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的青蓮山披上了一層白紗,霧色彌漫的林間,有一點火光越行越近,兩個人影牽着手一前一後的顯露。那人影正是楊逸之和葉思涵。
葉思涵邊走邊抱怨道:“這是什麽鬼天氣,我進山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這麽一會就起了霧。一定是老天爺看不慣你天天拒絕我。這是在向你表達不滿。”楊逸之看了葉思涵一眼,不說話,只是那眸間無奈的神情分明是在控訴。
葉思涵見他這般模樣,便一撇嘴道:“好啦!是我的錯還不成嘛?我今晚就不該心血來潮的跑上山找你。結果自己反倒迷了路。可~我只是想寶寶了嘛。”葉思涵郁悶的拿手中的樹枝在空中亂揮一通。楊逸之拍了拍葉思涵的頭以示安撫。
葉思涵擡頭看見楊逸之的唇角似微微翹起,便複又來了精神道:“寶寶,你是怎麽找到我的啊!”
楊逸之看了葉思涵一眼,道:“秘密。”葉思涵見其避而不答,道:“小氣。”
兩人又行了一會,葉思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道:“我看這一時半刻也找不到路了。我們歇歇吧。”
楊逸之将火把插在地上,蹲下身來,道:“這裏危險,最近常有狼群出沒,我們~~”楊逸之話未說完卻忽然将葉思涵撲倒在地。一條黑影擦着他們閃過,一只狼落在了他們的前方。它一撲未中,便又轉過身,只見那狼眼冒綠光,呲着獠牙,身長足有兩米,近半人高。在他身後還跟着三只差不多大小的狼。四只狼将楊逸之和葉思涵團團圍住。
楊逸之迅速的抄起了火把,将吓傻了的葉思涵護在身後。他用火把驅趕着狼群,并拽着葉思涵慢慢的向最近的一棵樹移動。楊逸之知道他們面對的不是普通的狼,之前已經有十幾個村民和外門弟子喪命在狼嘴之下。青蓮劍派出動了內門五秀外帶領五十名外門弟子要全力圍剿這些狼。內門五秀是掌門葉懷遠近年來最倚重的五個內門弟子,如此可見掌門對此事的重視,也可見,這群狼确實也很難對付。只是沒想到圍剿尚未開始,卻先被他和葉思涵遇上了。
快要靠近樹的時候,楊逸之對葉思涵道:“一會,你踩着我,上去,要快。”那狼似乎也明白了楊逸之的意圖。加緊了攻擊。卻将目标重點定為了葉思涵。楊逸之一次次的打退了狼群的攻擊,卻也受了不小的傷。終于到了樹下,楊逸之對葉思涵道:“快。”說罷微蹲了下來,葉思涵此時也從最初的驚吓中緩過神來,足尖輕點,踩着楊逸之的腿便上了樹。楊逸之見葉思涵已安然上到了樹上,與狼群又周旋了一會,窺到機會也上了樹。那四只狼在樹下左蹦右跳的不舍到嘴的獵物,不肯輕易離去。
楊逸之來到葉思涵的身邊坐下,将火把固定好。見她不說話,以為她還在害怕,便柔聲道:“別怕,有我。”葉思涵搖了搖頭道:“我頭暈,剛在樹上好像被什麽咬了。”葉思涵說罷,便似坐不穩了,楊逸之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急道:“哪裏?”
葉思涵強打精神的指了指右手手臂。楊逸之掀開葉思涵的衣袖,果見其右手手臂已然腫起,紅腫中間有兩顆明顯的大牙印。楊逸之立時撕下自己的衣服下擺在葉思涵的傷口上方捆綁。又用随身的匕首在傷口劃了十字,擠出已經呈黑色毒血。然後又低下頭,用嘴吸出毒血吐向一旁。直至吐出的血已呈鮮紅色,楊逸之才罷口。
此時,葉思涵的意識已然有些不清。楊逸之看了看懷中迷迷糊糊的葉思涵。又看了看樹下仍不放棄的四只餓狼。他咬了咬牙,讓葉思涵靠着樹枝坐穩,低聲囑咐道:“涵兒坐好,逸哥哥馬上回來。”葉思涵用僅有的一點意識拉住了楊逸之,搖了搖頭。楊逸之望了她一眼,笑了,拍拍她的頭道:“乖。”說罷楊逸之拿着火把和匕首跳了下去。
葉思涵迷迷糊糊間聽見狼的哀嚎聲,楊逸之的悶哼聲。不知過了多久。葉思涵感覺楊逸之背起了自己,下了樹。她伏在楊逸之的背上,聞見了濃濃的血腥味。她迷糊間,不及思考什麽,卻也能感覺到,楊逸之傷的頗重,他走得很慢,偶爾還會踉跄一下。葉思涵想說話,卻似乎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漸漸的在似夢似醒間,她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仿佛是一片羽毛,馬上就要飄起來了。
就在這時,葉思涵聽見有人在呼喚她,那聲音很動人,讓人覺得安心,葉思涵極力的凝神,去聽那人在說什麽,只聽那人道:“涵兒,涵兒,別睡。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你別睡。你不是說要嫁給我嗎?只要你醒了,我就娶你。涵兒,求你了,你別睡。我喜歡你。我很早就喜歡你。只是,我不能~~~我給不了你将來。涵兒,你別睡,你跟我說說話,只要你醒來,我便再也不管什麽将來不将來。只要你願意,能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也是好的。”
葉思涵認出那是楊逸之焦急的聲音,他的話字字句句都清楚的傳到她的耳朵裏。可是她此刻卻沒有辦法回應。又過了許久,楊逸之的聲音再次傳來,那麽哀切:“涵兒~~~~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念想,你若不在了,我該怎麽辦?涵兒~~~你真的不能睡。”
葉思涵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回到了醫舍。傅晨正守在床邊,關切的望着她。葉思涵左右望了望卻不見楊逸之的身影。于是她開口問道:“外公,我逸哥哥呢?!”
傅晨看了葉思涵一眼,卻不回答轉移話題道:“你頭還暈嗎?你中的是蛇毒,很兇猛,還好處理得當,否則你現在就在投胎的路上了。來,讓我再好好瞧瞧,別留下什麽病根才是。”
傅晨說完伸手搭在葉思涵的脈上,葉思涵卻反手抓住傅晨,葉思涵直視着傅晨的眼睛道:“外公,我逸哥哥呢?他在哪?他還活着嗎?”葉思涵的話到最後,聲音微微顫抖,連握着傅晨的手都在抖。
傅晨低頭看着葉思涵不停發抖的手,嘆了口氣,道:“人沒死,卻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