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我們三往回走着,交流着信息。保安說自己小時候在這個鎮子住過,和童生當過兩年的小學同學,比童生大一歲,叫他小楊就行。我想着太巧了,幸虧有熟人幫忙,不然早就被發現,哪樣如今不知是什麽局面,童生一家肯定都要崩潰、慶典辦不下去、所有人不歡而散。小楊保安說着童生異變的事件過程,一號下午兩人偶遇,便約好晚飯後敘敘舊,散步聊天逛到了沒有完全布置好的展覽大廳。我心裏想起展覽室裏瓷器次序的異常,問他是不是瓷器割傷的;他點點頭說是,那是一個麋鹿瓷器,當時腿上割了個小血口子,但當時兩人都在想瓷器碎了怎麽辦,畢竟第二天就要開展供人參觀;他知道童生好面子,做錯事難免別人要說閑話,就自己認領了這事,總策劃指責幾句讓他不要聲張,私底下有辦法修複,這事也就翻篇了。何先生開口,說自己去找總策劃要過展品清單,單子上有三四樣展品都被塗抹,問就是太貴重不好展覽,其中瓷器一欄有被掩蓋的痕跡,現在想來就是總策劃的手筆。這樣子事情算是連起來了,沒想到當時覺得無所謂的猜測還真是重要線索,我感覺身後有一只無形的手在不斷推着前進,心裏五味雜陳着;一個故事的開始需要矛盾和敵對,現在弱勢良善的一方出現了,強勢無恥的一方在哪裏已經很清楚了。我想着二伯會不會是異變事件的罪魁禍首,他是給童生接觸了什麽嗎,那個物件只有童生接觸過其他人沒有,難不成是送的禮物,不對不對,那個禮物童生父母也打開拿着道謝了;那是什麽呢,也許是一種物質,那種物質只有體質特殊的人才會有反應,什麽是體質特殊呢,童生看起來只是個正常人;我想不通,腦子亂哄哄的。

小楊接着說二號上午認領了錯,當晚童生就敲門求助,那時他的一條腿已經變得血肉模糊了,他死活不肯去醫院,說自己怪物一樣不肯見人;接着一晚上的血肉劇變着,三號下午他的下半身已經全是肉塊了,那時候已經沒什麽意識了,稍微清醒點就只會說一句,不要讓別人看到自己。我聽着身上麻得很,一陣一陣的害怕,平常手指不小心劃破都處處難受,一晚上時間血肉裂變着那該多疼,腿是怎麽變成肉塊的,是一塊塊被碾碎再聚合,還是從內部翻卷着散布開來,還是,我不敢想了,夏天的風吹在身上冷冰冰的。接着三號晚上人事雜亂着,小楊打聽到消息,租了民宿調了監控,把童生轉移了出去;四號童生情況趨于穩定,但精神狀态極差,小楊保安早上探望安頓好便去了慶典場,之後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童生再次失蹤,林澤達引導小楊去了房車。何先生說幸虧你們保安找人不上心,不然被發現也是遲早的事。小楊說三號半夜的找人行動很缜密,沒什麽結果所有人都很累,第二天還要接着工作所以态度消極起來。我想到之前的保安們,半夜加班第二天還要被催着工作,也理解了語氣為什麽那麽沖;想着羞愧起來,向小楊表達感謝,他卻說這事不會撂下人不管,責任心很重的樣子,我點點頭心裏感嘆着遇到好人了。

到了慶典場,小楊自然去了服務中心,我和何先生看着對方,一陣子說不出話來。這一兩天時間不長,但事情進展快的很,所有的東西被摧毀、颠倒着,童生失蹤,被找到可是變成了怪物;二伯為了臉面和生意,用手段壓制着其他人;格瑞斯幾人以為是詐騙小團體,結果是來追查怪病的。何先生開口說,你很厲害,在車上,我吓得發不了聲,你很冷靜。。。我想起他上車後沒什麽動靜,寬慰着那種場景,正常人歇斯底裏甚至直接崩潰都很正常;我聊起自己的夢,那些詭異奇幻的夢,那些驚悚恐怖的夢,因為這些該死的夢,我的調節能力一直很強,自己哄着自己接受事實,接受無序的、癫狂的夢境。老實說童生異變的恐怖程度抵不上我夢境的一半,但現實和夢境是不一樣的。夢境裏恐怖程度高但持續時間極短,所以人總會被驚醒,加上醒來後腦子已經删除大半了,恐懼感慢慢就消失了;現實裏異變的沖擊程度低一點,但看過不會輕易忘卻,五感存在着,畫面一遍遍重複着,恐懼一遍遍加深着,這大概就是為什麽現實比夢境更吓人。我倆互相安慰一陣,約定老地方見,便各自回了住處。

回了房間上了床,童謠回了消息,我問她什麽時候直播可以給她捧場,她說這幾天累着了要補補覺逛逛街。我沒有告訴她童生的事,她性子急要是知道二伯那樣,說不定要把事情發網上鬧大,到那時候更說不清;再者她還小,這麽沉重、陰暗的事情,我不是太想讓她接觸。她說得對,大人存在的目的就是要膽子大一點,讓小孩遠離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小孩的人生還長,他們需要再多一點點的時間去享受世界的美好的一面,那些點滴的幸福會在以後成為指向标,成為未來前進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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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畫面中心,高臺上妹妹被綁着,淚水糊滿了臉,叫着父母。周邊很多成年男人,穿着奇裝異服,他們圍在兩邊,臉上死寂着。臺下的母親表情猙獰着,嘶吼着,憤怒叫罵着什麽;父親打着電話,拉扯着妻子,冷靜和臺上人商量着什麽;哥哥關切地看着妹妹,無能為力着。

黃昏,畫面中心,妹妹坐在房間地上,表情麻木,眼神呆愣;母親身邊灑落着瓶瓶罐罐,符紙桃劍,她抱着女兒,傷心嚎哭着;父親背對着,肩膀抽動,拳頭砸着牆。哥哥消失了。

夜晚,畫面中心,妹妹眼睛蒙着,站在臺上,三個穿着紅、黃、藍衣服的小孩圍着她,唱着滲人的小調;臺下是一團火焰,熊熊的火焰,哥哥和父親站在兩邊;母親給三人喂了紅色的液體,三人倒下,奇裝異服的人們出現,他們簇擁着母親走上高臺,三個老人拿起刀子割開自己的喉嚨,血流了一地。

不多時,妹妹、哥哥、父親站了起來,他們圍着母親,一家人笑着,火光跳動着,非常溫馨。畫面黑了,豔紅色的大字出現了“還魂”,字體的上部分火焰一般燃燒着,下部分的筆觸像血液一般滴下,直至畫面全部變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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