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嘗試
楠嶼坐在晏時桉懷中, 看着他。
少年肌膚蒼白，緋紅的唇瓣緊抿。
當她說他不知道能不能接受怪物的時候，少年臉上明顯劃過害怕、慌張。
楠嶼的心跳了跳, 她意識到怪物害怕她離開。
“如果我的人類軀殼崩壞了，我會遠離你。”晏時桉沙啞出聲。
怪物一點也不想離開自己的伴侶。
但是, 他害怕伴侶厭惡他, 所以他先做出了承諾，這樣的承諾也是為了約束他自己, 怪物知道自己渴望與伴侶的親近，失去了人類軀殼後, 他一定會狂熱地親近伴侶, 那樣伴侶會害怕他。
楠嶼注視着晏時桉。
“你沒有必要立刻遠離我。”楠嶼皺眉，似乎不理解晏時桉的選擇。
她沒有辦法給他承諾, 但是她可以嘗試，也許沒有那麽糟糕, 這麽想着，楠嶼用引導的語氣對晏時桉說, “無法準确的告訴你, 當你的人類軀殼崩壞後我會怎麽想……因為事情沒有發生，所以我也不知道，但我不讨厭你呀，晏時桉。”
一縷粟色發絲從楠嶼的臉龐滑落。
她指尖擡起, 撩起遮擋視線的發絲, 別到耳後, 耳根泛着微熱緋色。
再說下去, 就像是她要告白了一樣。
晏時桉眯了眯眼，他的手摟緊楠嶼的腰。
“不讨厭, 為什麽要拒絕我？”晏時桉疑惑問，将伴侶抱在懷中是一種折磨，他不得不忍耐着異樣的躁動，但他不願意松手。
楠嶼身體不自在地僵硬了一下。
怪物對感情不了解，她要教他才行。
楠嶼掩飾下顫栗，淡定地解釋：“人類的感情是循序漸進的，或者說，我比較喜歡慢慢來，我就算跟其他人類交往也不會那麽快就進展到更深的地步……”
楠嶼話還沒有說完，她的身體突然被猛拽，晏時桉的下巴抵住她的肩膀，他呼吸的速度加快，平息了一會兒，才溫和下來。楠嶼的耳根酥麻，指尖搭在少年的身上，不知怎麽放，他的上身赤裸，不管将手放在什麽地方，都透露出異樣感。
“我不要你與其他人類交往。”晏時桉冷冷說，透出濃烈的占有欲。
楠嶼臉上浮現笑意，她心裏覺得他可愛，擺了擺手，“這只是一種舉例。”
“總之，我不是随随便便的人，我就算喜歡你，也不會立刻接受與你進行那些、那些愉悅的事情。”
“是因為你是被我強迫的，不是自願成為了我的伴侶，所以不行麽？”晏時桉蹙眉，困惑問。
楠嶼察覺到他的理解存在偏差，趕忙糾正，“不是！”
與剛剛意識到感情的怪物解釋喜歡存在程度區別已經是個難題，更不用說和怪物解釋有的事情需要情感到達一定程度才能進行。
楠嶼心中有些苦惱，她語聲緩慢，竭力清晰地表達，“如果我一直是被迫的，那我早就想辦法逃走了，但是我們不是已經達成共謀了嗎？我已經……自願成為你的伴侶了。”
晏時桉覆蓋着灰暗色彩的瑰麗綠眸驟然浮現昳麗。
緩慢蠕動帶着克制的觸手們一掃失落，興奮地揮舞起來。
楠嶼覺得他的眼神有些像小狗。
在這種懵懂又熱烈的視線中，楠嶼的腦袋有些懵，楠嶼擡起手，匆忙擋住晏時桉的視線，避免被他影響下去。
怪物對獵物的蠱惑存在于各種方面，即便是眼睛，也是一種羅網。
晏時桉原本的混血眼睛在怪物附身後變得越發漂亮瑰麗，宛如寶石一樣，吸引着獵物靠近，擁有寶石的怪物則是致命的陷阱。
“我拒絕你的更進一步接觸，不是因為讨厭你，而是因為我認為我們還不應該這麽做。”楠嶼慢吞吞說，她暗暗嘆氣，情感上的事情無論如何怎樣措辭都無法準确地表達出來。
晏時桉低聲，自責說：“是我不夠好。”
楠嶼吓了一跳，她沒想過晏時桉會是這樣的反應，她松開手，看向晏時桉的眼睛。
怪物少年的視線純粹真誠。
“楠嶼，你不夠喜歡我，我沒有求偶成功，是我的錯。”晏時桉認真地說。
怪物的邏輯更加簡單直接，伴侶不願意與他繁衍，說明他的求偶是失敗的。
明明是失敗的求偶，伴侶還願意待在他身邊，繼續當他的伴侶……伴侶的溫柔讓怪物的心越發燥熱。
楠嶼的嘴唇動了動，最後選擇閉上嘴巴。
雖然理解上還存在一些誤差，但可以歸類于種族不同，話語存在差異，整體上是互相理解了。
“我們可以慢慢相處。”楠嶼對晏時桉說。
晏時桉低下的睫羽撩起，眼尾勾勒着美麗的弧度，他的眸光有一瞬的脆弱，“人類軀殼快要崩壞了。”
時間不多，完全做不到慢慢相處。
楠嶼手足無措了一下，竟有種不知道怎麽安慰怪物的感覺。
“那我們可以慢慢試試。”楠嶼脫口而出。
“試試？”晏時桉看着楠嶼。
他綠色的眼眸浮現幽異，深邃無邊。
楠嶼竟有種被怪物引入羅網的感覺，但是，只是巧合。
楠嶼避開視線，她低頭，卻直接看到他的脖頸、鎖骨、胸膛，骨骼弧度、肌肉線條有力緊實，帶着昂揚的爆發力。
“就是……”楠嶼選擇閉上眼睛，睫毛顫抖，一條觸手濕潤滑動，捉弄地蹭了蹭楠嶼的睫毛，楠嶼猛地睜開眼。
“就是什麽？”晏時桉問她。
楠嶼抿了下嘴角，小聲嘟囔，“就是可以試一試，親近一下，看看能接受到什麽地步，同時，也能夠增加感情。”
這大概是脫敏吧？
楠嶼心想。
怪物的人類軀殼崩壞後，楠嶼不打算直接離開怪物。
她還需要怪物。
她還要去雙雪城，尋求一些機密。
“怎麽開始？”晏時桉低啞的聲音帶着清磁，楠嶼的肩膀輕顫。
她要教他，帶領他。
即便她自己也完全不太熟練。
楠嶼鼓起勇氣，看向晏時桉，她的指尖微微發抖，不是害怕，而是一種心髒悸動的緊張。
少女白皙的手指脆弱，落在晏時桉的脖頸上，緩慢滑動，捧住他的臉龐。
晏時桉溫順地看着楠嶼，怪物的暴戾、陰暗悉數收斂。
楠嶼的指尖緊張，在晏時桉的肌膚上滑動，觸碰到晏時桉的薄唇。
晏時桉立刻張開口含住她的手指。
溫熱濕潤的裹挾讓楠嶼差點把手甩開。
“等一等，慢一點。”楠嶼糾正道。
晏時桉只好松開楠嶼的手指，他猩紅的舌尖舔了舔楠嶼的指尖，綠色的眼睛溫和看着楠嶼，不知不覺，染上愉悅的笑意，危險感浮動。
楠嶼有點不知道要不要繼續，她深吸口氣，繼續帶着勇氣，摩挲着晏時桉的唇瓣。
接着，她輕輕地湊近晏時桉，在他的臉龐上落下蜻蜓點水的吻。
晏時桉的觸手滑上楠嶼的胳膊。
楠嶼用眼神示意晏時桉松開。
觸手慢悠悠松下。
晏時桉的手摸了下臉頰，有些不滿足。
“這是第一步。”楠嶼小聲說。
摸一摸，輕輕親一下。
“你可以這樣子對我做一遍。”楠嶼臉頰已經通紅，她竭力鎮定嗓音，讓自己做一個好的老師。
“好。”晏時桉沙啞說，他不知道為什麽，心髒跳的很厲害。
他按照伴侶的話行動。
濕潤冰涼的觸手蠕動，順着楠嶼的脖頸往上滑，捧起楠嶼的臉龐。
楠嶼怔愣，下意識阻止，“等等！”
“怎麽了？”晏時桉用茫然的目光看着楠嶼。
“我、我沒有教你用觸手。”楠嶼默默糾正。
“你要聽話。”楠嶼嗓音輕輕，紅着臉說。
晏時桉緩慢地翕動眼睫，綠色眼瞳直勾勾望着楠嶼。
人類伴侶在教他循序漸進地親近，但是忘記了因材施教。
他的觸手才是他的本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