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狲可憐的扒着鹿青崖衣角, 圓滾滾的身材此時拉成了一長條,“仙人,雖然我如今只是個金丹, 但我今年不過四十出頭,還有巨大的進步空間!仇家只有那幾只藏狐和猞猁,但它們如今修為都沒有我高,要是打上門了我可以自己解決!”
小獸像倒豆子一樣嘩啦嘩啦的将自己的身家情況倒了個幹淨, 雙眼真誠的瞪大看向鹿青崖,向仙人推銷自己。
仙人人美心善,出手闊綽,随手送的臨別禮物都是精純的上品靈石。尤其修為高深,那一瞬間洩出的威壓壓得它神魂戰栗。這樣粗壯的大腿,就是它打着燈籠都難找到!
若是能做仙人的獸,豈不是以後都不用自己苦哈哈的修煉了?
想到這裏,兔狲更加的賣力,将自己的底細抖得一幹二淨。
鹿青崖驚訝于它的坦誠。
“仙人, 我有很多毛,冬天可以幫仙人暖床。”它團成球狀,抖了抖身上的皮毛。
空氣中霎時間彌漫着焦糊味兒和燒烤的香味。
兔狲一本正經的蹲坐,舉起兩只粉嫩的前爪:“我的爪子也很軟和,仙人可以随便揉。”
鹿青崖看了看,兔狲的爪子上的毛是白色的很像山竹,爪墊也是幹幹淨淨的透粉色。
它害羞的甩了甩尾巴, “我吃的也不多,每天兩塊中品靈石就可以啦!”
當然, 要是仙人願意多給一點, 它就會更開心!
鹿青崖蹲下身, 伸出手撓了撓小獸的下巴,兔狲舒服的眯起眼,嘴裏止不住的發出享受的呼嚕聲,比普通的貓咪還要親人。
鹿青崖第一次見到如此主動希望自己被契約的靈獸,萬分新奇,逗弄道:“若是我半路沒落,沒有靈石給你了怎麽辦?”
兔狲認真的思考了許久,随後說道:“仙人修為如此高深,即便半路沒落,想必也會很快再起來的。”
這話說的真情實感,聽不出半分拍馬屁的恭維。
小獸委實有意思,鹿青崖伸手揉了揉兔狲的腦袋,“我乃沖虛山五長老,你可有名字?”
兔狲眼睛一亮,身後的尾巴歡快的搖了起來,“還沒有,仙人可以幫我取一個嗎?”
鹿青崖略微思索,“見面到現在你說了許多次謝謝,不如就拿謝來做你的姓,喚作謝狲可好?”
這名字起的沒什麽文學涵養,只是随口一說,沒想到兔狲立馬歡喜的應下,“謝謝仙人!這個名字我很喜歡。”
剛出關沒多久便收了個小獸做靈寵,心底裏壓着的惆悵都舒展了許多。
兔狲剛被雷劫劈了個底朝天,步子稍微大點便會扯到傷口,走路一頓一頓的。一人一獸就這樣慢悠悠的往山下走。
小獸本就性格腼腆,目的達成後,鼓起的勇氣便松懈了下來,搖頭晃腦,亦步亦趨的跟在鹿青崖後面。
天色逐漸昏暗,行至剛才遇見孟離和師兄的地方時,那兩人早已離開。
于孟離所料的分毫不差,鹿青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拿剛才的事情從孟離那裏敲詐出更多的丹藥。
畢竟她如今是有錢,可有些丹藥卻是有錢也買不來的珍品。
正思索間,周圍突然傳來窸窣聲。
來人并未掩飾,一擡眼便看見蕭天緩步走來,鹿青崖腳步一停,若無其事的踮起腳準備溜走,卻聽來人聲音淡淡道:“師尊又要抛下弟子去哪兒?”
蕭天漆黑的瞳孔靜靜的看着鹿青崖,一瞬間,鹿青崖心底生不出其他情緒,徒留愧疚之感無所遁形。
逃跑失敗,鹿青崖認命的直面陌生的徒弟。“怎麽想起來這會兒來靈寶峰了?”
今日的靈寶峰真是格外熱鬧。
蕭天走近,眼神不經意間從地上的兔狲劃過。
“偶然看見此處有雷劫,便好奇來看一眼。”
鹿青崖點點頭,沒放在心上,“是這只小靈獸在渡劫。”走了兩步她突然停下,覺得這種劇情隐隐有些熟悉。
龍傲天是什麽?是走在路上可以三章一株珍惜靈草,五章一只珍惜靈獸的人形尋寶buff。
再加上,這種幫助靈獸渡劫的小任務一般都是由山中弟子完成,而蕭天剛好符合。
仔細想來,記憶中原著确實有蕭天收服靈獸的情節。
壞了,她好像搶了徒弟的靈獸。
書靈此時還在沉睡,鹿青崖無法查證。
若是往常,搶了便搶了,這靈獸身上又沒寫着蕭天的名字,按照先來後到的道理這就應該是她的。可今時不同往日,鹿青崖和蕭天多年不見,一見面便疑似搶了徒弟的靈獸,鹿青崖本就心虛,這下在徒弟面前更擡不起頭了。
蕭天見師尊停在原地,面上冷着臉,實則心裏卻在不斷哀嚎,反差極大的樣子讓他笑了笑,問道:“師尊?”
【別叫我師尊,我只是個抛妻棄子的渣女。】
鹿青崖維持着冷肅的表情,麻木的應下,“嗯。”
蕭天沒控制住,嘴角微微勾起。
兩人之間維持着詭異的氣氛回到了小青峰。
鹿青崖單手拎着兔狲的後脖頸,将它放進盆中清洗。兔狲身上沾着許多灰塵,皮毛下還有許多細細的傷口。
雷劫造成的傷需要很久才能痊愈,鹿青崖塞給它一顆療傷的丹藥,撸了撸袖子準備給它洗澡。
兔狲有些害羞,抱着尾巴蹲在盆前,“仙人,我可以自己洗的”
鹿青崖點點頭,惆悵的坐在一旁擡頭望月。
要不尋個機會給蕭天得了。
等再回過神的時候,懷裏突然多了一只暖呼呼的毛團子。
兔狲露出毛皮松軟的腹部,仰面看向鹿青崖。無聲的勾;引。
鹿青崖目光沉沉的緊盯着毛肚皮,突然将臉埋了進去。
算了,拿了就是我的!
——
第二天,鹿青崖便早早出現在了蕭天房門口。
昨晚她仔細想過如何将兩人之間的關系拉回最初。
蕭天已經不再是懵懂無知的稚子,簡而言之:沒那麽好糊弄了。
幾經思索後,鹿青崖決定用愛關心徒弟!
摸不準蕭天起床練劍的時間,鹿青崖便幹脆來得早些,蹲守在門口。
此時剛過卯時,太陽尚未出。鹿青崖懷裏揣着謝狲,雙手被哄得暖呼呼的,打着哈切蹲在蕭天門口。
一人一獸昏昏欲睡,互相依偎着。
過了一會兒後,身後房門突然打開,傳來蕭天驚訝的聲音,“師尊?你在做什麽?”
鹿青崖一個激靈回過神,起身語重心長的拍了拍蕭天的胳膊,“乖徒兒,為師親自來指導徒兒的劍術,感動嗎?”
蕭天:“感動。”
鹿青崖點點頭,走到場地邊緣放下躺椅躺下,調整好姿勢擺了擺手,“愛徒,快練吧,為師旁觀者清,就在這裏看一看你有沒有長進。”
蕭天有些難以置信,但很快進入狀态後就将人忘在了一邊。
再回頭時,就見鹿青崖抱着兔狲歪頭睡得正香,主寵二人都向左歪着腦袋,默契感十足。
蕭天:……
不是說來指導劍術的嗎?
蕭天嘆了口氣,收劍稍微平複了一下淩亂的呼吸。
将劍插在原地,蕭天走近躺椅,彎下腰輕輕攏住師尊的脖頸和膝彎,随手慢慢的站起身。
好輕。
他動作輕柔,但架不住修士神識敏銳,剛抱起身便發覺師尊正睡眼朦胧着看他。
蕭天剛想解釋,師尊卻在他懷裏調整了下睡姿,又沉沉的閉上了眼。
額角向內正好靠在蕭天心口的位置。
他剛練了許久的劍,此時還未平息下來,心髒跳的熱烈,惹得鹿青崖不滿的嘟囔了兩句。
離得近了,蕭天便能聞見師尊身上傳來的陣陣幽香,似冰蓮般沁人心脾,勾動人心馳神往。他不自覺的湊近了些許,卻又很快反應過來停住。
蕭天手臂收緊了幾分,腳步漸漸停下。
他在做什麽?
目光沉沉的看向懷中之人,眼底幽深的情緒晦澀不明。
許是太過思念了。
他畢竟不像藍止,當年只是個孩子,記憶會随着時間的流逝逐漸模糊,他始終記得清清楚楚。藍止早些年還會拉着他哭訴自己快要忘記師尊的長相。
他有着成年人的內斂含蓄,即便想念,每到這個時候都只是默不作聲。
蕭天抿了抿唇,收回視線。
師尊永遠不知道,她當年在他心裏究竟留下了多麽濃墨重彩的一筆。
重新邁步,蕭天走到了木屋前。
按理說,他該将師尊放在藍止的房間。
藍止出門歷練,此時還在秘境中掙紮求生,短時間不會回來,借住一晚并不是什麽大事,而自己和師尊男女有別,讓師尊睡自己的房間于禮不合。
但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念頭一出現,他便下意識的反駁--那屋子都空了一年了,定然落滿了灰。
于是他調轉步子,堅定的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他的房間每天都有打掃,很幹淨。
蕭天忽略掉心底那一點不對,冷靜的想到。
甫一接觸床榻,鹿青崖便自動蹭了蹭枕角,咂了咂嘴換了個舒服的睡姿。
蕭天給師尊蓋上錦被,被子剛一壓上,始終在鹿青崖懷裏的兔狲眼都沒睜開,咕嚕咕嚕的蹭到鹿青崖頸側。
蕭天沉默的盯着那只兔狲,不知為何有些不喜。
作者有話說:
我真蠢,卯時是上午五點,昨天的改成申時了。我覺得他們之間暫時到不了愛情的地步,所以再寫幾章鋪墊一下好了。
剛修完發現又掉了個收藏!
算了,第一本我要求那麽多幹嘛,先寫完結一本再說!
明天又是元氣滿滿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