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69 章 縱情恣意合歡妖女(三)

縱情恣意合歡妖女(三)

她似乎是想要笑,但嘴角卻仿佛墜了鉛,喉嚨幹澀如同被暴曬的紙張,看似堅硬,其實一戳就破:“爹爹給你的……劍氣威勢?”

其實并不是這樣,劍氣來自青寧自身,只是青寧不喜太過惹人注目,再加上她來歷成謎,以及之前的預言,能不惹人注目還是不惹人注目為好。

于是她與喬林秋等人便統一了口徑,若事情暴露,便對外說是他給予的劍氣。

本也只是以防萬一之舉,不暴露自是最好,萬萬想不到,竟如此快便被拆穿。

追究者還是喬林秋的女兒。

喬暮雪心知讓青寧成為守門人不過是歷練,她并無修為,借給她劍氣與威勢也再正常不過。

她努力勸說自己。

但是……

為什麽偏偏是青寧呢?為什麽不能是其他人呢?

殷雪重、蒼執明、她、宿蘭時,随便誰都可以,為什麽偏偏是青寧!

衆人的喜愛、她的名聲、她的神劍、她的修為,都已經被青寧搶走了。

大師兄的态度亦是成謎,如今更有蒼執明的姐姐出現。

青寧已擁有許多,為什麽要來搶她的爹爹!

喬暮雪露出個蒼白的笑,她自己都不知自己在說些什麽:“真是羨慕,爹爹對師姐竟比對我還好……”

“師妹!”江筠寒再了解喬暮雪不過,他厲聲制止喬暮雪。

喬暮雪卻看都不看他,繼續道:“不知道的還以為師姐才是爹爹的女兒呢。”

此話一出,她胸腔中便出現尖銳的痛意,紮破了胸膛讓她的滿腔郁氣得以纾解,卻也讓她痛得酣暢淋漓。

“喬暮雪!”江筠寒一把扯過喬暮雪,他亦受過喬暮雪母親白晴雪的關懷,她實在是個再溫柔不過的人,喬暮雪卻如此揣度喬林秋對她的背叛,“你怎可污蔑你的父親!”

喬暮雪說完本覺心虛,但江筠寒如此厲聲批評,她又覺委屈,委屈發酵成了無邊的吞食理智的怒氣,她口不擇言:“怎麽,你也與青寧有什麽關系嗎?”

本低頭閑閑玩着自己發繩的殷雪重突然擡起頭來,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喬暮雪,分明是在笑,卻仿若要将她撕碎。

火焰飛速在喬暮雪身下形成一個陣法,殷雪重道:“啊,手好癢,好久沒見過血了。”

陣法形成得太快,火焰瞬間便沖天而起。

遠處傳來一聲木魚敲擊,火焰瞬間消無,殷雪重害怕青寧當真不管他,并未打算違背宗規傷害喬暮雪,只是吓一吓她。

青寧亦知,故而并未阻止,而是看着喬暮雪對此的反應。

“殷!雪!重!你皮又癢了?”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瞬息之間,遲退魚根本來不及阻止。

殷雪重卻不以為意:“我并無傷人之心。”

他看向跌坐在地應激性咳嗽的喬暮雪,惡意傾瀉:“不過是想要吓吓她罷了,未想到宗主女兒竟如此經不得風浪。”

他做出一副興致盎然樣:“要不以後我勉為其難多多鍛煉一下吧,畢竟是小師妹嘛。”

這話由殷雪重說來便頗有諷刺意味了,畢竟按入門先後,他才是小師弟,但喬暮雪卻并不願自己成為師姐,殷雪重又常年在外,以至所有人都默認了,喬暮雪才是需要被照顧的那個。

喬暮雪卻捂住咽喉,不住後退,幻象太過真實,她甚至不敢以手接觸地面,只是雙腿使力盡量減少與地面的接觸面積,她不斷搖頭。

“我還以為師妹有多厲害,畢竟造謠起自己的兄長父親來一套又一套的。”殷雪重冷笑一聲,又意興闌珊下去,他走到青寧身後,是環繞的姿态,見青寧并未反對,又在衆目睽睽之中将手指插入青寧的指間,将頭疊在青寧的肩上,往外歪了歪。

他舉起與青寧十指緊扣的手,頗有壓迫感的視線環繞一周:“阿寧分明是與我在一起,又哪裏有其他人的餘地呢?”

殷雪重看向青寧的視線又柔和許多,甚至帶了些生怕被否認的小心翼翼:“你說呢,阿寧?”

青寧目光沉靜,對自己引起的軒然大波好似絲毫未覺,她垂眸看向與殷雪重交握的手,另一只手薅過殷雪重的束發帶,與她的袖口合在一起。

“嗯。”

白霜行只有極力捂住自己的嘴才能咽下将要沖出口的尖叫。

她抽出一只手拉着危瓊的袖子,上蹿下跳地瘋狂搖晃:“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嗎?啊啊啊啊啊!”

危瓊有些疑惑,白霜行對兩人的關系早有猜測,倒也不必如此激動。

不過人有千面,她只是笑着看向白霜行,頗有縱容之意。

“師妹把自己袖邊撕下來給殷雪重做發帶!”

危瓊恍然大悟,如此,白霜行突然激動也有了解釋。

她專注修煉,并未經歷過什麽刻骨銘心的感情,只是看着便也覺得這兩人真好啊。

青寧太過平靜,總有種霧裏看花的隔世之感,所謂驚濤駭浪,于她不過臺上戲劇一場,但在殷雪重身旁,卻多了許多縱容;而殷雪重,他暴虐之名早已傳世,手下鮮血無數,各宗宗主竟也允許,不管是有什麽內情,殷雪重也确實并無多少情感。

他是活在人世的妖邪,但青寧卻是制約他的鎖鏈。

如此,再合适不過,竟也有種無聲處驚心動魄的浪漫。

危瓊看話本并不走心,只是打發時間的工具,白霜行盛贊的虐戀情深在她看來也不過是作者推動劇情的工具,無論是紙片人還是現實中人,都少有能讓她心生觸動的。

包括之前盛行的江筠寒與喬暮雪還有青寧之間的傳言,于她看來也是暗中有人推動更多。

修真界大多專注己身,吃瓜群衆固然有,但也未到如此瘋魔的地步。

修者歲數綿長,且大多偏執,比江筠寒等三人糾葛更深更複雜的比比皆是,如此聲勢浩大,實在有些大驚小怪了。

只是如今見到青寧與殷雪重,危瓊卻有了些想要圍觀他們所謂“絕美愛情”的想法。

這想法一冒頭,危瓊便覺荒謬,兩人都非她所能觀望的,她笑着輕輕搖頭,将自己的念頭壓了下去。

遲退魚早在執法堂見到穿過劫雷的青寧與殷雪重時便早有預料,兩人那時的感情雖不分明,但無論如何,卻是誰也插不進去的。

他雖并無道侶,也見過白晴雪與喬林秋轟轟烈烈的愛情,青寧與殷雪重雖于感情一道上頗為蒙昧,但一旦開竅,也将一日千裏。

他對着青寧故意板着的臉都松快許多,眼角出現慈祥的笑紋。

“終于在一起啦。”

他調笑道。

青寧對他點點頭:“也不算終于。”

遲退魚得到青寧回應,竟有些受寵若驚,畢竟他以為會是擅長交際的殷雪重回應。

沒錯,殷雪重。

殷雪重雖殺名在外,但卻也通透,端看他願不願意交流。

而青寧,則是一視同仁的孤冷。

他又想起青寧并無師長,師兄師姐也并未出現,一個人在流言蜚語中跌跌撞撞地長大,長到如今很是成功的模樣。

更是點化了他從渡劫到大乘。

遲退魚便莫名多了許多慈父之心,看着殷雪重也開始不順眼起來。

他知道自己并無立場置喙這兩人,兩人雖并未透露,但讓本就冷漠的兩人成為一對的,絕對不可能是一見鐘情。

個中內情,除了兩人,誰也不知道。

于是他只是笑道:“兩個人都要好好的。”

遲退魚明知不該,卻又想起了喬林秋與白晴雪,若非生育了喬暮雪,兩人也不會是這個樣子。

只是喬暮雪……

以他外人的眼光來看,白晴雪在魇禍到來之際,拼着性命生下她,到底有些不值。

于是他的感嘆便多了一些唏噓。

青寧并不擅長接受別人的善意,與喬林秋也是先交易有了一定的基礎後再談師門情誼。

于是她生疏地似問似謝:“多謝?”

遲退魚眼眶莫名有些溫熱,他移開頭,又是一副再嚴苛不過的模樣,扯開話題:“殷雪重,此次你并無傷人之心,且雙方都有過錯,那便算了,若再有下次……”

殷雪重此時十分高興,他敷衍道:“是是是。”

遲退魚吹胡子瞪眼:“你這臭小子……”

遲退魚有心要提醒喬暮雪,卻又思及到喬暮雪如今大抵是聽不進去的,反倒還會生出反骨,于是語重心長:“勝敗實屬常事,不必拘泥于一時的得意。”

喬暮雪的師尊月皎也算得上是他看着長大的,她看似知禮,實則根本沒有立場,她的立場就是她親近之人的立場。

遲退魚心想,此間事了,當提醒喬林秋一下。

至于喬林秋如何想的?關他何事?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執法堂堂主罷了。

殷雪重并無傷人之心,若是有的話都不用等到寒明阻止,喬暮雪便早已被焚燒殆盡。

但有心也是好的,雖說寒明試探青寧在先,一碼歸一碼。

遲退魚又道:“多謝主持。”

寒明只道了聲佛偈,視線落在青寧身上。

“我觀小友似有內傷,貧僧于醫修一道亦有涉獵,小友可願讓貧僧瞧上一瞧?”

青寧心知寒明是想要挽回在結界處攻擊她一事,至于是愧疚更多還是想要挽回慈濟寺的聲名更多,她懶得追究。她知道自己并未受傷,不留情面地拒絕:“多謝,不用。”

寒明也不強求:“那便叨擾施主了。”

只是寒明寒釋如何得知青寧為守門人的事情?此事分明并無幾人知曉。

人群分開,露出樓沉玠與宿蘭時。

宿蘭時眨了眨眼,淚盈于睫,她的聲音幽怨:“師妹讓師姐好生擔心,這禿驢既上趕着想要診治,白嫖又何妨?”

話糙理不糙。

慈濟寺雖不如浮光宗,卻也只是不如浮光宗,被宿蘭時一個“禿驢”一個“上趕着”一個“白嫖”地形容,周圍都寂靜下來,莫名的壓力席卷了整個場地。

白霜行望了望天,今天可真真是一波三折。

但好刺激!

她愛看!

謝琅突然出聲,她似是在笑,亦或是話音天然帶着植物化形的懶散:“那便‘白嫖’一次吧。”

殷雪重探究的視線掃了上去,謝琅從不會無的放矢,卻見謝琅的臉隐在兜帽中,看也看不清。

“有勞住持。”

寒明沒有絲毫被溜來溜去的惱怒,倒是寒釋不悅都擺在臉上了。

“施主可方便探出手來?”

青寧照做,倒有幾分乖順之感。

寒明将視線控制在青寧手腕上,對她手背上黑白兩位游魚仿若絲毫沒有察覺。

他控制着靈力探入,卻在探入瞬間發現靈力如鯨向海,再也尋不到絲毫蹤跡!

寒明神色複雜地擡起頭來,探出右手,寒釋便化作漆黑而鋒銳的禪杖。

他仿若對四周突然警惕起來的人一無所知,抽出手來道了聲佛偈。

“無妨,只是施主體質特別,需要再慎重些。”

這并非是秘密,一般體質的人并不會在築基前引來不間斷的劫雷。

雖說是以負面形象出現,青寧的特殊體質也已經潛移默化地為人接受。

此言一出,實在是情理之中。

禪杖“篤”的一聲落在地面,自與地面相接的地方向着青寧蔓延出一道陣法,陣法光華內斂,青寧在其中,無波無瀾,如神似佛。

陣法很快散去,寒釋化作人形,刀鋒般的眸子睜開,攻擊性十足的臉上竟出現了同情之色。

他好似突然領悟了人情往來之道,在青寧看過來之前便收斂了神色。

“如何?”樓沉玠問道。

寒釋閉上眼,似乎不忍再看。

“經絡不通,修行……難以為繼,金丹之後,再無進階可能。”

喬暮雪猛地擡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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