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繃帶
晏時桉親吻着楠嶼的指尖。
“我是你的伴侶, 我看看你也不行麽?”楠嶼指尖顫抖,她一眨不眨地看向晏時桉,凝聲說。
楠嶼感受到, 晏時桉傾灑到她指尖的呼吸變得急促,不知是因為她的話語, 還是她的視線。
噗嗤……
血肉撕開的聲音響起。
越來越多的觸手從晏時桉的衣服下湧出, 觸手們肆意湧動。
楠嶼呼吸緩了緩,看着觸手逐漸爬滿整個房間, 更是有種自投羅網的感覺。
她的身體被困在觸手中,觸手形成的陰影罩着她。
但她沒有因此害怕。
她注視着晏時桉, 鼓起勇氣說:“你因為我變得興奮……沒關系, 我不介意。”
楠嶼的嗓音微微顫抖,直白地将另一方因為自己而變得興奮……這樣的話語說出來實在是有些羞恥。
這種興奮大約是有些少兒不宜的吧, 楠嶼暗暗猜測到。
楠嶼假裝若無其事,努力地安撫怪物。
她善解人意的話語飄落進晏時桉的耳中。
晏時桉眼中浮現幽暗色。
被伴侶諒解, 本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但是怪物擁有陰暗的本性, 她這麽溫柔的對待他, 他反而産生了更強烈的興奮感,想要纏繞她控制住她桎梏住她讓她一直被困在他的觸手中,被他肆意親近。
夜色幽靜,尋常嚣張嘶吼的喪屍們, 察覺到黑暗中鋪開的威壓, 紛紛不敢動彈, 不敢動靜。
昏暗的布滿灰塵的房間內, 晏時桉溫柔地親吻着楠嶼的指尖,他忽然産生一種前所未有的燥熱感, 灼燙意流淌在他的身體裏。
晏時桉耳後肌膚發紅,體內的觸手更加強烈地翻湧。
晏時桉不知道這是一種發情期到來的跡象。
怪物的發情期是被動的,只有在遇到心儀的對象,想求偶時候才會出現。
因為怪物是強勢的物種,成熟的怪物遇到心儀的對象會立刻将其搶奪進入觸手的包圍中,用觸手分泌的液體麻痹伴侶,在較長的發情期中不斷地占有着伴侶。
最後會吞噬掉伴侶,讓伴侶的血肉與自己融為一體。
怪物源于一種古老的物種,存活了數千年,求偶繁衍的方式原始又暴力。
晏時桉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進入到了發情期中,他此前從來沒有經歷過發情期。
人類軀殼瀕臨崩潰的疼痛感,恰好麻痹了晏時桉的感官,讓他沒能夠立刻察覺出身體的異樣。
“可是我會變得可怕醜陋,你會讨厭我。”
晏時桉低喃着說。
“為什麽你興奮之後會變得醜陋?”楠嶼提出自己從剛才就産生的困惑。
因為他是怪物,楠嶼看到的他只是他使用了人類軀殼,不是真正的他,他真實的感情波動越大就越會流露出真正的模樣。
晏時桉害怕楠嶼更加抗拒他。
晏時桉沒有說話,舔舐了楠嶼的手指,他張開口,用牙齒咬了咬。
楠嶼指尖泛起酥麻和疼痛。
楠嶼一下子抽回自己的手。
這時,楠嶼聽到晏時桉低聲問:“我是不是強迫你成為我的伴侶了?”
楠嶼愣了一下,寒意在脊背上升起。
她這才明白晏時桉的異常,是因為他察覺到了什麽。
他發現她只是迫于形勢和他結為伴侶。
人類和怪物怎麽可能是真正的在一起呢?
楠嶼心中翻湧着緊張。
她之前是想過在合适的時機就與晏時桉分開,但絕對不是現在。
在楠嶼沉默的時候,晏時桉喃喃自語地說:“是我自顧自的讓你成為了我的伴侶,你沒有辦法反抗我。”
脆弱的人類在怪物面前毫無反手之力。
楠嶼不得不開口,喉嚨中帶着澀然,她承認,“是。”
她當時只是找晏時桉結為同伴,并非伴侶。
在之後的相處中,每當她感到羞恥或者有些難以忍受的時候只能努力說服自己,她是怪物的伴侶,她要這麽做才行,否則會惹怪物生氣。
“抱歉。”晏時桉說。
少年垂着睫毛,蒼白俊美的臉龐上帶着失落的色彩,就像被抛棄在路邊的藝術品,孤單美麗。
楠嶼心髒砰砰跳動,她覺得要說些什麽才行,楠嶼斟酌着口中的話語。
突然,輕柔纏繞着楠嶼的觸手變得用力了起來。
窸窸窣窣……
觸手狂熱翻湧,開始纏繞楠嶼身上脆弱的部位,例如脖頸心髒。
觸手就像一條又一條的鎖鏈。
楠嶼的心中浮現害怕,她慌張地看着晏時桉,“不要……”
就在楠嶼以為她又要被觸手纏繞着玩弄的時候,晏時桉的手撥開了她身上的觸手。
噗哧……
楠嶼又聽到血肉撕開的聲音響起。
楠嶼緊抿嘴唇。
晏時桉撫摸着觸手,觸手回到晏時桉的身體中。
楠嶼本該轉身逃跑,但她出于某種微妙的悸動情緒站在原地,她不想抛下晏時桉,或者說她不想讓他誤會她,她現在其實并沒有勉強自己。
觸手消失後,淺淡的月色照進房間。
借着微弱的光芒,楠嶼看到晏時桉喉嚨滾動,他似乎在壓抑着什麽,表情浮現痛苦,接着,不受控制地低低咳嗽起來。
鮮血蔓延在他的手心,他就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
楠嶼擔心地看着他。
她想,晏時桉剛才收回了觸手,他并沒有對她繼續做過分的事情,即便他已經知道她最開始不是自願成為他的伴侶。
所以,他應該沒有生氣。
理了理思路,楠嶼的心稍微安定了些許。
“……如果傷口一直不好的話,行動會受到影響。”楠嶼看了眼晏時桉胸口溢出鮮血的位置。
“我去拿紗布和碘酒。”楠嶼定下心神,轉身前往客廳。
她剛轉身,晏時桉的觸手就想迅速地抓住她,纏繞住她的大腿,控制住她的行動。
晏時桉閉了閉眼,忍耐下。
為了安然舒适的住在這個房子裏,房子中的物資十分充沛,都是晏時桉的觸手收集的,常見的藥品一應俱全。
楠嶼從櫃子中取出了紗布,醫用膠帶和碘酒,還有鑷子棉球。
過了一會兒,楠嶼回到晏時桉在的房間。
楠嶼發現晏時桉看她的眼神有些怔然。
“怎麽了?”楠嶼疑惑地問,她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東西,懷疑自己是不是拿錯了。
晏時桉勾起唇角,輕聲:“我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回來找我了。”
她方才對他的觸手又産生了害怕的情緒。
楠嶼離開晏時桉的時候,晏時桉在想,也許伴侶可能就一直不回來了。
她可以趁機逃走的。
楠嶼不知道晏時桉害怕她逃走的這種想法,她若無其事地說:“東西放在哪裏,我還是熟悉的。”
“你把衣服解開。”楠嶼走近晏時桉。
晏時桉美麗的綠色眼睛看向楠嶼,楠嶼的耳朵突然一紅。
“為了更方便包紮你的傷口,你要把衣服解開。”楠嶼匆匆解釋。
晏時桉聽話的解開了自己的衣服。
衣料摩擦,窸窣聲音響起。
楠嶼的臉龐突然更紅,急忙阻止:“不需要脫褲子……”
他的大腿應該沒有受傷吧,那也沒有看到那裏有血跡。
晏時桉停住動作。
他擡起眼皮,上目線純粹無辜。
“好。”晏時桉點頭,聽從楠嶼的話。
楠嶼迅速收斂心中的不自在,她開了燈,明亮的光線落下,晏時桉的肌膚白,在亮光中更是如瓷器般精美。
楠嶼看向晏時桉的傷口,她的心一緊,有些疼痛。
“明明一點都沒有愈合……”楠嶼的眼睛一下子有點潮濕,傷心地說。
晏時桉的胸膛上,心口的位置,槍口留下的傷口不僅沒有愈合的跡象,反而潰爛着,血肉模糊。
“對我來說,這不疼痛。”晏時桉擔心楠嶼覺得他撒謊,他對楠嶼解釋說。
楠嶼低沉的心情沒有緩解。
她有些自責,她好像太不關心晏時桉了。
楠嶼的手搭在晏時桉的肩膀上,正要低頭查看他的傷口,一條觸手突然鑽出,親昵狂熱地卷住她的腰肢,把她拽到晏時桉的腿上。
楠嶼求助地看向晏時桉。
晏時桉的目色暗了暗,沙啞說:“這樣近一些好,為我包紮。”
楠嶼有點心慌,還好包紮用的藥品就在旁邊的桌子上,伸出手就能拿到。
楠嶼低頭,為晏時桉清理傷口,他的胸膛随着呼吸輕輕起伏,鎖骨線條緊致有力,蒼白的肩膀寬闊。
楠嶼額上滲出細細的薄汗。
晏時桉的傷口很重,她不是專業的醫護人員,只是簡單地包紮了一下。
“是不是需要上藥。”楠嶼皺眉,苦惱說。
就這麽包紮好像不夠,傷口會感染。
“我的血肉和人類不同,人類的藥沒有用。”晏時桉的觸手纏着楠嶼的腰,讓她坐在他的懷中,他貪婪地體驗着可以讓她光明正大靠近他的時刻。
那碘酒也沒什麽用……
楠嶼默默想。
不過,至少用紗布止血了。
包紮完傷口後,楠嶼不得不重新面對她和他的關系。
“我最開始只是想和你結為同伴。”楠嶼語氣複雜。
“同伴和伴侶,不一樣?”
楠嶼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不一樣。”
晏時桉的手扶着楠嶼的腰,他睫毛低垂。
其實,怪物知道伴侶和同伴不同。
她沒有拒絕他,所以他以為她是同意的。
楠嶼心情有點亂,她打破沉默,嚴肅問晏時桉:“你的傷怎麽不愈合?”
晏時桉的指尖摸了摸楠嶼的衣服,他無害說:“楠嶼,我的人類軀殼不能重塑了。”
楠嶼愣了下,沉默半晌,她吶吶道:“……你要離開地球了?”
作為一個不得不成為怪物伴侶的人類,聽到這樣的消息,她卻一點也不開心。
“我可以留下。”晏時桉告訴楠嶼,“但是我會變得可怕,你會讨厭我。”
晏時桉眸色氤氲涼意,他抱着楠嶼,心中暗暗覺得她很快就會逃走。
這時,楠嶼反問晏時桉,“你怎麽知道?”
她聲音擡高,語調染上清亮。
晏時桉愣了下,楠嶼說:“你好笨,所以你是覺得之後我會讨厭你,你才躲開我?”
楠嶼明白了晏時桉的想法。
怪物小心翼翼的想法,被她識破了。
“你不會讨厭我?”晏時桉的聲音沙啞,觸手興奮翻湧。
楠嶼眨了眨眼,有些懵。
“我不知道。”她誠懇地說。
人類對怪物帶着天然的恐懼。
當晏時桉失去了人類軀殼,露出怪物的模樣時,她不知道那時的自己會不會憑借其他強烈的感情忽視那種來自另一種族的威壓和可怖。
人類會愛上怪物嗎?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