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7 章 初探

初探

虞乾沒了笑意,轉過頭冷冰冰地道:“你說,人命案是小事?你是何人?”看喬二的眼神像是看一具屍體,沒有任何情緒。

喬明遠打了個寒顫,仿佛被冰冷的巨蛇纏上,思緒都不連貫了。正在這時,紀殊彥一把摟住他,沖虞乾不滿地說道:“你吓他幹什麽!你當誰都是我啊,能受的住你那破眼神!”

虞乾眼中一下子有了溫度,周身氣息都和煦了,他微微低下頭,有些可憐又有些無奈地說:“阿彥,是你要我查的。”

紀殊彥尴尬地摸摸鼻子,裝作無事發生一般,向在場衆人介紹道:“咳!這位虞乾虞大人是新進的刑部清吏司主事。官府沒來人之前,他有權查辦任何刑案。”

既以表明身份,虞乾也不再推脫。先命小厮拿着他的腰牌去報官,接着封鎖整個朝晖園各個出口,搜查喬二奶奶及一切可疑人員。

待青煙确認屍體身份确是青黛後,虞乾令人守着屍體。與紀殊彥一同上了二樓,青煙随行,一路點起燭火,小築內慢慢亮堂起來。

二樓兩側廂房門敞開,屋內并無高大擺設,一覽無餘,确實無處藏人。

青煙奉命四處查看一番,過來回話:“禀大人,一樓并無異常。二樓有床我們自帶的湘妃色軟被不見了,那軟被是我們樓家獨門的絲紗提花印染,是我家老爺親手染的,圖案內有我家小姐的名字。”說道最後,低聲哭道,“大人,可是有賊人擄走我家小姐?!”

紀殊彥拉起青煙安慰道:“你別急,今晚你是什麽時候離開這裏的?當時,是個什麽情況?”

青煙眼中帶淚,回憶道:“今日晚飯過後,我在小廚房裏給小姐泡花草茶,青黛下來說小姐有些不舒服,讓我回去拿參附湯。那時,應當是酉時末(19:00)了。”

“你家小姐自小有心疾,外出時應當備了藥吧?為何要你回去拿藥?”

“回大人,是青黛說她拿錯藥了,但這些常用藥我們是要常備的,趁現在還能控制,所以讓我先去拿藥備着。”

“她叫你去,你就去了?你可有看到喬二奶奶不舒服?”

青煙遲疑了一下,說:“青黛是老爺為小姐尋來的醫女,也算看着小姐長大。她既如此說了,應當不會騙我吧。”

“意思是,你并未看到你家小姐,直接從小廚房走的?”

得到肯定回答後,虞乾不語,站在曬臺處向荷花池張望,仔細比對了撈人位置。這才叫人過來問話:“今晚是誰發現有人落水的?”

人群中出來一名婢子,看着十六七歲,身子抖得跟篩子似的:“回大人,是奴婢。”

虞乾命她細說來時見聞。

婢子忍着哭腔道:“奴婢是亥時初(21:00)過來請喬二奶奶的,來時就看到二樓曬臺那裏坐了個人,奴婢怕出事,趕緊往樓上跑,還沒到二樓就聽到有人墜湖的聲音。”穩了情緒,“然後奴婢就喊尚忠回園子裏叫人來救人了。”

正說着,也不用虞乾問,人群裏又出來了個灰衣小厮,來到小婢身邊,說:“禀大人,奴就是尚忠。當時聽到絲螢喊,奴立刻返回園裏喊來了會水的婢女過來,來了沒多久就撈起了那……那個丫鬟。”說着還指出撈出人的位置。

“當時這裏可還有見到其他人或者聽到什麽異常聲音?”

小婢絲螢回憶道:“不曾見到其他人,當時屋子裏很暗,後屋小廚房只能燒水泡茶,站在樓梯口就能看到裏間沒有人。”細細回想,肯定道,“二樓也沒人,奴婢聽到落水聲就跑上去了,一直在二樓,直到後來人了才下來。其間并未有人離開。”

“樓裏這麽暗,你就不曾有撞到什麽?”

“不曾。”絲螢肯定地說,“大人有所不知,這沁水小築原本是我們朝晖閣招待貴客特意建的,自小築建成,奴婢便在這裏侍候了。是以對樓內布局很是了解,閉着眼都不會撞到東西的。”

“你們在荷花池渡口備有哪幾只船,可有固定船夫?”

“有兩只烏篷船,沒有船夫,蘇州城多水,各家小厮丫鬟幾乎都會劃船。我們只在渡口設崗登記用船時間。”絲螢說,一邊叫人去叫登記崗的老仆。

登記崗需要識字,來人是一位年約五十的老仆,穿着醬色的粗布衣裳,跛着一條腿過來,見到虞乾就要跪下,被紀殊彥一把托起,放到一邊凳子上,引得老仆不住鞠躬道謝。

虞乾邊查看登記簿,邊問老仆:“這酉時末到亥時初,你可有聽見什麽異常動靜?”得到否定答案後,又問:“今夜這元舒來了兩次,元舒是何人?”

元舒是和喬二、喬五一道上來的。虞乾也不與人客套,直接讓元舒回答兩次過來是為何事。

元舒答:“酉時初(17:00),小的來送戲折子和飯菜。少爺和大少爺他們在前院飲宴,怕二奶奶等久了,小的來招呼一聲。”青煙也颔首表示肯定。

元舒繼續道:“大約近戌時(19:00),我見青煙姐姐去了望樁(栓馬柱)那邊,怕二奶奶這邊有事,就過來瞧瞧。”停了會,大概在回憶時間,“約莫戌時中(20:00)回去的。”

“你什麽時候過來瞧的?我怎麽不知道?”喬二疑惑問。

元舒面色無奈,對喬二道:“少爺,我同你說過的,那會你正和四少爺他們打賭,還叫我自己看着辦。”

喬二聽了,回憶了一下,記憶裏依稀是有這麽一段,便不再言語。

“我來了以後,青黛姐姐便叫我去幫忙燒熱水,做了些雜事,青黛姐姐說不需要幫忙了我才回園子裏的。”元舒說,“後來,就是亥時一刻(21:15),和少爺一起來接二奶奶。”

虞乾聽罷,轉頭問老仆:“這位元舒小哥離開後,小築裏可有異常?”

老仆想了想,道:“并無異常,那位二奶奶來了就在二樓待着,老頭子看那二樓曬臺一直是有人影晃動的。”

這時,下面有人來報,說官府來人了。

不多時,進來一位面白少須的男人,“下官蘇州府通判王慶,見過虞主事。”

虞乾是新進江浙清吏司主事,雖還未上任,但任命文書已經下來,王慶自稱下官并無不妥。虞乾微微笑道:“王通判,不必多禮。既然王通判到了,在下就不插手此事了。”說完,簡單介紹了一下現場狀況,便走到一邊閉口不言。

紀殊彥來到虞乾身邊,嘀咕道:“阿乾,我們這就不管了?”

虞乾微阖雙目,并不回應。紀殊彥見此,也不再有動靜,只靜靜看着王慶做事。

王慶了解現場後,首先安排人去全院排查可疑人物,包括但不限于換了衣服的,身上有不明水漬的等等。接着讓手下人挨個詢問當晚來過荷花池,或在荷花池附近飲宴的所有人,篩查可否有目擊者。

月上中天,差役上來禀告稱有人要舉報。來人正是喬五,要求摒退無關人等後,喬五才面色猶豫,眼裏卻帶着得意,略顯興奮道:“禀大人,我要舉報我大哥喬明輝殺人!我親眼所見,我大哥丢了一個女人到荷花池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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