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樹
江欲晚繞出教學樓,轉了半圈走到了那棵有人死亡的樹附近,隔着黃色的警示帶往裏面看去,發現了一些早上匆匆掠過時沒有發現的細節。
樹枝的斷面非常光滑,明顯是拿電鋸弄下來的,在樹下石磚的血跡已經被清洗掉了,但是在縫隙中還殘存着暗黑的污漬。
地面的草坪被人踐踏過,枝葉露出折斷的傷口。
“聽說這兒死人了?”雙寒應在後面跟着問道。
江欲晚沒有回頭,想到對方老師的角色身份,也問道,“是死人了,你知道死者的名字和班級嗎?”
“還沒來得及問。”雙寒應撫摸了一下數學試卷卷起的邊角,“我是剛調來的。”
江欲晚了然的點點頭,學校裏面在高考前夕發生了這樣的惡性事件,校方肯定下過指令不讓多議論這件事,其他知情的老師們要是說起來也會避開雙寒應這個生面孔。
而且,對比與單純的學生來說,老師的戒備心肯定更重一些,學生就更不會輕易和一個陌生的老師交心。
雙寒應要獲取信息确實比自己更難。
看來這個副本中還是相對公平的,教師雖然時間和行動自由,但是受到的限制也不少,就比如說,雙寒應沒有名目是不好進男生宿舍探查的。
而另一個死亡的發生地,就在男生宿舍。
“雙老師,我身體不太舒服,要不送我回宿舍?”江欲晚從樹上移開視線,突然對雙寒應冒出來這麽一句話。
雙寒應怔愣了一秒,還在想撓人的狐貍怎麽就成了溫順的兔子,結果就聽到了遠處正在接近的腳步聲。
這小子感官還挺敏銳。
“行,和我走吧……”
“你們兩個在這兒幹嘛呢?”一道中年男人的聲音從他們側後方傳來,嚴重的地中海即使在陰天也反射着亮光,幾縷橫着的頭發蓋在空地上像是躺在大床上的條紋碼。
江欲晚雖然不知道這人的具體身份,但這麽問話的肯定是學校領導,“老師,我突然身體不舒服,和班主任請假了,準備回宿舍休息。”
禿頭上下打量了一下旁邊的雙寒應,此刻恍然大悟一般,“你是新來的小雙吧,你看我這記性,你這學生怎麽了?”
雙寒應沒有職場人慣有的陪笑面孔,而是和江欲晚一樣,擡頭看向了禿頭上方的樹葉和斷口。
那個碗口大的截面上剛才有一瞬間變的凹凸不平,變成了一張痛苦的女性面孔。
好像有人被困在了樹裏。
禿頭被這兩人的表情弄的心裏發毛,正要轉頭,卻感覺自己的頭頂涼了一下?
“下雨了?”他伸手往頭上摸了一下,已經習慣自己比別人先一步感知到天氣的變化。
結果,禿頭摸到的只有一抹鮮血。
他的身體開始細微的顫抖起來,看看雙寒應他們,又看看手,“這,這是哪兒來的……你們看見這個血了嗎?”
江欲晚一聽這話,便明白了,現在學校裏一定有人出現過什麽恐怖的幻覺,而這個禿頭一定知道某些秘密。
“老師,要不你還是先別站在樹下面了?”江欲晚問道。
樹葉上還有一滴憑空出現的鮮血,随着微風晃動,似乎随時都會墜落。
禿頭這才緩過神來,猛的竄出來一米多遠,啤酒肚上下顫抖,動作看着有些滑稽,可惜的是,禿頭的動作快,他頭頂樹枝的動作就更快了。
原本堅硬的樹枝一下就像柳條一樣柔軟,像是獲得了自我意識,迅速繞在了禿頭的脖子上,接着便快速收緊,像是要将人吊死。
禿頭的面色轉瞬間就變成了豬肝色,連帶着裸露出的頭皮也變紅了,顯然血流不暢,他先是想要擡頭看,但是頂上除了樹葉還是樹葉,
接着,便是掙紮着想要将樹枝弄斷,可是這樹枝纖細,他又胖的厲害,樹枝直接勒進了他脖子上的頸紋中,牢固的像是鋼絲,任憑他把脖子抓出了一道道血痕樹枝也毫不動搖。
最後,禿頭無助的向旁邊的兩個人伸出手,喉嚨中不斷發出“嗬嗬”的喘氣聲,眼睛已經因為充血而開始泛紅。
雙寒應沒有伸出援手,而是看向了旁邊的江欲晚。
這人一直在看着,即使他們的SAN值和生命值已經因為行為不符合角色而開始下降,江欲晚也沒有要動手的樣子。
雙寒應知道,這個人在測試。
既是在測試副本中的NPC,看看這些人到底和真人有多大區別,又想看看這殺人的怪樹到底有什麽能力,更是在測試直播間對于違反規則的懲罰到底有多大。
只是在前半天發現這個副本的NPC和真人幾乎毫無差別後還能在這裏理智旁觀,不得不說,是夠冷血的。
直到看見禿頭兩眼已經開始翻白之後,江欲晚才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把削鉛筆的小刀,避開将要掉落的鮮血割斷了樹枝。
禿頭墜地發出了沉悶的響聲。
江欲晚的時間算的很好,對方就是多了點皮外傷,沒多久就恢複意識
他摸着自己的脖子,聲音已經嘶啞的聽不出原本的音色,“剛才……”
江欲晚先一步抓住禿頭的手,“老師!還好你沒事,剛才我都快急死了,但是身體怎麽樣也動不了,差點害死你!都是我沒用!”
禿頭也不知道是腦子缺氧還是怎麽着,竟然也相信了江欲晚的話,“吓着你了吧,你是個好孩子…….咱們先離開這兒!”
雙寒應漠然的看着這一幕,心裏對江欲晚的評價又多了一條。
不僅善于用溫柔的臉掩蓋自己冷血的心,而且必要的時候,也可以不要臉
在遵守男德直播間中,觀衆也給出了一樣的評價:
“隔壁主播: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哈哈哈哈,瞎話真是張口就來,毫無道德包袱。”
“剛才看主任被吊着的時候,眼珠子明明轉的飛快!”
“不要臉!我喜歡!”
…….
禿頭走出去五六米遠才松了一口氣,第一句話就是,“你們兩個,剛才的事情可不能說出去啊。”
“放心吧,我們明白。”雙寒英應道。
禿頭心有餘悸的打量了一下這棵樹,囑咐要是有什麽事情去教務主任的辦公室去找他,不許傳播流言,之後便急匆匆地往旁邊的一棟教學樓走去。
對方剛走,兩人又默契的折返回去,又圍着樹看了幾圈,江欲晚還踹了兩腳樹幹,但是那張臉卻沒有在出現,
有些失望的确定沒有別的奇怪現象出現後,江欲晚才不得不往宿舍樓的方向走去。
“你住哪一間宿舍?”雙寒應跟着江欲晚走在樓梯間裏面。
剛才雙寒應在宿管那裏堅持要将江欲晚送回宿舍,阿姨猶豫了一下,确定雙寒應真的是教師後才将人放進來。
江欲晚懶得搭理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那個死人的水房。
他們這個重點中學建在山上,學校的面積很大,同時建築高度一般都只有五六層,他們這棟男生宿舍也不例外。
宿舍裏面每層有兩個水房,在樓層的兩端,六層樓加起來就得有十二個。
看江欲晚不理會自己,雙寒應也不介意,繼續說道,“你怎麽确定哪個水房發生命案了呢?”
“哪個不讓進就是哪個。”江欲晚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