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病弱白月光(二十六)
青寧看着眼前的劫雷,她盡量控制照影遠離聊城,卻見劫雷只是将她密不透風地圍繞,沒有絲毫攻擊意向。
青寧:。
即使劫雷當真要劈下,她如今也不會受到任何損傷,之前殷雪重實在是過分擔心,不如讓他眼見為實。
劫雷在她面前彙聚,卻毫無攻擊意向。
【寧寧,你這次任務完成後有部分能量殘餘,我可以稍微化一下形QAQ】
青寧耐心地聽。
得不到回應的系統更加忐忑,小奶音抽抽噎噎委屈巴巴。
【如果寧寧不、不願意,就算了QAQ】
藍阗花在青寧耳畔脫落,飛到劫雷凝成的雷球中間。
【寧寧?】
系統還是有點委屈。
青寧反問:“我說過不允準嗎?”
識海中的光團跳起來啵唧了她一口。
【寧寧真好!】
青寧:。
藍阗花在劫雷中化作與劫雷如出一轍的能量,剩餘的透明部分被劫雷充盈,不斷拉長,劫雷威勢逼人,這個看不出輪廓的東西看上去也頗為威武。
青寧對系統化形将是什麽樣子有些期待,她幹脆坐在照影上,一手撐着下巴,指尖逗弄着劫雷。
*
江筠寒不過元嬰,樓沉玠卻是實打實在任務中打磨出的化神巅峰,其中生死危機不知幾何,江筠寒這個所謂浮光宗大師兄在他面前屬實稚嫩。
為顯公平,樓沉玠将修為壓至元嬰,遠遠看去,一金一山岚兩道流光不斷碰撞又分開,樓沉玠以手虛虛抵在江筠寒脖子,眼尾彎了彎,他居高臨下,眸中神色也如化雪般更顯冰冷:“師弟,你輸了。”
江筠寒自執法堂被殷雪重一劍刺傷再到劍冢取劍時被殷雪重以靈力掀到一邊,再到撐到現在與樓沉玠比試,已是強弩之末。
聞言他吐出一口血:“抱歉。”
樓沉玠遠遠看着青寧,抑揚頓挫的咬字如同仙樂泠泠:“你與我道歉作何?我常年在外,雖年長你些,但這大師兄也确實只有你當得,除此之外,你有何對不起我?”
樓沉玠明知故問。
江筠寒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視線卻被刺到一般收回,他垂下頭,終于顯出了幾分與大師兄身份不符的頹喪之色。
他自是知道,只是無論如何,卻開不了這個口……
樓沉玠看向他的目光如同寒潭上躍動的虛浮日光,他意味不明地感慨:“真可憐啊。”
*
劫雷從晚到早再到傍晚,各人有各人的事要做,自不可能一直在等青寧。
除了殷雪重。
樓沉玠是竊玉閣的少主,竊玉閣管理層不能有修者,若論年歲,他的爹娘早已故去,只是他的少主之位卻世世代代保存了下來。
青寧之前與白掌櫃交易消息有三,其一是殺門究竟為何,其二是深雪與竊玉閣的交易,其三則是鎮魇司與竊玉閣的關系。
白掌櫃并不算竊玉閣的高層,她所能回答的也只有問題二與三,深雪曾與竊玉閣做過大宗門修者子弟進入聊城時告知于她并為她引路的交易,便是殷雪重五年前入聊城的那一遭。聊城鎮魇司曾為竊玉閣所救,若非竊玉閣的提供的天材地寶,鎮魇司根本難以為續。
青寧一開始并未懷疑深雪,只是下意識抓住一切可能的信息,未曾想後來的事情接連爆發,實屬人力所不能及。
詢問鎮魇司也只是聽到白掌櫃那一聲“通知鎮魇司”才順道問及,她的主要目的便是樓沉玠。
樓沉玠既是殺門之人,喬林秋讓宿蘭時或是試探或是磨砺于她,樓沉玠或也會歸來。
她詢問殺門之事,白掌櫃或會上報,她也能借此稍微判斷一下樓沉玠的态度。
這才有了樓沉玠及時趕到之事。
如此看來,還好她多此一舉進行詢問。
*
蘭驚秋雖以欽差之名辦事卻并非真正欽差,之前的一男一女卻是貨真價實的欽差。
知府已死,深雪既已徹底成為人類,失去身為魇族的記憶,觀音回溯過往,又發覺她只是為宿體報仇、殺盡應殺之人,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只是到底因她之故,深雪死去,便讓她受下牢獄三年,這是底線。
深雪只記得自己成功報仇,牢獄三年于她已是十分寬厚,她坦然甚至可以說是欣然接受。
深雪被帶下去後,蘭驚秋看向女子。
男子無聲退下。
他再了解他這個妹妹不過,即使他是她的兄長,若妨礙到她的目的,她也會鏟除。
觀音自他頭發中探出,兩只腿有節奏地不斷擺動,她本體五年前受損,如今只是吊着命,一旦離開本體,便只能以此縮小的模樣示人。
蘭驚秋本想摸一摸幼妹的頭,但數年未見,無奈地添了許多生疏:“抱歉,我并未告知你我還活着的消息。”
女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怨嗎?
自是怨的,若非聽到兄長死亡的消息,她也不會……
如今一切都再回不了頭。
于是她只道:“無事,畢竟你也并無将消息遞往宮中的途徑。”
他們都知道這是謊話,竊玉閣神通廣大,而他與竊玉閣關系非凡;但他們不約而同地都沒有去戳穿。
蘭驚秋愧疚但又不十分愧疚,于是他只好打消幼妹的疑慮:“如你所見,我活不了多久,且已出家,你不用擔心我與你相争。”
女子要聽的就是這句保證,雖說她也知道,蘭驚秋如今也無力與她相争。
昔年的親情已是過往,随着數年的時光風化腐朽,交易關系反倒純粹簡單。
她點點頭,站起身來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
無妄之海。
暖白的海洋掀起一陣輕輕的波浪,模糊的人影自海洋中脫胎而出,無數鎖鏈自天際延伸而下,釘入此人的身體中,祂感知着海水的微瀾,聊城的部分場景便在眼前回放。
只是記憶有缺,所有人都面部模糊,祂輕輕地“咦”了一聲,記憶實在太過龐大,偶然發現一兩個眼熟的身影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祂想要拉近一些,模糊的人影卻徹底散開。
于是祂嘆了一聲,淅淅瀝瀝地落入白色海洋。
只是選擇成為人族罷了,魇族雖無自我,但總有例外。
抛棄魇族的記憶與能力,與宿體不分你我,再次成為,人。
*
喬暮雪抱膝看着天邊的劫雷,雙目無神,她輕聲喃喃:“她是要渡劫了嗎?”
蒼執明抱着青女劍倚靠在柱子上,他垂眸看着喬暮雪,陰郁又靜谧:“嗯。”
“先是與殷雪重相識、再是收攏劫雲、然後是取出照影、現在她的修為也要突破了。”喬暮雪跌跌撞撞地抓住蒼執明的袖子,聲音顫抖,“師弟,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蒼執明蹲下身來,輕輕擡起喬暮雪的臉,發現喬暮雪在他的手中抖得更加厲害,他清麗的臉不斷湊近,眉心藍色的水紋一閃而過,喬暮雪似是被他蠱惑。
快要貼近時,蒼執明不知為何頓了頓,喬暮雪得以反應過來,她猛地錯開。
“師弟對不起,只是……”
蒼執明以指腹抵住喬暮雪的唇,鴉青的睫毛黯然垂下:“抱歉,若是師姐你不允準,我自不會冒犯。”
“至于青寧師姐……”
他看向無盡的天際,那裏劫雷重重,青寧的身影被劫雷完美包裹。
“宗門大比……”他的聲音很低,幾乎要被劫雷吞沒。
喬暮雪卻注意到了蒼執明稱呼的改變。
青寧……師姐,而非連稱呼都覺得厭惡的青寧。
一切都回不去了,她想。
*
傍晚已至。
霞光透過劫雷照到眼前的白團上。
确實很美,青寧想起了殷雪重的煙霞,思維又漫游到了眼前的團子。
劫雷确實很威猛,之前的架勢也确實很威猛,白團落在她的手中,青寧伸手接住,劫雷逐漸散去。
手中的白團也成型,雙眼皮,毛茸茸的耳朵,咧開嘴便像是笑得沒心沒肺的臉,粉嫩嫩的舌頭也随着咧開的嘴探了出來,蒲公英似的尾巴在飛速搖擺,整個動物都蒲公英一般地綻開了,毛茸茸的一團。
夕光灑在眼前的似狗又似狐的動物身上,溫暖又柔軟。
嗯,确實很有“氣勢”。
“系統?”
【汪汪汪!我!化!形!啦!】
确定了,是狗。
系統的尾巴飛速轉動,嘴巴咧得更開了,傻得有點可愛,小奶音一字一頓,标點符號都透着快樂。
青寧并不會對毛茸茸的東西心生什麽觸動,但眼前這東西,委實快樂得有些過分了。
只是它的四肢尚不能完全掌握,青寧便讓它面對面前爪搭在她的肩膀上,尾巴和後腿自然耷拉在她的小臂上,控制着照影緩慢向下。
腦海中是系統大驚小怪的“哇”“嗚嗚嗚”“啊”一堆亂七八糟毫無意義的拟聲詞。
殷雪重見青寧劫雷已渡,飛速便飛到了青寧面前,他目光一凝,頗為嫌棄地拎着系統的後頸皮。
“這是什麽玩意兒?”
系統在他手中歪了歪頭:“汪?”
“大抵是狗。”
殷雪重從青寧懷中接過系統,摸了摸狗的頭,他頓了頓,臉上還是嫌棄之色,卻從頭摸到了尾巴。
“這玩意兒叫什麽?”
青寧默了默。
【寧寧你給我取名啦~】
在殷雪重提溜中的系統小狗艱難地回過頭來,對青寧很懂地wink了一下。
青寧再次沉默。
“白雪吧。”
殷雪重便不再多問,雙手托舉起這只雪白小狗,開始研究起它的長相來,系統自然垂落的尾巴幾乎要搖出殘影。
尾巴才是本體。
宿蘭時面無表情地走出,她想起那人詢問的話,确實并無異常,多幾個弟子又怎能算是異常呢?
聽到一聲“汪”的稚嫩狗叫,她還以為自己是幻聽,雪白的短毛飄下,她擡起頭。
殷雪重懷中抱着一只搖着尾巴的快樂小狗,與殷雪重不耐的神色截然相反。
宿蘭時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她甚至都忘記了對殷雪重的恐懼。
“讓我康康讓我康康,耶耶寶貝姨姨親親!”
殷雪重躲過宿蘭時的飛撲,他單手舉起白雪:“你知道這是什麽?”
宿蘭時毫不猶豫:“薩摩耶,修勾快讓姨姨親親!”
白雪“嘤”了一聲,尾巴夾到了腿中央,明顯暫時不想讓宿蘭時抱着。
宿蘭時也不失落,小狗膽小再正常不過。
這可是耶耶欸!
誰能抗拒耶耶的誘惑!
沒有人!半魇也不行!
耶耶教萬歲!
宿蘭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開心地笑了起來。
樓沉玠看到殷雪重懷中的小狗,頓了頓,他上前用食指給小狗聞了聞,摸了摸小狗的頭和耳朵,本想再摸一摸小狗看起來十分開心的粉舌頭,但想了想有些冒犯,于是只是摸了摸小狗的下巴收回手。
他自然而然地問道:“這是狗?叫什麽?”
殷雪重将小狗遞到樓沉玠的懷中,十分自然地以他之便撸狗,他摸着白雪的肚皮:“是狗,白雪。”
話音落下,白雪便“汪”了一聲,尾巴再次飛速擺動。
【是薩摩耶啦】
誰也沒有問,為何青寧渡劫完畢後便多了一只怪模怪樣的快樂小狗。
幾人本就不是喜歡被人關注的性子,宿蘭時的反抗被樓沉玠強力壓下,江筠寒亦筋疲力盡,至于喬暮雪和蒼執明,根本沒有發表意見的餘地。
聊城事了,青寧劫渡,便在與蘭驚秋告辭後換了身不引人注目的行頭,混跡在人群中離開。
遠處一男一女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
女子的臉隐在暗處,她本是想來聊城打探一下任貴妃的秘密,沒想到卻剛好碰到知府死去,完全是白費力氣。
男子輕聲道:“六……小姐,何不借着大公子的風拜師仙門?”
嬴拂柳看了眼男子,不知他是真心還是假意。
男子并不知道皇室人無一人有修煉的靈根,這是作為滔天權勢的交換,嬴拂柳再理解不過。
男子同樣不知道,她恰恰是皇室有史以來唯一的例外。
男子不知道,其餘人亦不知道,竟也讓他誤打誤撞試出了半真半假的結果。
少女尚且稚嫩,不過二八年華,此時卻帶着破釜沉舟不死不休的狠勁兒。
她收回打量男子的目光,垂眸。
“仙人不可攀;
我選,為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