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蕊聽到後卻是眼神一亮,怯生生的看着鹿青崖,“真,真的嗎?”
鹿青崖剛想反駁,話已經到了嘴邊卻硬生生的剎住,在嘴裏打了個圓轉,“……當然是真的。”
眼刀落在藍止背後,小兔崽子,等我回去收拾你。
藍止不禁打了個寒戰,撓了撓頭卻什麽都沒發現,欣喜的握住顧蕊的手,“師妹,這下就不用怕學不會了。”
顧蕊激動的點點頭。
堂上的齊銘剛從遇見殺神的恐怖故事裏平靜下來,就見殺神本人正面無表情坐在堂下,俨然一副要聽他講課的樣子。
冷着的臉仿佛在說:
講不好就殺了你。
齊銘膝蓋一軟,險些跪在地上。
悠長的鐘聲響起,喚醒了迷糊的弟子,他們打起精神坐正,卻發現堂上的老師抽搐着胡須,神情說不出的驚恐。
接觸到齊銘的視線,鹿青崖沖他友好地點了點頭。
齊銘愣住,轉念一想,自己怎麽說也是個內門弟子,如今還在教化堂兼任老師,仙尊就算再怎麽厭惡他,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對他喊打喊殺。
深吸一口氣平靜心神,稍微平靜了一些後,齊銘展開課本,“将桌上的修真界紀實史實翻開,今日我們講第七課……”
齊銘的聲音就和他本人一樣,語調平緩沒什麽起伏,平平無奇也挑不出什麽吸睛點,再加上歷史課的buff加成,無異于一場大型催眠。
鹿青崖只聽了不到一盞茶,就下意識的打了個哈切,困意上湧。
往常為了躲避尴尬的場景,齊銘這節歷史課她一貫是請假出去喝酒的,說來這還是鹿青崖第一次上他的歷史課。
“魔界動亂,兇獸沖破封印危害人間,凡人民不聊生,走投無路之下求上沖虛山……”
鹿青崖眼睛閉上又睜開。
“老祖震怒,派出沖虛山內門一百一十三名弟子,聯合修真界各大門派,連夜到達魔界,傾盡全力将兇獸封印……”
鹿青崖徹底閉上眼睛。
“此次圍剿也不幸犧牲了許多弟子,他們分別是沖虛山第一百三十一代內門弟子劉大,沖虛山第一百三十代弟子趙二,沖虛山……”
鹿青崖頭越來越低。
“還有淩雲島第一百一十二代弟子張三,淩雲島第一百一十三代弟子李四,淩雲島……”
鹿青崖抗争着擡起頭。
“……以上就是此次動亂犧牲的全部同胞,下面我找個人來講一講你對此有什麽感想。”
鹿青崖猛然驚醒。
!!!
什麽什麽?老師講了什麽?
鹿青崖恍惚間回到了自己上學的時候,求助的視線看向旁邊的徒弟。
藍止勉強半阖着眼睛,微張着嘴,眼裏沒有一點焦距,一看就沒用。
蕭天精神頭十足,正握着毛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即便接收到了師尊的視線,他也不曾回頭。
齊銘點了前排的弟子,鹿青崖才算反應過來自己不是學生,不用怕來自老師的死亡點名。
前排的弟子估計也沒聽,回答的磕磕絆絆。
“弟子……弟子覺得今日我們的安逸生活全是先輩們用鮮血換來的……然後,然後我們應該……”
鹿青崖搖搖頭,有恃無恐的點評這個弟子的回答。
【太差勁了!一看就是沒有好好聽課。】
蕭天寫字的手一頓,墨汁順着鼻尖落在紙上,留下了一小團墨漬。
他側頭看向抱着臂嘚瑟的鹿青崖,輕笑一聲。
鹿青崖還在絮絮叨叨的譴責。
【不過确實情有可原,等下和博海說一聲換換授課方式,歷史課本來就枯燥。】
臺上的齊銘未曾察覺,滿意的點點頭讓那名弟子坐下,繼續講其他的內容。
晃晃悠悠的講完,齊銘收拾好東西離開。
弟子們哀嚎一聲,紛紛爬在桌上趁着下課時間補覺。
一上午就在這樣的氛圍中度過,中午時放學時弟子們才恍然發現,青崖仙尊竟然就坐在後面,說不定還看了他們一上午。
鹿青崖自覺不給他們增加壓力,快步離開。
下午第一節 是為鳳的武學課,因着鹿青崖答應了藍止,便和她商量了一下,由她來上這節課。
教兩個人是教,教一群也是教。
為鳳是沖虛山難得不聽信謠言的弟子,又加之對仙尊的崇拜,二話不說站到了弟子們身後,俨然一副跟着學的架勢。
鹿青崖長身玉立,海瀛散發着寒氣,尖銳的劍尖直指地面。
“憑虛劍法只是一套基礎劍法,但卻能很好的為你們以後練習其他劍法打下基礎。”
“我先演示一遍,你們看好了。”
能得到仙尊的親自指導是他們百八十年修不來的福氣,衆弟子睜大眼睛,生怕落下哪一點沒看清楚。
鹿青崖細心斂去海瀛上的靈力,以免舞劍過程中傷到這些弟子。
憑虛劍法剛柔并濟,這點從劍訣上便能看得出。剛時劍鋒淩厲,帶出攝人心魄的縱橫氣勢;柔時卻纏綿悱恻,糾纏着青色的衣帶。
微風席卷來幾片落葉,輕飄飄的被海瀛劈成兩半,無聲的落在地上。
幾斤重的劍在她手裏仿若羽毛般輕盈,順着劍勢刺出在空中劃出淩厲的痕跡。因着是為了教學,鹿青崖便沒有按照習慣更改劍招,而是完美的複刻了劍訣上的動作。雖是一板一眼,但動作卻是說不出的飄逸。
挽劍收勢,海瀛重新劍尖指地。
周圍的弟子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一個個癡迷于仙尊極致的劍招和姿态中,神魂颠倒,久久不能回神。
鹿青崖回頭,青色衣衫翻飛,素白的指尖下,海瀛發出天級靈寶的嗡鳴。
蕭天在人群中央直勾勾的看着鹿青崖,突然想起了前世世間衆人對師尊的描述。
素色青衣,揮劍斬盡天下魍魉。
清冷絕色,斂目悲憫蒼生疾苦。
他怔愣在原地,久久不曾言語。
——
“藍止!你給我過來!”武學課結束,衆弟子意猶未盡的散去,鹿青崖怒氣沖沖的揪住徒弟衣領,罰他站在原地。
“我何時說過要教你們學劍了?”鹿青崖輕扯着藍止的臉蛋,“下次再敢不經過我的同意就亂答應,小心你的屁股。”
藍止雙手捂着臉,敷衍的點點頭,笑嘻嘻的快步跑開。
那邊蕭天早已隐匿在人群中,随着衆人回教化堂繼續上課。
坐在課堂上,蕭天卻半點聽不進老師講課。他思緒飄忽,仔細想着前世師尊的結局。
那時他在外歷練,途經一處鬼村,全村老少皆被魔修殘忍殺害,魂魄練成了怨靈,攻擊性極強。
他費勁千辛萬苦解決了魔修卻難在了如何淨化怨靈這事上,那時怨靈已經殺害了太多的凡人,怨氣極大,他傾盡全力都無法淨化,最後只能将其暫時封印,他也因此受了極重的傷,昏迷了幾日。
醒來後他準備回沖虛山,找門中長老幫忙淨化,卻在剛入山門時便聽聞了師尊的死訊。
等他趕到小青峰時,師尊的靈體早已安葬,小青峰也被硬生生劈成了兩半,整座山泛着焦黑,山上生靈全部死亡,桃句連個木墩子都沒剩下。
他只看到了一片廢墟。
青崖仙尊很少指導過他,常年神龍不見首尾,即便自己是她唯一的弟子,他們兩人之間也沒什麽師徒情義。
後來在山中師兄弟的閑言碎語中,他才恍惚了解到,師尊修煉時走火入魔,引來了紫霄神雷,神魂寂滅。
蕭天望着窗外,瞳仁逐漸失焦。
真是可笑,自己師尊的死因,他竟然還需要從別人的口中得知。
作者有話說:
哈哈哈,照着我上歷史課的狀态寫的,不是說不尊重歷史,就是說這種枯燥的課就應該用一些有趣的方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