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路尋問我想不想吃飯，我搖頭，真的不餓。等身體好了，我請你吃飯，你說的那個酒樓，叫什麽來着，唉，總之到時候你想吃什麽就點什麽，我買單。。。他沉默着，看上去不太高興，難道還有什麽麻煩事；我拉拉他衣角，問怎麽了。他側臉認真看我，你能不能去我家一趟，我爸媽也想見見你，想見見童家保守了這麽多年的秘密。。。這要求一點也不過分，去朋友家做客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正常的事，正常嗎？我和路尋是，朋友嗎。我的朋友極少，都是相處幾年的那種，平時沒事不聯系，見面才會熟絡，淡淡的那種。我和他只認識了八九天，但這八九天發生的事是一生都不會忘記的，我和他，應該，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嗯，沒錯，于私我倆是朋友，我可以去他家做客；于公他家一直在暗地裏幫助童家，上門道謝是理所應當的事。對，這是正當的，合理的要求，這是應該點頭答應的事，這是，這，我做不到，心裏有個聲音，你不能把人扯下水。我看不清自己的未來，在之前是可以預見的挫折，失業、孤單、老死，現在是無法預見的迷茫；以前我只擔心身體的殘缺和畸形，現在的我都不能保證明天有沒有個人形，，，我已經麻煩他很多次了，，，我做不到把他拉進一個更深的漩渦。
半天沒有回應，我很害怕，答應了這事，路尋會繼續扯上麻煩。我，那個，路尋，真的很謝謝你，但我。。。我不想要感謝，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這一次，不要拒絕我。。。這是他第一次打斷我說話，哀求的眼神，直白的請求；我記起在遺跡裏，他拽着我堅持要出去，也是這樣的表情，但當時我下了死心，把那當成最後的拒絕。看來這次是推辭不了了，他這種人在這個時候可是很認真的；我點點頭同意，但要到事情完全結束，清閑有空才能去登門拜訪；他松了一口氣，說可以，我能看出來他心情轉好，他現在和第一次見面很大不同，有人情味多了。
身體恢複很快，醫生說可以出去活動；打開門，熟人們都在套間客廳裏。一個人撲上來，和第一天那樣突然，童謠問我有沒有事，現在疼不疼；其他人也開始問，我一時接不上話，提議坐下來慢慢說。我問童謠怎麽回事，怎麽變成這幅模樣，她是怎麽接觸到井水的；童謠說自己三號晚上去了廟會開直播，當晚不小心被野貓撓了，沒當回事；結果四號發燒異變，難受動不了，吓得要死，不敢出門；五號身體已經異變穩定，淩晨繞小路回了老家，老一輩把她藏了起來；然後是八號早上公司的人突然闖入，帶走了她。之後的事情都知道了，至于井水是什麽沒有碰過。姐姐，你知道嗎，家裏裏屋的老太太，不是爺爺的爸爸，他是爺爺的太太爺，他也是變異過的，他活了好久好久。。。怪不得老太太從來不出門，我們也沒有見過他，原來是這樣，不過這事應該只有一兩人知道，不然變異那天就不會那麽嘩然了。童謠沒有注射井水，甚至沒有接觸井水，可異變還是發生了；我以為林澤達是個意外，可現在又有一例，這就不是偶然了；童謠是被貓撓的，林澤達是被蛇咬的，童生是被預言瓷片劃傷的，我和二伯等人注射了井水劃了瓷片但異變情況不一，這其中隐約有些聯系，但不明朗，除了血緣和體質應該還有別的外因。
童生恢複得很好，他适應了現在的身體，站起來活動；我現在看清楚他的下身，是麋鹿一類的體型，小巧靈活，看久了有種奇怪的和諧。他說自己一直沒有幫上忙，前期軟弱躲藏，後期一直暈着，成了拖累；大家自然安慰他不要這樣想，事情發生太快，超乎正常人的世界觀，誰都沒有完全的應對方法，都是走一步算一步，摸索前進的；再者我們是至親好友，不會說抛下誰不管不顧的。小楊突然尴尬起來，正色向我和路尋道歉，六號那天總策劃承諾有藥可以優先治療童生，他昏了頭才背叛了我們。他的出發點是好的，方法不對，現在事态緩和，多一個朋友自然是好的，我便不再深究他的叛變；路尋很厭惡這種行為，但對方禮節到位，态度誠懇，只能冷着臉不表态。他就這樣不留情面，空氣冷卻，我是習慣了。童生打破了尴尬氛圍，為小楊說話，說自己真的好想快點恢複正常，想去大學裏過正常校園生活，他開始暢想未來，孩子氣得很，沒有了之前的“穩重”。童林堂哥卻說自己不再糾結考公了，如果恢複正常，就開始工作，開始攢錢，到處旅游到處玩。一時間氛圍開心起來，大家說着以後的打算，好像沒有人異變，好像只是普通的聚會。
他們問我在門後看到的東西，路尋搶過話頭，說了個大概，他隐去了很多細節，只說吃了血肉發生了異變，夢和附身他都沒說。大家議論了一陣，我問二伯在哪裏，他們說在外面，外面，對啊，異變的人都在這裏，外面是正常人的世界；孩子們受不了非議的目光，二伯是大人，他更能承受那些流言碎語。出了套間，親戚們零零散散走着站着，看到我噓寒問暖幾句，不多時都散去了；大家的神情沒有多大變化，他們應該不知道我第二次異變的事，再者爸媽應該沒有透露那事。童真姐上前慰問我，她的孩子看起來正常，但扒開嘴牙齒鋒利不似常人；她說最近胃口很好，吃嘛嘛香，體重漲了不少，這牙雖尖但也沒傷着人，倒挺不錯的。看來異變的确帶來了好處，體質增強，意志高漲，的确有點進化的意思；她話鋒一轉，說孩子未來還是要正常成長，如果有解藥當然最好；我倆正聊着，二伯插了進來，說總策劃有事找，便出了院門，向游客賓館趕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