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說不下去了,永璇給她一個“我懂”的眼神,坐在她旁邊,以過來人的口吻說:“第一次都這樣,過幾天就好了。”
瑤光本來低着頭,她蹭一下擡頭,死死抓着永璇的手:“你不許說出去!”
永璇被她抓的生疼,連忙表示:“好好好絕對不說!”
聞言,瑤光才放心,收回手,繼續頹然的低頭。
……戀愛中的少女,真是太可怕了。
趁着井一點做飯的時間,瑤光永璇還有呂陽把店裏的桌椅恢複好,于先生才姍姍來遲的下來,他的員工房間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每次下來的都最晚。
他對每個人笑眯眯:“大家早上好啊。”
看到瑤光,他驚訝的頓住,“符小姐,昨天被上身了?”
于先生一臉擔心的看着她:“天哪,這是被厲鬼附身了吧,啧啧,看這陰氣,還留在眼下呢……”
呂陽也過來,仔細看她的黑眼圈,還評點着:“是啊,陰氣沉沉的,跟孤魂野鬼一樣。瑤光美女,你沒事兒吧?”
瑤光:“……”
永璇憋着笑,瑤光已經懶得理他們了,她哼一聲,轉身去找朵朵。
井一點給大家準備的早餐每天都差不多,大家沉默的吃完早餐,才八點多,呂陽和井一點在後院搬貨,今天是肉店送貨的日子。瑤光和永璇坐在一起,等着客人上門,前幾天井一點給朵朵買了個七彩毛球,朵朵現在去哪都要帶着它,瑤光出神的看着那個球,心裏詭異的想到:醬牛肉第一,毛球第二,景樞銘第三,所以自己的排名已經是第四了麽……
“咦,老板?”
永璇驚訝的聲音傳入耳朵,瑤光瞬間就僵硬了。
景樞銘拉着一個行李箱,淡淡地“恩”一聲,就算回複。
永璇指着行李箱:“老板你這是?”
“從今天起,我搬過來住。”
永璇沒什麽反應,“噢……”
瑤光從景樞銘進來就一動不動,她盯着朵朵的球,心裏默念:無視我無視我無視我……
大堂裏一靜,沒人說話也沒人動。每個人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本來看着賬目的于先生察覺到這詭異的氣氛,也伸長脖子觀望這邊。
朵朵看着自己的主人一直眼神詭異的盯着自己的球,它眨眨眼,用嘴巴把球推到主人腳邊,然後邀功似的汪汪起來,好像在說“主人,給你玩吧”。
誰要你的球啊!上面都是你的口水了好嗎……
朵朵看主人無回應,而且表情如吃屎一般糾結,它歪頭,用閃閃發亮的小眼睛看着瑤光。
每次都敗給這種眼神……
瑤光嘆口氣,只用兩只手指捏起毛球,一人一狗對視,人很無奈,狗很興奮。
倏地一下,毛球被瑤光扔到後院去,朵朵奮起而追,一瞬就消失在後門,然後就聽到井一點的慘叫:“啊!我的裏脊肉!天殺的,誰把毛球扔到肉上的!”
額……
永璇聽見動靜,趕緊向後院跑,嘴裏喊着:“朵朵,回來!”
她抹一下額頭,太尴尬了!我還是去後院待着吧。
後院安靜了,瑤光感覺有兩道不容她忽視的視線正打在身上,她僵硬轉頭:“老板,吃飯了嗎……”
☆、07
? 景樞銘挑眉,“我以為你會再摔一次門。”
瑤光幹笑:“哪兒敢呢……”
景樞銘似笑非笑:“那昨天?”
瑤光結巴道:“我那是一時沖動,一時沖動……”
景樞銘看着她,審視的目光讓瑤光坐立不安,好在他很快就收回視線,拉着行李箱向二樓走去。
呼……瑤光松一口氣,癱在桌子上。
怎麽感覺,他更帥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情人眼裏出西施”?
現在景樞銘在自己眼裏,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那麽的有魅力。可是,昨天還不是這樣的啊!
發現了自己的心意之後,瑤光一晚上沒睡,半夜她爬起來,蹑手蹑腳的躲進衛生間,坐在馬桶上思考了很久,最終她确定了,自己就是喜歡景樞銘。
懷着這種想法,她根本沒法繼續生氣,看見景樞銘就緊張,總覺得自己像觊觎天真小女孩的怪叔叔……
瑤光默,好像有哪裏不對……
景樞銘上樓以後,到了下午才下來。一上午的時間太短,不夠瑤光反應的,于是,直到景樞銘下來,瑤光還是持續着渾渾噩噩。
店裏只有兩桌客人,四個女孩點了四個菜,隔十分鐘夾一口菜,然後就往門口瞄,看到景樞銘從樓上下來,她們先是驚訝,然後臉上閃過一抹緋紅,快速低下頭去。
景樞銘就當沒看見,向他的員工們走去,他們鬼鬼祟祟紮堆在一起,讨論着什麽。
“我就說吧,你看符小姐這樣,說不定鬼還沒從她身上下來呢。”
“于先生,瑤光小妹妹這情況……怎麽這麽像失了魂啊?”
于先生目不轉睛的看着瑤光,嚴肅的點點頭:“甚有可能。”
永璇:“……”
呂陽摸着下巴,一手撐在櫃臺上,皺眉說:“失魂?我怎麽覺得像失戀啊……”
永璇訝然,看着呂陽的眼神都不一般了,可以啊,竟然能看出來。
井一點不同意:“她天天跟咱混一塊,上哪兒失戀去?”
“诶,話不能這麽說,說不準,瑤光美女就是在咱們客棧失的戀呢?”
永璇一驚,他連這也看出來了?
呂陽看着永璇驚訝的神情,不免有些飄飄然,他看着永璇,得意的揚揚下巴,永璇看清他的眼睛,迅速轉過頭去,不想看他。
呂陽,你還能再自戀點兒嗎!
呂陽覺得莫名其妙,轉回頭,繼續看着瑤光站在兩桌客人旁邊,隔幾分鐘就嘆一口氣。
“她失戀了?”
呂陽撓撓臉:“看着像。”
等等,這聲音是……
呂陽回頭,果不其然,景樞銘雙手環胸,一本正經的看着他,當然,景樞銘一直都是一本正經的。
呂陽樂了,老板也有關心八卦的時候,忙想把自己想象的版本告訴景樞銘。永璇一擡腳,狠狠踩了他一下,呂陽“嗷”的一聲,立刻興師問罪:“徐永璇!”
永璇不理他,挂出她的招牌笑容:“別聽他瞎說,瑤光昨天沒睡好,今天才這樣的。”
景樞銘不說話,向瑤光看去,正好看到瑤光在看他,瑤光一愣,連忙低頭。景樞銘挑眉,這反應,怎麽這麽像剛才那四個人?
他突然覺得心情很好,大步向她走去。
瑤光雙手緊握,景樞銘在她面前站定。
“出去走走。”
景樞銘走在前面,瑤光一言不發的跟着。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終于停下,瑤光看看周圍,這是……走宣街。
傳說中,走宣街上曾有位宰相居住過,那位宰相年輕時名不見經傳,一朝得了天子青睐,天子派人來接他,打頭的太監從街口開始,邊走邊喊:“陛下宣XX先生進宮!陛下宣XX先生進宮!”
XX先生進了宮,這條街也從此改名走宣街,繁華起來。
爺爺講這個的時候,走宣街已經成了一條鬼街了,無人居住,到了晚上一盞燈不亮,陰森的很。
瑤光還問過爺爺,行止街有什麽典故。爺爺嘿嘿一笑,他說:“當然有,行止的意思本是行為舉止,但咱這行止街呢,可不是這樣的,我爺爺告訴我啊,行止街的來源是,希望有人行至這裏,便止在這裏,可能是當年行止街的居民很熱情好客吧。”
現在想來,爺爺應該講錯了,當年的居民們想的可不是人行人止,而是鬼行鬼止。
自己離開家裏做夢就不會再那麽頻繁混亂了,看來問題就出在行止街上。
而現在,景樞銘帶自己來這兒是想幹什麽?
瑤光想到這裏素有“鬼街”的稱號,她僵硬的說:“景樞銘……你不會帶我到這兒來當招魂幡了吧?”
景樞銘回頭,他指着一棟宅子,答非所問:“我小時候住這。”
瑤光詫異的向那灰瓦白牆看去,很普通的江南民宅,大門緊鎖,和周圍的所有房子一樣。
瑤光低聲疑惑:“這裏還住過人?”
從爺爺給瑤光講這些典故時候,走宣街已經什麽人都沒有了。這裏地處偏僻、而且地勢低,整整一條街都是下坡,雨水一來這裏就被淹了,家家戶戶都壘起高高的石頭門檻,但沒用,就好像這是下水道積水處一樣,整個山水鎮的水都往這邊彙。哪怕這裏有名,誰也受不了天天走在水裏,潮氣沖天的感覺太難受,後來,走宣街的人們就陸陸續續搬走,這裏的宅子或賣或當擺設,更多的,還是在這裏設祠堂。
景樞銘目光飄遠,面無表情的看着門上的銅鎖:“當然住過人。”
“他們沒跟你說過,我是在山水鎮長大的?”
瑤光一愣,提過。
景樞銘看她反應就知道了,他走過去,坐在門前的青石街上,“我住在這兒的時候,整條街只有兩戶人家。”
兩戶啊……太冷清了。
“兩戶人家,一戶是一個老太太,她說這是她的家,死也不走;另一戶就是我。”
瑤光坐在他身邊:“景姨呢?”
景樞銘垂眸:“她在天津。”
瑤光不自覺的睜大眼睛,景樞銘也不看她,只自顧自的說:“她在這裏招了兩個人照顧我的起居,直到十歲,我才見到自己母親本人,而不是照片上的女人。”
景樞銘想冷笑一聲,卻笑不出來,就連照片都是他求了半天,當時的阿姨實在看他可憐,幫他偷偷拿來的。
“照顧我的人每年換一批,走了我就再也見不到了,我本以為是在周邊招來的人,現在想想,應該是外地人。”
瑤光雙目轉動,她小聲問:“為什麽啊?”
景樞銘笑笑,可這笑還不如不笑,看得人心疼,“大概是怕我和他們有了感情吧。”
“她把我扔在這個什麽都沒有的地方,供我讀書、給我吃喝。母親這個稱謂,對我來說太遠了。”
“就算後來她經常來看我,甚至在我高中的時候把我接回了天津,我也始終對她親近不起來。”
瑤光一言不發,如果自己受到這種待遇,能不能長成正常人都難說。
“而且很奇怪的,我對着照片每天思念,希望她來看看我,能抱抱我,可當她真的這麽做了,我又很抗拒她。”
瑤光心道,不奇怪吧,心裏有了陰影,很容易就變成這樣。
“她提出要我和她一起去天津生活的時候,我還是立刻就答應了,因為走宣街這個地方,太讓人壓抑。”
瑤光看看周圍,的确很壓抑,她只是在這坐了一會兒,就覺得這周圍靜得太過分了。行止街也很靜,但人氣旺,靜的溫暖。可這裏,靜的讓人冒涼氣。
瑤光提出自己的疑問:“孫媽說你從沒在家裏住過一年以上——”
景樞銘偏頭,看着她:“是,沒住過一年以上。”
“為什麽?”
景樞銘又恢複成面無表情:“因為,天津比走宣街還壓抑。”
“你也看到我家的氛圍了吧,天津的房子跟它一樣,表面繁華、內裏荒涼。我讨厭那樣的地方,長時間住在那種地方裏,我怕自己會發狂。”
他頓了頓,繼續說:“所以十六歲,我就出國留學了。雖然她和我不親近,但我想要什麽,她都會第一時間給我。我去倫敦留學,過了一陣快活日子,念完書,我就留在那裏和一群人打拼,創立了自己的公司,後來公司穩定下來,她也催我很多次讓我回家,我就回國了。”
瑤光聽完,覺得有點不對勁,念書至少要念到大學,高中加大學六年,創立公司肯定不能一蹴而就,更何況是等公司運營穩定了,沒個五六年不行吧?
瑤光眨眨眼,問道:“老板,你多大了?”
“二十九。”
瑤光內心:卧槽,這麽老?!
景樞銘眯眼:“你在想什麽?”
瑤光收起震驚的眼神,換上永璇的招牌笑容:“沒事,你繼續講。”
“不準笑。”
“噢……”連笑也不準,好歹自己對着鏡子聯系了半天呢。
景樞銘收起嫌棄的表情,繼續回憶:“我回國以後,她把酒樓給我,讓我管理酒樓的運營,可我很不喜歡做這個,索性把它賣了,換成錢,然後随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搬回山水鎮來。”
“雖然山水鎮的童年也不怎麽樣,但我挺懷念的,可能是中國人的落葉歸根思想吧。”
不……落葉歸根不是這麽用的,老板你被國外荼毒的連成語都不會用了……
瑤光覺得有些難以置信,說好的大孝子呢?24k純孝呢?瑤光艱難道:“所以你是……為了擺脫酒樓,回山水鎮住,才賣了它,然後謊稱照顧景姨身體的?”
景樞銘挑眉:“對,她的腿一直都那樣,身體上也沒什麽大毛病,住哪都一樣。”
瑤光默,原來你是這樣的人……
“那你為什麽開魁杓啊,既然你這麽讨厭酒樓。”
景樞銘的神情好像在說:“你太笨了,笨的無藥可救”。
“……”
“酒樓賣了總要有個收入,不然她會懷疑我哪來的錢,雖然她已經懷疑了,但是表面功夫總能夠要過得去,更何況,我除了出錢,什麽時候打理過魁杓?”
瑤光一噎,還真是,魁杓的實際店長說是呂陽才對,什麽事都是他辦的,井一點跟着幫忙,景樞銘壓根什麽都沒管啊……
☆、08
? 景樞銘看她明白了,又繼續說自己的事:“總之,我和她的關系,比你想象的要複雜很多。”
瑤光抿唇,看出來了,從始至終,景樞銘都沒有稱景姨為媽媽,只說“她”。
可是,為什麽要和自己說這些呢?
“她從不跟我提任何家人,只是跟我模糊的說過,他們都在希臘。關于我的父親,她也只是一句‘已經過世’就輕輕帶過。”
已經過世,瑤光已經猜到了,她看着景樞銘,安靜的聽他說。
“我一直都很奇怪,她為什麽從不跟我提家裏人,就像沒有一樣。我設想過無數種可能,甚至親自找過,可就像石沉大海一樣,杳無音信。”
“沒人知道我和她出身哪裏,直到有一次,有一封信,從瑞士寄來。”
瑤光不自覺的直起身子,這封信一定是重點。
“是給她的,信上說很久沒見,輾轉了很久才知道她的地址,當年研究所裏的人都很想念她,希望有時間能再見。”
瑤光想到自己的夢,脫口而出:“研究所?!”
景樞銘點頭,“你想起什麽了嗎?”
瑤光回憶着,她咬唇:“第一個夢,應該就在一個研究所裏。”
昨天太生氣了,她還沒來得及告訴景樞銘,她趕緊把第二個夢裏的事情也告訴他:“那個人絕對就是景姨,而且她還抱着一個小孩,應該就是你。”
景樞銘沉默,可是在研究所的女人不是她。
瑤光也想到這一點,她猜想:“也許,她們是一個研究所的?畢竟景姨剛生完你,還得休息嘛。”
景樞銘低聲念着:“Richard……Ryan……”
瑤光問:“Richard是你的英文名?”
景樞銘搖頭,“我沒有英文名,到倫敦才起了一個,Simon。”
瑤光默念,Simon,真好聽。
她收回神,又說:“Ryan是你爸爸吧,那我看到的那個女人應該是你阿姨,因為我記得,景姨最後說了句姐姐再見。”
瑤光盡量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她心想,永璇這個烏鴉嘴,景樞銘真的和明珠差不多慘啊……
景樞銘沉思,阿姨?不對,還是有哪裏不對。
瑤光看他不說話,又問:“那你想讓我招的……是你爸爸嗎?”
景樞銘從思考中回神,他怔住,随即明白了她問的是什麽。他搖頭:“不是,我想讓你找的,是我的身世,不是人。”
瑤光睜大雙眼:“身世?”神馬意思?
“那封信被我藏了起來,我根本不清楚她還是個科學家,她給我的感覺一直都是名門淑女,這個認知,太颠覆了。”
“所以我記下地址,想要去這個地方,結果我還沒到機場,就被帶了回來。”
瑤光沒明白,她又重複一遍:“帶了回來?”
“對,帶了回來,她派了十幾個人在機場截我,機票和信,統統被她拿走。她跟我說,永遠不要去瑞士,永遠都不要。”
其實,她的原話是:“樞銘,不要逼我,你就安安靜靜的生活不好嗎,為什麽非要去那裏?不要探究我的過去,算我求你了,永遠不要去瑞士,永遠不要去。如果你去了,我可能會做出一些你我都不想的事。”
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冰冷,如淬了毒的刀刃,看的他心裏一驚。
瑤光咋舌,神仙媽媽原來是個鐵腕女人嗎,派十幾個人……好可怕的樣子。
“我很震驚,我知道她有手段、有權力,但我沒想到她還會這麽做,她在監視我。又過了很久,我也找了別人替我去走一趟,結果,那個地址人去樓空,跟她有關的,什麽也打聽不出來。”
瑤光心裏一驚,讓那個人搬家了嗎?
瑤光沒有經歷過權力的可怕,她能想到的就是那個人被景姨驅逐了。
景樞銘顯然不會這麽天真,“你我都不想的事”,這就是你我都不想的事,他都不敢想象,那個女人究竟是做了什麽。
瑤光遲疑的開口:“那你後來……”
“後來我就收斂了,至少,明裏暗裏,我都不會再調查。”
瑤光呼一口氣,幸好,不然誰知道景姨又要幹什麽。可是,就這麽不查了?連她都覺得不甘心,景樞銘能罷休?
果然,景樞銘接着說:“但是,我還是做了一件事,和瑞士無關,和我有關。”
瑤光緊張地聽他講,這感覺就像在看懸疑大片,名字就叫“一個家族的隐秘史”。
他頓了頓,神色冷凝,“我去國外探望朋友的時候,想盡辦法躲開監視,把我和她的頭發交給了我的朋友。”
“頭發?”瑤光一驚,“親子鑒定?!”
景樞銘點頭。
“那……結果是……”
“70%相似。”
瑤光回想那些少得可憐的DNA常識,親生父母相似度90%以上,可景姨和景樞銘只有70%,那是……
景樞銘說出了她的想法:“我是她的侄子,她是我的姑姑。”
瑤光驚的合不上嘴,這這這什麽情況啊!
“可夢裏明明是景姨抱着你,怎麽可能……”
景樞銘打斷她:“可能我一出生,就被她抱過來了。”
瑤光突然想起,小說和電視劇裏經常出現的,高門大族裏的各種不為人知的秘密。瑤光玄幻了,真的會有啊……
不是母親,但也是實打實的血緣關系,再看景姨的對他的态度,那也不對啊,如果是自己兄弟姐妹的孩子,也不能放養對待吧?
各種疑團接踵而來,瑤光覺得腦容量有點不夠用,不過,她記住了一點,以後一定要離景姨遠遠地,這個阿姨太可怕了……
她想到什麽,震驚的看着景樞銘,嘴唇張張合合,她壓低聲音,湊到景樞銘耳邊:“景姨現在也監視你的話,那你剛剛說的,她不就都知道了嗎?”
景樞銘失笑,她還真是後知後覺。
瑤光看景樞銘笑,怔愣着,又聽他說:“我調查過,她派人監視在我四周,監視我的行動和可疑的人,可我說過什麽話,他們不在就聽不到。”
瑤光還是緊張:“竊聽器?間諜?”想到這,她大驚,“魁杓會不會……”有景姨的人?
景樞銘冷笑一聲:“她雖然厲害,我也不是砧板上的肉,任她刀割。魁杓很幹淨,竊聽器也安不到我身上。”
這下瑤光放心了,她縮回身子,安靜的坐在一邊。
突然,景樞銘轉過身,一只手抓着瑤光的胳膊,正色說:“我知道不該利用你,對不起。”
瑤光愣了,只聽景樞銘說:“但是她監視着我,我沒法去調查,她會趕在我查到前一一消滅所有的線索。只有你,你是個例外,沒人能想到你可以還原事情的真相。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我帶你去她的身邊,也是想讓你感應一下,會不會有知道當年真相的人在她身邊。”
“在我知道親子鑒定的結果的時候,我就知道她說的全是謊話,也許我的父母還活着,也許全死了,沒人能告訴我,只有你。”
瑤光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原來,自己這麽有用啊……
“我看過很多奇志怪談,語夢人的傳說我也見到過,所以于先生一說你是語夢人的時候,我真的很激動,因為目前為止,只有你能給我帶來希望。”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哪怕拼上我自己的命,我也會先保護你,可以幫我嗎?”
景樞銘目光灼灼,瑤光頭一次見他說這麽多話,瑤光的心早在他把自己的事情都說出來時就化了,現在他說要保護她,拼了命也要保護她。雖然只是一句保證,還是出于利用前提的保證,可她還是高興極了。
她綻放出大大的笑顏,想安撫他的心:“我當然會幫你,不保護也沒關系的。”
景樞銘唇角勾起,心裏想着,不,一定要保護的。
說了這麽多話,都已經三點多了,瑤光先站起來:“我們回去吧。”
景樞銘也站起,點點頭:“謝謝。”
瑤光覺得有些害羞,忙擺手,“不用謝不用謝,你也幫了我好多忙呢。”
她看着景樞銘,把一個很早以前的疑問問了出來:“話說,你為什麽會相信這些東西啊,鬼啊神啊的。”
景樞銘低頭看她,不由笑了:“看來你不知道。”
瑤光納悶:“我不知道什麽?”
景樞銘不再看她,他向右看去,一條街靜谧無比。
“你知道,很多建築都有自己的記憶嗎?”
瑤光點頭:“你說這個啊,當然知道,故宮還經常有打更的傳聞呢,都說是建築太老了,成精……”
她明白景樞銘的意思了,她虛空指着右邊,聲音有些發顫:“你是說……這裏這裏也……”
景樞銘點頭,“小時候我就見到過,很多人,很多燈,像是元宵燈會。從那時候開始,我對這些東西就不再是什麽都不信了。”
“同樣是傳承了幾千年的東西,空穴怎能有風?世間這麽多傳說,怎麽可能關于聖人的是真的,關于鬼神的都是假的?任何東西,都有它出現的原因,所以,被老祖宗念叨了幾千年的鬼神,肯定是存在的,只不過幾分真幾分假,有待考究。”
景樞銘雙手環胸,思索着說:“說不定,這裏沒人住了也是因為……”
“老板我們快走吧!!”
瑤光實在聽不下去了,她拉着景樞銘的袖子就把他往外拽,這特麽什麽鬼地方!夢裏見鬼就算了,她可不想親眼看見啊,鬼都好恐怖的……
景樞銘被她拽着,唇角揚起,明明最不該怕鬼的,結果卻是最怕的啊……
回到魁杓,于先生聽瑤光說走宣街能見鬼的事情,興奮地一蹦三尺高,“景先生,你是什麽時候看見的?”
景樞銘想了想:“見過好幾次,都是在晚上。”
于先生歡呼一聲:“今天晚上我要去見鬼!”
衆人心道:見吧見吧,別回來了。
瑤光實在不理解怎麽會有人這麽熱衷于“見鬼”,世外高人都是這種性格的嗎……
呂陽見怪不怪,他問:“你們去走宣街幹什麽,那不是老板以前住的地方嗎?”
聞到八卦的味道,井一點和永璇都看着他倆,景樞銘自從回來,就又是面無表情了,好像剛剛的親切可靠是幻覺一樣。
他應該是不希望這些事被大家知道的吧,瑤光又開始僵笑:“老板帶我去回憶他的童年了。”
永璇挑眉,不說話,瑤光明白她的意思,她在說:回去老實交代。
蒼天啊……她最不擅長說謊了好嗎?
☆、09
? 日落西方,天漸漸變成墨藍,一天又過去了。
到了九點,店裏已經沒有什麽客人,瑤光站在櫃臺旁,嚴厲地說:“今天就睡這兒。”
“嗚嗚……”
瑤光扶額,她快要發飙了:“拜托!你是雪橇犬啊!你是老家西伯利亞,天天零下幾十度還活蹦亂跳的土著啊!這才十二度你就受不了了?”
朵朵委屈的趴在地上,一雙小眼時不時的看看瑤光。
……真是夠了,每回都來這招。
回來以後,瑤光發現朵朵叼着自己的睡墊上二樓,她把睡墊拿回來,朵朵又叼上去,如此反複了三次。
朵朵從剛出生三個月的時候就跟着瑤光,都是住在瑤光的房間裏,本來以為它是不适應,想回房間裏睡。可大家一分析,前些日子睡了那麽長時間都沒事兒,怎麽突然就要上去了?聽着外面呼嘯的寒風,井一點托腮,疑惑的說:“它不會是怕冷吧?”
瑤光剛想好好給他普及一下什麽是薩摩耶,就見朵朵特別興奮的叫了兩聲,還一個勁的往瑤光腳邊蹭,如果朵朵有表情,它一定是一臉認同……
于是就有了剛才的那一幕。
瑤光無奈的看着朵朵,對視大半天,她投降了:“搬上去吧……”
朵朵聞言,蹭一下起來,叼着睡墊兩秒鐘消失在衆人眼前,速度之快令大家還反應不過來,呂陽呆愣:“瑤光美女,你這狗是怕你反悔吧……”
瑤光僵硬道:“應該是……”
衆人:不是建國後動物不許成精了嗎……
永璇和瑤光一起,在電腦桌旁邊給朵朵挪了個空地,把朵朵的睡墊放在那兒,永璇看着旁邊的一人一狗,無奈道:“你就別總瞪着它了,朵朵睡這也挺好的,不是說以前都是跟你睡一起嗎,怎麽現在這麽嫌棄它。”
瑤光嘆氣:“我哪敢嫌棄它,有時候覺得自己好像養了個女朋友,有求必應,不應就等着受良心譴責吧……”
永璇笑笑,把她拉到一邊去,小聲問她:“不說朵朵了,你今天下午和老板去走宣街幹什麽?”
瑤光一愣,同樣小聲回:“為什麽要這樣說話?”
兩人蹲在牆根,說話都用氣音,怎麽看怎麽猥瑣……
永璇一笑:“朵朵不是在嘛,說八卦不要讓小孩子聽到。”
瑤光:“……”
朵朵是狗啊!
下午幹活的時候瑤光一直在想要怎麽解釋,幾個小時後她終于編出一個盡善盡美的版本了,她輕咳一聲,開編:“他是想道歉,他說自己父親過世了,他一直都沒見過自己父親,所以想讓他父親入我的夢,讓我替他們父子傳達一些話。”
瑤光說的半真半假,她一雙大眼忽閃忽閃,心裏默念:我說的是實話,我說的是實話……
這樣永璇就看不出來了吧?
永璇默,有其寵必有其主啊,智商發育都不太達标……
“你要是真能催眠自己,說不定我就信了。”
沒騙過去,瑤光默了默,然後讪笑:“呵呵……”
永璇站起身,大度的笑笑:“算啦,你不願意說我也不會強迫你,用不着騙我的。”
瑤光滿心愧疚感,她拉着永璇的手,喏喏:“對不起,我不想瞞你,也不想騙你,可是這件事我真的沒法說。”
永璇不着痕跡的深看了一眼她的眼睛,溫柔的笑:“我知道,也理解。”
兩人準備下樓,瑤光招呼朵朵,朵朵湊過來,跟着瑤光亦步亦趨,永璇打趣地說:“這是讨好你呢。”
瑤光得意的看着朵朵,心裏想着,算你識相。
剛一下樓,于先生就激動的沖了上來,“符小姐,你一定要把這些夢都仔仔細細的告訴我,我得記下來,這可是關于符家人的第一手資料啊,說不定還能知道信族的歷史!”
瑤光被他晃得七葷八素,她把于先生的爪拍開,景樞銘坐在大堂裏,他清冷的聲音響起:“呂陽,關門。”
呂陽答應了,小跑過去把牌子翻到“closed”,再跑回來。
店裏已經沒有客人了,門窗都已經鎖好。景樞銘和瑤光擦肩而過,他上樓,于先生和井一點也跟着,于先生的神情是躍躍欲試,井一點則神色嚴肅,瑤光心道,真是奇怪,井一點還會有這種表情?
呂陽順手關了大堂的燈,經過瑤光和永璇的時候,提醒她們:“一起跟着。”
衆人上樓,瑤光問呂陽:“還沒到十點呢,才九點半啊,今天怎麽關門這麽早。”
呂陽面色沉重,他壓低聲音,走在瑤光旁邊。
“老板都和我們說了。”
瑤光心裏一驚,面上沒顯出來:“說什麽了?”
呂陽茫然:“你不知道嗎,就是老板不是景姨親生的,老板要找自己的身世。我才知道景姨原來是這麽可怕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還真是全都說了……
呂陽說話聲音很小,只有她和永璇能聽見,瑤光感覺到兩道視線從呂陽開口時就一直射在背上,她僵硬的回頭,幹笑道:“呵呵……”
眼見永璇有生氣的兆頭,她連忙說:“我保證!回去都告訴你!事無巨細!”
永璇揚着下巴,跟看犯人一樣看瑤光,最後哼了一聲,就走到前面去了。
誰能想到這麽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