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3 章

吳周身材矮小,沒甚個力氣,被發現了自是沒什麽好日子過,于是拿了一些棒子籽便走了。輕省上路是為最好,可拿些糧食不至于挨餓。更何況還有那個小丫頭片子,她還在村裏,打掩護最好。所以吳周帶走了一些,帶的不甚多。

旖旎知道吳周逃走後沒多想什麽。而旖旎在村裏也從未因此事露出過馬腳,盡管後來她還名正言順的喝着棒子面粥。弄了那麽多棒子籽粥,卻沒辦法拿出來吃。旖旎不懂一些地裏的事,不過她寫過逃荒,也看過逃荒文。知道人餓極了就會去地裏尋田鼠洞,看看田鼠洞裏可有什麽東西能拿來吃。旖旎照着做,不想真的尋到了。如今過了冬,都是春天了,老鼠吃了一個冬天了,自然挖到的不多。只是旖旎卻每天都會去挖。每次回去的籃子裏都會有一些一看便是從田鼠洞裏挖來的玉米籽還有一些花生什麽的。旖旎其實并不是每天都能挖到這樣的東西。每次她去的時候有時會在口袋裏裝一把。然後回去的時候再倒入籃子裏,從田鼠洞裏挖出來的那些東西,旖旎也從來不吃。田鼠吃過的東西人吃了自然不好。

旖旎家離村裏遠,又加上她這些作為,所以那些棒子面粥理所應當的出現卻沒被人發現。再加上柱子時不時的接濟,雖不是三餐溫飽,可比從前自然是好上不少了。

春天的天氣很暖和,只月餘,院子中的青菜便是能吃了。而這月餘,眼瞧着這麥子綠油油的長的也是極快。過不了多久,大約便能吃上白面了。眼瞧着這困局便是要過去了。旖旎有時會去地裏拔草。草拔的多一些,這麥子便能長的好一些。雖這麥子眼瞧着也不是太好,旖旎覺得她一個人的溫飽卻也是夠了。旖旎并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她會想,此番穿越過來就是來種地的嗎?可是除卻如此想,她的作為上看不出一絲頹然的氣息。她去地裏拔草。草拔的多一些,麥子必然會早的好一些,這是必然的。做的多一些,回報就會多一些,什麽時候,這都是正道。

轉眼收麥的時候便是到了,收麥子也不是一個輕省的活,先要将麥子割了,再給打了,麥籽被打場打出來後,還要将麥籽中的一切雜物想辦法弄出來。而除卻這些,還要往地裏種玉米。自從麥子打出來後,旖旎就有了白面吃,困局當真是解除了。把所有的麥子都弄回家裏屯起來,再把玉米種上。這一切都忙清之後已經是兩個月之後了。天氣正是熱的時候。

自然,這一切都是在柱子的幫忙下才完成的。對于柱子旖旎依舊沒說什麽。只是她總覺得應該是該告訴柱子的時候了。可又覺得如今這麽告訴他,好像是在過河拆橋。其實便是在過河拆橋,而這橋也非拆不可。可是看着柱子的樣子,旖旎卻總也說不出來。旖旎是不善于溝通的,更不善于拒絕。于是便總這麽拖着。

地裏的活旖旎也總會去幹。旁人幹的活,記憶裏有的,她所知道的。知道了便會去幹。一直在盡力把日子往好了過。每日裏也很累。她的身體依舊顯得瘦弱,又經過了整個夏日的炙曬,皮膚顯得黝黑。只是每次累極了回來卻也不能十分充實的安然入睡。還是會有那種,此番穿越就是來種地的嗎此類的想法。

旖旎是寫穿越的。穿越有各種可能。旖旎不知道她此番穿越是不是真的來種地的。她知道,若是有機會,她大約會擺脫這樣的設定。作為一個穿越的作者,她覺得,她此番來應不是只是來種地的,因為她不喜歡這樣的生活。也并未感覺到充實。雖然她做什麽也都沒有極充實的感覺。

五月多開始收麥子,待旖旎完全忙清已然是七月了。而到了八月中旬,玉米又開始收了。玉米自是更加不好收,不過玉米有一個好處,玉米可以先把棒子摞起來,啥時候想吃了,再把棒子上的玉米掰下來,磨成面便是。

旖旎不喜歡吃玉米,屋裏頭屯的麥子好似她一個人也夠她吃的。只是保險起見,旖旎還是先把棒子個摞起來了。玉米收完了,便又是種麥子。如此周而複始的。而除此之外,旖旎在春季還種下了花生和紅薯,到了秋季又是該收了。一切活計都積在了一起。柱子自還是前來幹的。只是旖旎覺得應該當真到了該告訴他的時候了。

可每每看到柱子,旖旎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旖旎不善于拒絕,可拒絕起來也是很直接。她知道自己的直接。猶豫再三,旖旎總算開口了。

“柱子,我并不有意于你,你還是尋個喜歡你的女子吧!”

柱子聽了這話自是驚訝。他沒想到旖旎竟是無意于他的。不過好像他也察覺到了一絲絲,因為旖旎從來不跟他說許多話。先是驚訝,再是平靜。柱子最終沒多說什麽的走了。

其實現在不是告訴柱子這些的最好時機。亭長似乎一直觊觎于旖旎家的房子和地。從前,旖旎一直病病歪歪的,他大約一直在等。等旖旎死了他好霸占。而現在旖旎反而越過越好了。柱子家在村子裏雖不算什麽殷實大戶,可亭長從來欺負的都是一些勢單力薄的孤寡之人。可旖旎不善于處理很多交織在一起的事情。該告訴柱子了便告訴他。旖旎從來不怕什麽。

村裏頭有個說書人。在鎮裏的一個茶樓裏說書。

旖旎漸漸的從村裏人茶餘飯後的閑聊中知道之後,又從記憶深處搜尋到了這個人。這個人在鎮裏一個有名的茶樓裏說書。這茶樓着實不小,裏頭的說書人也有好幾個。她所知道的這個說書人在這裏頭算是混了個中等,不上不下。說了許多年,仍然比上不足,雖然比下有餘。此人逢年過節才會回來,其他時候不大回來。時而村裏平常提起他的人不多,只偶爾提起。而旖旎的記憶裏也只記得似乎有這麽一個人,好像是說書的。

如今離過年也是無有多久了。旖旎想着,等着他回來。此人在村裏算是家宅殷實的,雖然在鎮裏頭混的不咋地。過年時回了村裏也是十分風光的。過年的時候,旖旎每晚都會去到此人的家一趟,只是眼瞧着他從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五每晚都是沒個空閑,她一直尋不到機會去說。不過旖旎并不強求,每次去了,大冷天的她也只是去看一回便罷了,并不會在那傻等。夜裏沒有機會,白天更是沒有。要說這人也是有趣,完全符合了小說裏說書人的氣質,孤身一人,沒有妻室兒女,閑散一人,活的倒也潇灑。大年初六那天,旖旎也終于等來了機會。他提溜了一酒壺往家裏走,還沒喝醉,應是準備去家裏再大醉一場。旖旎沒耽擱,他剛進了屋門,旖旎便去敲了門。那人瞧是一個黑瘦的小丫頭,看模樣竟也想的起來是誰。便是笑眯眯的叫旖旎進去了,然後又問旖旎作何?

旖旎說話素來直接:“我能幫助你成為笑言樓的第一說書人。”

一黑瘦的小丫頭說着這樣的話,聽着委實可笑。那說書人便是呵呵笑了,再問旖旎何以如此說,旖旎也沒多做其他,直接便是從懷中掏出了一疊書稿,對那人說:“你看了便是。”沒多做停留,而後旖旎便是走了。

那人覺得有趣,目送旖旎離開,然後頗覺好奇的打開了那疊書稿,将故事看了進去。初看時,并未有覺得什麽,可是漸漸的,便是被之吸引了。這是一個纨绔子弟的故事。家宅殷實,卻無所事事,成日裏花天酒地。再後遇上了一神人,再稍加點撥,突然在生意場上大放異彩,驚叫四座。原這人竟天生是一做生意的奇人,只是因從小少了磨砺,才暫時掩藏了光輝。再後,便是遇上世間一絕色美人,兩人一見傾心,再後成婚整日耳鬓纏綿。只是在此情場生意場上雙得意的時候卻是突然選擇隐退。着實擺出一副爺的高調你不懂如此的姿态。從此,這世間只流傳于這商界奇才的故事卻再難以見真面。只聞其人不見其人的傳奇。到此,便是終結了。

這個故事之初,只讓人覺得寫的相當兒戲。一看便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東西。且毫不隐晦太過直接,一絲都沒有如今風行的那種欲說還休的隐藏之美。只是漸漸的,這種缺點卻又好似變成了一種優點。情節的安排相當的緊湊,一環扣一環且一浪高過一浪,而這種直接恰恰将這種暢快襯托的更為好。不說恰到好處,只說看時當真是熱血沸騰。幾乎是一口氣将這話本子看完,當看完後還有些意猶未盡之時,才發現原來這公雞都叫了。再過些時候,這天都要亮了。

顧卻一夜不眠,此時自更是難眠的。熱血沸騰的只想此時便去找了這小丫頭來,問一問她小小年紀怎麽就寫出了這樣的東西。且字體還這樣娟秀且大氣。不是從小在這村裏長大的嗎?什麽時候練就了這樣的字。娟秀卻又不失大體,若不是仔細看,如何也看不出這是出自一女子之手。只是顧卻到底還是有些理性的,知道此種時候去人家姑娘家委實不妥。如此苦等又等總算等來了天亮,便馬不停蹄的去往那着實不算近的村頭了。

顧卻去的時,旖旎剛好打開屋門。臉還未曾洗,有些朦胧的一雙眼看着顧卻。顧卻也顧不上那樣許多,像是拉着好友那般的樣子拉着旖旎便往屋中去了,根本不像是第一次來此地的樣子,拉了旖旎便坐在了那張顯得破舊的吃飯的方桌旁,拉着旖旎拿着手中的那書稿開始問旖旎,準确來說,更像是在盤問。

“這書稿當真是你寫的嗎?”

“是。”旖旎還如往日神色,回答的簡單。

“你如何能寫出這樣的東西來?來,快與我說一說。”

只是旖旎卻是不吭聲了。她只是起身,來至那張破舊的木床邊上搬過來一摞話本子來。顧卻趕忙翻了翻,都是世面上一些尋常的話本子。看了這些便寫出了這樣的東西嗎?這小丫頭……

感嘆這小丫頭當真奇女子的同時,顧卻又開始盤問:“你到底是如何想出如此的故事的,快與我說一說啊。”

只是這一次旖旎卻是沒吭聲。她該說什麽呢?說她随便一寫便寫出來了?這話自是不能說,而不說卻也最好。構思這種東西很多時候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她覺得想來這說書人勢必是明白的。

顧卻下一刻的确便是意識過來了,責備自己的同時也不知再該說些什麽,只對旖旎說道:“你放心,我必定會将此本子拿到笑言樓的老板跟前,他必定會同意讓這話本子在笑言樓說書的。你且在家等我的好消息。”而說完,顧卻便是走了。

顧卻激動的忘記了很多事,例如旖旎的字等等。不過此時他也是顧不了那麽許多了,匆匆走了。

旖旎看着顧卻離去的背影,面色還是一如平常的。其實她這個東西并沒有顧卻口中說的那樣好。這是一個完全的迎合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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