這話,瑤光終于用正眼看他,符之煜笑笑,好像自己只是在講普通的故事一樣。
“傳說中,盤古開天辟地後,世界還是一片混沌,女娲造人後,世界越來越混亂,人神鬼妖魔都在一個大陸上行走,每個種族都能看見對方,長久了便戰亂不斷,後來,神終于發怒了,他們不想再居住在這麽混亂的世界,于是,他們創造了很多空間,用來承載不同的種族,也有關押罪犯、異世界人們的特殊空間。”
“可是在創造空間的時候出了些意外,鬼魂們應該待的空間——地府出了問題,有些鬼魂,尤其是執念極其深的鬼魂竟然可以沖破地府對它的束縛,強行留在人界和地府的交界,神們就覺得很苦惱,你猜他們用什麽辦法來彌補的?”
瑤光靜了一秒,雖然她覺得符之煜完全把她當弱智才會問這個問題,但她還是回答:“用語夢人。”
符之煜笑:“對啊,用語夢人。”
=====
接到永璇的電話,景樞銘和井一點立刻趕了回來,呂陽在醫院走不開身,以防萬一,井一點把瑤光踢出群,之後又把淩塵子加了進來,然後一群人坐在一起聽淩塵子和于先生講他們發現了什麽。
于先生在桌子上比劃着,“這個空間不是平行空間,是交錯空間,我們生活在這個空間裏,其實同一片土地上,有更多的別人也在這片土地上,只不過我們互相看不到聽不到。這個相信大家都懂,我們發現的,是語夢人的空間和別人不一樣。”
“我們一直都以為語夢人的作用是解決鬼的亡願,然後他們就功德圓滿了,其實不是。語夢人真正的作用是一種媒介,他們在沉睡以後,就會進入人的空間和鬼的空間的交界,這是另一個空間,回不到地府的鬼滞留的地方,也就是語夢人的空間。”
淩塵子接着于先生的話,繼續說道:“萬物皆有法,這些鬼滞留在這個空間裏,其實是空間的錯誤,這個空間按理說誰也不能進,所以鬼待在那裏會慢慢的耗費靈力,直到灰飛煙滅。語夢人就不一樣了,他們天生強大,幾乎可以說是最強大的靈魂,所以上天選擇他們,去這個空間裏幫這些鬼回到自己該回的地方,讓萬物的法則恢複正常。”
井一點張大嘴,“瑤光小妹妹……這麽厲害啊?”
呂陽在醫院裏皺着眉,戴着耳機說道:“也就是說,是這些鬼自己的執念太強了,所以他們回不去,語夢人解夢,讓他們回去,其實是維護空間和平?”
淩塵子點頭:“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于先生身子傾過來,語氣略微激動:“所以說嘛,怎麽可能是為了幫助幾個鬼就給語夢人一輩子的榮耀和財富啊,其實是因為語夢人給神做的事擦屁股,覺得過意不去才給的。”
淩塵子不贊同的回頭看他:“于玑翰,慎言。”
于先生偏過頭,不服氣的哼了一聲。
淩塵子無奈的轉回頭,繼續說道:“當時那個慕小姐說天下語夢人不出二十,從這裏也可以解釋了,語夢人不是輪到誰誰就可以當,這些語夢人的靈魂要久遠的多,而且稀少的多,所以世上只有十幾個,不管過幾千年還是幾萬年,語夢人永遠都是這些人。”
“那個慕小姐說認識符小姐,應該也是前世今生的原因。雖然不知道慕小姐為什麽記得前世的事情,但應該是這樣沒錯。”
聽到這些,永璇擡頭看向景樞銘:“老板,昨天你和慕彌說話的時候,有沒有說到這些?”
景樞銘一直沉默的坐在一邊,聽到永璇的問話,他擡眼看向衆人,衆人也在好奇的看着他,“說了。”
淩塵子連忙問:“她還說了什麽?”
景樞銘支起身子,“她還說,她告訴我的事情我不能告訴任何人。”
淩塵子一噎,尴尬的笑笑:“既然這樣,那也沒辦法了。”
氣氛頓時尴尬起來,永璇立刻幹笑救場,“道長,那這和符之氏有什麽關系?”
淩塵子回頭,這才想起來自己最重要的事情還沒說,“剛說完了語夢人的來歷,其實語夢人的能力是十分強大的,只不過這些我們只是能側面了解到,究竟有多厲害,記載裏沒說。不過,我們能确定的是,這種能力總會引來各方的忌憚,尤其是皇帝。”
明珠一愣,想到讀過的無數史書,皺眉說道:“的确,皇帝對能人異士一直都是斬盡殺絕。”
淩塵子點頭,“于玑翰跟你們說過他看到的一句話‘前信氏亡,今查,餘人逃出,改姓符,居于嶺南’。其實這句話沒說全,在另一本比它還早的記載裏寫着,‘信氏通陰,觸上,今亡矣’。”
觸上,觸怒皇上,這才是信族滅亡的原因。
“後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信氏的族人逃到嶺南,改姓符。可這裏面還有一點事情沒說,符氏逃到嶺南,一開始也不太平。信氏存在了幾乎千年,突然被滅族,肯定有更深層的原因,這個原因就是歷代語夢人都不得安寧的原因。”
=====
“你猜這個原因是什麽?”
瑤光抿唇看着他,然後搖頭。她的确想不出來是什麽原因。
她不知道符之煜為什麽要講這些,但他講的時候,瑤光總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像回憶、像懷念,但接觸到符之煜的眼神,就通通變成了不好的預感。
符之煜靠在椅背上,手指輕敲椅子,“人啊,最貪婪了。有了一塊金子,就想要三塊金子,有一棟房子,就想要三棟房子。慢慢的,有些信族人越來越不滿足只有這些財富。可是財富都是天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