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汰賽
這種尴尬時刻, 歲遮撩了把劉海,笑得花枝招展。
“既然我們是獵物,那麽各位獵人稍微讓讓我們, 讓我們先選武器, 怎麽樣呢?”
他笑得很妩媚讨好。
蘇燈心沒想到歲遮會用“魅術”,看效果,還是有點的, 但不多。
但有人接話了, 六號新郎不在意道:“可以。”
“多謝了,這位英俊的六號新郎先生。看你這個體格, 應該是雇傭兵吧!我看到您手上的繭子了, 您一定是幹這行的, 哎喲,我可要小心些,不能栽在你手上啊。”
歲遮成功的将大部分注意力吸引到了六號新郎身上。
顯而易見, 繭子什麽的是歲遮的胡謅。
他在給蘇燈心打輔助,讓蘇燈心快速挑選武器。
蘇燈心挑好了武器也做好了手腳,向着大廳的反方向撤出,歲遮倒退離開前,順手拿了個長刀和剪子,與蘇燈心在城堡二樓的連廊彙合。
蘇燈心道:“我估計沙漏給的時間在十分鐘左右……”
“十二分鐘。”歲遮說, “手環有時間校對,我算過流速了, 剛剛我們用了三分半,如果要布防準備, 現在剩給我們的時間不算多。”
他沒什麽表情,和平時的樣子大相徑庭。
蘇燈心愣了愣, 正色道:“地方不大,勉強能把城堡逛完。我認為,應該把地形掌握了才……”
“我對空間識記不在行,我們只能重點選取一部分。”歲遮語氣有些抖,看來他是真的不擅長識路。
蘇燈心沉思片刻,講解道:“從外觀來看,城堡分為三部分,以我們進門的大廳分為東西兩部分,剛剛的武器廳在西,我們現在在東側……等等,這種建築我有點眼熟……是對稱建築!”
這樣推測,東邊和西邊的房屋構造應是一樣的。
“這樣,我們就占據東邊這半拉城堡,抓緊熟悉東半部的構造……你都拿了什麽武器?”蘇燈心問。
歲遮攤開手,一把剪刀一把長刀。
他說:“我不擅長打鬥。你呢?”
蘇燈心肩上背了一把獵槍,還有兩把弓箭和箭矢。
“你果然拿了好多。”歲遮說。
“廢話,當然要把能拿走的遠距離攻擊武器都拿走,這樣他們要來殺我們,只能近戰,減少了我們被埋伏的可能性。”
當然她能拿走這麽多,也是因為有歲遮打掩護。
“巧了!咱倆想到一起去了!”歲遮抖開手裏的馬甲包,抖出一堆子彈和彈夾。
“我把彈夾和子彈都拿來了。”他說。
蘇燈心驚喜道:“……可以啊!”
她當時拿走的獵槍和遠程兵器,衆目睽睽之下,她不能拿太多,所以桌子上還剩兩把獵槍。又因為不能和歲遮商量思路,她當時只能寄希望于歲遮能從缺少的武器中,看出她的意圖。
挑選武器環節,游戲可沒說只能挑自己想要的或者擅長的。
所以蘇燈心的思路為,占領自己擅長的,拿掉對自己不利的。
“會玩槍嗎?”蘇燈心問歲遮。
歲遮搖頭:“實戰根本不行的,所以別指望我。”
“那彈夾就歸我了。”
沒想到,歲遮按住彈夾搖頭。
他說:“不能留這些彈藥在身上,他們當中肯定有槍法很好的,你自己看管好這把獵槍,彈匣也只拿一個,剩下的給我,我去把它們扔到懸崖下。”
很快,蘇燈心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倆身為獵物,如果被人發現占據了大量的彈藥,可能就要事與願違了。
最好是能把這些多拿的彈藥處理掉。
“你現在跑出去扔槍過于危險。”蘇燈心說,“而且我們還要考察城堡構造,早點找到合适的埋伏點……”
歲遮指了指上面。
“你既然有槍,就往高處走。”他說,“那邊那個閣樓看到了嗎?你先去占領那個制高點,我找點工具就過去。”
“分開沒問題吧?”蘇燈心擔憂道,“你聽清楚惡魔薩蘇的規則了嗎?要我們兩個都活下來,成對活才算贏。”
“聽得懂。”歲遮說道,“而且我還知道,只要我們位置選得好,易守難攻,等時間到了,最先死的肯定不是我們。”
勝者只有一對,因而,這個游戲不需要那麽多的獵人。
如果游戲開始後找不到獵物,剩下的十四對獵人一定會相互開戰。
“我們還有時間,你先去,我很快就到。”歲遮瞄向一個方向。
他當時給蘇燈心找鞋時,去過一個雜物間,那裏有很多他能用上的工具。
“你盡量快一點。”
“我會看好時間的。”歲遮背好了長刀,和蘇燈心分開。
他在雜物室找到了合适的工具,纏出了個大彈弓架在窗口,嘗試過幾次後,用彈弓把手裏的彈藥全部成功抛下了懸崖。
做完這個之後,他又順手撈了幾個材料,順便剪碎了橡皮筋,毀掉彈弓撤退。
結果在廊橋前,迎面碰上了三號夫婦。
“我們運氣真好親愛的!”三號新娘可愛的鼓掌,并給了自己的新郎一個大大的親吻。
她的手中捏着一把銀色的小手槍。
而三號新郎則拎着一把大斧頭。
歲遮頭皮麻了。
“……還沒到時間。”歲遮說,“規則不允許在準備環節殺人。”
“規則好像只說過不能殺人,”三號新娘舉起手槍,“但沒說不能傷人哦。”
歲遮拔腿就跑。
三號新娘瞄準他的後背,眯起一只眼嘟囔着:“親愛的,打哪個部位能讓他停下來還不死呢。”
三號新郎嗤笑一聲,握住新娘的手,幫她瞄準:“腰。”
一聲槍響。
中彈的不是歲遮,一道子彈帶過的火光劃過三號新郎的手,血珠飛濺。
“燈心兒!”歲遮大喊。
三號新郎擡頭尋找,隔着未關的連廊窗戶,看到了在閣樓頂上瞄準他的蘇燈心。
她撕了婚紗裙擺,纏住手,兩條大腿就這麽袒露着,弓步穩在房頂上,舉起的槍正對準着這個新郎。
歲遮邊跑邊喊:“還有兩分鐘!”
他在提醒三號新郎,還有兩分鐘,他的新娘就能一槍打爆他的腦袋。
三號新郎的腦袋已經被蘇燈心隔窗鎖定,三號新郎呵呵一笑,退後了半步。
“獵物小姐是狙擊手嗎?”三號新郎道,“怪不得會這麽玩。”
歲遮他們撤走後,輪到他們選武器時才發現,雖然桌上還剩獵槍,但并沒有找到多餘的子彈。
而且,剩下的獵槍,有一把是五發子彈,有一把只有三發子彈。
現在看掉落在這裏的彈殼,三號新郎氣道:“狡猾的獵物……他們拿走了七連發的獵槍,我敢說他們還拿走了所有的子彈。”
“不好對付。”三號新娘不再夾着嗓音說話,她道,“這女的是狙擊手,恐怕還會玩弓箭。男的看起來是智囊……我們先解決掉十三號。”
他們都看出來了,十三號的新郎只是個能說會道油滑的詐騙犯,而十三號新娘是個沉浸在繁華世界中的交際花。
十三號要比這對狡猾且武備充足的十五號獵物夫婦好解決多了。
每個人的手環進入十秒倒計時,冰冷的倒計時音敲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三號夫婦離開連廊後,蘇燈心放下了槍。
歲遮也終于攀上了閣樓頂,在風中掐着腰大口喘氣。
蘇燈心和他默契地擊了個掌,說道:“暫時能消停會兒。”
“我們這個打法……”歲遮說,“硬仗在後面呢。”
等獵人團內部淘汰差不多後,剩下來的,就都是實力強勁的勁敵。
不過,蘇燈心并沒有接歲遮的話,而是問他:“你怎麽這麽慢?不會是迷路了吧?”
“不是。”歲遮搖了搖頭,坐下來掏出了一張紙和一支簡陋的炭筆,“來吧,燈心兒,靠你了!”
他把筆遞給蘇燈心。
“把你記住的城堡構造畫下來。”歲遮說。
蘇燈心:“你指望我呢?!”
“不然我能指望誰!我是真的不擅長這個!”歲遮提前預判,抱着頭蹲下護住自己不被蘇燈心暴打。
“……算你好運。”蘇燈心接過筆,“我都記住了。”
她在紙上邊畫邊講。
蘇燈心繪畫水平可謂是極其抽象,且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繪畫技術不行,所以她很擔心歲遮能不能通過她的畫看出他們大本營的構造。
但歲遮完全看懂了。
他全程只是潦草的說了句:“你畫圖可真随性。”
接着,他在紙的反面,畫出了簡單又清晰的整體結構。
“……你透視這麽好?!”蘇燈心驚詫道,“你會畫畫?”
他這個圖畫的雖然簡單,但每個房間的大小和所處的位置幾乎都還原了。
“美術課不都教過嗎?”歲遮驚詫她的驚詫,“哦……忘了你跟我們不一樣。我真的畫的特別差,但我比例學得還行,嘿嘿。”
小魅魔小小的驕傲着。
手環響起提示音。
十三號淘汰出局。
一號新娘淘汰出局。
七號新娘淘汰出局。
三號新娘、三號新郎淘汰出局。
一號新郎淘汰出局。
十二號新郎、十二號新娘淘汰出局。
“這麽快啊……”歲遮笑容變作呆愣,“那個三號新郎,手裏拿了個大斧子,竟然這麽快就被淘汰出局。”
“因為受傷了。”蘇燈心說。
她打傷了那個新郎的手,這種場合,一旦負傷,就會被盯上。
而被盯上後,沒有過硬的實力,很快就會被淘汰。
“我想,這些開局就被淘汰的,肯定都是在武器廳就被選定的目标,有經驗的,能判斷出每個人的基本實力。”她看了眼歲遮。
歲遮的戰鬥力她見識過,很殘。
所以歲遮很容易被那些人盯上。
“歲遮,你交個底,你戰鬥力什麽水平的?”蘇燈心問。
“有魔法還好,我不比他們差。”歲遮揉了揉鼻子,有些心虛。
“禁魔呢?”蘇燈心問。
“……我也不知道和這些普通人比起來如何……”歲遮猶自搖着頭,似乎是想把腦袋裏不好的觀念都搖出去,“我不是很喜歡暴力,沒實戰過。”
“你和誰比較過嗎?”蘇燈心道,“給個參考。”
歲遮想了想,回答:“我經常和千裏打,就是那種,打起來的打。”
“怎麽樣呢?”蘇燈心有了勁,如果經常和千裏打,應該有戲!
“呃……”歲遮說,“千裏會用妖術壓我,所以基本我沒贏過……”
蘇燈心:“……”
也就是說,全都輸了。
這就判斷不出來他什麽水平了,畢竟全輸,有可能是實力強勁但不敵千裏的一直惜敗,也有可能純粹是因為菜,所以輸。
歲遮紅着臉說:“我只是不太喜歡沖突和打架……就是封南喜歡的那種,我不太喜歡。”
“說歸說,不要踩封南。”蘇燈心朝他頭頂來了一記屈指敲。
——五號新娘淘汰。
“我可以問個問題嗎?”歲遮乖乖舉手。
蘇燈心:“你問。”
“你跟封南是不是……呃……能确定心意了,所以不讓我說他?”
“我和白及也可以确定心意了。”蘇燈心說。
“哦,那也就是說,只差我和千裏了?”
“千裏早确定了。”蘇燈心說着,舉起了槍。
她看到了有人影跌跌撞撞往這邊來,是五號新郎。
他負傷了,一條腿拖着,艱難的扶着牆走着。
歲遮問不下去了。
他雖然滿肚子好奇,千裏什麽時候确定的,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盯。
歲遮道:“要不我們再等等看,他要是自己死了,咱還能省個子彈。”
“你在祈禱他自己死?”蘇燈心問。
“當然。”
五號新郎慢慢走着。
蘇燈心道:“再等就要錯過最佳的射擊位了。”
歲遮變得極快:“哦,那你打吧。”
蘇燈心還未開槍,五號新郎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八號新娘踩着高跟鞋不緊不慢走過來,一刀捅穿五號新郎的後背,送了他一個死透套餐。
很快,八號新娘察覺到了視線,快速後退,退入了連廊窗戶的夾角,從那個射擊死角中擡起頭,勾起紅色的嘴唇,沖着蘇燈心冷豔一笑,轉身離去。
毫無疑問,八號新娘是個成熟的殺手。
“咱們占這個位置真不錯。”歲遮說,“如果他們就這樣來,我們能一個個解決掉。”
蘇燈心道:“不要疏忽大意。”
風吹着紙張,有些濕潤。
她撚了撚手指,道:“看樣子,今晚應該要下雨。那個惡魔不會讓我倆在室外待太久,總要想辦法讓我們加入混戰。另外……”
蘇燈心向身後看了眼。
“總會有聰明人,從閣樓外牆迂回包抄我們的。”
言下之意,這裏守不了多久。
“你放心。”歲遮平靜道,“不會有人從外面爬牆包抄我們的。”
“為什麽?”
歲遮說,“我上來時,看到有個房間放着鐵夾,你知道那種捕獸夾嗎?古人類影視劇裏經常出現的,這裏有一個。”
他當時跑着來找蘇燈心時,看到了那個獸夾,他就找了根繩子,順着閣樓後方的窗戶,把夾子吊在了那裏。
這樣一來,包抄的難度就增大了,而且被人包抄時,他們還能聽到動靜。
“不過,燈心兒,咱們處境不太安全。”歲遮低頭,用筆在圖上點了點,說道,“規則中提到過,獵人的勝利,是把我們倆的屍體帶回武器廳,這麽說的話,他們放火,我們死,只要能找到屍體帶回去,也算他們贏。”
蘇燈心:“!”
她知道歲遮要說什麽了,她告訴過歲遮,閣樓上儲存着很多酒,這邊還有個房間,放着油。
“如果等會兒下雨,咱們就必須到室內去。如果還待在閣樓,着了火,那就……”歲遮喃喃着。
七號新郎、二號新郎淘汰出局。
二號新娘自殺,淘汰出局。
蘇燈心挑眉:“還能這樣。”
歲遮道:“自殺原來還能單獨播報?”
“殉情吧?”蘇燈心說,“不過這樣一來……我想也許會有人通過這種方式保配偶的命。”
“我不太懂,什麽意思?”歲遮呆呆問道。
“獲勝的只能是夫婦,死一個,那就不是贏家了。所以我想,應該會有人自殺,表明他們夫婦退出這個游戲,來換配偶不被殺。”
“……難說吧。”歲遮皺眉,“換別人還好,但這群人沒有善茬,恐怕還是會殺了另一個,圖一個心安。”
——六號新娘自殺,淘汰出局。
蘇燈心:“果然有人這麽做了!”
她和歲遮靜靜等待着手環的播報。
似乎等了很久,手環并沒有再播報死亡情況,就在歲遮要感慨那群人還是有點良心的時候,手環再次播報,這次,報了一大串。
四號新郎新娘,淘汰出局。
九號新郎淘汰出局。
十一號新娘淘汰出局。
九號新娘淘汰出局。
十一號新郎淘汰出局。
八號新郎淘汰出局。
雨點落下來,蘇燈心鼻尖一涼。
“該進去了。”蘇燈心道,“做好準備了嗎,歲遮。”
歲遮手冷的像塊冰,抓着圖紙緊張巴巴問她:“還剩幾個人?”
蘇燈心道:“十號夫婦,十四號夫婦,六號新郎,八號新娘。”
“……”歲遮緊皺着眉頭,揉着太陽穴道,“總覺得,人數好像合不上。”
蘇燈心也有這個感覺。
好像,算漏了哪個?不對啊,應該都算在內了,但這個不太對的感覺,從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