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9 章 三回,足夠他發揮了

在意蒙氏的事情。

鐵匠蔫兒了,怯怯地收回大手,穿着單薄的中衣,坐在床頭悶不作聲。

「大沉哥,你快鑽被窩,吹蠟燭吧,這樣坐着多冷啊。」田桃好心提醒。

霍沉擡眼看了看自己心愛的小媳婦兒,有點兒搞不懂了。桃子确實不像生氣的樣子,可是為什麽不肯讓他進被窩呢。

「桃子,我想跟你一起睡,單獨睡我睡不着。」

「可是……今天真的不方便啊,你就自己睡吧,以前沒成親的時候,你不也自己睡嗎?」

霍沉深深的吸了口氣,悶聲道:「桃子,我心裏難受……」

他不敢看桃子,咬着唇看向一旁地上。地上放着他的棉鞋,是桃子親手做的,他簡直不敢想象,如果桃子真的生氣了,以後,心裏存了個大疙瘩,他該怎麽辦?

他舍不得桃子受苦,更舍不得桃子難過,可是這事真的不怨他,他不知該怎麽解釋才好。

田桃從被窩裏伸出熱乎乎的小手,拉住他發涼的大手:「瞧你,手都凍得這麽涼了,還不肯進被窩呢,一會兒染了風寒怎麽辦?」

「桃子,你……你究竟為什麽不肯跟我一起睡呀?是因為那個女人嗎?我跟你說過了,我不喜歡她,我心裏只有你,你別這樣對我行嗎?我覺得特別……特別委屈!」

田桃睜大了雙眼,詫異地看看鐵匠,忽然撲哧一下樂了:「你想到哪兒去了?我都跟你說了,我不在意這事。你若再一直說,那就是你很在意。我說的不方便一起睡,是因為我月事來了,你還記得城裏那個白胡子的老大夫嗎?就是他說的那些事兒,每個月都要有幾天身子不舒服的日子,我不想跟你睡一個被窩,是怕污穢弄到你身上,髒了你的衣裳。」

霍沉猛地擡起頭來,滿眼驚喜:「原來是這樣啊,幸好你跟我說明白了,要不然,我這一整晚都睡不着。這樣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和你一起睡了。」

鐵匠轉頭吹滅了桌上的蠟燭,毫不猶豫的鑽進田桃的被窩。

「哎!你別進來呀,我不是跟你說了嘛,會弄髒你衣裳的。」田桃驚叫起來。

鐵匠歡喜地笑了起來:「我不怕,髒就髒呗,我就想抱着你睡。來,桃子,你枕着我的胳膊。」

鐵匠太過執着,田桃也沒法子了,只能依着他,兩個人相擁而眠。有鐵匠睡在身邊,的确舒服的很,他身上熱,跟個小暖爐似的,桃子就再也不怕臘月裏的寒風了。

西北風在牆壁外面嗷嗷直叫,被窩裏的兩個年輕人睡得安穩踏實。一早醒來,霍沉心滿意足地看着自家嬌媳婦兒,輕輕在她唇角親了一小口。

田桃扭了一下腰,忽然感覺到底下一股熱流湧出,驚得她一下清醒過來。這才想起,自己正逢月事來到的時候。

以前在家裏的時候,她就留下了這個習慣,每逢月事,一晚上都睡不踏實,生怕弄髒了被褥。可這次不知是怎麽了,許是因為被大鐵匠抱在懷裏暖烘烘的吧,竟一覺睡到了大天亮。她趕忙坐了起來,仔細的檢查被褥上有沒有紅色的痕跡。

「還好,吓死我了。」田桃自言自語般嘟囔了兩句,趕忙拿過炕頭熱乎乎的棉衣穿上,要去茅廁裏換月事帶。

「桃子,既然你身體不舒服,就別起了,我去做早飯。」大鐵匠并不太懂女人在這個時候最需要什麽,他覺得這事兒大概就像生病一樣吧,身子會弱一些,應該躺在炕上靜養。

田桃被他逗樂了,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意,穿好棉鞋,拿上東西往外走:「哪有那麽嬌氣,每個月都會有這麽幾天的,總不能天天躺着吧。還不得被人家笑話,你娶了個無法無天的媳婦兒。」

霍沉緊跟在她身後下了地,堅持的說道:「天天躺着怎麽啦?我就樂意把媳婦慣的無法無天,誰也管不着。」

鐵匠的犟脾氣上來了,還真就洗手做飯去了,桃子也不再跟他争辯,收拾好了自己,就見他熬了一小鍋熱粥,熱了昨晚的饅頭,還炒了幾個雞蛋。

他們倆在一起的時候,基本上都是桃子做飯,難得可以品嘗自家男人的手藝,田桃也沒客氣。掰開饅頭,把炒雞蛋夾在中間,咬了一口,覺得不太鹹,就把炸醬拿出來抹上一點點,味道剛剛好。

他熬的粥有點兒稀了,不過剛好桃子渴了。吹一吹碗邊兒的熱粥喝下一口,還是蠻舒服的。

霍沉雙目炯炯的看着小媳婦兒:「咋樣?好吃嗎?」

田桃肯定的點點頭,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目光,開玩笑地說道:「好吃,以後咱們家換你做飯吧,我負責掙錢養家,怎麽樣?」

「那可不行,掙錢養家必須是我的活兒,你就負責養好身體,早點生個大胖娃娃吧。」得到了媳婦的肯定,鐵匠嘿嘿一笑,這才開始吃飯。

田桃羞澀的抿抿唇,嬌聲說道:「大沉哥,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呢?」

小媳婦肯跟他談這個話題,霍沉非常驚喜,擡起頭來,看着桃子嬌俏的小臉兒說道:「兒子女兒都要,就先生個小閨女吧,像你一樣漂亮。我保護你們娘兒倆,買糖葫蘆的時候,給你們買雙份,買花布也一下買兩匹,帶你們去城裏看花燈,想想就覺得好開心呀!」

吃過早飯,霍沉沒有急着去鋪子裏做生意。反正今天也不是集,生意沒那麽忙。他走進東屋,挪開靠牆的一個小櫃子,從牆洞裏抱了一個厚實的鐵盒子出來。

「桃子,咱們家的銀子都在這兒放着呢,我也不知有多少。以後鑰匙就交給你,你來管家,我只負責掙錢,你負責花。」

田桃打開鐵箱一瞧,裏面既有銀票,也有整錠的銀子,還有一堆碎銀子。仔細的數完稱過之後,發現有将近五百兩之多。

「這麽多錢在家裏放着也不安全呀,就算藏好了,這心裏終究也不踏實。我覺得,還是買些地吧,哪怕咱們自己沒時間種,也可以租出去給佃農,或者雇長工短工幹活也行啊,這樣地裏還能掙錢。」田桃認真的說道。

霍沉點點頭:「咱們倆真是想到一塊兒去了,我也想買地呢。上回你去地主家的時候,我就想了,我要買地,當大地主,再不讓你去別的地主家當丫鬟。以後,等咱們成了大地主,也雇丫鬟來伺候你。」

回想起去黃家當丫鬟,被他解救回來的往事,田桃心裏更甜了。重新把銀子放好,就問他為什麽這幾個月一直沒有買地。

能種的耕地就那麽多,是莊稼人的命根子,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家願意賣地。所以,這幾個月霍沉一直打聽着,卻沒買上。

買地這事兒不能急,小兩口商量好了,先不放出風去自家要買很多地,只說想買個兩三畝,慢慢的積少成多吧。

連着歇了兩天,到了過小年兒這日,田桃就想開門做生意,大鐵匠卻不同意。

「咱們家又不缺你掙這點兒錢,你又何必逞強呢。快過年了,咱們倆也該去采買點年貨,回來以後你就幫我收錢。」

臘月的天太冷,小廚房雖有擋板,可擀面的時候,手依然挺冷的。鐵匠特別堅持,田桃也就樂得偷了個懶。

趁着趕集的人還不多,小兩口抓緊時間采購年貨。霍沉推着一輛小推車,桃子跟在他旁邊走。前些天雪下的大,直到現在,路上還有些未化的積雪,鐵匠就招呼桃子:「來,你坐在車上,我推着你。」

田桃忍俊不禁:「我才不坐呢,若是我坐上去了,滿大街的人都得笑話我。」

「誰敢笑話我媳婦,我揍死他。」霍沉人高馬大、壯實有力,他要想揍人,還真沒人是他對手。

田桃想買些炖肉菜常用的粉條、豆腐幹,她在攤位前問價,鐵匠就把小推車停在旁邊,老老實實的等着。旁邊賣年畫的大娘就笑着逗他:「大沉哪,現在家裏有了小媳婦兒,吃的比原來好多了吧,瞧你這幾天都胖了。」

霍沉滿足的嘿嘿直笑:「我家桃子手藝好,我現在可享福了。」

「嗯,瞧出來啦!眉毛、眼睛都帶着笑呢。買個年畫吧,你瞧這年年有餘的,上面的大魚多水靈,關鍵是抱着大魚的大胖小子和胖閨女太招人疼了。你年底成了親,明年讓桃子給你生一對兒女,多吉利,來,快帶上一張吧。」

霍沉瞧瞧畫上的胖娃娃,歡喜得眉開眼笑,伸手摸了那胖乎乎的胳膊腿兒,扯着桃子的袖子說道:「媳婦兒,這年畫真好看,咱們買一張吧。」

賣年畫兒的大娘哈哈大笑:「大沉,你每日打鐵掙那麽多錢,買張年畫,還得問你媳婦要錢呀?」

若換成個心眼兒小的,可能以為這話是在笑話自己,說不定就要翻臉了。不過霍沉不會,他不僅不生氣,還特別高興的點點頭:「對呀,我們家是桃子管錢,我負責掙,她負責花,我要花錢的時候就問桃子要。」

旁邊幾位嬸子大娘連連咋舌:「哎喲喲,也不知桃子這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嫁了大沉,真是一輩子享不完的福啊!」

雖說桃子管錢,可大鐵匠要買什麽,自然也是能買到的,桃子怎麽會苛扣他的用度呢?既然他喜歡年畫,田桃就付錢買下了那一張年年有餘的。

賣年畫的大娘收了錢,趕忙熱情的說道:「買年畫啊,一般都是成雙成對的,尤其是你們這新婚的小夫妻。來瞧瞧這張一張觀音送子,最适合你們了,把這張年畫在炕頭上一貼,保準明年懷上一個大胖小子。」

「好,這張也要啦!」霍沉伸手接了過來,讓桃子給錢。

在大街上談論這種事兒,田桃有點不好意思。可是,鄉下的嬸子大娘們一向如此直白,大鐵匠又十分配合人家,她也沒法子,只能付了錢,扯着霍沉的袖子讓他趕緊走。

一條街轉下來,小推車就滿滿的了。回到家門口,就見三個等着買菜刀的人站在那裏,已經快要等不及了。

霍沉把小車推進院子裏,桃子安置這些新買的東西,他就去鋪子裏打鐵賣貨。

桃子卸了車,歸置好各種東西,就到鐵匠鋪子裏來,幫他收錢賣貨。在自家媳婦面前,霍沉自然想好好的表現一番,把厚棉襖脫了,只穿一件夾棉的外套,掄圓了胳膊,揮舞起大鐵錘,很快就能打成一把菜刀。

有媳婦兒在旁邊,幹活的效率果然高多了,臨近晌午,霍沉比平時多打了四把菜刀出來,多掙了一百多文。

「桃子你看,我就說吧,只要你來幫我收錢,我多打點兒東西出來,就比你的面館兒掙的錢多。以後你不用再辛苦擀面條啦,在這守着我多好,我一轉頭就能瞧見你。」

田桃撅着小嘴兒不服氣的說道:「你就是說我沒用呗,忙活一天也掙不了幾個錢。」

鐵匠呵呵一笑:「你怎麽會沒用呢?你最有用了,沒有你,我可生不了孩子出來。」

田桃被他逗得撲哧一樂,把穿好的一吊錢拿去後宅,只在錢匣子裏留些散碎的銅板。

很快,桃子做好了兩菜一湯,喊霍沉到後宅吃飯。大鐵匠一進門,就瞧見那兩張年畫還放在八仙桌上,沒貼到牆上。

「桃子,咱們快把年畫貼上吧,我想天天看着這兩個胖娃娃。」鐵匠不急着吃飯,舉起年畫左看右看,愛不釋手。

田桃乖巧的調好了漿糊,塗抹在年畫背面。霍沉脫鞋上炕,舉着年畫讓桃子看:「正不正?我就這樣貼了啊?」

「左手邊再稍微往上一點,好,就這樣,貼吧。」小兩口合作默契,很快就貼好了兩張年畫,本就喜慶的婚房有了兩張胖娃娃圖,更顯得熱鬧喜人。

第二天就是臘月二十四了,按照村裏的習俗,是掃房子的日子,可他們是新婚。房子之前剛剛粉刷過,并沒有什麽需要打掃的地方。

田桃蒸了一大鍋花饅頭,各式各樣的,特別漂亮。又拿上一壺燒酒,炸了些撒子糖棗,跟霍沉一起到了公公婆婆的墳地上。

「爹、娘,這是我媳婦桃子,我帶她來看你們了,桃子特別好,我特別喜歡她。今年夏天回到家的時候,屋子裏空蕩蕩的,我都覺得活着沒意思了。可現在不一樣了,家裏有了桃子,就是一個特別熱乎的家了,明年生個胖娃娃,就帶他來這裏給你們瞧瞧。」霍沉每次來爹娘的墳地,心情都十分沉重,唯有這一次心裏歡喜的很,只不過有些心酸是抹不去的。如果爹娘還活着,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該有多好。

田桃細心的用筷子把各樣供品動了動,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能讓地下的人嘗到它們的滋味。又把燒酒倒在了墳前,柔聲說道:「爹娘,你們放心吧,我和大沉哥一定會好好過日子的,他待我好,我也會盡最大的努力照顧他飲食起居。你們在天上看着,也可以安心了。」

小兩口手拉手回來,就開始安排過年的事兒了。俗話說: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宰公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大年三十捏餃子兒,初一撅着屁股亂作揖兒。

窮人家的年關不好過,可鐵匠家的年既歡喜又輕松,小兩口甜甜蜜蜜、恩恩愛愛,這個年過得有滋有味。大年三十兒晚上,鐵匠點燃了煙花棒,跟桃子在院子裏追逐嬉鬧。

跑累了,他就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在八仙桌旁吃各樣小吃食。

「桃子,今晚咱們一起守歲吧,守一宿。誰最後睡着,就獎勵誰明天多吃一碗餃子,怎麽樣?」

這個沒有震懾力的賭約,讓田桃哈哈大笑:「那還是你多吃一碗吧,我可吃不了那麽多餃子,得把肚皮撐破了。」

「你這肚子還真是小……」鐵匠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去摸,卻被田桃一把按住了手腕。笑鬧拉扯之際,勾起了大鐵匠心底的暗火。

「桃子,這麽多天沒親熱了,你身子好了嗎?」

田桃已經感受到了他的想法,雖說她對那事兒并沒有如鐵匠一般強烈的意願,可是男人對她好,她也想讓他痛快痛快,就輕聲說道:「前幾天就好了,如今是一點兒事都沒了。不過,你不是說要守歲嗎?」

「有這麽重要的事要幹,還守什麽歲呀,早知道你身體好了,我早就不守了。」大鐵匠霍然起身,抱着田桃來到炕上。鋪天蓋地的熱吻落在她臉上、脖頸,一雙大手撩起灼人的火焰,在這個寒冷的冬夜,兩個人都熱到汗流浃背。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只不過不眠的方式變了。外面的鞭炮聲噼啪作響,屋裏的土炕上,動靜也不小。

大年初一,按照大營鎮的風俗,要去同姓的族人家裏拜年。大沉帶着桃子先去了二叔和三叔家裏,又去霍家的其他長輩家拜年。

田桃嘴角一直含着溫柔的笑意,跟在霍沉身旁,溫溫順順的給長輩們磕了頭,給了孩子們壓歲錢,說着拜年的吉利話。

小兩口恭敬和善,自然得到了長輩們的認可,紛紛誇獎霍沉娶了一個好媳婦兒,祝福他們早得貴子。大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小兩口帶上豐厚的回門禮到了田家營。

馬車剛剛拐進田桃家門口的那條街上,迎面卻來了另一輛馬車,街道不寬,并不能容兩輛車同時通過,必須有一人退回去讓路。

人家都快出這街口了,自己剛剛拐進來,霍沉覺得理應是自己讓路。他下車牽馬倒退回去,給迎面的馬車讓出了地方。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對面這人不但不感激,還滿眼嘲諷,冷冷的哼了一聲,嘴裏不知嘟囔了一句什麽。

這下霍沉可就不樂意了,大聲說道:「這位兄弟,我主動給你讓路,難不成還讓錯了,你這滿臉不樂意的表情,是什麽意思?有話敞開了說,何必小聲嘀咕。」

田桃見他與人起了争執,趕忙從車篷裏鑽出來。探頭一瞧對面的人,桃子臉色一怔。

那邊趕着車的人,竟然是肥頭大耳的馮滿,車上坐着自己的好朋友小珍。他們還沒成親,不過按照田家營的風俗,已經訂了親的人,要在初二這天把未婚妻接回家裏吃頓飯。

本來,馮滿接未婚妻回家吃飯,這沒有什麽問題,可問題是兩家在同一個村上,走幾步路就能到,根本就沒有必要趕着馬車。而且他們兩家跟桃子家并不在一個方向,走這條路,豈不是繞遠嗎?

「桃子,你回娘家呀,你家的馬車不錯,不過,不如馮滿的車漂亮。」小珍一邊說着,一邊用眼角的餘光觀察未婚夫的表情。果然,在他臉上看到了一絲得意。

小珍覺得自己猜透了這個男人的心思,心裏也暗暗高興。想想也是,馮家是田家營的大戶,一向傲嬌慣了,最近又新買了這匹馬,馮滿人前人後得意的不得了。和田桃家裏的馬車碰上,小珍已經發現,不僅馮滿長得沒有鐵匠魁梧英俊,連他家新買的馬都不如鐵匠的馬高大,但是馮家的馬車好啊,過年用紅漆漆過,十分喜慶,而鐵匠家的馬車灰撲撲的,沒有刷漆。

桃子瞧着他們倆,心裏覺得有點別扭,就敷衍的說道:「嗯,我要回家了。我就喜歡我家這樣的馬車,花花綠綠的不好看,大沉哥,咱們走吧,爹娘還等着呢。」

自從桃子探出頭來,馮滿就把眼光放在了桃子身上,嘴角撇的更歪了。

桃子比以前更好看了,成了親以後,好像越發水靈了,身段兒也越來越明顯。雖是穿着厚厚的棉襖,也能看出來那波浪形的腰身,馮滿覺得特別勾人。

鐵匠眉頭一皺,有點惱了。知道這兩個人是桃子村裏的,不想跟他們打架,卻不允許別的男人如此直勾勾的盯着自家小媳婦兒。霍沉邁了半步,擋在田桃面前,帶着怒氣的眼神瞪向了馮滿。

馮滿在村裏當慣了小霸王,若是碰上別人敢這樣對他。他早就跳着腳罵了,可是大鐵匠長得人高馬大,一瞧就特別有力氣,他不敢造次,真要打起來,自己肯定是挨揍的份兒。

雙方不歡而散,很快就到了桃子家門口,田柳和田櫻已經在門口等着了。小兩口帶上節禮,歡歡喜喜的進了門,自然受到了熱情的款待。

霍沉心裏的疑問,直到午後回家的路上才問了出來:「桃子,咱們早晨遇到的那個男人,我看他瞧你的眼神不對,分明是找揍。」

田桃沒打算瞞他,就如實說道:「他叫馮滿,是個無賴。家裏有幾個臭錢,四處顯擺,還總是欺負人,我奶奶貪圖他家條件好,想讓我嫁給他。我死活不肯,馮家就擠兌我爹,不讓他在瓦匠班幹活了。後來,我爹為了搶着幹活兒才摔斷了腿。我寧肯去城裏當丫鬟,也不肯嫁給他,馮滿自然是恨透了我的。」

霍沉認真的聽着,面色凝重。田桃見他不說話,心裏就有點兒擔心了,剛想再解釋的清楚一些,就見他伸過大手握住了自己的小手:「桃子,幸好你沒有答應。不然,咱們倆就走不到一起了,你放心,我會好好幹,多掙錢,幫你娘家也過上好日子,給你出這口氣。」

田桃這才釋然的一笑:「你不用幫我出氣,咱們過日子也不是給旁人看的。自己過好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田桃淳樸真摯,鐵匠擡手在她頭頂寵溺的揉了一把,和他心愛的小媳婦兒相視一笑。

過年期間是不趕集的,年後最早的一個集是正月十六。所以,從初三開始,小兩口在家裏過上了甜甜膩膩的小日子,一直到正月十五,田桃變着花樣給大鐵匠做好吃的。

男人吃飽喝足,又不想打鐵,一身的力氣沒處使,全都回報了桃子。

每當看到他赤着胸膛、肌肉贲張的模樣,田桃就會想起二人初次相見的時候,那時她覺得大鐵匠太壯了,好可怕。現在才明白,這個壯實的男人不僅能幹活,能掙錢,更能帶着她飛上雲霄。

新婚那幾日,身體有點吃不消,全身酸疼,田桃并沒有嘗到太多親熱的樂趣。可月事過去以後,大年三十晚上,二人敞開了折騰的那一宿,讓她真真正正的體會到做女人的快樂。自此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在這半個月裏,嘗遍了各種滋味。

「桃子……」他粗喘着,目光迷蒙地凝視着那嬌美臉蛋上的紅雲。

「嗯……」桃子輕顫着着看向他,軟語求饒:「明天就十六了,要開門做生意,今天就這一回行不行?」

男人不語,伸手一扯被子,抱緊小媳婦,用自己的身體幫她擋住正月裏的寒涼。「桃子,我還想要。」他俯下頭,熱烈地親吻她微腫的櫻唇。

「嗚……不要……」嘤咛聲斷斷續續地從桃子的唇中逸出,「不要了,早點睡吧。」嬌柔的身子已然達到極限,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要。」別的事情他都可以聽她的話,唯有這一件,由他主導。

好舒服!

看到嬌美的小媳婦漸漸享受其中,大鐵匠更加賣力。這時的桃子已經随着他的思路走了,兩條美腿蹬得直直的,腳趾微微卷曲。

「噢……大沉哥,大沉哥……」桃子嬌軀顫抖,使得比鐵還硬的鐵匠化成了繞指柔。

正月十六一大早,紅彤彤的太陽就升了起來。鐵匠看着懷裏的小媳婦,滿足的輕笑。桃子疼他,他知道。就算昨晚她已經軟到極點,可是因為他想要,她也樂意陪着他折騰到後半夜。

自己心愛的小媳婦,他自然舍不得她受累去賣面。輕輕抽出手臂,霍沉抱起自己的衣裳去隔壁屋子裏穿,生怕吵醒了她。

他在廚房裏把昨天剩下的餃子熱了熱,簡單吃了幾口,就去鋪子裏開門做生意了。打開八卦爐,燒熱鐵條,霍沉猶豫的瞧了一眼後宅。如果叮叮當當的敲起來,會不會吵醒桃子?

正在糾結之際,就見那個嬌俏的身影從後宅走出來,徑直來了鋪子裏。霍沉趕忙迎了出去,心疼的握起桃子小手:「外面冷,你出來做什麽,快回去睡吧,睡到中午再起。」

田桃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要是這個睡法兒,人們還不得笑話你娶了個懶媳婦?」

「管他們呢,他們怎麽會知道咱倆被窩裏的事?快回去歇着吧,今天面館不開張了。」鐵匠推着她往回走。

「你怎麽才吃了半碗餃子,吃這麽少,哪有力氣幹活?」桃子沒有反對,順從的朝着後宅走,還反手拉着他一起去後宅。

「餃子不多了,我怕你醒了餓,就沒多吃,反正一會兒就吃午飯了,沒事。」大鐵匠溫柔淺笑,癡癡的目光完全籠罩在小媳婦身上。

「我哪吃的了那麽多,你再吃些吧,一會兒面館開張了,我給你煮面吃。」田桃從鍋裏端出餃子,和他一起吃。

「桃子,咱們說好的,你就不要賣面了。你要是嫌我掙錢少,我就多打幾樣東西,拿到城裏去賣,別開面館了行嗎?」霍沉好言好語的跟她商量,甚至有些哀求的語氣。

田桃放下筷子,撅起了小嘴:「可是我想開面館……你要是堅決不讓我開,我就不開了,可是……我會不開心。」

鐵匠默默瞧着自己心愛的小媳婦,她怎麽就不能變得懶一點,嬌氣一點呢,免得他總是這麽心疼。「桃子,你快吃飯吧,你知道我不會勉強你的。既然你喜歡,那就再開幾天吧,不過不要賣太多面,累了就關門到後宅躺着。」

「好!」田桃這才重新拿起筷子吃飯,鐵匠無奈的一笑,既心疼又寵溺。

剛一開集,田柳就挎着小籃子走進了街口:「脆甜的撒子糖棗,過年必備小零嘴兒,吃一個甜一年,帶來一年的好運氣呀!」

田柳剛剛走到蔡阿婆家門口,就見對面的陳敏達熱烈地朝自己招手:「柳子,快過來幫我收錢。」

田柳挎着籃子,不緊不慢的走到肉攤前,笑嘻嘻說道:「陳大哥,怎麽又換成你賣肉啦?前一陣兒不都是陳大叔在賣嗎?」

陳敏達春風和煦的一笑:「去年收成好,人們手裏有錢,年前收的幾頭豬都賣完了。這不,一過完十五,我爹娘趕緊跑去山裏收豬了,這賣肉的活兒自然就交給我了。」

田柳把籃子放在肉攤兒邊上,熟練地在旁邊一站,一邊吆喝豬肉,一邊吆喝撒子糖棗。

趕集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因為剛剛過了年,人們還沉浸在歡樂祥和的氣氛之中,走親訪友的也還存在,所以,買肉的人不少。

這個年陳敏達過得輕松自在,瘦削的臉龐圓潤了不少,可賣肉的手藝卻沒見長。還是那樣着急忙慌的割上一大塊肉,一稱多了,再往下割。那些嬸子大娘們就會抱怨的嘟囔他:「多點兒就多點兒吧,你瞧你,既耽誤工夫還小氣。」

田柳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了,伸手一推陳敏達:「陳大哥,你到這邊來收錢吧,我幫你割肉。」

過完年,田柳十四歲了,這一個冬天小姑娘又長高了一腦門兒。身材依舊精瘦,人卻更精神了。她拿過割肉的尖刀,十分利索地問一位大娘:「大娘,你要來多少?」

「哎喲,柳子越來越能幹了,開始賣肉了呀,給我來一斤吧。」

「好勒!」田柳一手揪住豬肉,另一手手起刀落,刷的一下就割了一塊肉下來,放在秤上一稱,九兩多一點。她回手又割下來一小塊,和剛才那一大塊兒一起包好:「大娘您拿着,只多不少。」

花白頭發的大娘連連點頭,笑眯眯地捧着肉走了。臨走還不忘指着陳敏達數落兩句:「你看人家柳子賣肉多爽快,再瞧瞧你,白比人家多吃好幾年的鹹鹽。」

陳敏達脾氣好,被人說幾句也不在意,笑呵呵的收了錢,朝着大娘揮揮手:「您老慢走,回頭常來啊。」

賣過幾份之後,田柳割肉越來越順,雖是做不到像大肉陳那樣一刀下去斤兩剛剛好。但她割肉動作麻利,每次都少割一點,最後補一些。

漸漸地,臨近晌午,圍攏在肉攤前的人都買好肉走了,陳敏達瞧着錢匣子裏堆得小山一樣高的銅板,嘿嘿直笑:「柳子,你真厲害,誰要能娶個你這樣的媳婦,那可真是享了福了。這些嬸子大娘們也真是奇怪,我賣肉的時候,他們一萬個不樂意,換成你賣肉,就都高高興興的了,不就是我割肉割得慢點兒嗎。」

田柳翻翻白眼,恨鐵不成鋼地瞧了他一眼,轉頭看看四周沒人,才小聲說道:「他們對你不滿意,并不全是因為你割肉慢。你這做生意的方式就不對,先割一大塊肉下來,再一回兩回往下割,他們就會覺得,那是從他們的肉上往下割呢,好像給他們的肉變少了。你看我是怎麽割肉的?先少割一點,再給他補上一點,他就覺得他買的肉變多了,心情自然好。」

陳敏達一邊思索,一邊連連點頭:「哦,對呀對呀,是這麽個理兒,我怎麽就沒想到呢?柳子,你真是個做買賣的好手,你太聰明了!」

田柳得意地揚揚下巴:「陳大哥,你還是去念書吧,我覺得你不适合做生意。」

陳敏達嘿嘿一笑:「做生意有什麽難的,我慢慢學,不就會了嗎?再說了,我今年就該定親了,找個能幹的媳婦兒,問題不就都解決了嗎。」

田柳瞥一眼自己籃子裏的撒子糖棗,發現沒怎麽見少,就有點兒不樂意了:「我幫你賣了這麽多肉出去,你怎麽不幫我賣貨呢?那你自己來賣肉吧,我要去賣貨了。」

田柳把刀子一扔,拎起籃子就要走,卻被陳敏達一把抓住了手腕:「柳子你別走啊,你的撒子糖棗若是剩下了,我都包圓兒還不成嗎?大骨頭還沒剃呢,你自己剃吧,想留多少肉就留多少。」

「這還差不多。」田柳抿着小嘴兒笑笑,開始動手剃骨頭。剛割了兩塊下來,就見幾個年輕的小夥子,進了對面桃子的面館,其中一個,竟然是被他揍過的馮滿。

田柳眉梢一挑,眸光中添了幾分寒意。這個壞蛋跑來姐姐的面館幹什麽?姐姐和姐夫小日子過得挺好的,但是大鐵匠是個實誠人,頭腦并不是很靈光,萬一受人蠱惑誤會了什麽可就不好了。

田柳把刀子一扔,連自己的籃子都沒有拿,就直接跑了出去。

「哎……」陳敏達怔愣地瞧着她的背影,順勢往前追了兩步,見他進了桃子的面館,這才放心地回到肉攤前,拿起刀子繼續剔骨。心裏暗笑:這丫頭還真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用得着這麽着急嗎?連句話也不說就跑了。

田桃見幾位客人進門,含着笑意熱情的招呼道:「幾位客官要吃面嗎?要素面還是肉面?」

頭一個進來的人桃子認識,是杜家燒酒房的大少爺杜寶柱,緊跟在他旁邊的是一個穿着錦緞棉袍的年輕人,約莫二十多歲,田桃不認識。

在後面的一個人有些眼熟,應該就是這鎮上的,但桃子想不起他是誰,正費力琢磨的時候,忽然發現馮滿跟在他們身後進了門。

田桃笑容一僵,心裏敲起了小鼓,不知馮滿這厮打的什麽主意,初二那天偶遇尚且說得過去,今日特意到她面館裏來,難道只為了吃一碗面嗎?

「給我們來四碗肉鹵面,聽說你這面館做的面最好吃了,比縣城裏的面味道都好。今天剛好來了縣城的崔大少,讓他嘗嘗,若是真好,說不定你的面館将來還能開到縣城裏去呢。」杜寶柱大咧咧的坐在八仙桌旁,大聲說道。

其他三人圍坐在另外三面,剛好坐滿一張八仙桌。

進門是客,馮滿也沒說什麽,桃子自然不好意思直接把他轟出去:「好,那幾位稍等,我現在就去煮面。」

她剛剛轉身去了小廚房,田柳就飛快的走了進來。小姑娘淩厲的眼神,直接看向了馮滿,卻像是一把利刃插在了棉花上,沒什麽反應。

馮滿低頭瞧着桌子,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并沒注意到風風火火進門的田柳。

看這幾個人确實是正經吃面的模樣,田柳也就沒說什麽。從後門出去,湊到姐姐身邊,低聲問道:「姐,那馮滿怎麽來了?就為吃碗面?」

田桃看看妹妹緩緩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進門也沒說話,旁邊那個人點的面。我就先給他們上面吧,若他老老實實的就罷了,若是要欺負人,反正有你姐夫在家呢,估計他們也不敢。」

田柳轉頭又看了一眼那幾個年輕的小夥子,雖是一個個年歲都不大,但是一看就不是身強體壯的。除了馮滿虛胖,其他三個人都挺瘦,估計這四個綁一塊,也不是大鐵匠的對手。

田柳這才稍稍放心,對桃子說道:「姐,我也餓了,你也給我煮碗面吧。」

「行,我一塊兒煮出來,要不你去後宅吃吧。」

「我去後宅幹嘛,許他們吃面,還不許我吃面了?我就在面館裏吃,我才不怕他們呢。」田柳接過面碗,舀上一勺肉鹵,就端進面館裏,先給客人上面。

坐着的四個人似乎是以那錦袍青年為首的,田柳就把這第一碗面給了他。那人拌勻了面,嘗了一口,就點頭說道:「不錯,這面還真是好吃,小姑娘,你們賣面一個月能賺多少錢呀?」

田柳扯扯嘴角,淡然一笑:「我們只知賣面,還真沒怎麽數過錢,你要問一個月能掙多少吧?一時半會兒可給你說不上來。」

那錦衣青年愣了一下,沒想到一個如此面嫩的小姑娘,竟還有這麽多心眼兒,竟不肯跟他直說。就笑道:「我也沒別的意思,又不是想搶你們生意,其實是想給你們個機會,讓你們掙大錢。」

田桃把另外三碗面端了過來,在桌子上擺好,就輕聲說道:「我們鄉下人沒那麽大本事,也不想掙大錢,夠吃夠喝就行了。客官快點吃面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姐妹倆轉身就走,令崔烨十分納悶,說到賺大錢的機會,一般人都會兩眼放光、十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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