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緩緩将視線移向正在虛弱吐血的藍止。
孟離抱臂站在一旁, 突然想到了什麽,挑了挑眉,戲谑看向鹿青崖和蕭雪, “你們兩個,給他吃了什麽?他體內魔氣未除,靈脈卻在源源不斷的汲取靈力,如今魔氣和靈氣同時聚集在體內相互排斥, 所以他才會如此痛苦。”
“都是從你那裏要來的丹藥。”鹿青崖心虛,摸了摸鼻子,想到自己甩了一堆瓶瓶罐罐過去,“這可如何是好,可有性命之憂?”
“我那些丹藥都是上品,藥性極強。他如今經脈脆弱承受不住藥性,經脈便會不斷的撕裂再重組。若想要拔除他體內的魔氣,還需要等這些丹藥的藥力發完。”孟離說話輕飄飄的,不甚在意, “不過我已經封住了他的命脈,他暫時沒有性命之憂,最多就是多疼一會兒。”
哇哇吐血的藍止耳朵嗡鳴,半睜着眼睛虛弱的看向孟離。
孟真人,這叫就疼一會兒嗎?
他這血止都止不住,這感覺這比渡劫都難捱。
得到孟離的承諾,鹿青崖放心了不少, 走到藍止身邊拍了拍他的頭,悠悠然道:“乖徒兒, 疼痛也是一場磨練, 為師相信你, 經過這一場磨練一定能收獲不少。”鹿青崖痛心疾首的将手放在胸口的位置,“你放心,你若是死了,為師會好好安葬你的,順便還會勉勉強強繼承你所有的家當。”
“想來這麽多年不見,你應該也存了不少的家當,放心,到時候你一個人在底下孤苦無依的時候就給師尊托個夢,師尊給你燒點東西下去。”
鹿青崖抹了抹眼角根本不存在的,鱷魚的眼淚。
藍止指尖顫抖,“你……”
“行了,別貧嘴了,趕緊去換身衣服,你這樣破破爛爛不修邊幅的樣子,回頭可別被弟子瞧見了,以為我們沖虛山落魄了。”孟離嫌棄的看着鹿青崖身上灰撲撲的衣服。
剛才墜落時防護措施不得當,鹿青崖幾乎是靠着肉身強度直接砸在地上的,将她好好的院子砸了個大坑。
“走不動了,等會你找個人把我擡回去吧。”這一路上她拼命的往回趕,累的像條狗一樣,估計她短期內都不想再用什麽禦劍的法術了。
顧不上比一比誰更髒,鹿青崖仰面癱在地上歇息。
修真界沒有工業污染,天空澄澈幹淨,屋檐将天空圈/禁到這四四方方中,仰面看着倒別有一幅趣味。
孟離不管她,率先進屋準備東西,走前囑咐平戈,“等他吐幹淨了再讓他進來,別弄的我院子裏一股血腥味。還有,進來以後放東屋去,回頭這院子也找人修修。”
平戈倒是會順着順着往下說,順勢提出了建議,“血腥氣太濃,短期內估計都散不幹淨,不如這段時間去我那裏住?”
“哼,便誰呢,我才不去呢。”
聲音越來越遠……
正當鹿青崖差點在地上就這麽睡過去時,一聲熟悉的聲音突然喚醒了她。
“師尊?”
這聲音真是好聽,而且分外耳熟。
鹿青崖實在困得要命,她已經連着兩天沒有休息,先前精神緊繃倒沒覺得有什麽,如今驟然放松下來,困意便如排山倒海般湧了過來。
人一放松下來,就再難提起剛才的精神頭。
她連眼睛都懶的睜,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蕭天單膝跪在鹿青崖身邊,沉聲說了句,“師尊,冒犯了。”随後雙臂一使勁,将師尊抱在了懷裏。
鹿青崖始終未睜眼,此刻也就不知道這院子裏如今圍了多少人。
那一抹流行從半空中劃落,直直的落到了山中接待外賓的山上,周圍所有的弟子都看的清清楚楚。
有弟子趕忙去禀報了掌門這一奇特景象,恰好那時平戈的傳信也來了,幾人在知曉事情的嚴重性的以後,連忙趕到了這裏。
剛到這裏,便被這裏幾人的詭異行為唬得愣在了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這是在幹什麽?
平戈面色平靜,君子如玉,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手上攔腰挂着個人。不遠處,門中的五長老仰面躺在地上不知生死,旁邊蹲着一個陌生的女子,看着腦子也不太正常。
邢歧在門口左右搖擺,看了看二師兄,又看了眼五師妹,呆楞的傻樣子若是被鹿青崖看見肯定又要止不住的手癢。
他看了看兩人,還是覺得五師妹的情況好像更嚴重點,正準備邁步去看一眼情況,身邊便突然竄過去了一陣風。
邢歧一個激靈,往旁邊跳了一步,見到是蕭師侄後摸了摸鼻子,幹脆的調轉步子朝着二師兄走去。
師妹有徒弟關心,他湊上去幹什麽,還是問問二師兄發生了什麽吧。
晚間時分,蕭天正在院子裏練習。突然,天邊一道白光劃過,蕭天目力極佳,一擡頭便看見其中有師尊的身影。
蕭天手上不穩,刀鋒劃過指尖帶來一陣刺痛,紅色的鮮血瞬間湧出。
他扔下手中的東西,顧不得手上的傷,轉身朝着流星落下的地方飛奔而去。
越過重重人群,蕭天見師尊了無聲息的躺在地上。即便知道師尊不會出什麽事,但他心下慌亂,快步走到師尊身邊。
“師尊?”蕭天聲音甚至有些顫抖。
等了片刻,才緩緩聽見師尊低低的一聲回複。
蕭天這才放下心來,小心翼翼的将師尊抱起。孟離真人的聲音随後從身後傳來,許是見他有些慌亂,好意提醒了他一句,“你師尊只是力竭,帶回去讓她好好休息就行了。”
蕭天點點頭,一言不發。看都未看院落中的其他人,帶着師尊離開。
邢歧在他身後撓了撓頭,疑惑的看向藍止,“你師兄好像沒看見你。”
孟離出來檢查了一下藍止的情況,恰好聽到這話,嗤笑了一聲。
藍止血吐的差不多了,此時正被扶着坐在地上,蕭雪正拿着帕子給他擦幹淨臉上的鮮血,聞言白了一眼四師叔。
進門時刀子一樣的眼神都快把他活/剮了,那是沒看見嗎?
藍止欲哭無淚,已經幻想到了自己好了以後師兄會怎麽教訓他了。
可明明他才是這幾個人裏傷的最重的!
“哎呀,沒吐完,要不再挂一會兒吧。”蕭雪看着越擦血越多的帕子,自己手上剛洗幹淨,此刻又沾上了血,黏黏糊糊,突然有些嫌棄的開口,“還是再挂一會兒吧。”
平戈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臂,随後緩緩背到身後,一副不打算再出手的樣子。
藍止悲憤交加,強撐着力氣拒絕,“不……挂。”
——
這方,蕭天正抱着師尊坐在仙鶴上。
飛行時風大,有幾根發絲落在鹿青崖臉頰上,若是平常,她定要困頓的打着哈切輕輕拂去,可惜她如今正困的連一根手指都懶得動彈,便由蕭天代勞。
鹿青崖其實是醒着的,只是意識昏昏沉沉,身上又盡是疲憊,正要睡去前,臉上突然傳來陌生的觸感。
幹燥的指尖上布滿薄繭,在她臉上輕輕撫了撫,帶起一陣酥酥麻麻的陌生的感覺。
鹿青崖心底泛起一陣別扭,突然睜眼,伸手拍掉在自己臉上作亂的蕭天的手,“幹嘛呢,別亂摸,誠心不讓我睡覺。”
像是沒有意識到師尊還醒着,蕭天神色有些慌亂,緊張的想要解釋自己的行為,在他看來,摸臉是一個親密行為,無異于直接向師尊表明心跡,而此時這種情況下并不合适,“師尊,我……”
鹿青崖沒聽他解釋,故作生氣,冷着臉教訓他,“沒工夫陪你鬧,等我睡醒咱們再說前兩日的事情。”
蕭天:“……是。”
蕭天有些憋屈,他察覺到了師尊為何對他是這種态度。
因為在師尊眼裏,自己始終只是個小孩子,以至于做的這些事情都只是小打小鬧,無傷大雅,無關情愛。
他難得郁悶,但又無可奈何。
一路上極其安靜,只有仙鶴撲扇翅膀的聲音。
蕭天想到懷裏的是自己喜歡的人,頓時後知後覺的緊張了起來,肌肉緊繃着生怕出了差錯。
腦袋上枕着的越來硌,鹿青崖在他懷裏動了動,換了個姿勢,将頭枕到了蕭天胸肌上。感受到蕭天胸口繃緊的肌肉,她不滿的拍了拍,“放松點,太硬了。”
……
蕭天:“……哦。”
蕭天:“師尊你還沒睡着啊?”
鹿青崖随口應了一句。
兩人再無搭話。
蕭天專注的放松全身,還要盡量控制住自己的心跳,不要因為太過于強烈的起伏打擾到師尊的休息。
他忍得辛苦,到小青峰時後背出了一身汗,連走路的動作都小心翼翼的。
藍止回來了以後,他的房間便更不能住了,蕭天自然的将師尊帶到了自己的房間。
輕手輕腳的将師尊放下,完全忽略掉師尊身上沾滿髒亂的衣服,蕭天輕輕提起被角蓋在師尊身上,掖好被角轉身離開。
屋外天色已暗,之前走的急,桌上的東西都沒來得及收拾,淩亂的擺了一桌。
幸虧這是在小青峰上,無人敢來造次,否則這樣珍貴的東西就這樣擺在桌上,簡直就是在考驗人性。
蕭天仔細的将東西收起,帶着未完成的作品走到房間外,坐在臺階上繼續練習。
作者有話說:
為什麽要上網課(幽怨)
為什麽寫的這麽垃圾(痛苦)
我為什麽不把大綱做的再仔細一點(後悔)