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40 章

靈寶峰地處沖虛山靈脈附近, 山上靈氣蘊足,催生了衆多的靈獸和靈草,最明顯的特征便是這裏的樹大多粗壯, 每棵都約有兩人合抱粗,是絕佳的隐匿身形的地方。

冬季晝短夜長,不到卯時天色便昏暗了許多。落日的餘晖灑在樹蔭間,分割出陰陽兩色。

可即便周圍再怎麽昏黃, 鹿青崖也絕不會認錯那兩人。

她看着兩人迅速分開的動作,震驚道:“孟離?二師兄?你們在……在──”

孟離眼疾手快的伸出手背掩住微紅的唇角,向後退了一步,尴尬的清咳了兩聲,“沒,沒什麽。”

剛才過于投入,竟然被鹿青崖不聲不響的接近,還被看到了如此羞人的一幕,一想到這, 孟離就恨不得一頭紮進雪裏,好給自己的腦袋降降溫。

真是昏了頭了。

本以為這裏地處荒僻,尋常沒有弟子經過,這才大着膽子湊了上去,沒想到……

天道在上,怎麽被鹿青崖這厮看見了,按照她的脾氣, 這事兒以後指定沒完!

手中的雪球因過高的溫度逐漸融化,濕淋淋的觸感讓鹿青崖不喜, 手上一松落在了地上, 發出沉悶的響聲, 喚起了餘下兩人的神志。

平戈神色自若的點點頭,背脊悄悄遠離了些身後的樹幹,整理自己方才被拉扯得淩亂的衣着,“我同孟真人剛才在談論一些事情。”

表情,語氣,動作,都是十足的淡定閑适,仿佛剛才發生的事情真如他所言,只是在談論事情。若不是鹿青崖對剛才的事情親眼所見,說不準真會被師兄騙到。

鹿青崖面無表情,呵呵兩聲。

這話你自己信?

“我──看到了。”

她拉着長腔,眼神戲谑,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轉換,尤其在那顏色如出一轍的唇瓣上。

修士耳聰目明,鹿青崖與他們又隔得不遠,仔細一瞧,師兄的嘴唇上還殘留着未消的牙印。

眼看孟離還低着頭懊惱,鹿青崖嘴上笑意更盛。

“啧,別擋了,我早看清了,別害羞啊。”鹿青崖抱臂單腳支撐着靠在樹幹上,調笑的看向掩耳盜鈴的孟離。不過是親了一下,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孟離白了她一眼,眼神中帶着幾分羞惱,自暴自棄似的将手放下。

手背遮掩着的唇瓣顏色嬌豔欲滴,一看便是遭受到了不輕的蹂/躏。

平戈伸出手将孟離拉到自己身後護着,他本就沒有遮掩的意味,輕描淡寫的笑了笑,“出關了?”

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而是轉移話題,輕飄飄的将此事揭過。

“多年不見,難為師兄還記得。”鹿青崖含着笑意,在他們之間來回流轉。兩人不僅容貌俊秀,站在一起時格外養眼般配,性格方面也正好互補,一個成熟穩重似冰,一個驕傲自信如火。

沒想到一出關就有如此多的驚喜。

“不像某人,十幾年不見,見面就給了我個白眼,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鹿青崖捶胸頓足,佯裝痛心疾首,實則話裏話外全是看好戲的樣子。

果然,話一說完,迎面便扔來了一個雪球,孟離叉着腰,笑罵道:“別貧嘴,麻溜滾遠點,別耽誤老娘泡人。”

這才是鹿青崖和孟離之間日常相處的狀态。嬉笑怒罵之間,肆意張揚。

“得嘞!”鹿青崖站定,朝兩人拱了拱手,狗腿道:“兩位大人繼續,小的這就麻溜給你們騰地方。”

兩人這黏糊的架勢,想必不久的将來她便能順利抱上小師侄。

靈活的閃身躲過一個雪球,鹿青崖笑着擺擺手離開,聲音随着距離漸弱,“我等着喝你們的喜酒!”

孟離的臉一瞬間爆紅,沖着那漸行漸遠的背影揮拳,咬牙道:“貧嘴。”

平戈伸手輕輕握住孟離的拳頭,在周圍落下結界,微微沙啞的聲音裏帶着些漫不經心,“繼續?我保證這次沒有其他人……”

餘下的聲音混雜,聽不真切。

離開那兩人之間糾纏的氛圍,鹿青崖瞬間覺得周圍的空氣清新了許多。

此時夕陽西下,約定的時間未到,鹿青崖便坐在靈寶峰山頂欣賞落日。

晚霞燦爛輝煌,像瀕臨死境的鳳凰,帶着即将落幕的悲壯,誓要在生命的最後燃盡最後一絲光熱。一切景象在落日面前都顯得黯然失色。

鹿青崖閉上眼睛,神色慵懶,被橘黃色的落日籠罩全身,享受着最後的餘晖。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一聲極弱的聲音。

“你,你好。”

鹿青崖回頭,就見一只靈獸睜着一雙圓溜溜的淡綠色眼睛,怯生生的看着她。靈獸有些腼腆怕人,說話聲音極輕,近乎喃喃自語,若不是鹿青崖下意識用了靈力,幾乎聽不清它在說什麽。

“你,你是不是沖虛山,來給我護法的人啊……”

眼前的不知名靈獸約莫只有一只成年貓般大小,但它體型粗壯圓短,看着像一個圓潤的灰色球體。吻部稍短,臉上長着褐灰黑交錯的羽毛。雙耳短尖卻圓鈍,緊張的向後翻靠在頭頂,長長的胡須随着它說話一抖一抖的,膽怯看她的樣子煞是可愛。

許是地上積雪未化,寒冷的感覺冰冷刺骨,靈獸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尾巴墊在爪下。

鹿青崖沒養過貓,但她下意識覺得靈獸此時一定鼓足了許久的勇氣,于是也壓低了聲音,輕柔道:“是我。”

在雙方互相确認過信箋後,靈獸才悄悄松了口氣,剛才不安壓低的飛機耳微微立了起來。

“你是……”鹿青崖只殺過靈獸,還沒正兒八經和靈獸好好交流過,不知道見面沒多久問獸原型是否禮貌,遲疑的張張嘴,“你長得真可愛,是我從沒見過的原型。”

被仙人誇獎後,靈獸顯然有些害羞,三角形的嘴巴裏伸出小舌舔了舔嘴角,認真的感謝,“謝謝你,我的原型是兔狲。”

前世有個河南室友的鹿青崖沉默了,“挺好。”

尾巴被壓得有些酥麻,兔狲坐起身将尾巴翻了個面,繼續墊在爪下。

它不好意思的抖了抖胡子,“我是別的地方搬遷過來的,以前我住的地方有好多藏狐和猞猁,總是愛欺負我。”過往的記憶猶如發生在昨日,它一想起便傷心難過,圓溜溜的眼睛裏蓄滿了淚水。

“它們老是仗着修為欺負我,要不是可以修煉,我早就餓死在家裏了。”

眼淚一流便止不住,鹿青崖遞給它自己的手帕,順便摸了摸它蓬松柔軟的毛發。被撓了下巴的兔狲很快便忘記了哭泣,兔狲人性化的搖了搖頭,“謝謝你,這點眼淚一會兒就幹了。”

手感和一般的貓貓沒什麽區別,甚至因為更為濃密的毛發手感更佳。鹿青崖起了誘拐的心,但礙于這只兔狲太過于禮貌,自己也不大好意思哄騙。

緩和了一會兒,等兔狲臉上的淚水幹透,鹿青崖問道:“那我們現在開始?”

靈獸不同于人類修士,它們的晉級可以靠着獸丹暫時壓制,等到準備充分後再行渡劫。

“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再次得到靈獸的好人卡,鹿青崖對這種體驗甚為新奇。于是在設立引雷陣法時,鹿青崖罕見的使用了中品靈石,連帶着原本只能經受得起一道天雷的陣法厚實了許多。

兔狲看着鹿青崖随意的掏出幾十個中品靈石擺在各處設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鹿青崖,眼神裏流露出濃重的豔羨,“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為了我廢這麽多靈石,要不我再給你一株雪見草吧。”

雪見草屬于地級靈草,雖然不算多珍稀,但卻是一味丹藥必須的原材料,因此價值方面幾乎等同于許多常見的天級靈草,正是信上兔狲承諾過事成之後的感謝。

布陣完畢,鹿青崖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不用,幾顆中品靈石罷了。”淡定的模樣驚呆了貧窮的兔狲。

靈石是靈氣的凝實物,按理說靈獸也可以使用,但靈獸未凝金丹前幻化不出人形,平常也不會有修士閑着撒錢将靈石送給路邊的陌生靈獸,因此年紀和修為都尚輕的兔狲幾十年了還未見過上品靈石。

兔狲邁着一卡一卡的步子慢悠悠走到法陣中央,剛放出獸丹便被天道察覺,雷劫應約而至。

鹿青崖往旁邊站了站,生怕天道察覺劫雲下還有一人,這一次扛過了,下一次便會降下雙倍雷劫,上次蕭天渡劫她站在一旁最後才插手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很快,轟隆的雷劫傾瀉而下,直直的劈在陣法中央的兔狲身上。

靈獸需要雷劫鍛造筋骨,前幾道雷劫都是實打實的劈在兔狲身上,很快它就毛發豎立,炸成了一個灰黑色的刺猬團子。鹿青崖時刻觀察着兔狲的情況,眼瞧着兔狲實在撐不下去了,這才向陣眼出扔出一枚靈石,啓動陣法為它擋下了餘下的雷劫。

雷劫結束後,兔狲渾身焦糊,張嘴吐出幾息灰黑的煙霧,腿一軟癱在地上。

渡金丹的雷劫對于鹿青崖這種修為的人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剛才啓動陣法時,鹿青崖不經意間洩漏了幾分化神期的威壓,但很快便慢慢消散,否則此刻接近兔狲,它便連站都站不起來。

“謝謝你。”兔狲聲音更加低弱,“仙人,你好強。”

它已經邁入金丹,卻被這一絲絲威壓壓得頭都擡不起來,可見仙人實力有多高強。

“嗯。”鹿青崖蹲在兔狲身側,鼻尖一動,似乎聞到了烤肉的香味,“小兔狲,成功了我就先離開了,雪見草明日會有弟子來找你取。”

看這虛弱的樣子,一時半刻也爬不起來。

臨走前,鹿青崖掏出一袋子靈石放在兔狲旁邊,“這裏面有一些靈石,當作送你的臨別禮物。”

鹿青崖本想再摸一摸,但看它滿身被雷劈得光禿禿的毛發,還是嫌棄的收回了手。

兔狲緊盯着袋子口斜斜漏出的靈石,眼淚逐漸湧了上來。

起身正準備離開,卻突然察覺衣角被一道輕微的力道勾了勾。鹿青崖順着看過去,就見一只焦糊的黑色團子咬着她的衣角,淺綠色的眼睛被淚水洗得晶瑩剔透。

它放開衣角,帶着哭腔說道:

“仙人,讓我做你的獸吧!”

作者有話說:

兔狲在河南是罵人的話哈哈哈。

刷抖音看到兔狲拿尾巴墊腳,真的很可愛就寫了,而且剛好是兔年啦啦啦(雖然兔狲和兔子沒啥關系)

查了資料,兔狲很容易應激,狲四秒就是吃雞肉應激死的,所以我把這只兔狲寫的很膽小,飛機耳,說話聲音低,愛哭,單純,還愛抱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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