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
蘇燈心原計劃是歇一歇, 過個年,把栖梧宮的雜事都料理了,再跟歲遮千裏進本玩耍。
計劃趕不上變化。
她摸完白及的尾巴, 白及留下撿她扔進水中的珍珠, 而她上岸覓食。
彼時封南還未回來,千裏去見鳳主了,只有一只吃飽喝足沒事做的歲遮。
歲遮吃飽沒事做後, 無聊的仿佛渾身都長了毛, 東瞅西望。
他身處蘇燈心的“書房”,能找到的供他消遣的, 就只有書了。
但歲遮懶, 他懶得去書架那裏翻書看, 于是,他就近覓書,好巧不巧, 翻開了那本天星暗箱操作給他的,放在裝飾架上的書。
剛看了一眼目錄,蘇燈心就來了。
“燈心兒!”
歲遮揚起書打招呼,接着,他感覺到熟悉的微風拂過發絲——魔靈開書的征兆。
歲遮這會兒反應極其迅速。
“燈心兒,我們抽到了好東西!”
白及抱着一箱子珍珠進門, 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就是這個。
歲遮向蘇燈心炫耀, 他抽到了一本不錯的小說。
然後,兩個人就在他眼前, 光速進本。
理智讓白及不要去窺視那本書的內容,但情感戰勝了理智。
尾巴都被蘇燈心扒着玩了, 一本書而已,他為什麽不能看!道德标準高只會委屈死自己!
白及看了那本書,從目錄上看,內容真的很不錯,或者說,過于好了。
章節一,多年長跑後的新婚。章節二,熱鬧的集體婚禮。章節三,樂園與刺激的新婚夜。章節四,愛情與謊言……
最後一個章節,屬于新婚夫婦的勝利曙光。
白及欲哭無淚:“我運氣真的很不好。”
歲遮這個看起來好溫馨啊,沒有仇殺沒有居家帶孩子沒有坑貨弟弟,也不會有人牌桌設局等他跳。
再翻一頁,不大對勁。
白及臉色先是一沉,咬起了手指,接着,重歸嫉妒。
封南回來時,白及想了又想,仍是忍不住傾訴欲。
“你知道歲遮拿到了什麽本嗎?”
封南調侃:“智鬥?”
白及正經道:“我要為歲遮說句話,他真智鬥,也是可以的。”
封南很是贊同,“他腦瓜子真用起來挺靈光的,但就是不用。所以是什麽?”
白及讓封南自己翻。
封南看完,拍桌道:“這應該給我!”
他背着手,轉來轉去,過了會兒,又道:“這越看越像我的!”
接着,他再次強調:“這個本應該我陪蘇燈心去!體力要求那麽高,歲遮能應付來?!”
白及心裏平衡多了。
“果然,你也是這麽想的。”
此時此刻,和蘇燈心入本的歲遮心情大好。
他只掀開看了目錄,得知是開局參加集體婚禮,和蘇燈心結婚,接着蜜月,玩得很刺激,最後甜蜜的迎來好結局。
歲遮打量着身處的環境。
他現在應該是在自己家的衣帽間,牆上挂着他和蘇燈心在海邊的合照。
看着這張幾乎能以假亂真的合照,歲遮感慨:“這嫁接技術真不錯!”
合照的旁邊還挂着一張大日歷,日期劃到了最新的一天,上面用粉色的筆圈了個心,旁邊備注為:結婚日。
衣帽間很寬闊,從裝潢和衣櫃抽屜裏溢出來的鈔票來看,他和蘇燈心應該非常錢。
只不過這儲錢方式看起來很暴發戶,有些奇怪。
不過歲遮并不在意這種細節,他找到了一面穿衣鏡,迫切想看自己現在的形象。
鏡子裏,他光着腳,白嫩的腳背埋在柔軟的長毛地毯中,身上穿着一套雪白的,不合身的西裝三件套,梳了個不怎麽好看的背頭發型。
歲遮的笑容有些尴尬。
怎麽看都覺得……有點油。
是發型的原因嗎?
旁邊一牆之隔的房間有動靜,歲遮試着叫了一聲:
“燈心兒?”
磨蹭了會兒,才聽到隔壁悶悶傳來一聲:
“嗯,在。”
歲遮好奇道:“你在做什麽?我能去找你嗎?”
又磨蹭了會兒,聽到蘇燈心幽幽嘆了口氣,隔壁的房門拉開,一身雪白婚紗的蘇燈心擠入了他的視線中。
歲遮在影視劇和書中見過這種婚紗,和他身上這套不合身的西裝一樣,都是古人類遺留下來的服飾。
西裝的樣式比較常見,因為幽谷喜歡嘗試這種古老人類遺留下來的穿衣風格。
婚紗在日常中并不常見,只在影視劇和古人類文化習俗服飾圖鑒中出現。
某妖類專家稱,女妖審美中,婚紗并不美。因而婚紗在女妖中不受歡迎,不過女魔喜歡。
歲遮不知道女魔到底喜不喜歡,但他這只男魅魔非常喜歡。
那種沉重多層膨脹起來的裙擺,和潔白襯托下的蘇燈心,都讓他怦然心動。
“感覺婚紗這種東西,其實就是中古世紀一種宮廷裙的變體。”蘇燈心胡亂說着,但沒有聽到回應。
擡頭,撞見了歲遮癡癡的目光。
“你喜歡這種?”
“也沒太喜歡,”歲遮擺手,“但你穿,我的小心髒跳得好快,我都不舍得讓你脫了。”
如果沒有歲遮這句話,蘇燈心的下一句就是要說,翻翻看其他衣服,她想脫掉這個又沉又重的婚紗。
也許是歲遮亮閃閃的眼睛過于好看,也許是他這個表情太罕見了。
蘇燈心沒有把話說出來,她默默找起了配套的鞋子。
翻箱倒櫃了一陣,蘇燈心終于在堆滿枕頭的床上,找到了配套的白色鞋子。
那是一雙高跟鞋,細跟,比手指粗不了多少,高度起碼有十厘米,皮面還算柔軟。
出于好奇,蘇燈心試穿了這雙鞋。
“如何!”歲遮也很激動。
這種樣式的高跟鞋,他們都沒怎麽見過。
主要是因為穿起來不舒服要踮腳跟走路,除了某些走路特殊的獸妖,其他的都扛不住。
其實小妖小魔們,無論是雌是雄,都會有增高的需求。尤其妖,都希望自己壯實高大,因而能增高的鞋子是最受歡迎的。但他們的增高,大多都是前後高度一致的直觀增高,沒幾個會去嘗試古人類樣式的高跟鞋。
“我記得幽谷那個誰,千裏的姐就穿了一雙這種高跟鞋結婚。”蘇燈心八卦道。
歲遮咋舌:“好厲害!”
蘇燈心走了兩步,龇牙咧嘴脫了鞋。
“換一雙吧。”
結果就是,他倆找遍了家中所有的櫃子,沒能找出一雙平底鞋。
“這女主……”蘇燈心半吐槽半佩服道,“真是個狠角。”
歲遮把女主所有的鞋都放成一排,一個個比較鞋跟的高度,比拼出最低的那雙,遞給了蘇燈心。
蘇燈心坐在床上,撕扯掉了裏面的裙撐,裙擺層層疊疊,她她擡起兩只腳,露出了腳尖。
“喏。”她說,“謝謝了。”
她不方便彎腰。
歲遮半跪在地上,歡天喜地給蘇燈心穿上了鞋。
“你的呢,你穿什麽鞋?”蘇燈心問。
“我看了,這家裏我只有一雙鞋。”他指着門口唯一的一雙白皮鞋。
看到那雙亮的能照見人影的白色皮鞋,蘇燈心一言難盡道:“他倆審美不行。”
“我也覺得!”歲遮英雄所見略同,撈起蘇燈心的手,握手。
蘇燈心反手牽起他的手打量,然後,她說:“要不你把發型變一變吧。”
背頭不适合他。
總覺得那種獨屬于歲遮的妹妹頭變成背頭後,歲遮的眉眼就不可愛了。
他上挑的媚眼,眉宇之間帶刺的沖擊力,給人一種不好相與的第一印象,似乎他會看不起你,算計你。而這些,又和他現在的表情截然相反,兩種氣質形态正在以他的臉為根據地交戰,很別扭。
歲遮跑到了盥洗室,好久之後,他劉海兒零碎着耷拉着,嘿嘿笑着跑出來,問蘇燈心:“這樣呢?”
“好點了。”
有了點零碎的劉海兒,中和了剛剛的矛盾感。
終于擺弄完頭發,歲遮放下梳子,問:“所以……咱們接下來做什麽?”
可能因為進來前歲遮翻書看到了目錄,進本後,魔靈沒有再給他們額外的文字提示。
歲遮現在只知道他和蘇燈心要去參加一個集體婚禮,但具體什麽時候去,怎麽去,他一無所知。
“你沒看那個請柬嗎?”蘇燈心擡手指向床頭櫃的一張粉色的卡片。
那是一張設計非常出色,翻開就是個立體孤島和城堡模型的高級請柬。
“蘇燈心女士、歲遮先生,二位好,很榮幸你們的新婚蜜月之行選擇環島旅業,我們将在四月十號晚九點,為來島度蜜月的新人們舉行特殊的集體婚禮,希望二位新人能盛裝出席,願各位能為我們獻上忠貞不渝的愛。”
請柬背後,是一張地圖,标明了島的位置和到達的方式。
“奇奇怪怪的。”歲遮點評。
蘇燈心站起身,腳的不适讓她不自覺抽氣。
“走吧,我倒是很想看看,他們還能把蜜月旅行玩出什麽花樣。”
家門口停着一輛敞篷跑車,銀白色的,很拉風,氣質風格像剛剛梳背頭的歲遮。
瞧得出,這車是男主的品味。
由蘇燈心開車,歲遮坐在了副駕,沒有導航,但也不需要導航。
這裏也就一條路,從偏僻的郊區開車到碼頭,換渡船。
“你說,咱倆是幹什麽職業的?”歲遮問。
不會是好職業,因為蘇燈心看到了很多不同名字職業的身份信息和工作證。
蘇燈心沒回答,而是問他:“不考慮其他的,你最想做的職業是什麽?”
“你問我現實中嗎?”
“都不考慮其他了,說點不現實的也行。”蘇燈心道。
歲遮不假思索回答:“帥氣冷酷的殺手。”
蘇燈心驚訝道:“出乎意料。”
“還得是那種,特別深沉冷靜,來活就接,但如果是喪盡天良的活,我就酷酷的殺了雇主,替天行道。”
“啊……這種啊,那确實不現實。”蘇燈心彎起眼睛,笑着說,“不過我也喜歡。”
“真的嗎?你也曾經想當一名殺手?”
“不是,我喜歡替天行道這部分。”蘇燈心道。
她和歲遮,一直都是如此。腦回路是不一樣的,但神奇的,她和歲遮,最終能夠同頻。
仔細一想,好像和歲遮真的很有婚緣。
“燈心兒,你看咱倆這個姻緣綁定!”歲遮又神奇的和她同頻了,說出了一樣意思的話,“你剛玩的時候,就是咱倆的結婚回,後來玩後宮,你不記得我記得,也是婚後,你再看這次的本……”
“我承諾過,我會和你結婚。”蘇燈心笑了起來。
歲遮先是笑,接着,他搖了搖頭。
“有時候知道你是真心的,但總是不敢去期待你真的是真心。”歲遮說,“我……不太想讓你因為一些別的原因選我結婚。以後我一直待在南國,就咱倆的關系,日子早就不會艱難了。”
“我知道。”蘇燈心說,“但我想讓你過得更好,為你永遠消除內心的不安。”
風太大了,歲遮的眼睛吹出了淚。
淚是向後飄的,所以他想,這不是他哭了,他要是哭了,淚那麽沉,應該不會被風吹散。
“感動了?”蘇燈心轉頭看他。
歲遮豔色的眼睛也回望着她。
“燈心兒,怎麽才能讓你更加喜歡我?我現在……我恨你對我的喜歡,只有淡淡的一點。”
他想讓她更喜歡一些,愛得再深一些,這樣,他就可以完全的投入進來,正當合法的死賴着不離開了。
蘇燈心知道,這是魅魔的表白。
可憐兮兮的,讓她多愛一些,多喜歡一點,好讓他可以死心塌地。
蘇燈心想,這才是個開始。
對于歲遮,她一直是喜歡的。她能感覺到,對歲遮的喜歡,就像掀開了餐盒的蓋子,雖然還未吃到,但已經看到了餐盒裏,都是她喜歡的口味。
所以,她會越來越喜歡他,她有這個信心,也對歲遮有信心。
“不必擔心,我對此有信心。歲遮,和你相處,我很開心。”蘇燈心說。
盡管偶爾他倆會賭氣吵架,但和歲遮相處最放松自在。
車到達了碼頭。
黃昏的天,夕陽的橘紅色光慢慢變深,鋪在海浪上。
碼頭只有一艘小白船,船夫看了他們遞過來的請柬,什麽也沒說,只是極快地抽完了煙,發動了船。
小船載着這對新人駛向孤島。
天空中沒有鳥,水下也沒有魚,夕陽紅的令人心慌,蒼白的船馬達聲擾亂着心跳。
歲遮脫了西裝外套,把裏面的馬甲解開後,又将西裝穿了回去。
“怎麽了?”蘇燈心問。
“這個馬甲憋得慌。”他說。
接着,歲遮瞥見船夫正在打量他。
歲遮搭話道:“您今天拉幾對新人了?”
船夫說:“十四對,你們是最後一對。”
“三十個人?”歲遮說,“好像也不是很集體。”
“人少點也好,多了一起結婚,感覺像是在完成工作任務……”蘇燈心* 脫掉了白色的手套。
“我會疊小蝴蝶。”歲遮扯走了她的一只手套,在手裏翻來覆去繞了會兒,還給她了一只蝴蝶。
“你還會疊什麽?”蘇燈心問。
“好問題。”歲遮說,“兔子也可以的。”
蘇燈心也不知是在誇哪個,脫口而出:“可愛。”
幸而有歲遮作陪,這段路程沒那麽無聊了。
半個小時後,一座郁郁蔥蔥不太大的孤島映入眼簾,又十分鐘,船才慢慢靠岸。
歲遮扶着蘇燈心站穩後,再回頭時,船已經默默離岸,遠遠的,他們看到船夫幸災樂禍的笑。
此時,黃昏的橘紅色光芒已不剩下多少,孤島上的城堡籠罩在一種接近紫色的冷藍夜色中。
“現在幾點?”歲遮問。
“七點半。”
“怎麽看,都不像要開集體婚禮的氣氛。”歲遮說,“這本不會是什麽懸疑探案吧?比如把人都集中在一個城堡裏,然後出了命案,大家相互猜疑,最後在主角,也就是你我的努力下,查出真相,大結局。”
“有可能,這也是一種經典的小說寫法了。”蘇燈心牽住歲遮的手,“走吧新郎,我們進去認識新朋友了。”
通向城堡的路崎岖不平,蘇燈心和歲遮牽手互拉,跳上跳下,爬上小峭壁,終于走上了最後的,晃蕩的吊橋。
走到橋中間,蘇燈心龇牙咧嘴面目猙獰,彎下腰把高跟鞋脫了,扔到了橋下。
很久之後,微弱的落地聲才傳回。
歲遮喉結動了動,一方面是感受到了蘇燈心的怒火,另一方面是感受到了這個懸崖有多高。
他輕聲細語道:“聽見了吧,這個高度。”
“很高,如果是從橋上掉下去,這個本就要重開了。”蘇燈心面無表情道。
歲遮摸着吊橋的繩結,補充道:“按照小說套路,這種聯通外界唯一的橋,肯定會被人用刀子割斷,城堡裏的電話通訊線也會被剪斷,直到破案成功,才會有警察姍姍來遲。”
“有道理。”蘇燈心很淡定。
這個時候,她想的不是後續劇情,而是她的一雙飽受折磨的腳。
現在,她的腳得到了解放,但一下子解放太徹底,她光腳走在吊橋上,這橋的木頭粗糙,上面還有許多細小的碎沙石,每一步都很不好受。
蘇燈心走了幾步,後悔剛剛扔了鞋。
一個雪白刺眼的背突然出現在眼前,歲遮繞到了她前面,蹲了下來。
“上來。”他說,“我背你走。”
“這麽好?”蘇燈心趴在了他的背上,實話說,她真的有點感動,她剛剛看到了,歲遮自己的腿還在打顫。
歲遮提起一口氣,将蘇燈心托在背上後,試着走了幾步,橋晃得讓他腿軟。
他穩了好久,等橋紋絲不動後,他嗷嗷叫着,一口氣沖刺到了橋對面。
最後幾步的時候,蘇燈心能夠感覺到,她和歲遮都飛了起來,好在有驚無險過了橋。
歲遮後背被汗浸濕,臉也吓得慘白,緩過神後,歲遮暢快地笑了出來。
他開心道:“成功!”
之後的路都是平坦的小路,蘇燈心趴在歲遮的背上,觀察着這座城堡外觀。
離近了,也就能聽到城堡裏的歡鬧聲了。
有了人聲,歲遮沒那麽怕了。
他剛剛在橋上還有話沒說,除了孤島城堡懸疑探案類,古人類還有一類常寫的,就是孤島城堡靈異鬧鬼類。
走到門廊前,蘇燈心伸手替歲遮按響了門鈴。
古怪的門鈴聲回蕩在山谷。
太陽光完全被夜幕吞噬,城堡的輪廓在黑夜中漸漸模糊朦胧。
兩個人都安靜下來,等待開門。
無人開門,應該是大廳的歡鬧聲太大,沒有人聽到剛剛的門鈴聲。
蘇燈心試着拉了下門,門應聲開了。
等他倆出現在熱鬧明亮的派對大廳時,十四對新人才察覺到他們的到來。
胸口貼着數字1的男士率先向歲遮和蘇燈心舉杯:“這是最後一對新人了吧,放輕松,你們沒有遲到。”
女士們穿着各式各樣的婚紗裙,男士們多是一些白西裝,少部分是灰西裝。
他們正在交換着彼此的愛情故事,等待着儀式的開始。
除了新人,這裏還有三個相貌和打扮相同的女仆,負責今日的晚餐。
“都到齊了!”胸前貼着號碼10的男人走上前來,把兩張號碼15交給了蘇燈心和歲遮,“這是你們的,太有意思了,你不打算從新郎的背上下來嗎?小姐。”
蘇燈心滑了下來,歲遮給她貼號碼時,小聲道:“等我給你找雙舒服的鞋。”
貼好號碼,歲遮就去廚房逮女仆問哪裏有舒适的備用鞋了。
“不知會安排什麽樣的房間給我。”七號新娘撫摸着自己複雜的盤發說道,“我想要二樓靠窗的那個房間。”
“十五小姐,你也被冷落了嗎?”十三號新郎給蘇燈心倒了杯香槟獻殷勤,蘇燈心接過香槟,尋找十三號新娘,在客廳的角落裏找到了被三個新郎圍着的她。
顯然,十三號新娘是個擅長交際的小姐。
蘇燈心回答:“還是不太一樣的,十三先生。”
歲遮拎着一雙不太幹淨的運動鞋回來了。
他看也不看十三號新郎,蠻橫地把十三號擠了過去,跪下來給蘇燈心穿鞋。
“你試試,這是我在雜物間找到的,號碼應該合适,你先湊合着穿。”
蘇燈心小聲嘟囔道:“它不敢不合适。”
畢竟,魔靈不能讓她的腳在故事中受罪。
但把腳放進鞋裏後,蘇燈心就愣了。
魔靈并沒有把鞋子調整到合适她的大小,這雙鞋子對她而言大了一碼。
她嘗試着呼叫魔靈,但魔靈似乎斷聯了,就像他們之前在吊橋那裏提到的電話線必斷原理,她和魔靈之間的“電話線”也被剪斷了。
三位一模一樣的黑衣女仆垂着手站成一排。
“人到齊後,請各位新人到餐桌用餐。”
“是慶祝婚禮的正餐吧?”五號新郎問。
九號新娘嬌嗔道:“讨厭,吃這麽多新婚夜會颠吐出來的。”
衆人發笑。
這是一個略帶點成人色彩的笑點,全場也只有蘇燈心和歲遮沒有笑。
他倆已經察覺出氛圍不對了,這本言情小說,絕不像目錄展現的那樣溫馨甜美。
蘇燈心和歲遮相視一眼,兩個人的手交握在一起,第一個來到女仆所說的餐桌前。
長長的方形餐桌能容納下三十個人,但卻并沒有安排椅子。桌子上也沒有食物,而是被白色的餐布籠罩着,餐布下鼓鼓囊囊,不知藏了什麽。
整條長桌,只有靠近壁爐的那個主位放了一張椅子和一盞茶。
等新人都到齊後,女仆們端着托盤,給每個人分發一種樣式時髦帶微縮顯示屏能看時間的電子手環。
“請各位來賓戴上。”
雖然用了請字,但三個女仆冷着臉反複檢查了,确保每一對新人都戴上了手環。
蘇燈心和歲遮分到的,是寫着數字15的白色手環。
這時,空着的椅子發出輕微的響動,似乎“有人”坐了上去。
蘇燈心和歲遮幾乎同時擡頭,向那個位置看過去。
依然是空蕩蕩的椅子,但飄來了蒼老的聲音:
——各位新人,你們好,我是這座城堡的主人,惡魔薩蘇。很榮幸,大家收到請柬後,如約而至。
——現在,我想請各位玩一個游戲,贏了游戲的新人,會獲得來自愛神的甜美祝福,也會成為這座城堡新的主人。
三位女仆掀開餐桌上的白布,“盛宴”暴露在衆人面前。
是滿滿一桌子的武器,各種各樣,有刀、弓箭這種冷兵器,也有獵槍這種熱兵器。
——諸位是我精心攢起的十五對新人,你們當中有詐騙犯、殺人狂、交際花、搶劫犯、十惡不赦的匪徒、殺人如麻的雇傭兵……大家都不是好東西,也對餐桌上的這些東西不陌生。
一位女仆在這些武器旁邊,放了一只沙漏。
——就讓我把話敞開了說,沙漏見底前,你們可以自由挑選武器。
八號新郎笑道:“什麽意思?要我們互相殘殺?”
高大的十二號新郎和他嬌小的新娘依偎着,十二號新郎說道:“大逃殺吧,在場的不會有人沒玩過吧?”
歲遮歪頭,小聲對蘇燈心說道:“我早就發現,咱們也不是什麽好人了……”
家裏藏了一堆鈔票,怎麽看都不像正當手段獲得的。
——我要你們玩的游戲很簡單,捉迷藏。
——分到黑色手環的是獵人,而白色手環的新人,将會是獵人們要尋找的獵物。沙子漏完之前,獵物夫婦将自由躲藏,不被尋找。而在沙漏見底,游戲開始後,獵人們要找到白色手環夫婦,将他們的屍首帶到這裏,完成結束儀式。
——聽着,最終勝利的,只會有一對夫妻。無論你是獵人還是獵物,我只要一對,活下來的那一對。
——我将給予勝利者想要的一切。
蘇燈心和歲遮擡起手。
他們兩個人的手腕上,挂着白色的手環,其餘的都是黑色手環。
整間屋子投來的視線驟然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