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8 章

018

司月本想就此返程回市局,卻在掉頭的路口,看到了蹲在水果攤前的夏木。

他站在那邊來回忙活,不亦樂乎,一會兒給水果灑水,一會将缺的水果補貨,攤前還有另一個女人,給他遞了一瓶水,兩個人有說有笑。

那個女人應該就是他的妻子——張花。

司月不自覺地放慢車速,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将車停在了攤前。

夏木兩夫妻看過來,面對他們灼熱的目光,司月只好笑着道:“老板,來兩個西瓜。”

張花笑着從攤後走到前面來,笑着給司月介紹西瓜:“這些西瓜都是特別甜的嘞,我們自己種的,美女你要大一點,還是小一點的?”

“大一點的吧。”頓了頓,司月想到蕭禾,又說:“再來兩斤缇子,要無籽的。”

“美女,是你啊。”夏木認出了司月。

“老公,你們認識啊?”張花給司月挑了一個大西瓜,笑着問。

“對,前面我跑車拉過的顧客。”夏木耐心為妻子解釋,兩個人看上去十分恩愛。

“那我再送你一個小瓜吧。”張花依舊挂着笑,臉上褶皺疊到一起,臉頰處有很明顯被太陽曬後的太陽斑。

張花抱着兩個大西瓜,稱重後,又挑了兩串無籽紅提,簡單算了金額,笑眯眯地對司月:“美女,一共六十三塊五毛七,收你五十六吧,六六順。”

“謝謝老板娘。”司月舉起手機掃了一下收款碼,對夏木說:“師傅,您媳婦真會做生意。”

夏木嘴角滿是藏不住的驕傲,“是,我就是這麽被她吸引的。”

“老夏。”張花略帶不好意思地嗔了夏木一眼。

“師傅,您一般就在這附近跑車嗎?”司月付完款,接過張花遞來的西瓜,一一放到後排,假裝不經意間問夏木。

“也沒有。”夏木熱得用毛巾抹一把臉上的汗水,“出租車嘛,一般都是哪裏人流多就去哪裏,這樣才能源源不斷跑。”

“有這麽賢惠又能幹的老板娘,您不留下來陪着做生意嗎?”司月把紅提放在了副座上,帶着半開玩笑的口吻說。

夏木:“這不是都為了生活越快越好嘛。”

司月不着痕跡的仔細打量完他們,笑着和他們道別。

夏木望着漸漸遠去車子,漆黑的眸子裏情緒不明,良久被張花喊了一聲,這才回過神來。

“愣着幹什麽呢?快過來幫我搬一下這個!”

司月回到市局的時候,蕭禾不在局裏,聽李桐說是家裏臨時有事回去了,具體什麽事蕭禾一字未提。

司月将切好的西瓜擺上桌,“天氣這麽熱,來點西瓜解解暑吧,我剛在路邊買的,很甜。”

李桐用簽子叉起一塊送入口中,頗感意外地挑眉,下意識說了句“好甜”。

陳朝抱着一本書站起來,用簽子一口氣吃了好幾塊。

兩個人都贊不絕口。

司月将另外一個西瓜端到外邊,讓其他的刑警一塊嘗嘗。

“司小姐,你快來!”李桐接了一通電話,臉色變得難看,急切喚道。

另一邊。

步入七月的京州,一如火籠,梅園的噴泉發出嘩啦啦的水聲,枝頭蟬鳴聲間間不斷,綠葉泡在陽光下,影子随風搖曳。室外氣溫一度達到34,室內的氣壓卻低得可怕。

“你就這麽把他放走了?!”

蕭禾氣瘋,一巴掌拍在了茶幾上,擺在上面的水果盤随之抖動,臉色陰沉得像是要吃人。

陸揚略顯為難地縮了縮脖子,看了眼二樓的某個方向,解釋說:“這都是外公的吩咐,我也就是按照他老人家說的辦啊……”

“爺爺讓你做什麽你就什麽,當初是,現在也是!”蕭禾的手逐漸握成拳頭,恨不得把玻璃面的茶幾拍碎。

陸揚把頭伏的更低了,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怒火中燒的蕭禾最不能惹,哪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他也是最了解蕭禾脾性的。

“當初那件事,後來你不是也解決了麽?”陸揚試圖找回平衡。

“……”

蕭禾深深淺淺地呼出一口氣,“哥,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他只是無法理解,為什麽對于蕭右這個二叔,爺爺總是一再忍讓。

“我知道。”陸揚和旁邊的游佳對視一眼。

游佳從背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信封,遞到蕭禾面前,正準備坐回去,眼前突然看到一片雪花,耳鳴聲帶來一陣強烈的暈眩感,她感覺到鼻腔內傳來一股血腥味,身形搖晃站不穩。

“這是什麽?”蕭禾接過那封被火漆印封住的信件,略帶不解,嗓音間還有些嘶啞。

“沒事吧?”陸揚一下子跟着緊張起來,扶着游佳坐下來,抽了兩張紙巾幫她擦血。

“那是佳佳讓你轉交給司月的。”陸揚說。

“轉交給司月?”蕭禾随手把信封放在桌面上,“這種你自己給她不就行了?”

“我時間不多了……”游佳緊鎖着眉頭,漸漸從暈眩中緩過來。

蕭禾指尖動作一頓,挑眉問:“什麽?”

“腦癌晚期,醫生說……”游佳的聲音顫抖着,他用力堵住鼻孔的紙巾已經被鮮血染紅,“我只剩下半年的時間了。”

蕭禾閃過一絲震驚,但很快恢複了平靜。他瞥了一眼身旁的陸揚,後者似乎早已知曉他想問的,搶道:“我媽知道。”

蕭禾沉默片刻,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打火機,在手指間靈活地翻轉着。他的目光深邃而複雜,仿佛在思索着什麽重要的問題。

“司月知道嗎?”他問。

“不要告訴她!”

游佳急切地脫口而出,雙唇因內心的激動而抖動,三秒後繼續說:“你們最近不是在忙一件連環殺人案麽?讓她專心配合你們查案吧,我不想讓她分心,更不想讓她為我擔心。”

“不告訴她,她會怪你的。”蕭禾說。

游佳輕笑一聲,“她怪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現在就希望你們每個活着的人都好好的,你和阿月之間的誤會早點解開,阿揚……”

說到這裏,游佳的語氣裏多了絲不舍,看向他的眼神缱绻,撫摸着他的臉頰,仿佛想要把對方的樣子永遠刻印在心裏。

“在我走後,忘掉我。開始新的生活。”

“啧,少煽情。”蕭禾皺眉,似乎不太适應這種感人的場面,不解地問:“你們這就打算不治了?”

游佳搖搖頭,“晚期,醫生也不建議再繼續治療了。”

蕭禾将茶幾上的信封收好,沒再多說。

“那封信……”游佳又抽了一張紙巾,輕輕地擦拭着手指上的血跡,“麻煩你在我離開後再交給阿月吧。謝謝你,蕭禾。”

“行。”

蕭禾唇角微勾,從沙發上站起來,“看在你是我嫂子的份上,我會替你保守好這個密碼,直到紙包不住火的那天。”

手機發出叮叮的聲音,蕭禾上滑手機解鎖,收到了李桐發來的信息,眸色一沉。

“哥,照顧好爺爺,我還有事,先走了。”話畢,蕭禾拿出車鑰匙,快步朝外走。

二樓,老王簡單給躺在床上的蕭從文擦完身子,從房間內退出來,看到站在走廊上的蕭婪,腳步一頓。

“三姐,爸睡下了。”他對蕭婪說。

蕭婪聞聲轉身看着他,眼神中透露着嘲弄,“真沒想到爸以前那麽對你,你竟然還能不計前嫌的在他跟前盡孝。”

老王用紙擦幹指尖的水漬,聽到這話笑着搖了搖頭,“大哥走得早,你是女生又不方便,爸又不喜歡陌生人近身,除了我好像也沒有更合适的人選了吧?”

蕭婪不在意地聳聳肩,示意他看一樓,“小禾那小子帥是帥,就是這脾氣真一點沒改啊。”

“随大哥。”老王看蕭禾的眼神裏帶着寵溺,“一物降一物,遲早有他苦頭吃的。”

“你是說……”蕭婪雙手環在胸前,“那天的那個女人?”

“嗯?”老王有一秒沒反應過來,“哦,你是說司月吧。”

“她就是司月啊?”蕭婪像是才反應過來,精致的美甲在燈光下閃閃發亮,直到蕭禾離開,她才收回視線。

“她是小禾那個初戀女友吧?是有點本事。”蕭婪眼底劃過一抹若有所思,“當初為了人家哭得要死要活,耍酒瘋被爸打了一巴掌。”

蕭婪以前只聽過司月的名字,直到參加陸揚的婚禮,才算是見的第一面。

她冷笑一聲,下定論道:“她沒機會進咱家的門了。”

“為什麽?”老王下意識反駁,“人家現在鼎鼎有名的律師,有自己的律所,早就不似當年了。”

“那又怎麽樣?”

蕭婪眼裏帶着不屑和嫌棄,“林家的小姑娘才是最配小禾的,你別管他現在做那個什麽犯罪心理顧問,将來照樣是回家裏來的。”

老王垂了垂眸,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他問蕭婪:“門當戶對那麽重要嗎?小揚要跟游佳結婚,你不也沒有攔着麽?”

“那能一樣嗎”

蕭婪反問,語氣不好,“一個将死之人,辦一場婚禮能花多少錢?反正又沒有領證,等她死了,我會給小揚介紹更好的。”

她的目光落在老王身上,上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你也是,三十好幾的人,別總是泡在局裏,也該成個家了。”

“三姐,你就別操/心我了吧?”老王再次擡起頭,此時的語氣中已透露出明顯的疲憊,“我的事,你又不是不清楚。”

“……”

蕭婪沉默了兩秒,随後別過臉,不再看他,踩着高跟鞋轉身要下樓,只留下一句背對着老王說的話:“真是搞不懂,反正你別帶壞小揚就行!”

老王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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