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一場胡鬧把鹿青崖鬓發弄的亂糟糟的, 她坐起身,解下發帶,一頭如瀑的長發傾瀉而下, 遮住她曼妙的身姿。
客房內沒有梳妝臺,鹿青崖也懶得搞什麽水鏡,将發帶咬在貝齒間,擡起手準備給自己紮個簡單的發型。
蕭天看見了連忙站起身, 走到她身後,順勢從她手中接過烏發,自告奮勇,“師尊,我來給你梳頭。”
鹿青崖縱着他,手一松便随他去。
蕭天看鹿青崖是看哪兒都覺得好看,看哪兒都覺得喜歡,五指忍不住沒入她發間揉搓起發絲,再收回手時, 手上勾起一陣香氣。
他将手貼在鼻尖輕嗅,絲絲沁人心脾的芳香浮在面前,歡歡喜喜的趴在鹿青崖肩上,“師尊,你好香啊。”
“別撒嬌了。”鹿青崖頗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扔給他一瓶花露,“我記得這花露你不是也有?”
蕭天不接, 笑的甜蜜,“有是有, 可只有用在師尊身上才是香的。”
鹿青崖笑得花枝招展, 點了點他鼻尖, “貧嘴。”
蕭天帶着笑意應下,拿出他一早準備好的白玉簪子,認認真真的将鹿青崖的一頭秀發挽起,用那枚早已送出去過的簪子固定住,“好了。”
他向後退了兩步,欣賞這幅美人圖。
鹿青崖五官生的本就淡雅,通身氣質又有種清冷之意,不笑時便有種淩厲之感,尤其眉間還帶着鮮紅長老印的時候,威嚴赫赫,叫旁人看了便不自覺的渾身打顫。溫婉的造型和斜插在發間的白玉簪剛好緩和了她的幾分迫人氣勢。
蕭天看着她唇角帶笑的模樣,不自覺的想起了幼時,“……姐姐?”
鹿青崖系帶的手停住,頗有些不自在,“怎麽突然想起來換稱呼了?”
她掩飾一樣繼續系帶,卻一不小心走神,将帶子系錯還打了個死結,怎麽都解不開。
瞧着她心不在焉的樣子,蕭天伸手接下爛攤子,順帶着平地扔出一個驚雷,“以前在教化堂不都是這麽叫的嗎?”
“什麽?”鹿青崖微微瞪大了眼,“你知道是我?”
蕭天系好衣帶,湊上去親了親,“當然,從始至終我都知道。”
“師尊長得那麽美,十幾歲時的樣貌雖然與成年後不同,但仔細瞧瞧還是能認出來的。”
“好你個壞小子。”鹿青崖伸出食指點了點他腦門,“虧我當初還絞盡腦汁想怎麽把你糊弄過去,小兔崽子,從小就蔫壞兒。”
蕭天握住她食指,笑得狡黠,“所以,我可以叫姐姐嗎?”
叫夫人太過正經,叫師尊又有些不符合他們複雜的身份,蕭天一直想換個叫法,只是尚未來得及提出。
鹿青崖輕咳,道:“可以。”
不知道為什麽,叫“夫人”,“娘子”時她都沒什麽感覺,可一輪到叫“姐姐”時,鹿青崖整個人都有些難為情。
“那,姐姐,可以親親我嗎?”蕭天張着殷紅的唇瓣,一雙勾人的眼睛慢含期待的看着鹿青崖。
兩人交換了一個纏綿的吻。
等他們重新整理好到達小青峰時,炎弘已經在院落中快坐成了一尊石像,桌上的茶熱了又熱,終于等到了兩人。
他看着兩人黏糊的狀态,挑了挑眉,“和好了?”
鹿青崖拉着蕭天的手走在前面,一路上吸引了衆多弟子的目光,按照他們的無聊程度,現在這條消息應該已經傳遍沖虛山了,就是不知道他們該先驚奇青崖仙尊怎麽複活了?還是該先驚奇青崖仙尊辣手摧花摘了自己的弟子,亦或者是以下犯上的蕭天終于得償所願追到了師尊?
以前不想公開是怕麻煩,但經過剛才的談心,鹿青崖對這些已經不在乎了。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關系,這是她給蕭天的安全感。
鹿青崖回頭看了一眼幸福到暈暈乎乎,一路上任由她牽着走的蕭天,點了點頭,“是啊,和好了。”
炎弘掐指算了算時間,調侃道:“師妹這開解人的能力有所下降,竟然用了快一個時辰。”
鹿青崖白了他一眼,真誠建議,“師兄,你去找個伴吧,別整天閑着算這些沒用的東西了。”
炎弘被她的話噎住,吹胡子瞪眼的看她,“沒大沒小的。”
鹿青崖才不放在心上,沖他扮了個鬼臉。
幾人交流的間隙,鹿青崖突然覺得腳邊被什麽東西碰了一下,她低下頭,卻只看見了一個桃子。
粉嫩的桃尖在半空中來回打轉,許是剛才碰到她鞋子後又往後縮了縮。桃子外皮顏色均勻,個頭頗大,瞧着飽滿多汁。
鹿青崖怔了怔,蹲下身去撿起桃子。
過了片刻她才反應過來,手心裏握着桃子望向院落中央。
桃句安安靜靜的紮根在那裏,一如從前。只是往常那些總纏着她的枝條此刻都安安分分的縮在樹幹後。
桃句紮根小青峰,常年受靈氣沖刷,早已脫離凡植成了樹靈,按理說并不需要像尋常動植物一樣冬眠。可每到冬季它身上掉光光的時候,臭美的桃句就會故意睡覺,忽略掉那些光禿禿的樹幹。
鹿青崖外出的時間總在冬季,細算起來,她與桃句已經許久未見了。
以往總是熱烈迎接她的枝條這次卻不肯出來,畏縮的躲在樹幹後。
“怎麽,生氣了?”鹿青崖小心翼翼的湊到它身邊,伸手撫摸它的樹幹,故作姿态,擠了擠眼角的淚水,“你現在連想什麽都不願意讓我知道了。”
桃句是鹿青崖親手種下的,後來也是鹿青崖親手點化,引導它生出靈智的。
桃句的枝條從樹幹後伸出,每一根枝條上都捆着一個桃子,慢悠悠的朝着鹿青崖飛來,在她面前停下,随後塞進她懷裏便飛速溜走。
炎弘站在她身旁,一甩拂塵,淡淡的解釋到,“桃句每年都要留一個最大最甜的桃子,說要留給你。”
鹿青崖單手怔怔的抱着那些桃子,沉默了片刻将東西收到了芥子空間裏,用着極其溫柔的嗓音,對着它道:“桃句,我回來了,以後不會無緣無故消失那麽長時間了。”
最後一根枝條留在了她的面前,依偎在掌心中。鹿青崖仿佛看到了一個幼童,委屈的看着她,向她抱怨:“原諒你一次,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這樣的眼神她見過許多次,在蕭天身上。
不同的是,蕭天永遠都不會不理她。
蕭天如今實力強大,許多書上所寫的法訣便有了用的實力。
鹿青崖折下桃句的一根樹枝,将移靈的法訣告知于他,兩人合力在樹枝上注入靈力,将本該一輩子被拘在原地的桃句凝到了桃枝上。此後,他便可以一直跟着鹿青崖去見山南海北,游覽除了小青峰以外的地方。
鹿青崖将它插在了白玉簪下,桃句尚在适應新的身體,沉沉的睡了過去。
法訣結束後,蕭天臉色略顯蒼白。
修真界動物和植物的修行極其不易,可他們一旦修煉成功,便是世間一頂一的的高手。動物有腿可以離開,但植物只能紮根在一處生長,想要讓開了智的植物能自由離開,便只有移靈這一種法子。
但這種法子極其損耗靈力,連半步飛升的蕭天用起來都有些吃不消。
鹿青崖給他填了一部分靈力,仍舊是杯水車薪。
蕭天身上困乏,靈力使用過多後就容易有這樣的症狀。鹿青崖塞給他一瓶補靈丹,想讓他去房間裏休息一會兒。
不料蕭天吞下丹藥後搖了搖頭,柔弱的賴在鹿青崖身上撒嬌,“姐姐,一個人打坐很無聊,我不想去,想陪着你。”
一旁的炎弘簡直沒眼看,嫌棄的別過頭。
明知他是故意如此,鹿青崖仍舊心軟,索性便讓他跟着一起去,解決完藍止的事情再一起休息。
他們進去時,藍止剛從被子裏坐起身,就那樣一動不動的坐在床上,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炎弘惋惜的嘆了口氣,将藍止放平回被子裏,坐在床邊講起了他的情況,“請孟真人看過很多次,但始終查不出什麽問題。他平常有兩種狀态,一種和正常人無疑,一種就像這樣一動不動,什麽也不做。”
“無論做什麽都沒有反應嗎?”鹿青崖皺着眉走到他身邊,看着他有些瘦削單薄的身子,有些心疼。
藍止性格活潑又耍寶,平時嬉皮笑臉的,有時候能把鹿青崖氣的牙癢癢,無數次嫌棄他話多惹人煩。
可真看見他失去活力沉默的樣子,鹿青崖心底又不是滋味。
炎弘給他蓋住被子,“我們一致商量過他這種情況,孟離偏向于他因為當年之事受了太大打擊,陷入了自我封閉才會如此。”
鹿青崖皺起眉頭,給書靈又記上了一筆賬。
當年若不是它在那裏攪弄渾水,也不至于讓藍止一代天驕淪落成如今這幅鬼樣子。
鹿青崖松開牽着蕭天的手,走到藍止身邊坐下,叫了他一聲,“藍止?”
蕭天手上空落落的,略有些不滿,但他還是什麽都沒說,冷着臉抱臂走到了一邊。
鹿青崖想了想,掏出那枚傳聲玉佩,那是藍止以前最喜歡的東西,因為可以用來聯絡鹿青崖。
先前那塊玉佩便碎了,被鹿青崖閑來無事又拼在了一起。
玉佩出現在藍止面前時,他空洞的眼眶裏,瞳仁猛地顫了顫。
作者有話說:
還有4811字的榜單,虛脫了,簡直快把我榨幹了。
拉起感謝橫幅:
其實我也喜歡寫甜甜的戀愛,而且我老想開/車。
每次都要時刻告誡自己,這裏是晉江,不是隔壁花市(玫瑰凋謝.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